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372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颜姬是我母亲,她三年前已经重病去世了。”年轻人絮絮叨叨的和她拉家常:“现在城里好些人都还记得我母亲呢,她生的漂亮,说话也爽快。小时候母亲跟我说,我们这间酒肆生意最好的时候,始皇帝身边的宠臣和那位神童甘罗都来我们店里喝过。”

  那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怀瑾在他的絮叨中,思绪渐渐飞远。

  她想起了很多人,但一想到那些人都已死去,她便笑也笑不出来。

  “给我打三斤酒带走。”怀瑾拿出三两金子给他。

  年轻人呆了一下,忙道:“三两酒可花不了这么多钱,我拿剪子绞一点下来就行……”

  “收着吧。”怀瑾把金子放在柜台上,然后安静的站在一边,越照等人也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旁。

  过了会儿,年轻人拿了五六个酒坛过来,至少有五斤重了,越照和随从们把酒拿了,然后等怀瑾的指示。

  她在店中环顾一圈,然后转身离去,越照等人连忙也跟上。

  回到那座小院子,张良正坐在院中的树下与韩念说话,思之和甘琪在廊下闲坐。

  她和张良仍住在这个小院子的主卧,思之母子住在侧间,韩念和原伏、越照等人都住在尉缭原先的府上。

  原伏等人都不理解他们为何要住在这个小院子,但张良不解释,他们也不从相问。

  从下邳出来,张良除了是他们的大哥,更是他们的主上,不能再跟从前似的随意。越照把酒放在廊下,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见怀瑾回来,张良便停下交谈,问:“事都办完了?”

  怀瑾点点头,笑道:“顺便还去了趟颜姬酒肆买了些酒回来。”

  她走过去,韩念立即把藤椅让出来。

  怀瑾坐下,倚在张良的膝盖上,问:“你是不是有些日子没去干活了,武安侯怎地也不来找你?用你的时候百般伺候,不用你的时候连想都想不起来,哼,卸磨杀驴!”

  “我是驴,你岂不成了驴夫人?”张良温言打趣道,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着:“沛公不来找我,说明暂时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冬日的阳光慵懒,晒在身上让人想睡觉,怀瑾靠在张良的膝盖上闭目养神。

  张良则继续听韩念汇报,韩念磕磕巴巴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一般,让怀瑾昏昏欲睡。

  昏睡中,怀瑾听到韩念这样一句:“樊哙将军、把那些秦国、女兵、收编了,但周勃大人、想让她们、为为为俘虏,前日争执、许久。”

  张良的声音清亮又柔和:“后来呢?”

  “那位阮将军、和周勃、打起来,周勃输了,樊哙大人很、高兴,任阮将军为副将。”韩念说,顿了一下又道:“萧何先生、想把咸阳宫的、珠宝封存,沛公、不高兴……”

  韩念的声音越来越轻,怀瑾终于睡了过去。

  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睡了一瞬,不知过了多久,张良淡笑:“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

  韩念说:“打听消息、是最轻轻轻轻轻松的事,不辛苦。只是公子、为何这些小事、都要一一、探查呢?”

  “这些小事听一听总没有什么坏处。”张良从容的笑了一声,仿佛是在教导他一般:“世上的事从无定性,上天也从不偏帮任何人,想要算无遗漏永不失策,唯有以一持万……”

  张良的声音戛然而止,院中一下静了,怀瑾嗯了一声,从张良膝上起来,发现他俩都望着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2章 数年思慕终可言

  门口站了一个人,思之一看到他就站起来。

  “姐姐,是我。”那人看到怀瑾,咧嘴一笑。

  阿小的容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除了脸上多几条细纹,他就站在门口,穿着普通农人的衣服,束手束脚的站在那里。

  怀瑾没料到会看到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倒是思之走了过去,问:“你不是在宫里吗?”

