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78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夏福脸色一黯,庄婆婆颤颤巍巍的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才道:“迟早有那一天的。”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庄老头终于去世了,怀瑾低着头,胸中有点难过,但是没有眼泪出来。就像庄婆婆说的那样,迟早有那一天的,她早已接受离别。

  让夏福带着去庄老头的墓前祭拜了一下,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真的没有那么难过,只是有些感伤和惆怅。

  晚上夏福和庄婆婆早早就睡下了,她独自一人坐在厅里喝酒,桌上摆了一小盆花生米,她活得像个老头似的。

  一盏昏灯,一个人,一壶酒,一碟花生,要是有个人陪着自己喝一会就好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甘罗和老尉睡了没有。

  “唉……”喝着喝着,她忍不住叹气。

  倏的,门缝里似乎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怀瑾心中警觉,蹑手蹑脚的过去,这么晚,会是谁?

  透过门缝一看,只见一个单薄的人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借着月光,她看见了那张丑得惨绝人寰的面具,韩念!

  怀瑾忽然打开门,倒唬了韩念一跳,他本能的掉头就走,走出一步马上站定。猛的回头,他看见怀瑾,目光中全是惊喜。他快速走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韩念紧紧箍着她,她的个头只到他胸口,贴在他的胸膛上,怀瑾听到他的心跳声,又快又急。

  “啊……我回来了……”怀瑾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看他的样子,像是经常来这里,躲在门外偷偷张望。能感觉到韩念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所以她很茫然。忍不住会想韩念的那个朋友,他一定对那位朋友有特殊的感情,连她这个替身,他都会那么紧张。

  韩念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欣喜道:“见到你回来,我就安心了。你不在的时候,我真是日日担忧,夜夜悬心,生怕……再见不到你。”

  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迷人,怀瑾瞪大了眼睛:“你是在说情话吗?”

  “不是,我……”韩念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是……害羞了。过了会,他咳嗽两声,道:“总之你回来我很高兴,要是再晚一点,我就等不到你回来了。”

  怀瑾吃了一惊:“怎么呢?”

  韩念道:“我要回韩国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怀瑾心一松,笑道:“那没事,还能回来就行。”还能回来,就还能在见面了。

  韩念点点头:“是啊,还能再见面的。那……我走了。”

  怀瑾踢着地上的石头,轻轻嗯了一声,韩念去不远处牵了马,频频回头,似有不舍之意。怀瑾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开,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想一想韩念那张被毁容的脸,嗯,任何情绪都没有了。

  夜色融融,她哼着小曲儿回去了,喝完酒吃完花生,带着微醺,沉沉睡去。

  随军大半年,怀瑾的生活作息也改了,每日天不亮就醒了,该死的生理闹钟,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发了好半天呆,听见外面不知道哪里的鸡叫了一声,天边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睡在地铺上的夏福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却听到隔壁的庄婆婆起床的声音。

  庄婆婆发出的声音很小,怀瑾在这边可以想象她蹑手蹑脚的样子,然后听见婆婆出了房门,又过了一会,闻到了柴火烧起来的炊烟味。家里的家务和饮食都是夏福和庄婆婆负责的,她什么都不用管,此时躺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忽然有一种长途跋涉过后的安稳感。

  夏福也起来了,收好铺盖后他打了水,怀瑾跟他一起洗漱,吃完饭,该进宫当差了。

  卯时,甘罗和尉缭出现在门口,在金色的晨曦中跟她打招呼。

  甘罗露出八颗牙:“精神不错!”

  尉缭温暖的笑道:“早上好啊,阿姮。”

  怀瑾正了正头上的冠,踏出门槛,跟上他们:“走吧。”

  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晨曦的光是金色的,照耀着整个咸阳宫。

  章台宫的阶梯上洒满了阳光,宫人们有序的进进出出,他们只敢沿着墙根走。怀瑾三人夹杂在一起上朝的官员中,说说笑笑的走上台阶。

  其实更多的是底下的官员上来打招呼,怀瑾等人客套的回应几句,营造出一种言笑晏晏的样子。而像李斯这些身份的人就不会过来了,隔着人群,看见李斯和昌平君不知道在说什么。发现怀瑾看过来,李斯维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点头示意。

  今日算是大朝会,所有官员都来了,主要是把小会上的赏罚颁发一遍,把平日里百官的奏疏中没有解决的东西拎出来,大家一起商议。

  商议的内容无非是农务和商户等民生大计,加上国家的盐铁和赋税,一说起来没完没了,不过这些都是左相李斯和右相冯去疾的职责,武官在这时一般都是沉默的。

  文官的事一奏完,嬴政就宣布退朝,王翦、王贲、蒙武、蒙恬、杨端和、尉缭……这些武官就被单独留下来了,怀瑾随侍。甘罗也说要随侍,嬴政一向都是随他便的,于是他也赖着不走了。

  武官的朝会,就是讨论打仗的事情。

  与赵国一战虽然败了,但这并不能阻止君王的野心,出兵的事情又被提起。确定了大军休养的时间,先攻哪国依然是争论不下的话题。不过这次除了怀瑾,没有人赞同攻赵。反而王翦主张攻韩国,韩国国土小,易攻。

  怀瑾道:“韩国虽然小,但与魏赵皆有建交。攻韩国,若魏赵前来救援,岂不是秦国同时对上了三个国家?”

