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块苹果派
第23章 1939年的夏天IV
迪安娜穿着长长的淡黄色的花边睡袍，头发也放了下来，比白天里冷色系的打扮要可爱许多。汤姆低声说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迪安娜愣神，她的房间很大，一部分被床占据，另一部分被摆上了小桌子和躺椅。她侧身让汤姆进来，并且叫来露比，让她去看一下书房的窗子，顺便拿一些甜品上来。
反正她那天也进到了汤姆的房间，扯平了。
她和汤姆对坐在桌前，宛如要进行谈判，却都不知道说什么。过了良久，等到露比在两个人之间摆了散发着香味的苹果派时，迪安娜忍不住了。她伸手掰了一块苹果派，得寸进尺地问露比要热可可，仿佛晚上没有吃饭的人是迪安娜而不是汤姆。
汤姆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他终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
迪安娜被苹果派呛着了。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脸变得通红。汤姆没想到自己下了这么大决心的道歉，换来的是迪安娜差点把自己呛死。
“你能不能一口少吃一点。”汤姆皱着眉头说，“虽然我没有在孤儿院里见过呛死的人，你也不用特意表演给我看。”
迪安娜灌了自己好几口可可，缓了好久，才勉强用沙哑的嗓子说：“人生能听到汤姆·里德尔的道歉，这可比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互送圣诞礼物还要少有。”
虽然汤姆平时穿着寒酸的二手袍子，冬天的时候还会因为没有围巾和手套而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却掩不住他的傲气。与他打过交道的学生都能感觉出来，这个男生看上去沉静有礼，实际上有着不可侵犯的自尊心。
调侃完了汤姆，迪安娜又收敛了神色说：“我接受了，虽然我也没意识到你在发脾气。”
汤姆：“……”
“所以——”迪安娜停顿了一下，汤姆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而他也做好了告诉她全部事情的准备。
“——你要不要来一块？或许，我想厨房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迪安娜用力掰下一块苹果派递给汤姆，一阵阵苹果香味在汤姆的鼻子下面打转转。
汤姆：“……”
大概是怕迪安娜再一次呛死，汤姆选择等迪安娜吃完再说话。迪安娜连着解决了三块苹果派和一杯热可可，才优雅地擦擦嘴说：“算了，半夜就不吃太多了。”
汤姆盯着迪安娜发呆，迪安娜却在汤姆的眼睛前挥舞着餐巾纸：“怎么了？你不想吃东西，不能不给我吃东西。”
“我在想象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身材配上你的脸，是什么样子。”汤姆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了，他那种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郁闷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迪安娜嘟起嘴说：“我真想念去年一年彬彬有礼的里德尔先生。”
汤姆反唇相讥：“我也想念去年一年优雅矜持的戴斯莱小姐。”
迪安娜等露比把餐盘端走，然后斜着眼看着汤姆。汤姆刚刚一定是想找她说什么。
“我想，或许我弄错了，”汤姆揉揉太阳穴，“或许我应该放弃寻找里德尔这个姓氏，去试试我母亲的线索。”
“只是因为你找不到里德尔？但是这不代表你的父亲一定不是巫师啊，有很多巫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学校。他们会魔法，完全可以不为大众所知地生活一辈子。”迪安娜比较理智地分析。
“可是既然我现在找不到他的消息，也许可以试试别的线索。”汤姆不想等到毕业以后再寻遍巫师界，他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迪安娜至少知道她自己父亲的家族，只是不清楚母亲的身份以及父母的死因，可是他连父母任何一方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线索吗？”迪安娜一直以为汤姆只有“里德尔”这个姓氏为线索。
