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说到这里，秦起河满脸紧张地看向了徐娇娇，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难不成你对戚妄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老实说,虽然对戚妄这孩子没什么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戚妄的容貌长得不错,他完全继承了他那地主爹娘的好相貌，生得那是人模狗样的，十里八村就没有比他跟俊俏的后生,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成分太高了,村子里愿意嫁给他的小姑娘估计不会少的。
事实上即戚妄成分不好，可是相中他的姑娘还是挺多的,只是那些小姑娘的家里面人不糊涂,一个个勒着自家姑娘，这才没闹出什么丑事儿来。
难不成自己的这个外甥女对戚妄那个小白脸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不成？
然而徐娇娇听到秦起河的话之后,一抹红霞浮现在了俏丽的面颊上，她满脸嗔怪地说道：“舅舅你可不能这么说。”
小姑娘的脸皮薄,自家舅舅冷不丁地说出这种话来,她可是给臊得不轻，急声解释道：“舅舅，这就你误会了,我对阿妄哥哥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就是因为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我才会这么问的，舅舅你千万别多想，我对阿妄哥哥和对树林哥哥树枝哥哥是一样的，他们都是我的好哥哥。”
然而秦起河却还是上下打量了徐娇娇一番，显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徐娇娇则满脸坦然地坐在那里，虽然脸上带着一抹红晕，但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产生多少害羞的情绪，很显然，她对戚妄的感情并不像是秦起河所想的那个样子。
看到徐娇娇这个模样，秦起河终于放下心来，毕竟戚妄和徐娇娇之间的年纪相仿，而且徐娇娇长得这么漂亮，村子里面哪个适龄的男孩子不喜欢她，谁不想把她娶进门？戚妄应该也是一样。
小姑娘总是要天真懵懂一些，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总觉得有一张脸就万事大吉了，要是戚妄靠着那张脸去哄骗徐娇娇，说不定她就半推半就了，真到那个时候，他们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好了好了，舅舅说错了，舅舅给你在这里道歉成不？你别怪舅舅。”
面对自己这个外甥女，秦起河的态度甭提多好了，他实在是稀罕自己这个外甥女，自然就愿意温声软语地对着她说话，这要换一个人来，还真没有徐娇娇这样的态度。
因为家里面还有事情，所以徐娇娇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只是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秦起河的家。
秦起河一直把徐娇娇送到了大门外面，看着小姑娘一路走远了，他方才转身回来。
“当家的，你说娇娇这丫头对戚妄那小子是不是真没想法？我怎么觉得她似乎有点儿动心了？”
等到秦起河回来后，王春梅想到刚刚徐娇娇那样子，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太得劲，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王春梅的话之后，秦起河看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瞧你这话说的，把我们娇娇当成什么样的人了？她是我大姐最小的闺女，模样生得又好，从小被家里面千娇万宠着长大，这么一个小姑娘能喜欢上戚妄，别开玩笑了。”
虽然一开始秦起河也怀疑徐娇娇对戚妄是不是有一点其他的心思，但是这种怀疑他能有，王春梅却不能有，毕竟自己没闺女，秦起河是把徐娇娇这个外甥女当做自己的闺女来看的，他自然是觉得徐娇娇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王春梅听到自家男人的话，嘴角不由地扯了扯，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屑之色，但是男人既然如此笃定地相信自己的外甥女，她这个做舅娘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反正又不是自家的孩子，她管那事儿干嘛呢？平白惹人生厌。
因为决定要到县城去看自己的大外甥女，所以家里面多少都要带一些东西去，虽然他们家是农村的，但是这个年月村里面的日子未必没有城里面的日子好，毕竟村里有自己的自留地，还能养鸡养鸭养猪的，比起城里大部分人家的日子，那可是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秦起河吩咐了下去，让王春梅看着带点儿好吃好喝的过去，这次林淮安的父母也会从省城过来，他们可得要给自己的外甥女好好撑撑面子，可不能让省城来的亲家看低了他们。
这年月城里人对着乡下人总是有优越感的，人家又是干部家庭，他们再不拿出点儿诚意来，怕是还以为他们全都是想要蹭好处的呢。
“那几只老母鸡你带着，还有那两只老鸭子，另外老二之前从河里捞的两条混子也带上。”
