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432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回去吧。”张良对孩子们挥了挥手,然后上了马。

  他身上仅仅只有一把短剑,别无他物,可他洒脱转身,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韩念的青铜面具上满是泪痕,他知道等张良在回来的时候,自己或许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阡陌交通,姹紫嫣红,张良驾着马不疾不徐走在小路上。

  他记起三十多年前,他和怀瑾成婚后送别宾客,两人也牵手走在这条路上。

  如今只有他一人,她已死去十二年。

  往后的岁月,他去了很多地方。

  先去了百越,故地重游,他见到了老去的望栗和娲拉以及他们的儿子孙子。

  然后他又继续往南,登上了一座岛屿,岛上有参天绿植,许多地方道路都不通,沿海的地方有从百越迁来的一支骆越人。

  离开百越,他往西边走,到了滇池,在滇国居住了一段时间。这里终年日照充足,花草繁茂,是一个非常适宜居住的地方。

  若是妻子在,他们或许可以在这里住几年,然而他只有一个人,张良短暂的停留了几个月,继续上路。

  后来他又去了西南,看到了一片广袤荒凉的沙漠。他跟随商队骑着骆驼行于沙丘,看到红艳似火的落日立于沙漠的平地之上,深红的颜色,把这片沙漠变成了寂静的海。

  “你瞧,美不美?”他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不知在对谁说话。

  再后来,他去了极北的草原,在一望无际的碧海波涛里放羊。他跟着当地的一户匈奴人,喝酒吃肉,那些人不敢因他的白发和苍老的容颜小瞧他,因为喝酒的时候谁也喝不过他。

  他每到一处地方,都是短暂的停留,看够了美景然后又独自上路。

  有时也遇到过暂时同行的朋友,年轻英俊的小友问他:“独自见天地,岂不寂寞?”

  “从未觉得寂寞。”张良如斯回答,他摸着那个呈放青丝的香囊,温雅而笑:“我和我的妻子一起。”

  “同行月余,从未见过你妻子?她在何处?”

  “她在另一个地方看风景,我们同在这一片土地。”他说,即使老去,他说话依然像温柔的春风,拂面而过总使人舒适。

  辞别友人,他再去了济北谷城山,见到了鹤发鸡皮的黄公。

  杨天昊夫妇都成了中年人,黄公却还是精神奕奕。

  得见张良,一百多岁的黄公异常开怀。见他独自一人,黄公出奇的什么都没问,杨天昊倒是问了几句怀瑾。

  “她回家了。”张良这么回答。

  回头看向黄公,两人相视一笑,张良的眼神出尘淡然,划过一丝细微的伤情。

  黄公眼里,是包容天地的豁达,他问:“一起同游否?”

  “甚好!”张良应允。

  于是相约结伴云游,张良骑马,黄公骑驴,二人悠哉悠哉的行走在青天下。

  张良先随黄公到了襄阳,结识黄公老友赤松子,三人相谈甚欢。

  “除了时间,还有何办法穿古今?”张良询问赤松子。

  赤松子答:“一念之间即可穿古今。”

  “如何达一念?”张良再问。

  赤松子说:“心有执念,便不能达一念。”

  黄公和赤松子早已看遍天下事,能看穿他的心也属自然,张良笑道:“如此看来,我此生都无法达一念了。”

  “我活了三个甲子,观过往行人,根骨极佳者寥寥数人,你当属其中之一。”赤松子笑道:“不如一道修行,将来或有机缘能证天道。”

  张良摇头,微笑:“晚辈此生不能得道。”

  “为何?”赤松子笑问:“我不觉你是贪恋红尘之人。”

  黄公大笑:“他不贪恋红尘,是因他贪恋之人不在红尘。”

  “黄公知我。”张良浅笑,给二位长者皆斟满酒。

  赤松子叹息一声:“如此,可惜。”

  复又大笑:“天定人命,人难逃过。我能修道,也因天命注定,因而能一窥机缘。只见这天道何时眷顾你,使你放下执念。”

  三人举杯,于流水畔对饮,后相邀游大庸。

  过长沙国,遇长沙国丞相利苍之子利豨娶妻,有官员认出张良,遂相邀去喝喜酒。

  三人坐上席,张良见新妇,忆及妻子,心如绞痛,但仍带笑祝福。

  而长沙国利苍听说赫赫有名的赤松子在此,特意撇下宾客到了赤松子跟前,请长者赐福。他身旁站着妻子,乃是临湘侯辛夷之女辛追,赤松子一见到她,便道:“夫人肝胆之处似有顽疾,当请医师诊治。”

  利苍本是求赐福,谁知长者却说他夫人有病,当即便有不虞。

  一顿喜酒受人几度白眼,三人浅坐一会儿,告辞离去。

  “人家办喜事,你非得挑这个日子告诉人家,他只怕以为你在诅咒他!”一离开,黄公就哈哈大笑,千百条皱纹里藏着欢快和嘲笑。

  赤松子笑了笑,不以为意。

  回头瞥见张良的笑容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他对老友道:“子房只怕是又想起他妻子了。”

