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第56章

作者:一口香 标签: BG同人

叶勤心下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妻儿全被关了起来,天知道这半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纳喇氏被关的早就没有脾气了,道:“先回家再说。”

叶勤忙应道:“对,对,回家, 咱们先回家。”

“咳, 咳咳!”

德亨转眼一看,惊喜道:“衍潢, 你也来了?”

叶勤才想起来,道:“对,衍潢王爷也一起来接你了,这些日子他帮了咱们家良多,儿砸你快跟他道谢。”

德亨就在叶勤的臂弯里空出两只小短手居高临下的跟衍潢拱拱手,操着小奶音一本正经道:“多谢衍潢王爷帮忙, 改天请您喝酒吃饭啊。”

衍潢笑吟吟回礼道:“好说, 好说, 你可要说话算数才行。”

德亨也笑了起来, 道:“一定,一定。”

唐痘爷捋着胡须踱步过来,跟德亨道:“小友,可要记得,以后有任何不适都可来找老夫诊治。”

德亨甜甜道:“谢谢唐爷爷,我记住了。”

这话唐痘爷已经叮嘱了他好几遍了,就怕他回家后有了什么症状,自己藏着掖着,不告诉他,让他错失给他诊治的机会。

不就是临床观察吗,能得到小儿圣手做专属大夫,德亨还觉着是自己赚了呢。

叶勤和纳喇氏的表情则是有些勉强,他们家孩子之所以这个时候才放出来,就是这小老头儿不放人,他们一直等到了皇上的第二次手谕回复,这精怪的老头才答应放人出来。

德亨还在痘所里时,都统延信和佐领额尔赫布多次上书康熙帝陈情,说太医院发现新的痘苗来源,德亨原本有功,不该使他不见天日,以致父子分离,夫妻不得团聚。

康熙帝是怎么想的大家不知道,但结果是,康熙帝第一次手谕是下给太医院的,让唐痘爷全力研究牛痘成苗之事,一力开销都从内务府和户部走,内务府和户部的人不得推脱,要极力配合太医院。

第二次手谕同样是下给太医院的,这次是对以唐痘爷为首的太医院众位太医的勉励和褒奖,以及,特地提出了,可以放宗室子德亨回家了。

这可能是太医院研究出了成果,德亨已经没用了,也可能是,康熙帝回应了延信和额尔赫布的陈情,答应将德亨给放出来。

但总归,人家是出了力的。

所以,在纳喇氏和德亨回到家,跨过火盆,洗过艾草澡之后,叶勤家第一件事,就是宴请延信和额尔赫布,佐领务尔登和师爷王德正作陪。

宴请当然也没忘了请衍潢,这半个月叶勤全身心都扑在妻儿身上,哪里还有心情去内务府当差督造风扇。还是衍潢从自家王府包衣里挑了两个能干的奴才给他,让这两个奴才充当亲随跟着叶勤进去造办处,帮叶勤处理一些日常琐事,核对一些要紧的账目,叶勤才能在精神恍惚中没有出了纰漏,误了皇上的差事。

大人们吃肉喝酒畅谈,原本是没德亨这样的小孩子什么事儿的,但衍潢非要拉着他上桌,无法,德亨就只能充当倒酒童子,上桌伺候大人们吃喝了。

德亨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青衣圆领小袍子,腰间扎着小小白玉腰带,脚踏青云皂角小布靴,双手捧着雨过天青色的长嘴酒壶,来到都统延信手边,乖乖巧巧道:“都统,德亨给您倒酒。”

延信:“……”

延信将酒杯里的竹叶青一口闷,然后放下酒杯,德亨滴溜溜给他满杯,道:“都统喝好。”

延信:“……嗯。”

德亨转到下一首额尔赫布面前,乖乖巧巧道:“佐领,德亨给您倒酒。”

额尔赫布微微一笑,仰头干了酒杯里的酒,再看着这青衣小酒童给他满上,再道:“佐领喝好。”

额尔赫布笑道:“好,好。”还摸了摸小孩儿的瓜皮小帽。

多招人稀罕的小阿哥啊,他以后要是有了儿子,也一定如他这样聪敏乖巧。

德亨对额尔赫布笑笑,转了大半个圈,来到了叶勤的右手边次宾位置,衍潢笑嘻嘻捏着空空如也得酒杯示意德亨给他倒酒。

德亨调皮一笑,唤了声:“牛牛。”

陶牛牛立即上前,一手在衍潢跟前桌子上放上一只青铜酒爵,另一手递给德亨一个黑瓷酒坛子,同时空了的手接过德亨手里的酒壶。

德亨托着酒坛子的底儿给衍潢面前的酒爵倒上浑浊清香的糟米酒,道:“显王爷,小的觉着这彰显王者身份的樽爵就是专门为您而生的,您喝喝看,这酒可还适口?”

