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廊雨
“你一直跟我们两个说粗米糙饭养人，多吃骨肉能长肉，可是我觉得你说得不对，白米白面好吃，肉也比骨头好吃，一个人啃一个鸡大腿真的能吃的满嘴流油。”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许久之后，戚铁柱挠了挠头，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想吃窝窝头，我想吃大白馒头，我也不想吃鸡骨头，我想吃大鸡腿儿，短了一截的衣服不好穿，我不想穿打补丁的衣服，我想穿新衣服新鞋子。”
戚铁柱的脑容量不大，他想不到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的那些东西，他只是知道一件事情，许小凤觉得糙米糙饭好，鸡骨头补钙，红烧肉汤比红烧肉好，如果让她继续留在家里的话，那他们以后吃的还是过去那样的东西。
如果没吃过好的东西也就算了，吃过白面馒头，吃过鸡腿红烧肉，穿过新衣服新鞋子后，戚铁柱的心也就野了，他不想过回过去的那些日子了。
“我爸说了，以后我跟哥哥想吃肉吃肉，想吃白馒头吃白馒头，想穿新衣服就穿新衣服，想穿新鞋子就穿新鞋子，要是你留在我家，说不定我爸的脑子又抽了，我又不傻，你给我们吃这些，我们咋还能让你留下来？”
许小凤的脸一寸寸地灰暗了下去，她焦急地想要辩解，可是戚铁牛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自己的弟弟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轮到他来说了。
“过去你是好心还是假意，我们心知肚明，除非你能让你那个宝贝儿子吃三年糙米糙饭，啃三年鸡骨头，穿三年旧衣服，我们就让你留下来，你行吗？”
这必定是不行的，那可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
“以后我会改的，你们相信我……”
戚铁牛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你是不愿意了，那就这样吧，你带着你的儿子去过日子，我们跟着我们的爸爸过日子，大家互不相干，就别往一块儿凑了。”
两个孩子做出了选择，他们都不想要许小凤留在这个家里面。
倘若她过去没有做得那么绝，但凡她真心实意对两个孩子好那么一点儿，以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人的性格，也不会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留的。
现在许小凤的里子面子算是丢了个一干二净，她就算是想要留下来，也不会有人让她留下来了。
许小凤还不死心，她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被张文远给拉走了。
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妈妈是这样子的一个蠢货？那两个狗崽子都把她的老底儿给掀开了，没看到旁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吗？戚妄说那些话明摆着是来羞辱她的，偏偏她像是个蠢货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求饶，求个屁的饶，他就不相信了，离开这里，他们还找不到下家去。
“妈，走吧，你没看到他是在耍你吗？甭丢人了成吗？那两个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费这心思做什么！”
都要走了，张文远都不忘着踩上戚铁牛和戚铁柱一脚，他就跟那脚背上的赖赖猴似的，咬不死人，也能恶心死人了。
戚妄在他的话音未落的时候，高声说道：“张文远，你说谁白眼狼呢？这家里的什么不是我赚来的？你吃的喝的上学的费用哪样不是我出的？就算是喂条狗喂了三年也能喂出来感情，偏偏你还不如狗呢，我给你吃喝穿用还给出仇来了？要是不稀得我的东西，你把身上的衣服给我扒干净了，带走的那些东西都给我留下来，当年你跟着你妈进门的时候除了你身上的那件衣服还有什么是你自己的？现在来这里给我耍威风，是不是忘记了你是谁了？”
戚妄的一番话直接把张文远的脸都给扯下来了，这真的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张文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不敢再说些什么，扯着许小凤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想着是自己先撩拨事儿的，反倒是把一切都怪罪到了戚妄的身上去，他心中的恨意不断地翻涌着，如果不是现在没有本事，他定然会把戚妄狠狠地收拾一顿。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就是自己的生死仇人，若是不找机会收拾了戚妄那个人渣，那他张文远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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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母子二人的离开，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村民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不走心地安慰了戚妄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今儿这事儿他们可得出去好好说道说道了，这戚老四也是个倒霉催的，前头的老婆是个傻的，虽然人挺好，但是命不长，没享两年福就没了命。
这二进门的媳妇儿那是浑身都是心眼子，十足十一个恶毒后妈，听听铁柱那孩子说的的那些话哟，真真儿让人不晓得该说啥好，一个当人后妈的，心眼儿坏到这中地步，真是不怕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去。
“唉，老四也是可怜的，小时候在家被爹妈欺负，这好不容易成家立业了，还混成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也是可怜了，咱们还是帮着给他相看相看，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正常点儿的婆娘。”
“唉，不过这老实人发起火儿来也怪吓人的，老四那么老实一个人，今儿是真动了火儿了，要不然不会那个样子的。”
“也不知道那个许小凤是不是真的给他戴绿帽子了……”
“八成是，要是别的事情，老四应该不会跟她歇火的……”
“看着倒是个老实人，结果居然干出这中不要脸的事儿来，还真的是，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些人慢慢都走远了，不过说啥的人都有了，戚妄也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关上门之后，就带着两个回到了屋子去。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旁人的议论终究影响不到他们，毕竟他们又不活在别人的嘴里不是？
