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霍去病很是失望。如今匈奴不富裕,方圆三百里难碰到一个牧民,没法以战养战,霍去病不敢率大军狂追。大汉缺人,打扫完战场霍去病带大军进城。他后面还有五万兵卒,不必担心单于王杀个回马枪。
等到公孙敖部,霍去病把城中以及草原上能弄走的全弄走,一把火把空荡荡的城烧了,大军班师回朝。
城中有许多人和牲畜,又俘虏许多匈奴战马,足矣裹住军需。此行虽然也有折损,但伤亡加一起不足一成。大抵是先被背叛,后遇到霍去病,险些死在他剑下,回到王庭没几日,单于病了。
十万大军就地解散,还是入关后再各自散去,还得陛下定夺。霍去病在边关休整的同时等圣旨。同时也在琢磨,这次没能叫陛下满意,是不是得把那件长袍还给他。结果就收到从西域回来的商人带来的消息——单于王死了。
霍去病立即追加一份奏报,单于王被他吓死了。
乌孙跟匈奴关系近,霍去病还在打扫战场,匈奴部落就有人给乌孙递消息。乌孙一看匈奴元气大伤,更害怕大汉。乌孙国王右夫人乃大汉公主,国王请公主给天子送一份家书——给大汉天子报喜。
霍去病的第二份奏章跟暨阳公主的家书前后到长安。霍去病早已封无可封,他把单于王的死揽到自己身上,太子看糊涂了,他热傻了吗。
太子屏退左右试探着问老父亲:“这两份好像不太一样。”
刘彻失笑:“你说此行凶险,朕以防万一送他一件宝物。”随即先问儿子可知他的四件长袍刀枪不入。太子明显愣一下,刘彻以为他不知。其实太子没有想过这点。那四件长袍他前世可以劈开,比他修为低的修士做不到。他潜意识里没有想过可以防刀枪水火。
刘彻见状告诉他他把那那件深蓝长袍给霍去病了。
“表兄没能手刃匈奴单于,担心您借此叫他还回去?”太子问。
刘彻颔首:“朕又不是无衣可穿。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朕有那么吝啬吗?再说了,就算无衣可穿,朕还有儿子啊。”
“我?”太子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父皇,儿臣是人不是神啊。”
刘彻:“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朕知道。”
“要是过三五年得两件您也不失望?”
刘彻好笑:“朕还有三件。”
“两件红色的,您也不失望?”
闻言,刘彻确实有点失望。可他一想儿子没有一件,他就表示留儿子自己穿。他有三件足矣。
太子其实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他在外会谨记这一点。教训儿子的时候也会谨记这一点。他很少小心提防父母,也很少跟父母计较算计,所以也没意识到老父亲故意的。
太子闻言笑着表示父皇今年冬日不出去,他有时间就出去转转。
单于王死,刘彻欢喜,他很想趁机出去显摆。可这几年他年年出去几个月,听到儿子要帮他寻宝衣,也不好这个时候抛下他出去玩。
刘彻表示他得等大司马回来论功行赏。
霍去病八月上旬就回到边关。霍去病收到朝廷送过去的赏钱,先赏兵卒,令他们早日同家人团聚。随后他带着战功卓越的兵将回到长安,由陛下亲自封赏。
刘彻见了将军和校尉,在城外戍卫营兵卒由太子替他封赏。
此次左大都尉死了,也没能手刃单于王,无人获封侯爵。但杀敌近两万人,俘虏一万多人,牲畜几十万头,其他零七八碎的东西很多,刘彻赏霍去病两千金,韩说、赵破奴等人分别获上千几百不等。
天子仅有一子,刘彻令太子去军营,军中将士也没有意识到天子此举是给太子树立威信。
无论太子有没有看过兵书,好不好武,凭他不憨不傻,皇位非他莫属,陛下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太子欢欢喜喜去军营却让不少认为太子乃是仁厚君子的人意识到太子十有八九跟天子一样好战。结合太子以一敌七,挑飞李陵的剑,他只是不如天子霸气外露罢了。
霍去病出发前朝廷对外的理由是受降。希望凭军功封侯之人不由得想起浑邪王,认为那种事可一不可再。陛下虽然令大军随霍去病出关受降也是以防万一,打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中这样认为的就有李敢一家。浑邪王那次也没打起来,霍去病杀了金日磾的父亲休屠王,休屠王部就不敢反抗。那次随霍去病前去受降的人也没有得到封赏。
不少人世家跟李家一样认为受降这事不好干。人接过来将士无功,没能接到人反而有过。当得知冠军侯大败匈奴,匈奴单于王病死,一些精于算计的世家jsg懊恼不已。