“科尔夫人对我说过，那是她才工作的时候，新年前夕，我的母亲跌跌撞撞地来到孤儿院，生下了我之后一个小时就过世了。”汤姆平静地叙述着，他相信迪安娜不会嘲笑他，“她说希望我长得像我父亲，我的父亲也叫汤姆·里德尔。她还说我的中间名叫马沃罗，随她父亲的名字。这是我全部的线索。”
迪安娜皱起了眉头。
汤姆看迪安娜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我问过科尔夫人我母亲的长相，她说……长得不怎么样，穿着破旧，身无分文。尸体下葬之前也被检查过，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说明她身份的东西，或者任何奇怪的东西。所以她不会是巫师对不对？就算是没有去过学校的巫师，也不会轻易地死于生产，不是吗？”
只要对着伤口念一句“愈合如初”，也至少可以撑到麻瓜医生来。更重要的是，巫师会去圣芒戈医院，而不是去一个麻瓜孤儿院。而且，如果是巫师的话，身上会被搜出来魔杖。
迪安娜还是没有动静。汤姆低下头看着迪安娜的眼睛。
“马沃罗……”迪安娜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马沃罗……”
汤姆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你听说过马沃罗？”
迪安娜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一本本书籍在脑海里渐次略过。汤姆只觉得心跳声越来越大，却极力忍住了疑问，没有打扰正在思考的迪安娜，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大约五分钟过去了，迪安娜猛地跳起来往藏书室跑去，汤姆也追着她到藏书室。迪安娜气喘吁吁地开始在书架上疯狂地翻书，一本不对就扔到地上。汤姆站在她身后，期待着。
两个小时过去，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半了，迪安娜挫败地坐在书堆里。
“我查了所有我觉得可能的书，但是我没有找到，”迪安娜的金发凌乱，衣服上也沾了灰尘，这是汤姆见过的迪安娜最不修边幅的样子，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马沃罗……马沃罗……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一定！马沃罗……你再拼一遍。”
“M-A-R-V-O-L-O”汤姆反而没有迪安娜那么失望，既然迪安娜见到过，就说明肯定存在过。不论是否是重名，至少有了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迪安娜躺在书堆里看着天花板，她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呢？不在《十九世纪的大巫师》里，也不在《生而高贵：巫师家谱》里，更不属于二十八个纯血统家族。看着迪安娜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汤姆轻轻地说：“迪安娜，不用那么着急。你从小到大看的书的数量能抵得过大半个霍格沃茨图书馆，如果你想不起来，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
迪安娜闭着眼睛“嗯”一声，还是在回想。
“我们明天起来开始一本本慢慢地找。”汤姆已经定下了心，他能花上一学年在霍格沃茨里慢慢找里德尔三个字，耐心是很好的。
“起来吧，再这样下去你就要生病了。”藏书室的地板上可没有地毯，汤姆蹲下来把迪安娜拉起来，“我去叫露比给你准备一杯安眠药剂好好睡觉，明天起来找。”
第二天早上，迪安娜和汤姆订了计划，她将以前读过的书列了一份清单，两个人按照清单分别查找。迪安娜还勾画出了可能性比较高的几本书。汤姆看了一眼清单，深深地感叹迪安娜涉猎的广泛。
《血亲兄弟：我在吸血鬼中生活》《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龙的种类》《对付多动和烦躁动物的基本魔咒》……
“你会做饭吗？”汤姆指向写着《给你的奶酪施上魔法》的那一行。
“我给塔雅做过一次蛋糕，”迪安娜在桌子边写信，头也不抬地说，“她那时只有三个月寿命了。”