延信和额尔赫布饶有兴致的看着衍潢,看他会不会跟德亨发脾气。

衍潢“嘁”了一声,将这酒樽里的糟米酒一饮而尽,豪气道:“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再满上!”

德亨将酒坛子塞他手里,道:“我还要去倒酒呢,你自己喝吧。”还玩上瘾了呢你。

说着,就又接过陶牛牛手里的酒壶,来到副陪位置,给二叔务尔登倒了一回酒,最后给师爷王德正满上,然后端着酒壶站在了叶勤身侧。

叶勤端着儿子给他斟满的酒杯起身,正色道:“叶勤屡遇坎坷,多亏诸君不离不弃,扶持叶勤一次又一次渡过难关,叶勤无以为报,在此满饮此杯,稍表叶勤心下感激涕零之情。”

说罢,深深拜倒,然后满饮此杯。

众位客人也都回以客礼,一同饮尽。

重新落座,都统延信先开口道:“老话说的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观叶勤你家,正巧应了这句老话呢。”

叶勤苦笑,道:“都统说笑了,叶勤倒是宁愿过的平静些,也好过这两月,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让人担惊受怕忧虑度日。”

额尔赫布就道:“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不让你受些波折,你怎么知道能承的了多大的福气呢?你说你接连受波折,殊不知,你现在的差事和如今结交的贵人,就是这些波折带给你的?”

务尔登也道:“贤兄所言甚是,穿过雷层的雄鹰才不惧怕风雨,兄长方才所言,太过悲观泄气了些。”

其实务尔登想说的是叶勤太过胸无大志了些,一点子磨难都经不住,能办成什么大事?

但可惜,如今时运在叶勤这边,他这个做兄弟的只能尽力托举,不可卸了气力,让兄长飞的有气无力,不能攀登高峰。

不过,劝导的话还是要说上一说的。

王德正也道:“佐领所言甚是,东家正该一鼓作气,扶摇直上才是。”

叶勤看了眼在跟衍潢头对头品糟米酒喝的儿子,道:“诸君激励之言,叶勤感佩莫名。不瞒诸君,对如何经营风扇之事,叶勤日夜苦思,倒也真琢磨出了一个想法,姑且在此说与众位听听,诸君听了,莫要嫌弃叶勤才识肤浅才是。”

说着,又在桌上拜了一拜,权当献丑之前的歉意。

众人让他尽管说,就算是说错了说的浅显,也不会笑话他的。

说完场面话,叶勤改换了一副家常话头,道:“我近两个月在内务府当差,发现京城中许多看着不起眼的店铺,其实是内务府包衣所收之门人所开,店铺中所售货物,有常见的诸如针头线脑瓶瓶罐罐胭脂鞋袜等,也有难得一见的珍奇顽器、布料、点翠头面等,种类繁多,不一而足。这些店铺背靠内务府,做的几乎是无本的买卖,我在内务府当差这两个月,也有人邀我入股一起做买卖,但我才去,脚跟都还没站稳,稳妥起见,就让我给敷衍过去了。”

众人点头,知道叶勤这是话都还没说完,就不言语,静等他继续说,德亨也不和衍潢咬耳朵了,捧着酒壶转圈儿的给众人斟酒。

叶勤跟延信和额尔赫布碰了一回酒,继续道:“但若说我是个清高不屑同流合污之人,我自个儿第一个是不信的,”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在座之人,哪一个又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之人呢,不过是在浊世污泥间打滚儿罢了,叶勤也跟着笑一回,继续道:“但我思来想去,我能做什么呢?我叶勤前半生一事无成,在内务府没有半点根基,就是开间铺子卖鸭蛋,也还要舅兄帮我养鸭子呢……”

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今日原本也是邀请了福顺来的,但福顺说今日是叶勤的主场,他一个隔壁佐领的小拨什库,却是不好在场,要不然,他是不是也要把他的顶头上司佐领也邀请来啊?

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福顺的佐领可没帮过叶勤什么忙。

叶勤继续道:“我能做的买卖,也只有风扇了。”

众人一同点头,知道正活儿来了。

叶勤继续道:“我知道京内京外多少官员盯着想要一台皇上御赐的风扇呢,我要是真卖风扇,也不用卖贵了,就一台五百文,那我这院子,还不得被银子堆满了?”