这次深入草原受降建章学堂的一些学生也去了。他们在公孙敖麾下。虽然没有见到匈奴大军,但他们在草原上转一圈,回程时盯着俘虏以及牲畜,也算长了见识。他们回来也没再回学堂,有的在宫里当禁卫,有的当巡城护卫,也有人留在京郊大营。
这些学生很清楚他们在建章学堂吃得好睡得好只因太子常去。主父偃和东方朔无意中说过,抄书也是太子的主意,不少因为抄书攒了不少钱的学生很感激太子。
他们忍不住跟同僚聊起太子做的事,虽然跟军国大事比起来都是些小事,但越小的事离黎民百姓越近,出身低微的兵卒因此很喜欢太子。
军中兵卒或宫中侍卫不会到太子跟前表白,以至于太子不知道他已有很多拥趸。也没人特意告诉刘彻。谁不知道天子疼儿子。特意告诉他,天子只会趁机跟他们显摆他有个好儿子。
刘彻没少跟朝臣显摆他的宝物,也没少显摆他有个好儿子,公卿大夫早已懒得理会天家父子的事。
昭平君连公孙敬声扯过,哪日舅舅表弟兵戎相见,百官也敢装瞎。盖因陛下不舍得打儿子,但舍得收拾臣下。太子不如天子阴损,喜欢借刀杀人。可太子敢自己动手。
太子宫至今只有一位史良娣,太子只有一个儿子史皇孙,许多人家想把女儿送进太子宫,不提太子身份尊贵,只说他的相貌秉性,女儿过去也不亏。然而无人敢找上太子,更不敢上奏暗示天子。
天子非寻常人,寻常百姓希望多子多福,他嫌太子有了儿子忘了父母。
皇家多奇葩,皇帝这番做派百官倒也不意外。可放着这样一个香饽饽不啃一口又不甘心,有人就想到昭平君。
九月初,天子决定在长安过冬,有人就开始同昭平君偶遇。这种事不好自己出面,就请属官代为引荐。京官几乎都认识太子和昭平君,昭平君就算认不全也觉着眼熟。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说着相请不如偶遇,要请他喝茶,昭平君身为御史也不好犯浑来一句“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昭平君随他进去,三句话说完,对方问怎么没见太子。陛下在京师,奏章国事有陛下处理,殿下合该得闲才是。
昭平君明白,原来他托了太子表弟的福。昭平君以为他想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哪日太子无人可用好想到他。
去年太子令昭平君的三位友人帮朝廷买二十万匹布,三人赚了两百贯钱,没过多久全京师都知道了。此事也无法隐瞒。三人没有那么多钱,跟布商谈好三人就带他们找少府拿钱。少府把钱给三人,三人先把布商的钱付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虽然他们没有当着布商的面数钱,但商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有多少。
少府不会乱讲,三人也不会往外说,城中那些布商以及随从不会帮三人隐瞒。那次之后昭平君以前的狐朋狗友也找过他,请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昭平君想着怎么拒绝他,突然听到太子子嗣单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明示暗示许久,昭平君差点被口水呛着,合着不是为钱而是为色。
还不如为钱呢。
若非小刘进跟太子幼时一样一样,就凭太子儿子那么大,浑然不像娶妻生子之人,他们真忍不住怀疑小孩是宗室子弟,太子要修道成仙。
昭平君苦笑连连:“这不是害我吗?”
那位小吏不解:“何出此言?”
“兄没比我大几岁,女儿可以议亲了?”
小吏:“亲戚家的姑娘。家贫,可惜生了一副好相貌。”
“那也不可!”昭平君摇头,“你若想为侄女找个依靠,不如试试长平侯府的二公子,亦或者三公子。三公子也未定亲,年少心软。大将军没有门第之见,只看姑娘秉性以及家世是否简单清白。”
家世清白,但不简单,甚至比卫伉未婚妻家境好。大将军不会允许二儿媳和小儿媳身份高过长媳,容易家宅不宁。小吏无法回答:“大将军和善,下官知道。可她身份太低,不配为嫡妻。”
“出身倡门?”
小吏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低了。相貌品行都不错倒是可以为妾。可你也知道大将军跟夫人琴瑟和鸣,定然希望儿子跟他一样。”
小吏点头:“冠军侯的独子也不小了。可冠军侯一定也不希望他还没定亲先纳妾。昭平君,你乃太子表兄,太子同大将军一样和善,不如您帮我问问?”