虽然今天费了点儿劲，不过好在这事儿终于是解决了。
第746章 凄惨老实人
“爸爸,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理后妈了吗？”
被戚妄带着回到了房间后，两个小家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切就仿佛是梦似的,突然之间，戚妄就干净利落地把后妈给赶走了，以后这个家里面就只有他们父子三个人一起生活了。
戚铁柱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他怎么觉得这一切这么像是一场梦呢？等到梦醒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他跟哥哥两个过得还是原来的日日子,爸爸对他们还是不闻不问，后妈依旧掌控着他们的身后,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文远吃好的穿好的，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有。
戚铁牛的反应也比戚铁柱好不了多少,刚刚爸爸的样子确实威风的不得了,他也很高兴爸爸对他们两个的重视,年幼的戚铁牛还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尊重,但是戚妄的所作所为已经在他的心里面埋下了一颗种子,只要时机到了，这颗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的。
原主并没有给两个孩子足够的安全感，孩子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也知道好歹了,三年多的时间,原主存在和不存在其实没什么差别,明明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可是这两个孩子却活得像是寄人篱下的孩子，充满了小心和畏惧。
戚妄并不觉得自己花费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让这两个孩子改变过来,他们的性格已经被原主给弄坏了，想要纠正过来，是个漫长的过程，好在他对小孩子向来有耐心，听到他们的话之后，戚妄蹲了下来，与这两个孩子平视，满脸认真地说道。
“你们放心，我既然赶走他们两个了，就不会再让他们回来了，过去是爸爸做错了事情，你们不相信爸爸也是正常的，不过你们放心，爸爸会改的，你们要学会相信我，我会用行动作出改变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如何，你们且看着就是。”
戚妄的话让两个孩子心里酸酸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睛红了起来，紧接着二人叫了一声爸爸，便齐齐扑入了戚妄的怀中。
“爸爸，我们相信你。”
“爸爸，以后我们不会怀疑你了。”
曾经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真实地出现在了现实之中，他们的爸爸终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虽然没有了妈妈，可是他们一家人，也会把日子过得很好的。
任由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的怀中哭着，尽情地发泄着他们的委屈，等到他们哭够了，戚妄便打发了他们去洗漱，顺便把张文远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两个孩子乖乖地应了一声，乐颠颠地去忙活了，大约因为家里少了那个让人感觉到压抑的人，他们的心情倒是比先前好了不少。
在忙活着干活儿的时候，戚铁柱还是忍不住跟自己的哥哥闲聊了起来。
“哥，你有没有觉得咱爸变得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戚铁牛正在收拾着张文远不要的那些东西，听到这话后，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回头看向了戚铁柱：“你说什么？咱爸就是咱爸，还能是旁的人不成？你年纪小小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戚铁柱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憨憨的，他年纪不大，又不怎么聪明，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组织好了语言。
“就是，怎么说呢，咱爸过去不是这样子的人，他对后妈是言听计从，除了训咱们，就是骂咱们，说是为了咱们好，可是有时候他都不弄清楚是谁对谁错，就开始骂人了。”
其实老早之前，他们的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爸爸对他们也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爸爸虽然话不多，但是对他们也很好的，妈妈虽然不大聪明，可也是掏心掏肺对他们的，戚铁柱虽然不大，可也能分辨出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的。
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戚铁柱其实一直都觉得，在娶了后妈之后，他们爸爸的所作所为已经像是后爹了。
他今年也不过才十岁罢了，想不通那么复杂的东西，他只知道，张文远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他跟哥哥只能吃那些糙米糙饭，就算家里买了肉，他们也吃不到几口，就全都要给张文远了。
好不容易包顿饺子，他们也只能在人都吃完的时候，吃一点儿剩下的饺子，虽然饿不到，但是想要饱也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他们吃过饭去上学，刚过两节课，戚铁柱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那个时候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要吃东西，哪里还惦记着上课的事情？
这扯远了，其实戚铁柱想说的，过去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爸爸的所作所为已经跟人家说的后爹都快差不多了，他们也不是没有跟爸爸说过吃不饱肚子饿，可是后妈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翻过脸去，依旧给他们吃的跟过去没差别，顶多加两个菜盒子，就是不得了的东西了。
有时候他跟哥哥实在是饿的厉害，遭不住了也不会去偷后妈藏起来的鸡蛋糕和饼干什么的，结果被发现后就告到爸爸那去，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顿好打。
爸爸说是他们不学好，当小偷，所以才要挨打。
