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睡蘑菇头
她并没收回手,反而熟练地往旁边摸到船上的栏杆,闭目将自己弹射到香水游蛇号上去。
“她这样没关系吗?”马尔高皱着眉问,“不睁眼我倒是能懂……毕竟她看上去不像是能抵御住那女人美色的样子。但那位亚马逊百合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对手啊。”
女儿岛·亚马逊百合,一座位于无风带上的岛屿,名副其实,是一座连动物都只有雌性存在的岛屿。
正因为位于无风带,从诞生之初便生活在海王类的包围之中,制造出来的航船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些恐怖的巨兽。
光是船身就有两头巨型海蛇作为座骑,即便光明正大从海王类身边路过,也不会受到攻击。
此外,正如高杉桃都知道的那样,她们以最强者为最美,最强、最美之人则为皇帝。
国家风气崇尚武力和战斗,整只船上放眼望去,连养在船员身边的小母猫都能一巴掌拍死一只海鸥。
由此可见,那位新任皇帝的实力……
“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卡塔库栗摇头,很为自己船上其他几人烦恼,又从中孕育而生一种油然的优越感,“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其他的事我不了解,不便多说,但盲打嘛……”
“那可是她,最熟悉的状况了。”
*
——她竟然还能这么精准地进攻?
汉库克咬着指甲向后一闪,命令道:“萨罗梅,缠上去!”
虽说平时大多充当她的座椅,但宠物蛇萨罗梅的体格已经足以成为战斗力。
白底粉桃心纹路的花蛇一路爬行接近高杉桃,瞄准时机,直接冲向她的腰际——
高杉桃“咦”了一声,动作看似很慢,实际却卡在萨罗梅扑上来的前一秒,打蛇打七寸,直接拿捏住一整条巨蛇,原地来回抽打。
萨罗梅光身体都有30cm粗,全长更是有足足20米,光是甩动这巨大又沉重的躯体,需要的臂力都不简单,何况精准的判断和来回摔动的巧劲……
绿色长发的蟒蛇果实能力者桑塔索尼娅觉得不好,和自己那只眼镜王蛇妹妹对一个眼神,立刻默契地左右横冲上去。
汉库克喝止两声没收到效果,只好退到甲板上静观其变。
虽然不如她,但桑塔索尼娅和玛丽格鲁德在女儿岛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战士,加之有果实强化——
怎、怎么回事?!
竟然只是眨眼之间,还没有碰到她的人,就被放倒了?!还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在船头无力地滚动,像是陷入什么恐怖的噩梦中无法清醒?
等等,身后的女儿岛战士们,她英勇无匹的船员们,竟然也都在一瞬间昏迷了过去?!
……若非她自己就会,几乎要以为刚刚这位海军少将用的是霸王色霸气了。
两个妹妹虚弱的呻/吟传来,汉库克脸色阴沉,闪身回到船头,墨蓝杏眼里闪烁着杀意:“你做了什么?”
“啊、这个这个……”高杉桃有点心虚地搓搓手,“就是下意识用了幻术,但是可能会让她们看到一些不好的幻境……”
“找死!”话音未落,女人已经迅疾扑了过来,一头黑发在空中如流水掠过,“你竟敢——!!”
高杉桃来回闪身躲过,一面试图寻找出汉库克的破绽。
她当然能闭着眼战斗,见闻色也足以压制那两只小蛇妹妹,但面对汉库克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是很难找到压倒她、制服她的瞬间。
况且九蛇女帝的强悍不是开玩笑的,光是这等体术,高杉桃怀疑已经跟她船上那几个人差不太多。
除开体术,她的果实能力也很变态。
原本想着只要闭上眼就能不被美色蛊惑,却忘了汉库克的【吻枪】、【俘虏之箭】、【芳香脚】都是无须让人动心,只要击中就能无条件石化敌人的技能。
灵活调动武装色霸气防御、避免身体出现石化已经非常耗费精神,更不用说两人的见闻色霸气差距不大,女帝大人又有怒火加持——说起来她真厉害啊!虽然濒临暴怒的边缘,出招还是相当精准、一丁点混乱都没有,完全把怒气转变成了动力……
高杉桃回过神,对自己的反应忍不住无语了一下。
在这夸什么敌人呢!
