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长平侯身高腿长快到殿门外了。
小孩心说果然跟边关有关。面上他像傻了一样,扭过头傻傻地问:“父皇,舅舅不和父皇玩了?”
刘彻心说,你哪双眼睛看见我们玩了。
“据儿想跟舅舅玩。”小孩一脸的可惜。
刘彻咬了咬牙,忍住训孩子的冲动:“据儿,父皇再问你一次,等天不热了,跟不跟太傅学认字?”
“再说吧。”小孩扒着老父亲的肩膀起来。
刘彻愣一下,手先脑袋一步抓住儿子:“再说吧?这话又是跟谁学的?”
小孩想了又想,摇摇头,忘了!
儿子成天四处探险,百官没有不认识他的,几乎都跟他说过话。刘彻还真不能说,跟谁学的你也能忘,你不是记性极好,过目不忘吗。
“什么都不学,成天到处玩?”
刘据:“种麦麦。”
刘彻如梦初醒,抱着儿子起来:“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后年需要很多粮草。
儿子麦种不多,就算后年只能种一百亩,一亩地多一石,也够大军吃上几日。
“父皇,去哪儿?”
刘彻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的小麦熟了吗?”
留在殿外的吴琢闻言从旁边闪到门口:“回陛下,麦粒饱满但不够干。张顺子的意思,下雨天可以放到屋檐下,不必担心雨水淋湿,最好过十来天再收。”
刘彻算算时间:“比乡间小麦早?”
“乡间小麦多是春天种的。乡民的小麦才露头,殿下的小麦就有一至两寸高。”
刘彻:“张顺子有没有说收成如何?”
张顺子提过,吴琢不敢信,太夸张。赶上风调雨顺好年景,土地肥沃,乡间小麦亩产六石顶天了。太子殿下在木箱里种着玩的亩产十石,怎么可能呢。
吴琢:“陛下一看便知。”
刘彻拧眉,想说什么,感觉有人扯他。低头一看,儿子扯着他的衣襟指向外头。
“你也想去看看?”刘彻没等儿子回答就抱着他下台阶。
小孩从住所走到宣室,累得吭哧吭哧。换成腿长的刘彻,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饶是刘彻有心理准备,看到麦穗压得麦秆颤颤悠悠也难以置信。
刘彻放下儿子,拽一个麦穗在手里揉搓片刻,轻轻吹口气,手中只剩麦粒。
刘据惊得微微张口,老父亲搓麦粒的动作好像前世见过的老农啊。
“春望,速派人到城外弄几头麦穗。”
春望:“城外的小麦不是比殿下种的晚吗?”
张顺子:“也泛黄了。殿下的小麦弄下来晒两日就可以磨面粉。城外的小麦麦粒还嫩着,可以生食。”
春望闻言令小黄门骑马出城。
出了未央宫往南两三里就能看到庄稼。
小黄门骑马快,从去马厩到回来总得才用半个时辰。
哪怕小黄门挑看起来很大的麦穗摘,那些麦穗搓出的麦粒依然比刘据种的少十几粒。如果只是少,亩产差距不会近一倍。城外老农种的麦粒比刘据种的小。
无需仔细对比,打眼一看就很明显。
刘彻把揉下来的小麦扔到鸡碗里,抱起儿子:“有你是父皇的福气啊。”
小孩眨了眨眼睛,父皇说什么呢。
刘彻亲亲儿子的小脸,想说什么,到嘴边话锋一转:“据儿想知道父皇此话何意吗?”
小孩一脸好奇的点头。
“据儿跟太傅识几天字就知道了。”刘彻不放心地补一句,“无需任何人解释。”
小孩歪着脑袋看着老父亲,你觉着我会信吗。
“太傅不是父皇啊。”
为了儿子开蒙,刘彻睁眼胡扯:“太傅比父皇懂得多啊。”
“太傅比父皇厉害?”
