[红楼]咸鱼林夫人 第88章

作者:巫朝尘 标签: 红楼梦 种田文 BG同人

忠顺亲王浑身一颤,回过神来,见殿内只有他一个站着的了,也忙跪下。

他可不是毛头小子……

父皇生前和北静王妃做了什么,这榻上地上全是痕迹!

此等丑事、此等丑事,皇兄会不会……

皇上闭了闭眼睛:“有多少人进过这里?”

戴权忙道:“算上老奴,只有六个人。”

皇上命:“都关起来。谁敢多说一句,立斩!”

忠顺亲王松了口气。

皇兄果然还是想把这事遮掩过去的。

皇上命:“将甄氏移回西寺居处,将服侍她的所有人看守起来。把各处僧房锁住,一人不许走动。且将父皇遗体送回宫中,再办丧仪。”

他问:“六弟?”

忠顺亲王忙道:“臣弟在。”

他叹道:“父皇驾崩,只余你我兄弟。今后大周如何,全看你我了。”

忠顺亲王忙膝行上前,叩首道:“臣弟微贱愚莽,难当大任,若皇兄不弃,愿为皇兄驱使,皇兄有命,臣弟无有不从!”

皇上将忠顺亲王扶起,双眼含泪,哽咽道:“六弟……”

忠顺亲王跪伏在皇上膝上,哭道:“父皇崩逝,臣弟就只有皇兄了……”

两人在上皇的尸首旁哭成一团,戴权在旁劝解许久。

皇上又对戴权哭过一回上皇,才命人进来办事。

他与忠顺亲王亲自抬着上皇的尸首,一步一步走出山门。

禁军统领蒋庆在路旁跪下:“请陛下治臣之罪。”

将上皇的尸首送入御辇,皇上亲手将蒋庆扶起:“父皇是含笑离世,无疾而终,蒋爱卿多年来护卫有功,何罪之有?”

蒋庆又拜倒在地:“微臣必将誓死报效陛下!”

皇上点头,心内一笑,又将蒋庆扶起:“这一路,还要靠蒋爱卿和罗爱卿共同护送父皇龙体回宫。”

蒋庆这才看向皇上身后。

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罗焰,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

蒋庆是从一品禁军大统领,罗焰只是正三品仪鸾卫指挥使。两人从无往来。

但现在,蒋庆主动对罗焰十分客气地一礼。

罗焰比他更客气地还了礼。

看到罗焰的态度,蒋庆心里有了些底。

看来,皇上确实还想用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做不了皇上的心腹,再混几年,能从这个位置上平安退下去,也算是好结果了。

上皇的御驾缓缓动了。

皇上命收了他的仪仗,只和忠顺亲王一左一右,徒步跟在上皇御辇后,一路走回了大明宫。

天子薨逝,满城缟素。

今上纯孝悌爱之名传遍了京城,又随着国丧的消息,通过快马传遍了整个大周。

上皇会在宫内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由今上再率王公百官,亲自送去孝慈县皇陵归葬。

林如海五个月的伤假已过,只好一日不落参加上皇的丧仪。

不过,他给宁安华请来了病假,让宁安华得以在家中享受满园春光。

又是一年国孝,黛玉的婚事又能多一年喘息,让宁安华近日的心情都非常不错。

她的好心情止于二月初十这天。

这日下午,罗十一消失了半天,傍晚回来暗示她,皇上怀疑她是装病。

罗十一没说太多。

但宁安华思考一会,也意会到了。

上皇已死,皇上坐稳了皇位,不论上皇生前如何,都不影响他成为了代表着“皇权”的一个符号。

如果宁安华是装病不参加上皇的丧仪,那么,在皇上看来,她并不是对“上皇”不敬,而是对“皇权”不敬。

她问林如海:“你还认为皇上是明君吗?”

她觉得他的想法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林如海思索良久,仍说:“只要能使吏治清明、百姓乐业、天下太平富足,就是明君。”

宁安华一笑:“我明白了。”

既是“病假”,她本就在装病,每日习武都取消了。

这日之后,她装病的用心程度更上一个台阶,完美躲过了上皇的丧仪。

上皇驾崩二十七日后,皇上正位紫宸殿,皇后正位凤藻宫。

皇上尊生母沈太妃为圣母皇太后,迁居长宁宫。

北静王妃离世,皇上念及孝慈太后垂教之恩,赐其母“承恩郡君”封号,赐其弟甄宝玉荫监名额。

如果甄宝玉足够出息,甄家就不必等三代以后才能出头了。

四十九日后,皇上离京送葬。

五月,御驾回京。

吏部尚书辞官乞骸骨,皇上三留不得,只得准其回乡养老。

六月初一大朝,上令户部尚书林海调吏部尚书,即日上任。

第74章 值得吗?