  “我已自请离宫,不再是御府令了。”阿小回答道,眼睛却盯着怀瑾。

  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他哀伤的看着怀瑾,道:“在宫里听到一些传闻,就跑来这里看看,谁知道真的见到了姐姐。”

  “这些天动乱,你在宫里可还好?”刚刚已听到他已离开咸阳宫,想必没有受到什么刁难,怀瑾这句不过是白问。

  阿小点点头:“我们这种小人物,没有谁稀罕刁难。”

  “进来坐坐吧。”怀瑾站起来,迎上去。

  阿小不敢再直视她,低下头难掩悲伤:“姐姐在这里,我没有脸再踏进这个院子。”

  怀瑾一愣,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随即见阿小惭愧的低了头:“当年为了活命,眼睁睁看着老大和蒙毅大人一起被杀,我却还投了赵高,我是没脸再见姐姐了。但蒙毅大人临终前嘱托我的事,我总是要做的。”

  三言两语里将惊心动魄的陈年旧事接过,怀瑾也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站在那里打量着他。

  半晌,阿小从袖中拿出一封发黄的布帛,递过来:“这是五年前蒙毅大人被行刑前一夜,亲手写下的。”

  怀瑾过去将布帛接了过来。

  这封信终于送到了她的手上,阿小松了口气,勉强有了点笑容:“我最后一桩心事也没了,阿小这就走了。”

  思之急问:“你去哪里?”

  阿小说:“五陵原的那座房子你知道的,若闲了,可带着小琪来瞧我。”

  说完,阿小在门外跪下,冲怀瑾磕了三个头,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怀瑾叫住他:“除了这封信,蒙毅临死前还说了什么?”

  “蒙毅大人说,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把这封信上的话早些告诉你,不然,也不至死前还在抱憾。”阿小离去前这样说的。

  那么怀瑾便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了,她顿时觉得这封信有千斤重,有些不敢打开。

  回头望了一眼张良,他却温柔的打趣道:“你难道还怕我会吃醋吗?”

  怀瑾顿时失笑,摇摇头,她把信拆开。

  日头下,一手端秀的字体让怀瑾忆起蒙毅的模样:秀气的脸、斯文的气质、举手投足间一丝不错的礼,人多时蒙毅永远是最安静的那个。

  阿姮,吾将赴死,除却父兄,牵挂之人唯汝而已。多年前汝离去之际吾不敢言,数年后重逢之时吾仍是不敢言,直至今时今日蒙毅不再想隐瞒,今日唯以传书寄情。或吾心意会惊扰汝,但请原谅,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唯一的心愿,蒙毅也无需回应,蒙毅更知道阿姮必然不会回应我。阿姮的人生那样璀璨,蒙毅只盼做她心中一颗流星,哪怕只出现一瞬,但却让她记住了这一瞬。阿姮,珍重,愿汝安好。

  她难以通过这封信联想到蒙毅,他是那样含蓄内敛的人,这封信却如此直接。

  怀瑾感到心酸,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和时间,有人这样爱慕着她,却从未宣之于口。

  “蒙毅大人是来这座院子最多的人。”思之看到她的表情,仿佛也猜出了信中的内容,她指着张良现在坐着的那个位置,说:“他在这里一坐,往往坐到天黑才离开。”

  张良风轻云淡的笑了一声,思之却有些讪讪的,当着人家夫君的面说这些真的不好。但她只要想到蒙毅坐在这里时落寞怀念的神色,一颗心就有些酸溜溜的,默了半晌思之又补充了一句:“蒙毅大人,也一直没有娶妻,咸阳城里的人都知道。”

  别说蒙毅在时她给不了回应,现在他死了怀瑾更是只有一声叹息。

  将这封信烧掉,她怅然道:“如此说来,是我误了他的一生姻缘,这是罪过。”

  “非你罪过,是他自愿。”张良淡淡笑道,他这会儿神情平静得过了头,怀瑾一时倒察觉不出他的心思了。

  等到了夜里入睡时,她都快要睡着了,身后却传来张良清醒又寂静的声音:“从此以后,你是不是就忘不了他了?”

