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衣
此人容貌不逊色于主子,而县令甚至站在他的身后,此人的身份来历恐怕不小。
陈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和善地笑了笑。
这眼神,与他面对主子时倒是颇为相似。
阿牧心里一惊,不敢再看。
此间已至晌午,日头正盛,猎户兄弟二人都在,院子里的陶釜冒着热气,看来他们正在做饭。
县令嗅到了肉香味,不由得舔了舔唇,向身侧的人说道:“……陈典客,这山野偏僻,时常有野兽出没,没几户人家。这里住的是两名猎户。”
如今是搜山过半,大家都累着了,不儒在此地落脚,休息一番。
陈平并非不通人情之人,很快便应允了。
不过,这处建在山野之间的院落,他总感觉有几分古怪。
阿苍与阿牧热情地邀他们二人在案间入座,随即便出去倒水煮饭。
趁他们二人离开,陈平低声问道,“县令认得他们?”
“自然。他们是两兄弟。身形健硕的那个人叫阿苍,较矮的那个名为阿牧。他们二人很是厉害,时常打到些猛兽下山交易,与村里不少人都有交情。”县令说道。
托他们二人的福,他也时常能吃到些山珍。
阿牧端来两个陶碗,“贵人,我等粗人没有茶叶,只能取来山间最为清甜的泉水招待。”
“无碍。”
县令没有嫌弃,茶叶确实贵,他都没有怎么吃过茶。像他们这些打猎为生的猎户,自然是吃不起的。
陈平并未接话,只是端起陶碗时,鼻尖微动。
“可我怎么嗅着,这碗里有股淡淡的茶香?”
第114章 “张良先生,久仰。”
这……不可能, 主子待客的陶碗是有区别的,他分明没有拿错!
阿牧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望着他带着试探的目光,阿牧保持了冷静:“贵人,您在说什么?这碗里只有泉水, 怎么会有茶香?”
“我也觉得好奇, 不如你与我解释解释?”陈平笑眯眯地问道。
“……贵人兴许是闻错了, 这山间有诸多草木, 也许您是嗅到了别的香味?”阿牧抵死不认。
县令隐约察觉气氛有点不对。
他先是闻了闻自己的这碗水, 随后凑近,请示一番后, 闻到了陈平手里的, “陈典客, 我并未嗅到茶香啊?”
县令此言一出,阿牧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或许真的是我闻错了,小兄弟,不好意思。”陈平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无妨, 请贵人用水,阿苍正在炖饭,马上便好。”阿牧挤出笑意,敢怒不敢言。
麻烦的家伙。早知如此, 就该在水里掺点东西, 好好整他一下!
此事看似已经翻篇, 但阿牧知道此人不是个善茬,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果不其然, 饭食端上来之后,陈平“好心”招呼他们两兄弟一同用食, 并问询道,“你们二人如今多大了?”
“兄长二十有三,我刚满二十。”阿牧回道。
“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你们二人怎还住在一处?”陈平继续问。
阿苍不好回答,只能是阿牧来接。
“我的父亲当年受楚王召集,上了战场,此后再未回来。母亲忧思过重,早早离世。家里只剩我和兄长艰难度日,兄长成年后,本娶了一位邻村的女子,但是成婚不久,兄长一日上山狩猎,阿嫂一人在家被野兽袭击,遭遇不测。此后,兄长便没有再娶。这间宅院本是兄长为娶妻建造的,修得大了些。正巧我还未成家,便与兄长同住,彼此间有个照应。”阿牧说道。
陈平语气轻柔:“难怪此间院落有几分雅致,原来是住过佳人。抱歉,提起了你们的伤心事。”
“都是以前的旧事了,谈不上什么伤心,人各有命。贵人若想听,我也可以与您细说。”阿牧见招拆招。
“小兄弟,这位贵人可没有闲工夫听你说那么多,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呢。”县令插话道。
“哦,不知贵人在这山林荒野处理何事?”阿牧状似好奇。
“我正想问你呢,阿牧兄弟,这几日你可有发现山里来了生人?”陈平放下了陶碗。
阿牧假装回忆,“这……我平日就上山打猎砍柴,倒是未曾发现旁人。”
哼,果然是那两个家伙惹的祸事。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会被抓了,否则秦人严刑拷打之下,他们为了自保,势必泄露主子的行踪。
“是么,小兄弟。”
陈平示意一位官兵将逃犯的画像呈上,“你仔细瞧瞧,当真是没有印象吗?”
—
张良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在这窖内睡了许久,兴许已过了几个时辰?