盛夏六月, 京中半个多月没见一滴雨水,天气燥得让人心烦。

才过辰正,太阳还没升高, 热浪却已经从立幽堂周围的水面上侵蚀了过来。

宁安华拿着一根柳条,在阳光下凭栏弄水, 看游鱼摆尾, 碧波微漾,见檀衣和春涧的脸都热红了, 便笑说:“你们进去罢, 我自己坐一会儿。”

春涧是宁安硕进学那年檀衣挑上来的, 今年才十五岁。她是宁安华在扬州时从拐子手里救下来却无家可回的女孩儿之一,性子温柔腼腆,行事谨慎, 虽已贴身服侍了宁安华近两年,还是事事循规守矩,不但不似檀衣、菊露谈笑无忌, 也远不如寒燕放松。

宁安华如此说,她要听命, 又觉得不能放太太一个人在这里, 没人服侍,因此犹豫。

檀衣带她进了屋内, 松开她,接过寒燕递来的凉茶,又给她也拿了一杯,才笑说:“我知道你细心尽职, 太太也知道。可太太心疼咱们,咱们不领, 岂不是不知好歹了?太太想一个人坐一会子,咱们非要杵在那里,或许还叫太太心烦呢。”

等檀衣坐了,春涧才坐下,问:“那若太太有事叫人,没人在可怎么办?”

她不似几位姐姐,和太太是从小的情分。她受太太的恩德,有了如今的好日子,衣食不缺,纵犯了错,最多受几句骂,打是没有的,姐姐们还会教她,她更不能忘本。

檀衣笑道:“这屋里又不是只有你我。咱们且歇着,让她们到树荫底下守着去,过半个时辰她们热了,再换咱们就完了。”

菊露在脸上耳后都扑了粉止汗,又含上一粒清凉解暑丸,笑道:“我去‘水木亭’里。树荫下都是小虫子,我才不去。”

她和寒燕要出去,春涧忙找了两柄伞出来:“我看今天日头也毒得很,姐姐们劝着些太太,别叫太太晒伤了。”

檀衣和菊露相视一笑。

寒燕接了伞。

宁安华隔空控制着水温变冷,再变热。

不过上下十度左右的变化,游鱼却惊慌逃远,一时都散开不见了。

她余光瞥见菊露和寒燕挽着手,说说笑笑到了水木明瑟亭里,见她看过来,便举着伞问她要不要。

她摆手不要,她们就一人捧了一本书读,还时不时向她这里看一眼。

寒燕本不识字,是到她身边后才学的,如今也能读诗读文了。

不管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幻,在她的女孩儿们身上,她总能感受到岁月的安闲美好之处。

她忽然发觉她这个想法有些莫名熟悉。

……或许贾宝玉也是这么想的?

贾宝玉挡不住外界的任何风雨,只能任他的姐姐妹妹们被雨打风吹落。

她呢?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宁安华收回异能,把柳条丢进水中,仰头看向只飘着一缕薄云的天。

上皇驾崩四个多月了,京里的气氛就像是烈日晴空下的湖面,除了偶有轻风吹起些许微波,连大点的涟漪都不见。

上皇死在静玄寺里,皇上没有深究,“四王八公”——特别是北静王府——更没人主动提起。

皇上顺利地和皇后正位,顺利地尊生母为太后,顺利地换掉了吏部尚书,顺利地把禁卫军上十卫从每卫三千人扩军为每卫四千八百人,又将仪鸾卫扩为九千六百人,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户部被交由忠顺亲王主管。他身份方便,调拨扩军所需银两省了不少麻烦。

而林如海身为大周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在吏部半个月余,也没有人质疑他资历不足,不能担此重任。

——他二十二岁得中探花,至今为官二十年,从翰林院出身,外放做过一地布政,还在巡盐任上立下大功,回京就任户部尚书两年,从无差错,资历功劳都不缺,除了年轻些外,也确实无可置疑之处。

似乎所有人都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君爱臣,臣敬君,朝廷和天下从此就要一片太平,再不会见任何乱象。

宁安华听见了二姐儿“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她收回思绪。

不一会,菊影带了三个丫鬟两个嬷嬷,共六个人跟在二姐儿身后护着过来。

二姐儿十天前满了一周岁,和她去年满月一样,因在国孝里,没请外人,只自家人看了她抓周,吃顿便饭就完了。

她抓周时,满桌子的笔墨书画、印章环佩、算盘绣帕、金银珠玉不去抓,非要从炕上下来,左手牵来了罗十一,右手抱住宁安华的腿,嘿嘿一笑,就算抓周抓完了,很是叫林如海吃了几日的醋。

罗十一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纠结,前几日找宁安华,问二姐儿能不能私下认她做义母。

宁安华还没学得罗十一的五成本事,已觉受益无穷,二姐儿认她为义母,就能从小得她亲身教导,这样的好事,她当然想替二姐儿答应。

但她也怕会给双方都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