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衣
他们在高台之上看得尤为清晰。
项籍固然天生神力,不可小觑,但韩信的表现则更被他们看在眼中。其调兵遣将,总是要比敌方要先一步,这并非全然靠预判敌方所用的阵法,而是士兵间配合有序。
这个孩子似乎能快速辨别,并且利用士兵的优势,将他们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哪怕是未经训练的仆从,在战场上也能有用武之地。
不愧是天生的统帅,当之无愧的兵仙。
朕真是收获了一块璞玉啊。
灵渠已修了大半,嬴政对于日后的开疆拓土计划更有想法了。
“传朕之令,将项氏一族先带回去,择日再议。”
第126章 “贵客登门,熙和有失远迎。”
三日后。
“籍儿, 此事怪我,是我指挥调度不力,没能拦住他们。”哪怕过去数日,项梁仍是不免自责。
项籍却是摇了摇头, “命令和计策是我们一起商讨下的, 输赢成败, 岂是一人之责?错不在叔父。”
若真要一一追究下来, 得怪他与韩信纠缠过久, 未能把握时机。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那个暴君该不会是把我们给忘了吧?”项伯不免发了个牢骚。
要杀要剐, 总得有个声响吧?
这也是众人夜难以寐, 最为烦躁的一点。因为他们不知道悬在头顶上的大刀何时落下。
项籍心想, 若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宣判项氏一族失败的那天,他拼死也会砸断韩信的脖颈,拉他一起陪葬!
他已手下留情,若是秦人敢出尔反尔, 那么纵然是死,他也会抗争到底!
就在他们讨论之际,秦军那边突然传来动静,许多士兵拥着一位侍从而来。
“项氏一族, 项籍, 项梁听令。”这位侍从是来替宫中传旨的。
项籍皱眉, 但还是按照他们的规矩,跪地听旨。
“……项氏一族, 迁咸阳而永居。项籍、项梁,明日便随军北上御匈奴, 修长城,服役五十载,方可重获自由身。”侍从读完始皇陛下诏书,示意项籍接旨。
这始皇帝果然是不放心项氏一族,要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管控。
服役五十载……籍儿现在年纪小,恐怕还能熬到中年获得自由,而他恐怕这一生都要被困在北地,再也无法返回故土。
即便如此,这已经是他们所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项梁强颜欢笑,“项梁叩谢陛下恩典。”
若是能保住项氏一族,他就算为奴为婢百年都是值得的。更何况籍儿天赋出众,若军中作战表现出众,始皇帝难免会动恻隐之心,为了招安,赐籍儿一官半职。
项籍见状,双手呈接过这道诏书,“项籍听令。”
—
太子府邸。
荒白刚将弄好的草药碾碎成药汁,往韩信膝盖上涂抹。韩信面色不变,说道,“公主,我的伤势并无大碍,过几日便可行动自如。”
病人说的话并不可信。熙和微微点头,目光转而望向荒白,“他的伤势如何?”
“并未伤及骨头,只是会肿几天。我以草药冷敷,能减轻韩信将军的疼痛。”荒白说道。
熙和这才放心。
“这几日在府内安心静养,不要在外走动。若是闷了,我让人寻几卷孤本给你。”
韩信得胜之后,风头在咸阳内格外高,不少王公大臣都想来拜访,武将欲上门讨教兵法者更是数不胜数。熙和念他伤势未好,又不善待人接物,便一一替他拒了。
“信知晓,让公主费心了。”韩信有些自责。
见他露出内疚的表情,熙和连忙提些他感兴趣的话题,“我听散石说,你最近研制了几套新的阵法。”
“确有此事。”
论起兵法,韩信眼神都变了,“属下是根据天幕的阵法,稍加改制……”
他边说就想比划,然而却只抓到一手药材,换来荒白凌厉的眼神。
熙和没有收敛住笑意,命侍从端来纸笔。韩信只别捏了一会儿,就与公主论及兵法军阵。
“……五军阵用于大型规模战役,以人数之势为优,甚至可以用于百万之师。而属下改良后的阵法较为轻便,兼具了五军阵的特点,攻防兼备,机动性强。于人数要求不高,几百上千人的战役最为合宜……”
他本欲在和项籍的交战中用此阵法,但是现场排兵布阵的时间有限,为了保证在作战中取胜,他思虑一番,还是选择了较为传统的阵法。
“待信伤势恢复,可亲自演兵与公主一观。”韩信补充道。
“好啊。”熙和当场应下。
