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小太子点头:“可以。以后有机会就这么说。”
昭平君转向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沉吟片刻,往常姑母正月初二会来探望祖母。姑母每次过来都要见他,像是怕被皇后的外甥忘记似的。
“明日何时?”
昭平君指着西城门:“城门一开我们就走。长安到茂陵谁先到谁赢。”
小太子:“有彩头?”
昭平君点头:“有人问过京兆尹比赛彩头不算赌钱。”
“算我一个!”小太子忙说。
昭平君差点呛着:“你你——就为了拔得头筹?”
“彩头不会只是一副马鞍吧?若是这样我不参加。”小太子嫌弃。
昭平君服了:“跑马比赛必然跟马有关。一寸长的玉马。听说通体乳白没有一丝杂色。”
公孙敬声:“难怪你骑术不精也敢参加。”
昭平君瞪他一眼:“谁说我是为了马?不能是为了看热闹?”
公孙敬声腹诽,除夕刚过东西市那么多热闹不看,跑到荒凉的茂陵看热闹,脑子有病!
小太子起身:“我这就去挑马。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二人不约而同地摇头——该回家了。顺便带走两食盒刚包好的嵌糕。
马厩离太子宫很远,小太子下午无事决定走过去,顺便遛狗。
这几日天冷,小太子不出来,花花不要别人遛,可把它憋坏了。
花花看到前面只有一条路,一口气跑到岔路口等他。等着等着,它跑回来咬住小太子的斗篷往前拽。
“松口!”小太子抬脚踹它,花花松开斗篷冲他汪汪。
小太子该怎么走怎么走,花花被他气得又往前跑,但是不敢越过岔路口,端的怕跟小主人分开。
小太子走了一炷香身上冒汗才走一半。
“宫殿修这么大做什么。”小太子抱怨,“纵然广厦千间夜眠也不过三尺宽。”
他的随从们笑了。
韩子仁:“高祖也曾问过萧何类似的问题。”
“皇宫是萧何修的?”小太子头回听说。
韩子仁点头:“听说那时东西市荒草及腰,长安只有孤零零一座皇宫,看起来很是凄凉。”
小太子想象一下也觉着凄凉。
再看如今,连不可一世的匈奴都被汉军打残了。
小太子忽然觉着他很幸运,幸运的是他是父皇的儿子,而不是高祖的儿子,没有生在乱世。
听闻那时候公卿进宫乘坐牛车,满长安找不到四匹颜色一样的马。小太子感慨:“幸好我们生在当下。”
韩子仁不禁附和:“是的。有时候遇到不如意的事想想古人,虽然听起来像自我安慰,可也是事实。”
“那你开心吗?”小太子问。
韩子仁:“心情会好很多。”
“你是对的。你若伤春悲秋,不出几年就会变得一脸苦相。轻则误入歧途,重则多病早逝。”冷风吹过,小太子捂住脸。韩子仁询问:“殿下,要奴婢背你吗?”
九岁的小太子不许奴婢抱他。韩子仁才这样说。
“要的。”小太子趴在他背上,看到韩子仁累了就下来。
随后又走一盏茶的时间才看到马厩:“回来乘车!”
韩子仁令小黄门备车,他们挑好马就回去。
小黄门:“奴婢先找马监过来?”
小太子抬抬手:“不必。孤先看看。”
一行人走到马舍吓一跳,盖因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韩子仁挡在小太子前面:“何人?”
那人看起来高大,脸皮很嫩,长得也不像汉人,看到他们也吓一跳,紧张的身体僵硬。小太子拉开韩子仁:“你是不是不会说汉话?”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一点点。”
“你是匈奴人?”韩子仁问。
那人不住地点头。
韩子仁:“听得懂?你退下吧。我们挑一匹马。”
那人不走,固执地盯着韩子仁一行,像是怀疑他是偷马贼。
韩子仁气笑了,转向太子,小太子微微摇头,低声说:“此时不是喂马的时候,他在这里应该很喜欢马。匈奴人懂马,叫他跟着吧。”
小太子大声说:“你可以为我挑一匹马吗?马监知道我今日过来。”
第126章 比赛
那人乖乖点头。
众人正想跟上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太子循声看去,马监跑过来告罪:“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殿下恕罪。”
“此事不怪你。”小太指着先前那人, “新来的?”