看着秦起河在那里装东装西的，王春梅心里面有些舍不得，眼瞅着他将手臂粗的大混子都往筐子里面装，王春梅忍不住抬起手拦住了秦起河。
“当家的，咱们这是做舅舅舅娘的，其实也没必要送去这么多的东西，那不是还有她亲爹娘在那儿吗？咱们送一些，差不多的就成了，送的太多喧宾夺主，抢了人家的风头也不好。”
她这话说的听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就是舍不得东西，秦起河哪里不知道王春梅的想法，别看自己这媳妇平日里行事还算是能上得了台面，可是涉及到其他的事情，她总是会暴露一些短板来，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这事儿还得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
“既然咱们要送，那就不能太抠了一些，不过是些鸡鸭鱼罢了，既然要送那就要多送一些，好歹也能彰显咱们的诚意，那外甥女婿家里面不是简单的，这儿媳妇生孩子坐月子他们定然是要过来的，要是咱们给的东西少了，礼薄了，他们记不住咱们的好，你说该怎么办？？”
哪怕中间有徐小梦这个外甥女在其中周旋，可他们也得要把姿态做得出来，起码要对方看到他们的诚意，之前的九十九步都已经走完了，最后的这一哆嗦总不能差劲儿吧？
这个家还是由着秦起河做主的，他都这么说了，王春梅没什么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听话地多添了些东西进去。
而秦起河一声令下，又让大儿子和二儿子多添一些东西，一并送给他们的表妹。
他们两个向来都是听话的，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自己老爹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回房间之后立马翻箱倒柜地开始找找东西，他们倒是忙得一身劲儿，但是二人的媳妇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我说不行，这衣服料子是要等过年的时候我给自己做新衣服的，这是我娘家爹娘送来给我的，你要让我打包起来送给你那个表妹，我不乐意。”
宋招娣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的身上，眼瞅着秦树林就要把自己爹娘给的那块花布装进袋子里面，她急忙上前拦住秦树林，怎么都不愿意让他去拿自己的东西送人。
在这家里面她自己的地位不高，往自己怀里面扒拉不到东西也就算了，没曾想到竟然还要把她自己的东西扒拉出去给婆家那边的人做面子，无论如何宋招娣都不会乐意的。
“你这个憨婆娘，表妹她男人家里面的条件不一般，这些东西就算送去了人家说不定也不会当一回事儿的，你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了不成？快点给我。”
宋招娣闻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既然你都说了这些东西就算送过去，家也不会当做宝贝一样收起来，那么你就给我留下来，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我要自己留着，人家不当宝贝，我当宝贝，我何必上赶着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宋招娣胡搅蛮缠，怎么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让秦树林送去做面子，秦树林被宋招娣气得不轻，举手要打，但是宋招娣这一次为了自己的东西是完全是豁出去了，无论秦树林如何她都不肯松手。
大房这边鸡飞狗跳，二房那边也不算好，许若兰看到秦树枝把自己给孩子准备的襁褓小衣服之类的收拾起来，她心里面疼得直抽抽，但是她也知道自家男人的性格，便没有跟他直气白来地犟嘴，而是扯了个由头说道。
“孩子他爹，不是我舍不得这些东西，只是你看我肚子也这么大了，眼瞅着就要生了，孩子落地了之后什么都需要备着，你将咱们家孩子这些东西拿去了，等之后咱们孩子出生了该怎么办？”
她怎么一说，秦树枝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就慢了下来，他思索了半天，抬头看向了自己大着肚子的媳妇，见她满脸忧愁的模样，秦树枝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把这些给自己孩子准备的东西全都拿去，又默默地全都拿了出来。
许若兰见状，又将两个薄被给拿了过去。。
“孩子他爹，实在不是我舍不得，也是因为咱们家孩子要出生了，我得为自家的孩子打算，你要原谅我这个当娘的自私，但我也不是不念着咱们家表妹的，你瞧，这两个褥子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里面的棉布也是我浆洗过无数次，柔软得很，就把这些拿去给小梦吧，也算是我这个当二嫂的心意。”
许若兰这一招大气无比，秦树枝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还想将那两个小褥子给拿出来，结果就被自己媳妇给拦住了。
“行了，你也不用拿出来了，我娘那边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咱们凑凑应该也能够用了，而且我娘家哥哥那边的孩子也多，他们用剩下的东西我也能拿过来凑合一下用，乡下孩子皮实，也不需要都用新的，有这些东西也都足够了”。
这些话说的让人心里面觉得十分熨帖，秦树枝觉得自己媳妇儿怎么就那么好呢？