  “中常侍,你随军太久,尚未休息好,先退下吧。”嬴政忽然如是说,怀瑾骤然想起嬴政昨日对她说的话,嬴政已经点过了她:别着急。

  可是现在又忍不住提起,嬴政终于有些不高兴了,他再如何惜才,也是一个帝王。

  怀瑾一瞬间后悔自己的心急,深吸一口气,她行了个礼,退出了大殿中。

  尉缭和甘罗都还在里面,她出了宫,也不愿回家。茫然的走在街上,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走着走着,走到了城中的集市。她回过神来,想着既然来了,就去颜姬酒肆坐一坐吧,反正也许久未去了。

  今日颜姬酒肆的人很少,怀瑾寻了最偏僻的桌子坐下,要了一斤酒。

  “一个人喝一斤酒?”大概是生意不忙,老板颜姬亲自来送酒了。颜姬是个貌美的女子,以前在这里喝酒时,见过几回,虽不知具体名姓,但是彼此都知道:这张脸是见过的。

  怀瑾挤出一个笑:“喝不完就带走。”

  颜姬送上酒也不走,顺势坐下,问道:“小公子看上去不大快活?”

  是的,怀瑾想,她这样多久了,好像很久都没有什么快乐的事发生了。

  颜姬是个聪慧的女子,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便转了个话头,松快的问道:“以前同您来的另外两位呢?怎么没来?”

  “他们在忙。”怀瑾拿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如喝水一般。

  颜姬愣了一下,咋舌:“看着年纪不大,这么能喝呢!”

  怀瑾回味着嘴里的苦,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颜姬笑眯眯的点头:“明白,您有需要叫我。”她站起身,走了。

  沉默的喝酒,她胸口微微起伏,那是一种无力感,无处借力的感觉。

  在战场上她拼尽全力,依旧败了,她不会行军打仗。离了嬴政,她会被桓齮刀架着脖子。是嬴政的威严和对她的偏宠,保护了她。到了如今,嬴政对她似乎有些不满意了,他会随时把这份恩宠收回去,到时她怎么办呢?

  她深知如何在别人那里为自己创造价值,但是曾经是因为有吕不韦在,李斯、嬴政都和她站在一条线上。共同的敌人已倒,李斯不再和她同心了;战争的失败,自己一再不合时宜的主张……她在消耗自己在嬴政心里的地位。

  今天被委婉的赶出朝堂,嬴政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攻打赵国,看上去好似遥遥无期一般。或许真如嬴政和甘罗说的那样,她太着急了。

  欲速则不达。

  酒肆里突然变得人多了起来,怀瑾往外一看,外面天阴沉沉的,应该赶紧回家去。

  结了帐,她准备往外走,颜姬在柜台边叫道:“马上要下雨了,你待会儿再回去吧。”她说完看了看天,自言自语:“看样子只是阵雨,一会儿就会停的。”

  颜姬再看过去时,已经不见怀瑾的影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伤寒

  天上起先下了一两点小水滴,怀瑾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出神。她是一个女子,嬴政不会再让她往上走了,这个中常侍已经是最高了;让她领兵打仗也是不能的,她根本没那个天赋;内政还算比较平静,各方势力都维持着平衡……要是这时候谁来帮自己一把就好了。李斯不会主动帮忙的;尉缭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甘罗会无条件的帮她,但甘罗只是让她耐心等待。

  他常说历史就是命运,人无法对抗命运,怀瑾不由得想起这句话。命运,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是命运吗,命运把她变成如今的样子?

  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周围在外面的行人奔跑起来,各处寻躲雨的地方。她恍若未觉,没有发现街上已经只有她一个人了。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她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仿佛想问谁要一个答案。

  在她看不见的后方,远远的,一把伞,伞下两个人。

  尉缭看着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怜惜:,问身旁的甘罗:“要过去吗?”

  甘罗摇摇头,无可奈何:“她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我们的。”

  尉缭道:“但是我们是替陛下来寻她……”

  甘罗道:“看她走的方向,应该是陛下在的地方。”就这么远远跟着就好了,她不会希望在这时候看到他们的。

  浑身都湿透了,怀瑾打了个冷战,哦,原来下雨了。她觉着应该找个地方躲躲,但是离家没多远了,反正都湿成这样了,干脆回去再换衣服得了。

  加快了脚步,走到家门口时,她瞧见氤氲雨气中,嬴政站在她家门口,老猎和蒙恬在一旁候着,旁边还跟着一小队禁卫军。隔着雨幕,她和嬴政遥遥相望,一个站在檐下,一个站在雨里。

  嬴政神色难辨,怀瑾愣了一下,急忙过去。她欲行礼问安,一拱手,袖子上的水全都甩到了嬴政身上。怀瑾一惊,只得离远了些。

  嬴政把她拉住,拉到面前,问道:“叫你退下,你就退下出来淋雨了?”