汤姆没有再问下去。迪安娜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对于母亲死亡、父亲生死不明、自己在孤儿院长大，都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愧感和不安。而迪安娜说到自己的身世时，似乎并不在意听者会如何想，仿佛她在说别人的故事。很多时候她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因为懒得解释，而不是羞耻；她说出自己知道的知识，不是因为炫耀或者震惊别人，而只是她心情好。这种漫不经心地处事态度，也让汤姆觉得自如很多。他可以抛弃掉那种不舒服的羞耻感，和迪安娜认真地讨论自己的身世。
“我写信给海迪亚他们，说欢迎他们来我家玩，你觉得怎么样？”迪安娜咬着羽毛笔，“我不想一家一家地跑，然后一家一家地解释了。不过塞奇威克·沙克尔得选另一天过来，不然埃里克会和他打起来的。”
她要全力寻找马沃罗。这是她第一次找不到某个问题的答案，尤其是这个答案她还看到过！汤姆同意了，然后他皱着眉头看着清单上又一个书名：“我外祖父的名字……不会在《迷倒男巫的三十二个制胜法宝》里吧？！”
迪安娜抬头看了那个清单一眼，说：“那个没有。”汤姆松了一口气，迪安娜接着说，“我昨晚第一个找的就是它，因为这个上面男人的名字多，我最可能忘了的就是这个。”
汤姆：“……”
第24章 1939年的夏末
迪安娜让露比去送信，然后抄起离她的最近的那本书开始翻找。汤姆也坐在窗边耐心地翻看，很多书他之前并没有看过，所以他的速度比迪安娜慢很多。窗外灰色的天空透出暗沉的光，照进静静的藏书室里。
直到海迪亚他们应邀前来，汤姆和迪安娜依旧一无所获。而迪安娜的心情比汤姆还要暴躁，汤姆也有幸目睹了迪安娜歇斯底里地画面。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也曾急躁地恨不得一天内就翻遍图书馆所有的书籍，最后不得不在半夜回寝室；日复一日下来，汤姆已经基本克服了那种由于找不到结果而带来的焦急感。但是迪安娜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心情，她经常懊恼地跪坐在地板上，或者气愤倒在躺椅上翻滚，长长的金发被她的动作折腾得乱七八糟。有时候，迪安娜甚至比汤姆醒得还早，蓬头垢面地趴在地板上筛选书籍。
“马上莱斯特兰奇他们要到了，你可别让他们发现你的真面目，戴斯莱小姐。”汤姆坐在餐桌边吃熏肉，还有心情地对旁边给他递茶的诺昂说谢谢。
“看来你转换的很好，里德尔先生。”迪安娜声音闷闷的，她机械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抑郁地表情像是被抢了圣诞糖果的孩子。
海迪亚最先出现在客厅的壁炉里，她嘻嘻笑地跟汤姆和迪安娜打招呼。紧接着莉塞特、埃里克、加林、克里夫特也到了。
露比今天大展厨艺，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出来。海迪亚吃得合不拢嘴：“都说戴斯莱家的藏书室是一绝，没想到菜谱才是无价之宝。”
刚刚他们参观了一下那个巫师界都小有名气的藏书室，全体一起感叹戴斯莱家的先祖太了不起了。待众人都坐下来时，加林第一个问起汤姆为什么住在迪安娜家。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迪安娜，难道她知道了汤姆的身份？
“到朋友家小住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九岁的时候海迪亚去克里夫特家住了五个月。”迪安娜一脸无辜，仿佛加林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一样。
“那是我爸妈去罗马尼亚旅游了！他们不带上我！”海迪亚愤愤不平。
“大概是嫌弃你太吵了。”克里夫特说，“托你的福，我妈妈经常感慨说，要是海迪亚在这儿就好了，否则家里冷冷清清的，太安静了。”
“我想里德尔大概可以睡在书房不出来了吧。”埃里克身穿着最新款的巫师长袍，精致华贵，“他和迪安娜同属一个世界。”
加林吃着东西，口齿不清地问：“什么世界？”
“书虫的世界。”莉塞特笑着接嘴。
“我们在把藏书室里的每本书做上简介和索引，如果没有汤姆，可能这件事我到毕业都做不完。”迪安娜摊手说，“我倒是也想邀请你们哪一个来小住，帮我们一起做这个工作，但是以我对你们的了解——”迪安娜笑着耸耸肩，没有把话说完。
大家都笑了起来。莉塞特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她偏爱读小说，对于历史类或者学术类的书籍，她实在没有耐心；埃里克偏爱读报纸和周刊，讨论时事；海迪亚看书就困，她只看八卦杂志；克里夫特会拿着家里的望远镜在院子里看星星，画星星；至于加林，在假期里他可能连羊皮纸都不碰。