她有点头痛:“那个,女帝大人?波雅·汉库克大人?总之怎样都好,至少先停手呀!虽然不是很清楚她们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如果那种幻境真的糟糕到无法挣脱,必须要有人从外引导才能把意识救回来……”
“外海的人总是谎话连篇。”汉库克冷笑,已经不打算相信她的话,“我的妹妹我自己会处理,而你——”
她两只手撑地作为重心,长腿划空劈向高杉桃的右肩。
这女人虽然没有用她腰间的木刀,但先废惯用手,是任何有战斗经验之人的下意识。
但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差点忘了,我可不是原住民!”高杉桃有点些微的怒火,不过是对自己,“满脑子霸气怎么回事啊,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被霸气入侵大脑变成只知道霸气的笨蛋吧!”
她反手抓住汉库克踢过来的右腿,眼瞳里红光微闪,却不像之前那样充盈整颗眼球,声音也变得沙哑,富有质感:“木遁——!!”
汉库克一愣。
男人的声音?不可能,这艘船上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男人登上啊?!
“花树界、降临!!”
刹那间,香水游蛇号的甲板变得柔软下去。
对于精心挑选、打磨,最后递交给本国皇帝使用的船只来说,出现这样的质量问题是绝不可能的。
汉库克看着身下的木板,脸色阴晴不定。
“萨罗梅!”她喊,巨蛇从不远处爬过来将她接到自己身上,尾巴卷起另外两位皇妹,向船尾的方向逃走。
先避开她的进攻,汉库克想,要论体术和霸气,我和她不相上下,但我还有果实能力,她虽然手臂能够伸长、偶尔也有些奇怪招数,但风格并不统一,恐怕不是出自一种稳定的能力,可见她和我的实力并没有不可逾越的……
等等。
为什么,桅杆也变得柔软了?
她仰头往天空的方向看去。
船桅,这根屹立不倒、支撑整艘船只启航、转向、行驶的笔直圆木,正在慢慢褪掉那层人造的光滑表皮,变回它最原始时就拥有的那副外观。
粗糙、结实,盘踞着恐怕根本无法轻易拔下来的藤蔓,最顶上大约是树冠的位置生出一朵细小花苞,粉嫩嫩透着白色,很快就长大,只需要几秒已经占据了整个桅杆的顶端,甚至向下攀援,结结实实长在了这根圆木上。
花瓣也从指腹大小猛然膨胀开,汉库克怀疑那一朵花瓣就能装下她一个妹妹。瓣尖锐利,淡黄的花粉从上飘落,将整艘香水游蛇号笼罩在其中。
好、好晕……她掐紧手指,想用疼痛来保持清醒,身下却忽然一软。
萨罗梅先她一步,已经晕了过去,两个妹妹也倒在甲板上人事不省。
汉库克咬紧牙关——那又如何?!即便只剩她一个人,她也绝对不会认输、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俯首称臣!!
她要——
“那个,商量一下,我把你的两个妹妹从幻术里救出来,你也解除一下我船上三个朋友的石化好不好?”
高杉桃走到她面前蹲下,掰着指头给她数:“突然攻击我们是你不对,而且实力说话嘛,所以我赢了你,你也要听我的……啊,干嘛咬我!”
花粉的毒性被她的体质消去不少,但依然侵蚀了汉库克的思维,她狠狠将海军少将的手咬出血,反而有些得意:“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命令吗……”
高杉桃甩甩手:“然后就是,没想到幻术会对你的妹妹们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其实我没下死手啊,只是那招就是会让人自动想起自己最糟糕的回忆,所以——”
“……别说了。”汉库克闭上眼。
她大概猜到桑塔索尼娅和玛丽格鲁德整正在经历什么了。
□□的苦难,她们姐妹并不是不能忍受,不论是断条胳膊还是失去一条腿,只要保持着绝无仅有的顶尖战力,她们就依然是女儿岛当之无愧最美的三人。
但精神、自尊、生而为人的意识,被毫不留情、无法反抗地来回践踏时,人要如何反抗?