“还未夸赞你,上次指挥得不错。父皇与太尉对也你多是赞叹之声。终有一日,你必能如天幕那般,号令百万之师。”
能得君王信任,指挥大型战役,充当万军统帅,这是武将至高的追求。
韩信心潮澎湃,“信会精进兵法,不负公主厚望。”
此事已毕,熙和便以更大的精力投入在用于民生的物资生产中。
至于庆贺年节等事情则由宗室操办,不用她额外费心。
不过,在年关将近时,她的府邸内还是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他自称是墨家之人,有利民之物欲献于太子。我等观他气质卓绝,身姿不凡,不敢怠慢。”散石说道。
熙和穿廊而过,恰巧在待客的凉亭中望见了那人的背影。
虽未观全貌,但他端坐的姿态与气质确实罕见,有前辈高人的风范。
看年纪,是为长者。
“老人家身子骨弱,怎么不往屋里请?”熙和问道。
如今年关将近,寒意袭人,这凉风一吹,老者极易受冻生病。
散石岂会那么没有眼力,“我等已再三请过,可是这位先生执意说屋外更敞亮,愿意在亭内等候。”
这些高人前辈都有古怪的脾气,他也不好态度强硬,以免将人气走。
“不过太子放心,我已让侍从给他塞了暖手炉。如今这天又未落雪,应当不妨事。”
“他可有言过名姓?”熙和问道。
“这位前辈名为田禾。”散石答道。
这是天幕里没有出现过的名字。但是有些高人不善争斗,也许有后辈们没能提到的。
似乎是察觉到一些响动,那位老者侧身,目光调转至他们这边。
熙和与他隔空对望,点头示意,随后加快步伐,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墨家的前辈面容慈祥,气态平和,身上还泛着几许田野间劳作中染上的泥土气息。
见熙和到来,他从座上起身,目光平和又带有几分好奇地打量着她。
熙和眼眸微动,面容带笑,“贵客登门,熙和有失远迎。还让先生久候,还请莫要怪罪。”
“太子言重,是老夫冒昧登门,您事务繁忙,愿意接见老夫,已是老夫之幸。”田禾行了一礼。
是位相当讲究又客套的人呢。
“屋外风寒,不如进屋详叙?”熙和认为自己还是要摆出待客之道,体谅点老人家。
田禾的目光转向园里的沙地中。
这看似是普通沙地,然而却是摆有山川阵型。
见他感兴趣,熙和解释道:“这是根据天幕后辈所据资料,复原而来的,统一后的秦国地貌沙丘图。”
有细微不符合的地方也加以考证修正了。
“其上插有令旗,可是在演练阵法?”田禾突然问道。
熙和有些意外他能看出来,点头承认,“先生好眼力,韩信曾于其中演兵布阵。”
前几日,韩信又研制出了几套阵法,在沙盘中演示与她看。痕迹未除,想必是被瞧出了端倪。
田禾了然,没有再追问,背着竹篓,随她一同去了里屋。
待客室内烧着炭火,不需要暖手炉便可领会暖意。入屋之后,熙和将外披的裘衣解下。
田禾也效仿,先将竹篓放下,然而将最厚重的外袍除下,没有外衣的遮挡,更显其身形的清瘦,熙和多瞥了一眼,随后命令仆从奉上热茶。
“先生,请。”
田禾并未立刻饮茶,而是说道:“我有一物欲献给太子。”
他从背篓中小心地捧出一个体积不小的木匣子,先呈给了一旁的侍从。
侍从打开,查看并无凶器或者陷阱,方才转交给熙和。
这里面放着的,是由木头搭建的一个小型帆船。
不过,这这帆船的形状,与后世小辈呈交给他的远航的帆船图纸样貌极为相似。
熙和眼眸微动,这搭建帆船的木条是可以抽动的,这也就意味着……
“先生可会将它建造成一艘能用于远洋航行的巨大帆船?”熙和问他。
“自然。这本就是墨家最为擅长之事。”田禾说道。
“恕老夫直言,太子莫非有远航的意图?”
熙和点了点头,“既然天幕中已经说了海洋的彼岸有高产到能养活许多人的粮种,吾等又怎会不渴求呢?”
这可是造福后代的大事,等大秦内部局势稳定下来,他们必然是要请人去做航海冒险之事的。
挑选人选之事不急,但攻克技术之事可先一步提上议程。
“先生既是墨家之人,定怜天下之苦。不知您可否为了天下黔首,留在咸阳指点匠人打造几艘能跨越大洋的帆船?”熙和向他发出邀请。
“在此之前,老夫有几个疑问,望太子解惑。”田禾说道。
熙和应得爽快,“先生但言无妨。”
田禾:“吾从他地而来,见各郡民众田间劳作艰苦。而您与陛下说是降税,却只减了一成。我从您创办的报纸中得知了近期的新法,虽说削减了大量的酷刑和罪名,然而对于此前六国之人与秦国之人的利益均衡,仍有不少区别。”
上一篇:穿越源氏物语的女官生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