额尔赫布忙道:“五百文可不成,这不仅糟蹋了这风扇,更是打了皇上的脸面。”五百文,还不够他吃一只烤鸭的,就想买到皇上御赐的风扇,这不笑话呢吗?

叶勤也笑道:“我就是这么打个比方,并不是真的就定价五百文。”

额尔赫布点头,示意他继续。

叶勤继续道:“但话又说回来了,西单大街上的胭脂铺子可以假托是人家掌柜的自己做来卖的,只不过是看着跟宫里的娘娘们用的像罢了,谁也没证据说就是内务府出来的,但我这风扇可不一样,这风扇是稀奇物什儿,天下谁人不知,只有造办处我叶勤主事手里有,但凡有不在皇上赐下的名单之内的名字家里有了,那一定就是从我这里流出的。”

“没得跑儿!”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说不得就要问我的罪了。”

务尔登:“所以呢?”

叶勤跟弟弟碰了一下酒杯,狡黠一下,道:“所以我打算给皇上上个折子,说说这卖风扇的事儿,让大家……共沐圣恩嘛。”

“噗”务尔登及时扭头将嘴里的酒给喷到了地上,随意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瞪着眼睛看了一回叶勤,问身边的王德正道:“他写折子了?”

王德正笑道:“东家还没跟我说呢。”

叶勤指使儿子再给弟弟满上酒杯,不满道:“哥哥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想法还在我脑子里,谁都没说过呢。”

务尔登不理他,看着延信和额尔赫布问道:“两位怎么说?”

延信敲着桌面,笃笃声中沉吟道:“如果过了皇上的明面儿,那这买卖风扇所得,大头可就要归皇上了。”

这吃独食儿和赚些零碎子能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啊。

这个道理就连德亨……啊不,就连天真不涉世事的衍潢都明白。

叶勤笑道:“但是,过了明面儿,可不就是偷摸着卖十台八台的了,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开上十间八间专门卖风扇的铺子,咱们还可以和南城的匠人、手艺人合作,将这风扇卖到漠北,卖到江南,卖到全大清,甚至是卖到法兰西、俄罗斯、英吉利、高丽国、日本国,就算一台风扇你我只挣十文钱,卖出一万台风扇去,那能挣多少呢?”

“足足一百两纹银!”

“而且,我大清可不止一万户。”

额尔赫布再次道:“一台只挣十文,太少了。”

叶勤:“……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延信道:“照你这么说,这个风扇就是个长长久久细水长流的生意了。”

叶勤点头,继续加码道:“而且,这风扇是会坏的,不是买了就要用一辈子的。”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觉着叶勤这想法真不算肤浅。

但是,额尔赫布踟蹰道:“皇上会批吗?”

是啊,皇上会批吗?

叶勤:“所以才跟诸位商量嘛,看看这折子怎么写,才能让皇上同意,而且”

叶勤头伸向了酒桌中央,众人心有灵犀的跟个鸵鸟一样也将脑袋伸了过去,叶勤神神秘秘道:“皇上他缺钱!”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务尔登不信道:“不能够吧?皇上受天下供养,怎么会缺钱呢?”

延信却是皱起了眉头,道:“前几年征准噶尔可是耗空了国库,几年过去,国库有没有缓过来,真不好说。”

眼睛又射向叶勤,问道:“消息准确吗?”

叶勤“嗨”了一声,感慨道:“我也是才知道,宫廷早就在缩减用度了,而且,下月初,就是皇太后的寿辰,但这都九月上旬快过去了,咱们都还没收到旨意为皇太后准备寿宴寿礼呢。”

皇上是个孝子,对皇太后的孝敬可是做不了假的,内务府其实早就暗中准备起来了,但皇上这旨意就是不下,他们难免心里要犯嘀咕。

也是妻儿都出来了,他才有了闲心跟人围堆儿磕牙了,这不,就知道了?

额尔赫布也点头道:“今年山东大灾,山东巡抚道台官绅们沆瀣一气,意图截留朝廷拨的赈灾银子补足这几年欠下的亏空,被御史揭发出来,皇上为了能将灾银送到灾民手中,特抽调八旗官兵,每一佐领抽调三人,每人携带三百两银子去往山东赈灾,我们佐领内的讷尔特宜就被我派去了……”

“不说皇上这样做算不算斤斤计较,但今年山东的赋税肯定是收不上来了,国库肯定会更加艰难,如此说来,倒是可以从开源节流上入手,打动皇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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