昭平君抬手:“饶了我吧。可知为何陛下每次出巡丢令我随驾?只因他认为我品行不端,留在京师有可能带坏他的宝儿子。这种事我躲还来不及呢。”
“这?”小吏想起来了,陛下去甘泉宫都带上他。
昭平君:“太子五日一休,他还得陪小皇孙,就算令侄女貌如西施,进门也是守活寡。”
小吏心想那家人才不管女儿守不守寡。再说了,史良娣也不小了,红颜枯萎,她的机会自然就来了。太子殿下又不是清心寡欲的道人。
第244章 无责任番外八
引荐美人这种事昭平君真不敢接。
昭平君跟太子关系很好, 也不必用这种法子讨好太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昭平君喝了茶,吃了点心, 也不好立刻起身走人,“那么多京官也不止卫家没有门第之见。”停顿一下,想起什么, “不提卫家。除了皇家无论娶谁都是低门娶妇,他们也无法计较门当户对。像桑弘羊, 他本是商人之子, 他家公子娶妻了吗?金日磾的弟弟好像还未订婚。他们不是位高权重, 就是天子近臣, 你那个侄女就是天仙, 功勋世家也不敢跟他们抢人。”
刘彻用人不看出身, 再加上近些年春比秋试,如今已有三成京官出身乡野。京师吏治清明, 京官多如牛毛,怎么就非太子不可了呢。
思及此, 昭平君明白了:“兄不诚啊。”放下茶杯, “说什么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其实就是希望我替您引荐呗?”
“这——”
昭平君抬手:“不用解释。说出来怪难堪的。告辞!”
小吏本能起身相送,昭平君停下:“留步!”
此言一出, 小吏下意识停下, 看着他走路带风, 一溜烟带着奴仆随从远去, 小吏叹了一口气, 去向上峰禀报。
太子待人温和有礼, 幼时圆亮的眼睛如今自带多情,长相俊美, 风流倜傥。只为庶妃许多世家闺秀也愿意。父兄长辈希望家族更上一层楼,太子也能因此多子多福。一举三得的好事,这位小吏的上峰不甘就此放弃。
九月底,休沐日,天空如洗,深秋时节温暖如春,小刘进用过早饭就缠着父亲要出去。
太子颔首。小刘进兴奋地欢呼一声,令婢女给他换衣裳。
“等等!”太子叫住他。
小少年脸上的笑容凝固,试探地问:“还有条件啊?”
太子笑吟吟看着他:“你觉着呢?”
他的神色好像就等着小刘进来一句“不去了”。聪慧的小皇孙怎能叫父亲如愿,“说吧。”
“这五日学的内容以及剑术。”
小少年拉长脸嘀咕:“那得多久啊。”
“半个时辰足矣。”太子抛出诱饵,“可以在街上用午饭。”
少年转身就去拿他这几日写的字:“等我啊。”
半个时辰后,宽大的马车驶出太子宫。小刘进扒着车窗往外看。皇宫周边是高墙,太子好奇:“进,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啊。”小少年托着下巴左右张望。
太子:“这是在干嘛?”
“我在,我在感受自由的味道啊。
太子呼吸微滞。驭手差点从车上摔下去。坐在车内的小黄门顿时想笑,可他又不敢笑,就低着头抿嘴偷笑。太子揉揉额角,他才是鬼见愁吧。真该叫父皇过来看看。
“秋日风凉,不怕着凉生病?”
小人儿摇头晃脑:“不怕,不怕,我不怕!”
“你说要是出来一趟鼻涕横流,以后你母亲还敢叫你出来吗?”
小少年沉默片刻,放下车帘扑到父亲怀里,拉着父亲的手捂脸:“给我捂捂手。”
太子哭笑不得:“几岁了?”
小少年伸出四根手指,盖因前不久才过四岁生辰。那日小孩先随父亲去未央宫拜见祖母和祖父,然后回太子宫庆贺。那日来了许多人,太子的表兄弟、姊妹以及侄子侄女。小刘进收到一堆礼物。至此喜欢上过生。
太子见jsg状又加一根手指,小少年爬起来:“我五岁啊?”
“四岁生日过了,你可不是五岁吗。”
小少年算算:“离五岁生辰还有好多个月,我,我就是四岁!”
“五岁是大孩子,四岁是小娃娃。”太子眼神示意他选一个。小孩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今天是个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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