  “痴!”黄公笑着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2章 夫妻冢永世同眠

  三人继续往大庸走,沿着崇山峻岭往上爬,得见一高耸石门。

  太阳初升时,灵气皆从此门而入,赤松子与黄公便在此打坐,张良在旁抚琴。

  如此逍遥数日,有一山野女子采花遇到三人,听到张良的琴声,采花女子泪流满面。

  张良听到啜泣的声音,扭头一望,见黄公和赤松子仍在打坐,一旁的松树旁,一十五六岁少女背着竹筐满脸泪光。

  见张良看自己,少女走上前,擦了擦眼泪:“老人家的琴声太悲情,小女一时想起去世的阿母。”

  “你阿母去世,谁照顾你?”见少女穿着单薄,张良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递过去。

  少女连忙拒绝,神色低落:“我阿父娶继妻,后母照顾我。”

  “你后母对你不好么?”可张良见她穿着,并不是大贫之家,衣服上也无破损,反而相当干净。

  “后母对我很好,视如己出。”少女抹了抹眼泪:“可我仍不能忘阿母,她待我最亲。我要是认后母当亲母,如何对得起阿母呢?”

  “看来你母亲生前爱你若珍宝,才得你真心孝顺。”张良把披风收回来,又把帕子递上去。

  少女这次没有推辞,而是将帕子接过拭去泪水。

  “老人家,多谢你,可否再给我弹一首曲子?”少女恳求道。

  张良点点头,拨动琴弦。

  思绪却飞到了千里之外,姮儿是不是也如此?他是这样希望她能永远记得自己。可若她在后世,遇到了更好的人,岂不因为他而错过?

  他这一生已经如此了,忽然的,他很怕姮儿也如这个眼前这个少女一般,放不下过去。

  他痛苦十七年,却不希望妻子痛苦十七年。

  一曲终了,黄公和赤松子都已打完坐,静静坐在石桩上聆听。

  少女却咦了一声,抓抓小辫子,笑道:“老人家,明明是同一首曲子,为何这次听着没那么伤心了?”

  “我瞧你似乎悟出了什么东西?”黄公抱着手,笑问。

  赤松子笑呵呵的说:“天道送来一女,当度子房。”

  “离大道还尚差十万八千里。”张良收起琴,笑了一声。

  因觉与少女有缘,又听闻她家住山腰,三人便询问她家中可有茶叶。

  少女说:“茶叶太贵,我家喝不起,不过家中有松针竹叶泡的水,也很好喝。”

  于是至少女家中,张良见到少女继母,果然如少女所说,是个和善不过的妇人,且对少女犹如亲生。

  张良送了三两金,换来三杯茶和笔墨。

  上午的太阳从树荫中穿下,张良坐在茅草屋外的旧桌上写信。

  黄公和赤松子双双抱着茶盏,围着小茅屋转起来,小茅屋立于竹林之上,十分幽静。

  尤其是屋后的长满青苔的大石,甚得二老欢心。

  张良写得很慢,一字一字斟酌得十分用心。

  少女趴在他身旁,疑惑的问:“老人家,你明明没有一直伴在身边的小妾呀。”

  “这是写给我妻子的信。”张良平静的笑道:“我妻子看到这封信,就会知道我的心。”

  “你的心?”少女天真烂漫的问道。

  张良看着笔直从竹叶见射下的日光,忽觉时光十分漫长,见少女似乎仍在等他的回答,张良问:“你如何识字?”

  少女瞟了一眼背着小儿在磨豆子的少妇,不好意思的捂嘴笑:“我后母教我的,她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守寡后改嫁我阿父。”

  张良笑了笑,越来越盛的天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他看到自己微佝偻的背,眼睛忽然有些发酸。

  他看着少女,道:“你阿母若是在,只会希望让你忘记她。如果你因为逝去的人,而错过正在对你好的人,才会让你阿母在九幽之下都不能放心。”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张良茶盏中的水浅了,她飞快把陶壶拿来给他添茶。

  见他把信收到袖中,少女这时有些品过味来,问:“老人家,那你给你妻子写这封信,是因为你想让她忘记你吗?可是她既然是你的妻子,又怎么能去找别的对她好的人呢?她不怕你伤心吗?嫁了人是要以夫为天的呀。”

  少女声音似黄鹂,清脆动听,张良微微笑道:“我的妻子,是这世上最独特的女子,她从不以夫为天。她……”

  苍老而温和的声音里藏了一丝笑意:“她恨不得让我以妻为天。”

  “啊?那你还娶……”少女小心翼翼的捂住嘴巴。

  张良想起来她,想到她小时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半晌,他看着竹林,低声道:“她是一棵树,与我共同立于山野。”

  少女就完全听不明白了,联想到这个老爷爷前后说的话,她稀里糊涂,不过最后她还是问:“那你妻子如今在哪里呢?”

  这句话让张良一滞,随即大恸,他支着头,难掩哀伤。

  她在哪里?她在他存在的这个时间,已经死了。而她在的那个时间,是他永世不能到达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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