再听大房那边因为拿东西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大嫂那尖溜溜的嗓子即便是隔了这么远都刺得他耳膜生疼，有着那边儿对比，秦树枝越发觉得自家媳妇好了。
甭管乐意不乐意的，反正是他们一大家子就这么大大小小收拾了一大堆，然后秦起河又亲自去老王头那边借了牛车过来，赶着车子去了秦和苗他们家。
跟秦起河他们相比较起来，秦和苗家里面收拾的东西还要少上一些，不过两家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凑到一块的话，也是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大车子。
这么些东西拿出来，也足够彰显他们的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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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治疗之后，戚妄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等到半下午的时候，李明和王小军一起过来看望戚妄，顺便询问他被打的案情。
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戚妄也不需要添油加醋，只是将当时的情况全部复述出来便可以了。
“照你的意思说，你那两个养兄是故意带着孩子去打你的，也是故意要将你丢在破屋子中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涉及到了蓄意谋杀，毕竟戚妄身上的伤势不轻，如果就这么被丢在破屋子之中的话，估计根本就活不下去。
“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之所以这么对我，应该是与我想要分了田地出去另外单过有关系，毕竟他们已经把我的田地当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我想要分家另过，可不就触及他们的利益了。”
王小军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戚妄一番，突然问道：“你想要出去单过，这是为什么呢？依照你的说法，除了这次打你比较狠之外，过去他们对你应该还算是不错，也没怎么虐待你，还把你好好地给养大了，这样的你怎么会想要一个人过日子呢？”
听到王小军的话之后，李明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却并未说些什么。
王小军的父母去的早，他也是被他们村子的村长收养的，虽然他们对他并不算怎么好，但也算是把他给养大了，后来王小军有了机会就跑去参了军，退伍之后进了公安局，日子过得一直挺不错的。
王小军的养父母对他算不得好，可到底是将他养大了，王小军也一直记着他们的恩情，他们夫妻两个只要没说，王小军就不会提出分家出来另过的事情，而他每个月赚的钱也会分出三分之一给自己的养父母。
养恩大过天，王小军觉得既然秦家人养了他，他就该知恩图报，而不是自己长大了，有了本事可以回报了之后，立马就要分家出去另过，这么一瞧，他似乎有些没良心了。
毕竟人家的亲生儿子都没说要分家另过，他一个养子，还是这样的成分，一到年纪就要出去，这着实有些冷血了。
先前因为戚妄的惨状，王小军也没有说些什么，不过今天看到他的情况好了许多，王小军便询问了戚妄一番，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要只是想要拿乔的话，他就去说和说和，让他们以后对他好点儿，把他当做一家人就是了。
毕竟在王小军看来，就算是秦树林和秦树枝这两兄弟打人的事情不对，可是人家老子到底把戚妄养大了，再加上过去戚妄的成分也并不算好，他们养大他也顶了不小的压力，人家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家和万事兴，劝和不劝分，王小军还是老旧的想法，想要把这事儿当做家事儿一样处理，毕竟戚妄没死不是么？他活得好好的，以后生活也不会有啥影响，犯不上把这事儿闹大。
“他们拿了我亲生父母的钱，之所以养我，也并非是因为他们好心，而是因为看在那些钱的份上。”
戚妄自然看出王小军的想法，他们两个人对待这些事情的看法不同，倒是没有必要去计较那么多的东西，争论这些没有什么结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父母好像是地主，他们的东西全是剥削老百姓的，你们家哪有属于自己的钱财？被他们拿去了又有什么错？你怎么能觉得那是养你的费用？”
王小军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李明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之色，他抬起手来住了王小军的胳膊，沉声说道。
“小军，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已经拨乱反正了，不再是唯成分论了，你这些话说的不妥当。”
李明的声音太过严肃，这让王小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妥，他沉默了下去，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了。
不过他也没有向戚妄道歉，只是默不吭声地站在一旁。