刘彻点头:“父皇懂得都是太傅教的。”
第35章 张骞归来
前世他天赋过人, 两周岁的时候师尊也没叫他修炼。老父亲不怕揠苗助长吗。亦或者因为仅有一子,很怕儿子不成器。
无论哪种情况,刘据都不想顺着老父亲。
今日能叫他学文识字, 明日就敢叫他骑马射箭。
刘据决定给老父亲灵魂一击。
“可,可是父皇最大啊!韩韩说,都听父皇的话。”小孩伸出两节小胳膊比划, “太傅可以不听,不听父皇的话吗?”小孩脸上布满了好奇。
不甚空旷的殿外顿时只剩风声。
韩子仁回过神慌忙上前请罪:“陛下, 奴婢——”
刘彻打断他:“你有何罪?”看着儿子, 长叹口气, “有罪的是朕。”
韩子仁很是惶恐, 脸色煞白煞白。小孩很是好奇, 父皇为何这样说啊。
“谁叫朕生了个机灵鬼。”刘彻气得朝儿子脸上使劲捏一下。
小孩气得朝手上给他一巴掌。
刘彻松手:“你是一点亏也不吃。”
“干吗吃亏啊?”小孩疑惑不解, “好吃吗?”
刘彻噎得说不出话,绕回之前的事:“真不想跟太傅学文识字?”
“太傅可以不听话吗?”小孩一脸明晃晃, 太傅比父皇大,我就跟太傅学, 学成后我也比父皇大。
刘彻张了张口, 有心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儿子出生两年多,小崽子天资过人, 恐怕也听不懂他的这些道理。
倘若他虚七岁, 一些事不必讲儿子也懂。
说来说去, 还是年幼无知。
“跟太傅学几年, 你能看懂父皇案上的竹简。”
小孩奇怪:“父皇不可以告诉我吗?”
刘彻想给自己一巴掌, 教儿子什么不好, 教他认字。
自诩除了上天无所不能的皇帝没招了。
“韩子仁,你了解他。”
先前皇帝陛下不介意认错, 此时韩子仁也不怕忠言逆耳:“先不说太子殿下愿不愿意,只说太傅教殿下的时候,最少也得一炷香?殿下这么小坐得住吗?”
以往天冷,刘据穿得厚,乍一看像一坨。如今天热身着薄薄的短衣,孩子愈发显小。刘彻一只手轻轻松松提起他。这么小的孩子坐一炷香一动不动jsg,刘彻怎么想都觉着不可能。
不是孩子贪玩,而是他弱小的身体易犯困,也容易累趴下。
“是朕着急了。”
刘据心说,您可算承认了。
“不过也不可以日日想着玩儿。”刘彻捏住儿子的脸,“父皇母后不得闲,阿姊得认字,去病得习武,你就去找仲卿。看把你能耐的。”
小孩权当夸他,点点头:“我最能耐!”
刘彻噎一下:“少说两句吧。别逼父皇打你。”看向韩子仁,“多找些种子,叫他在此煮药。”
小孩指着药柜,大声宣布:“煮药好玩!”
刘彻呼吸停顿一下,朕不是叫你换个玩法。
韩子仁真怕小太子挨揍:“陛下累不累?请把殿下给奴婢吧。”
刘据看起来胖乎乎的,其实不重,只是小孩肉软,显得他像个小胖墩。刘彻身体好力气大,又抱习惯了,不觉着累。但他也不想抱儿子,太会气他。
偏偏他气得不行,儿子还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放地上。多大了,整天叫人抱。”刘彻嫌弃地放下儿子。
小孩瞥他一眼,抓一把即将成熟的小麦。
刘彻慌忙抓住儿子的手臂:“干什么?”
“喂鸡鸡呀。”小孩反倒是不明白父皇紧张什么。
刘彻差点被口水呛着。
虽然刘彻知道儿子不懂为父分忧——育种。但他也没有想过儿子种小麦是为了喂鸡。刘彻深吸气,再吸气,蹲下拽过儿子,“这些小麦上头有麦芒,小鸡吃起来扎嘴。”
小孩看一下鸡,老父亲要不要看看鸡嘴多硬。
“不可以吃吗?”小孩一脸困惑。
春望机灵地上前:“殿下要想喂鸡,奴婢这就叫人给您送两袋麦粒。小鸡吃得高兴,鸭鸭和鹅也可以吃。”
小孩看父皇。
刘彻点头:“三袋。你的鸡鸭鹅各一袋。”
小孩很高兴,露出一排小米牙。
春望立即吩咐下去。
刘彻指着十几框小麦:“这些不许碰了。扎着手父皇会很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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