要如何在那样的时刻,依然保持一颗稳定、坚固的心?
她咬着舌尖,直到类似铁锈的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才睁开眼,缓缓说:“救救她们。”
眼睛里几乎已经看不见蓝色的影子,漆黑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人,但高杉桃一下握住她的手,友好地摇了摇:“知道啦!你也要记得解除那三个人的石化哦,他们就在底下的船上,也别耍花招,醒着的三个人你应该都打不过。”
汉库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先把你这堆花粉撤掉。”
这本来就是【宇智波斑】的招数,木遁在船上可太好用了,到处都是木头,制造森林和有毒的花朵甚至不需要凭空提取元素。
这么一想,水遁应该也会很好用吧?就在大海上的话,随便水遁一下不就能让能力者无从下手?
之前是她有点沉迷霸气了,竟然忘记继续深度开发系统……说起来,汉库克的招数也超好用啊!
尤其是那几个不需要前置条件就能直接把有机或无机物统统石化的招数,刚刚在船头打架,那儿好大一片木头栏杆都变成石头栏杆了……
胡思乱想的同时,高杉桃的手一边一个,将两只小蛇妹妹夹在一起,闭上眼,用见闻色霸气和精神力一起进入属于两人的幻境。
绑架、贩卖、奴隶、烙印……大火、逃脱、回乡……
啊,看完了一集《海贼王》。
她伸了个懒腰,对已经重新回到船上的汉库克笑嘻嘻说:“她们俩已经没事啦,就是还没睡醒。幻境的解除好像还有一点精神疏导的作用?如果能自己破开,或者被我引导出来的话,能对过去的恐惧say no,大概像克服心魔、精神马杀鸡那样?不过要找对方法,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不要在家里偷偷尝试哦!”
“……谁会试啊。”而且电视机又是什么?
这家伙,总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
真是讨厌。
汉库克又恢复了她一尘不染的冰山美人姿态,高跟鞋往木板上一踏,咔哒一声,两个妹妹同时惊醒:“——姐、姐姐大人!”
高杉桃:“……什么巴浦洛夫的狗。”
她往下看了眼,那三个人也已经顺利解除石化,顿时笑了,扭头一下冲到汉库克面前。
正在猛踢萨罗梅让她赶紧醒过来的汉库克:“……干什么?”
她的脸凑得很近,让那双眼睛的存在感无限度拉到最大。
汉库克不满地别开头,却又觉得她身上混杂着甜点和皂角的味道变得十分浓郁。
总是如此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自大又自尊……实在太无礼了,外海的女人!
“汉库克,你果然很信守承诺,而且你也不会再打算杀我了吧?不管是为了当上七武海,还是因为你本来也杀不掉我——”高杉桃穷追不舍地用自己的脸去对上她的脸,“我也不打算杀你!所以我们和好吧!”
汉库克没办法,只能看回去,盯着那双绿眼睛和笑脸,总像是拥有无尽快乐的面孔,不知怎么,冷声说:“……妾身讨厌狗。”
“啊?我喜欢狗!”高杉桃的思路一秒被带歪,“也喜欢猫,也喜欢鸽子,也喜欢海豹!”
“谁管你……”
“也很喜欢你!——所以刚刚才会被石化的,你知道吧!”
她的嘴唇因为笑容而绷紧,脸上的肌肉也跟着一起,汉库克很少见到这样绷紧肌肉却不是为了战斗准备的场合,又一次别开眼。
高杉桃直起腰准备下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叫她:“汉库克,汉——库克!”
汉库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动作对一国之皇帝来说,不太庄重;但对于一个非常无奈的人来说,又刚刚好。
她叹完了气,在妹妹们同情的目光里,幽幽问:“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