而刘天正面上的神情也不太好，他扫了王小军一眼，知道这个人的性子就跟那茅坑里面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认准了的事情不论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改的。
“王小军，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现在是个公安，戚妄是来报案的，你得为他伸张正义，你还以为这是之前那混乱的时候呢，对着个成分不好的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凭着成分就能判定对方是好是坏了？那你也太糊涂了一些。”
戚妄差点被人弄死了，他们总不能因为他命大没有死，就把这事儿当做家事儿处理了吧？
第1240章 八零倒霉鬼
在过去那些年的时间里面,成分确实是挺重要的，大家什么都不看，只凭着一个成分,就能断定一个人的好坏,所有是非对错全都靠着成分来分辨。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不能什么都以成分来论,要是因为对方是地主富农的成分，那就想打他就打，想骂就骂,想杀就杀的,那么他们成什么了？
他们是公安，就得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不能因为受害人曾经是地主富农，就漠视人家受到的伤害，甚至还强逼着人家和那些伤害他的人握手言和,那他们还是公安吗？跟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见刘天正的脸色不怎么太好,似乎是已经动了真怒，李明急忙开口打圆场说道。
“刘叔,你也别生气,小军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没有抓着成分问题不放,就是刚刚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咱们都冷静一下,别胡思乱想,成不？”
成分啥的在过去那些年的时间里面确实重要，而且因为闹运动的缘故，过去那些年的时候公检法基本上处于完全停摆的状态,有什么问题都能交给革委会的人去做，那里面的人手段通天，他们啥都不看，只看成分。
只要成分好的人，他们做什么事情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只要靠着成分，他们就能为所欲为。
那段时间对于所有的人来说，其实都是不能触及的伤痛，除了那些喜欢闹事的之外，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他们还是喜欢过那种普普通通的日子，谁也不喜欢这种乱糟糟，想打倒谁就打倒谁的混乱生活。
毕竟就算你的成分好，可是也难免有说错话的时候，一个思想不端正，就足够人喝一壶的了。
既然那样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上头都下了命令要拨乱反正，不能再像是过去一样了，那现在就不能像是过去那样还纠着身份地位以及成分不放，而且戚妄所说的话也有道理，他的情况和王小军的情况是本质上不一样的。
“既然你们都说我家的钱那是搜刮民脂民膏弄来的，那秦家的人就更没有理由把那些钱给昧下来了，那是属于国家的东西，该全部充公，再不济，也该平分给那些被剥削的老百姓，秦家人全都吞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鉴于现在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戚妄并不指望自己能要回属于原主家的东西，毕竟原主他们家并不像是那些被错误打倒的地主，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全然冤枉的，自然也就不存在将财务全都返还了。
戚妄的态度十分坦然，他注视着王小军，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并没有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话而产生愤怒之类的情绪，仿佛对方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似的。
宠辱不惊，淡然自若，也正因为他这副样子，倒是让李明和刘天正又对他高看了一眼。
王小军大约也知道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他的性格本就如此，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虽然那些话不合适，但有一部分也是发自王小军的肺腑之言，他认为自己没有错，自然不会向戚妄道歉。
该询问的话都询问完了，依照戚妄所说的意思，当年村长他们从戚妄拿的金银首饰数量可一点都不少，那些按理应该说是要充公的东西，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也得把那些东西归为国有。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忙了，接下来我们还得要到桃花村去一趟，好好询问他们一番，顺便去找一找你说的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有了戚妄的话作为证据，他们就可以申请搜查令，去秦起河家里进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