也不知搜山的秦兵是否离开,阿牧他们又如何了?
咚咚咚——
外头隔着石板传来几声有规律的敲击声,张良心中稍安。
此前他与阿牧说过,若是官兵退去,危险解除,可敲击窖口的石壁告信。
张良上前挪开了阻拦物,开门,“阿牧,你……”
话音骤然停住,因为地窖上方停留的并非是他熟悉的面容,而是围得水泄不通的秦兵。
张良脸色苍白,正欲退回窖内,然而却被人一把扯住袖袍。
“张良先生,久仰。”
陈平扣住他的手腕,细细端量其面容,感慨一声,“先生美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不负天幕虚名。”
“你是……陈平。”
虽然与天幕里的那人面容有些许不同,但是这等年纪与独特的气质,张良很快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张良先生果然聪慧。”陈平意外地笑了笑,将人拉了上来。
周围的官兵抱着绳索过来,陈平却眼神示意不必轻举妄动。
“你把他们怎么了?”张良冷冷问道。
陈平笑着回道,“张良先生放心,我可没有伤着你的人。”
他一声吩咐,官兵们很快就将阿牧带了过来。
阿牧见主子也被抓了,眼眶通红。
“……主子,是我太没用了,被此人发现了端倪。他还说若不吐露出主子的下落,他们便要放火烧了此地,拿主子的尸骨去交差……”
他不想主子被活活烧死。
“你这仆从很是机灵,将你教他的话背得不错。但,他到底是个孩子。我稍微吓唬几句,他便慌了神。”陈平笑着说道。
本来他还不确定藏在此地的是何人,又藏在何处。但是他稍微吐露烧房子的意图时,从阿牧一瞬间的眼神中他便知道——
此人,就藏在院落之中。
张良并未责怪阿牧,他的确不如陈平这般狡诈稳重,被瞧出破绽,在所难免。
“你欲如何?”张良问他。
当然是拿你回咸阳邀功请赏。
此言险些脱口而出,不过他都亲自来抓人了,抓一个是抓,不如将人抓全,更好交差。
他一贯喜欢将事情做得圆满。
陈平说道:“今日有缘幸会先生,在下高兴还来不及。且不提这些烦心之事,平有许多事情,想与先生讨教一二。”
—
咸阳。
熙和在六国宫之一的齐宫内,见到了前任齐王的子嗣——田荣。
“熙和公主,这处宫殿修得不够精致。像这个柱子上的花纹,匠人只纹一半,有形无神,着实丑陋。若是秦人忘了齐宫的图纸,无法还原实物,我可亲手奉上。”田荣与她见面之后,还不忘挑刺。
这齐宫是最后修筑的宫殿,加之为了筹备展销会,的确是赶工完成的。不过齐宫的外形已经很能唬人了,但是对于自小居住在齐宫内的王室,随便便能点出不足之处。
“田荣,你费心见我,难道只是为了与我讨论这等小事?”熙和不想跟他绕圈子。
“公主还真是急性子。”田荣冒着风险进咸阳,自然不是来讨人不快的。
“我欲向您买下这六国宫之一的齐宫,永任齐王之位。”田荣说道。
“不卖。”熙和毫不犹豫便拒绝了。
想得倒美,这可是咸阳的地标性建筑之一,还能被你买了去?再者,永坐齐王之位,这跟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封个齐王有何区别?
田荣估计是知道这个请求难被同意,倒也不失望。
“我听闻公主欲筹办展销会,召集天下商贾,共促经济繁荣。论商业,我们齐国商贾乃是七国之首,我与众多大商皆有联系,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齐国的商业的确繁荣,以前宫里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儿都从齐国那边进贡的。
熙和起了几分兴趣,“你为何帮我?”
“我等并非执拗之人,有这天幕指点,愿归降秦国,不为王侯,当齐地的郡守,还望公主让我管理齐地。”田荣说道。
熙和打量着这位初期便敢与西楚霸王抗衡的枭雄,“我如何信你?”
“在下愿意求娶一位秦国公主,已表忠心。”田荣说着,便让侍从们抬上一箱又一箱的聘礼。
并且当着熙和的面,一一打开。
明明是白日,她却被这箱子里满满当当,金闪闪的贵物闪到了眼睛。
熙和内心啧了一声。
父皇当真掳尽了六国珍宝?为何这齐国的王公贵族仍有如此财力?
“你的筹码很足。但是,大秦可不靠牺牲公主去结秦齐之好。”熙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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