  已经亥时末了,他声音里一点睡意也无,显然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尽管他白天时什么都没有说。

  怀瑾瞬间困意全无,翻身面对着他:“我看那封信之前,你不是说你不会吃醋吗?”

  “我没说过这句话。”黑暗中张良的眼睛像两颗散发着幽若萤火的星星,定定的瞧着她。

  “喜欢我的人多了,难道我每一个都要记得吗?”怀瑾纳闷的问。

  “蒙毅不一样。”张良说:“你要的唯一,其他人都做不到,但蒙毅做到了。即便你不喜欢,但他隐忍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当真能不动容?”

  不动容吗?怀瑾扪心自问,白天看到那封信又听到思之的那句话时,她的确异常感动。

  哪怕当年知道田升生前中意她时,她也没有像今日这样的感动。

  蒙毅的这份爱,格外纯粹。

  哪怕她永不回应哪怕她拒绝,他也一直隐忍的爱着他,并为此拒绝了一切幸福的可能。

  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呢?反正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见她一直没有回答,张良忽然重重呼吸了一下,然后转身背对着她不说话了。

  生气了?怀瑾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连死人的醋都要吃!

  她无声的捧腹,而后也不管张良,也侧身躺下。

  安安静静的夜晚,怀瑾马上感受到散发在屋子里的情绪——无处安放的妒意与醋意。

  好整以暇的在心里默数,数到第九十九声的时候,怀瑾被卷进他怀里。

  张良半撑着身子,幽幽的开口:“你心里不许放别人,只许有我。”

  她喜欢张良偶尔霸道,终于撑不住笑了,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怀瑾躺在他胸膛上,笑道:“我是想要唯一,但只要我爱的人的唯一,我心里只放你,只放你一个人。”

  即使不看他,怀瑾也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晚冬的风依然带着寒气,转眼在咸阳已一个多月了,城市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除却军队刚进城的那几天,咸阳城内几乎感受不到战乱的荒芜。

  闲来无事,怀瑾会思念儿子和女儿,但又听见项羽不日也要到达函谷关了,或许那时能再看到莺儿。这样想着,她竟有些盼望项羽大军快些到达了。

  项羽的到来,便是对刘邦不利,何况听说刘邦最近留在咸阳宫夜夜笙歌,显然是在富贵乡里流连忘返了。

  主公被富贵迷了眼,手下一干人都急的团团转,据说好些人去劝谏,却都无功而返。

  这日张良正在院子里教怀瑾弹琴,萧何突然登门拜访。

  “张先生住在这里怎么住得开?”萧何看到逼仄的小院子,不由皱起了眉。

  大军进城后,各位将领都择了高门大院作临时居住的地方,张良却挑了这么个地方,他手下也有不少人,那些人此时也没见到踪迹。

  张良一边把他让进来,一边收琴,微微笑问:“萧先生来寻我,想必有要事,请直言。”

  萧何坐下,叹气:“听说上将军的队伍不日便要到了,可沛公迟迟不给那边送消息,恐怕上将军会生疑。况且沛公如今安居在咸阳宫中,无心正事……”

  萧何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尴尬,似是觉得不好背后说刘邦坏话。

  怀瑾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带着思之去厨房煮茶拿点心,把院子留给了这两个人。

  厨房里有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木瓜,被怀瑾切成小块,思之捧着一个陶碗站在旁边。她把木瓜放进碗里,又倒了一些羊奶进去,余光瞟到门口安安静静站着的甘琪,怀瑾笑着给他喂了一块木瓜。

  甘琪冲她甜甜的一笑,思之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把水果和茶端出去,就听到萧何还在说:“……谁求都不听,樊哙那日还说了许多重话,沛公当时就不高兴了。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就来问问你的意见。”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张良平淡的弯了弯唇,目光如水安镇人心:“权利、富贵、美色,只要是人就躲不过去。”

  他们说着话,怀瑾把茶水和吃的放在桌案上,萧何冲她点点头:“多谢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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