马监扭头看看:“是的。原本要他去黄门署养战马,黄门署那些人嫌他年幼不会说汉话又给退回来了。”
韩子仁好奇:“他很小吗?”
“今年才十五吧。”马监也不太确定。
那人点头。
小太子:“去年跟浑邪王——不对,他是休屠王什么人?”
那人惊得微微睁大眼睛, 像是害怕什么,垂在jsg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马监:“休屠王长子。”
少年吓得双膝跪地, 苦于不会说汉话, 着急的用匈奴语喊马监。马监跟匈奴人处久了, 不由得把到了这里的匈奴人当成大汉子民。马监过去拽他:“这是做什么?太子殿下最是和善仁厚。他只是没有见过你, 好奇多问几句。”
马监说的是匈奴语, 叽里呱啦一通, 小太子没听懂。但凭少年瞬间放松下来的神色可以看出马监在夸他。
小太子问马监:“此人怎么没去休息?”
“他喜欢马。”马监指着远处的几匹马,“这几匹都是匈奴马。他看着亲切, 无事的时候就来看看。”
小太子很意外,从王子到马奴, 他竟然可以好好生活, 还能心存善意:“难得啊。”
马监与有荣焉:“他很会养马。黄门署那些人要后悔了。”
小太子忘了带荷包,腰间倒是有一块玉。小太子拿下来仔细回想一番, 不是父皇母后给的, 也不是祖母赏的。舅舅表兄不送这个。小太子递给韩子仁:“我买的?”
韩子仁接过去:“好像殿下两年前买的。”
小太子想起来了, 为了把芥子空间里的玉佩送出去, 他有段时间买了很多玉饰。
韩子仁朝休屠王之子看过去, 小太子微微颔首。韩子仁递给马监, 马监拱手谢恩,随即放少年手中。没等马监提醒, 少年学马监拱手谢恩。
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太子微微颔首:“挑马吧。”
马监:“殿下在宫里用还是出去狩猎?”
“赛马。”
马监脸色微变,犹犹豫豫试探地问:“陛下知道此事吗?”
必然不知道!
“父皇不知我怎敢来挑马?”
陛下不知道的事多了。马监心说。
“赛马只能从陛下的马里挑。即使陛下知道殿下来挑马,等殿下挑好了下官也得向陛下禀告。”
小太子颔首:“职责所在,孤明白。你俩为孤选一匹吧。不必担心马性子烈孤摔下来。”
马监有幸见过小太子的骑术,自然不担心他摔下来。他担心一群少年玩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玩障碍跑。
小太子选中明日用马乘车离开,马监立刻向天子禀报。
刘彻气笑了。
马监庆幸他谨慎:“陛下不知道?”
“他是一次比一次大胆。”刘彻脸色阴森可怖。
马监心里打了一个突,弱弱道:“陛下,殿下不知微臣过来。”
“这点你大可放心。每个向朕告他的人他都恨的话,他可恨不过来。”刘彻抬抬手示意他不必担忧,“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也能理解你此举不过是职责所在。”
马监微微惊讶,果然知子莫若父啊。
“陛下准备怎么做?”
刘彻:“你先退下。朕想好了会令人告诉你。”
马监退下,春望试探地说:“陛下,此事不必再考虑,殿下才九岁啊,哪能跑马。”
刘彻:“比起他敢赛马朕更好奇他的马术。他不怕颜面扫地吗?”
春望愣了一瞬,恍然道:“奴婢怎么没有想过殿下六天上一次骑射课,还时常因为辛苦缺课。他怎么敢同人比赛?”顿了顿,“无知无畏?”
刘彻嗤一声:“你看他像没有自知之明吗?”
春望摇头:“殿下都知道奴隶活的如同牲畜。”
刘彻:“今日宣卫尉,明日宣丞相。”
春望领命交代下去。
今日虽是休沐,但卫尉反而休沐最忙,唯恐休沐城外人多热闹或宫里人掉以轻心出现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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