“所以你们现在进度如何？”埃里克看着迪安娜。
“比我想象的要好。”迪安娜随口说道，其实最近几天，他们都在疯狂地寻找马沃罗，“我们前天才发现了一件被我忽略的事情。”
“什么事情？”海迪亚问。
迪安娜笑着出题目：“请问，有人可以说出邓布利多的全名吗？”
所有人交换了目光，莉塞特嘟囔着说：“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格外得长。”
埃里克得意地背诵：“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对吗？”
迪安娜挑起眉毛看着埃里克，一脸很意外地表情。汤姆在旁边微微笑着，他知道迪安娜在打什么主意了。
“梅林的羊毛袜哦，他居然中间名这么多，还这么长？”海迪亚匪夷所思地说，“我以为他的姓氏已经有足够多的字母了，像一只蜜蜂。”
“幸好我们这儿没有格兰芬多的，不然就凭你这么说邓布利多，他们肯定要和你决斗。”莉塞特比较明智。
“哇，埃里克，你居然能背下来他的名字，你不会一直偷偷喜欢邓布利多吧？”加林终于跟上了节奏。
埃里克：“……”
“我的中间名有两个，已经算是多的了，但是字母不多，”莉塞特盘点了每个人的中间名，直到汤姆那儿，“里德尔，你的中间名是什么啊？”
汤姆装作不在意地说：“马沃罗。只有一个。”
“哦，那这儿只有我的中间名最多。”莉塞特点点头。
埃里克思考着说：“这个中间名可不多见，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也没有听过。”克里夫特说。
“我名字里的普利塔（Preita）你们之前也都没有听说过。”海迪亚说，“我妈妈说了，是来源于西班牙文。”
“难怪呢，你确实像是个海盗，人如其名。”克里夫特总结到。
西班牙曾经是海上的霸主。大家都笑了，海迪亚锤了克里夫特两拳。
一场小型聚会在下午就散场了，大家都对露比的厨艺赞不绝口，还要求迪安娜乘开学乘火车时给他们带一点食物。汤姆全程很少说话，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迪安娜则继续发扬她“发言不多，句句精准”的风格。只是等到大家都离开后，迪安娜的脸阴沉了下来。看来这些血统论者也不知道马沃罗，那么这个名字到底在哪一本书上呢？
“或许你是在霍格沃茨看到的？”汤姆知道迪安娜有偷偷进过几次禁书区，很有可能慌乱之中瞥到了这个名字。
“有可能吧，”迪安娜咬着嘴唇说，“开学我们再去图书馆找。”
汤姆精致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和煦：“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以为马沃罗是你的外祖父，而不是我的。”
迪安娜也笑了，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太着急了。那种明明知道一样东西，却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的心情，可能让她比汤姆这个家属更加暴躁。她调侃道：“你外祖父的名字无人听说，你的名字却遍地都是。想要精准地找到你们祖孙都不容易，你们中和一下就好了。”
汤姆表情不善地撇撇嘴：“这个名字太普通了，破釜酒吧的老板也叫这个名字。”
迪安娜安慰他道：“名字嘛，本来就是一个代号。你瞧麻瓜王室起名字，都喜欢和先人重名，大概是想继承祖辈的辉煌吧。如果你足够优秀，说不定未来提到‘汤姆’，大家只会想到你呢！”
汤姆严肃的脸孔微有缓和，他又埋头去找书了。
过了几天塞奇威克也来了，他之前去了法国旅游，给迪安娜带了很多糖果。迪安娜给汤姆和塞奇威克作了正式的介绍。上学年，塞奇威克经常看见迪安娜和一个面容英俊的男生坐在邻桌看书，有时还一起讨论问题。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天才学生汤姆·里德尔。
“给，”塞奇威克递给迪安娜一个小药瓶，“我妈妈听说你对魔法植物的花粉过敏，就从药店拿了一瓶市面上最新的抗过敏药物。据说对腹泻、呕吐等过敏反应都有效果，应该对你也有用处。”
沙克尔夫人曾经在圣芒戈做过治疗师，后来在博宾连锁药店做顾问。
迪安娜拎着药瓶，仔细端详着一片薄薄的蓝色药品。汤姆从旁边看了一眼，转头对塞奇威克说：“配方呢？我们要先测试一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