  “臣……臣忘带伞了。”怀瑾低着头:“陛下怎么会来臣这里?”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坐着,这么大的雨,是在等她?

  “看你刚刚行走从容,分明是故意。”嬴政嗤笑一声。

  怀瑾语窒,顿了一下,问道:“陛下是否进去坐一坐?”

  大门紧闭着,只怕夏福都不知道门外有人吧,嬴政往门口瞟了一眼:“带了士兵,寡人怕吓到你家里的人,你去换身衣服,随寡人去一个地方。”

  怀瑾领命,只在门上开了一个小缝,她进去时,夏福和庄婆婆正在厅里补衣服。见到一身都湿着,两人难免絮叨说了一顿,她懒得解释,任他们唠叨着。换完衣服,她把头发擦干了一点,就赶忙出去了。

  不知嬴政要带她去何处,他平日是走路都懒得走的,今日竟还出宫了。坐上车驾之后,看走的方向也并不是宫里的方向。

  嬴政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蒙恬和老猎皆坐在车里,但都低着头,肃静无话。

  车驾在一大片农田边上停了下来,大雨变成了连绵细雨,农人们却全都出来了。田垄上的人们看到这边一大驾马车,马车周围停了许多士兵,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往这边张望。

  “你看到了吗?”嬴政问她。

  怀瑾不解:“什么?”

  “继续看。”嬴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窗边,懒洋洋的看着远处的农田。怀瑾不解其意,也继续看着那边。

  农人们拿着锄头在田边挖沟渠,把田里的积水引了出去,他们带着斗笠光着脚,唯恐踩坏了地里的庄稼。看这些农人们的年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少见年轻人。

  他们吃力的挥舞着锄头,一边跟邻田的人们聊着天。说说笑笑间,田里的沟渠已经挖好,积水从田中流出去,尚未长好的稻子露了出来。

  怀瑾若有所思,嬴政看着那边,嘴角越发上扬。

  她低头,轻声道:“臣明白了。”

  “真明白了?”嬴政看着她,怀瑾用力点点头:“明白了,臣,多谢陛下。”

  多谢你的看重,贵为一国之君,会为了劝解她特意出宫一趟带她来这里。先前的不确定和自我怀疑,逐渐就这么散去,她坐在车里,心悦诚服的磕了一个头,嬴政漫不经心的笑道:“中常侍从来没磕头这么实诚过,真响!”

  老猎一如既往木头状,蒙恬是看看嬴政又看看怀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出宫前陛下是双眉不展的,雨中见到赵姮的时候,更是面色沉重。雨中的赵姮也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只是看了一会儿农人种地,怎么好像都开心起来了?

  蒙恬这厢还在纳闷着,那边只听见赵姮笑道:“陛下,臣的礼仪可是从小便被逼着学的,从来也没一丝错!”

  赵姮的声音很娇俏,蒙恬心想,一个男孩儿长得跟个小姑娘一样细皮嫩肉的,声音也跟黄鹂鸟儿似的。不过陛下真的很看重赵姮了,听说他今日被陛下申退了,没想到陛下还会亲自出宫来寻他。

  怀瑾脸上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又不停打着喷嚏,嬴政见她半干的头发,想到她是不是着凉了。果然回去的路上,她靠在马车壁上昏昏欲睡,嬴政看着她睡着睡着,就倒下了。

  “阿姮!”嬴政意识不到自己声音里的关切。

  淋了一场春雨,怀瑾当天发起高热,昏迷不醒,嬴政遣了宫里的医师来为她诊病,珍贵的药材如流水一般从宫里送出来。原本大家以为陛下将中常侍从朝会上赶走,以为中常侍失宠了,没想到这一病,陛下的恩宠又明晃晃的摆了出来。

  朝中小官纷纷前去探病,病中的人尚在昏迷不醒,甘罗坐镇小小的宅中,亲自接待上门探病的人。第三天的时候,嬴政在朝上说:“听说中常侍府上很热闹,都知中常侍是寡人的心腹重臣,你们如此探望是想巴结寡人吧,既如此,不如每日来探望寡人,寡人让你们好好巴结。”

  于是就没有人过去探病了,病中的怀瑾一直昏昏沉沉的,只知外面一直很吵,后面不知怎么又安静下来。甘罗好像一直在,她老听到他的声音,有人还给她灌药,那叫一个苦啊!她可想起来骂一句:别再给我喂了,又臭又苦跟泔水似的!奈何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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