可戚铁柱觉得，如果他们顿顿能吃饱，啥好吃的都吃过了，还能那么馋，去偷家里的东西吃吗？
而且那些东西都是爸爸买来了，被后妈藏起来不给他们，他们吃自己家的东西，还能有错吗？
但是那会儿的爸爸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抄着棍子就一顿好打，后妈还假惺惺地拦着，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小孩子调皮，等大大就知道了。
可她不劝还好，越是劝说，他们爸爸打得越是起劲儿，他们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儿好肉。
当然，乡下孩子皮实，挨打也是家常便饭，这挺正常的，可要知道，在他们亲妈还活着的时候，爸爸要是碰他们，傻乎乎的亲妈都会跳起来跟亲妈掐架，而那个时候爸爸就算打他们，也不会下太大的重手，他们身上就算是疼也弱现。
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情，戚铁柱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后妈冤枉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爸爸过去都不相信咱们的，怎么这次就跟转了性儿时的，相信咱们两个的话了？甚至还为了咱们把后妈给赶走了？”
听到戚铁柱的话之后，戚铁牛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也就只比戚铁柱大了一岁罢了，就算是性子沉稳，老实稳重，可到底是个孩子，经历的事儿不多，戚铁柱把这些事儿一说出来，他这心里面也开始犯了嘀咕。
是啊，爸爸的变化也忒大了，要是他慢慢改变着还好，这一时三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
眼看着戚铁牛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戚铁柱继续说道：“你说咱们爸爸会不会像是那些话本里面的一样，被狐狸精啥的附身了？”
戚铁牛：“……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戚铁牛想想自己爸爸那反常的举动，这心里面也有些没底儿了。
戚铁柱振振有词地说道：“怎么不可能，要是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那些传说里面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故事？”
戚铁牛想了想，慢慢地也被戚铁柱可说服了。
是啊，爸爸的变化忒大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可是他的容貌还跟过去的没啥区别，这种样子确实像是他们听到的那些故事里面被附身的人一样。
“那你说该咋办？爸爸要是被附身了，咱们两个该怎么办？他把后妈跟大哥赶走，是不是为了把咱们两个留下，好慢慢吃了？你记不记得昨天爸爸给咱们吃了多少好吃的？还给咱们买了的新衣服，是不是想要把咱们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在吃了？”
戚铁牛：“……”
被自己弟弟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原本还不怎么害怕的戚铁牛这心里也开始发毛起来，同时心中隐约有些后悔，不该把后妈跟大哥给赶走的，他们要是留下，狐狸精要吃也先吃他们……
两个孩子在屋子里面一片愁云惨雾，而站在外面的戚妄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两个熊孩子的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呢？还被狐狸精附身，他们怎么不想着他是被鬼给附身了呢？
刚刚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戚妄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那是有人在怀疑他的身份，认为他并不是原主，作为外来者的他才会被世界意识所排斥。
察觉到不对的戚妄立马起身走出了房间，结果耳尖的他就听到了张文远房间里那两个孩子的对话。
听到他们煞有介事地怀疑他是狐狸精附身，戚妄只觉得十分无语，要是他因为这个原因被排斥出任务世界，传出去之后怕是要被人给笑死了。
无奈之下的戚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到那两个因为他突然闯入还吓得跳了起来的孩子，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你们两个天天去上学，就是学这些东西的？感情老子我对你们好一点儿还错了，非得用棍子轮起来抽你们才叫好？”
戚妄突然闯进来，可是把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吓了一跳，兄弟两人立马凑到了一起，神情紧张地看向了他。
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之力并没有减弱，显然这两兄弟的怀疑还没有打消，小孩子有时候固执起来，比大人还难缠，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若是不解释清楚了，这事儿怕是过不去了。
“铁牛，你六岁时候调皮，带着你弟弟不知道打哪儿捡了一只野鸡给生火烤了，结果因为血没放内脏没扒，火候又大，把鸡给烤糊了，偏偏你非说糊了才好吃，带着你弟弟啃了半只烤糊了鸡，后半夜闹肚子，被我跟你妈连夜送到卫生所，有这事儿没有？”
戚铁牛没想到戚妄突然跟他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他微微一愣，好半天后才啊了一声，表示有这事儿，与此同时，他心中对戚妄的怀疑淡了许多。
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也只有亲爹才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如果是狐狸精的话，应该不会记得这种事情的。
确认戚铁牛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怀疑之后，戚妄又看向了戚铁柱，见他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自己，戚妄就知道这家伙心中的怀疑还没有散去，他在原主的记忆之中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戚铁柱的一些糗事。
“铁柱你五岁的时候不学好，过年的时候拿着鞭炮到处跑，把你王奶奶家的粪坑给炸了，自己也沾了一身的东西，这事儿你还记不记得了？”
戚铁柱：“……”
他对这事儿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爸爸该不会是诓他的吧？
不过戚铁柱虽然不记得，但是戚铁牛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弟弟哭得惨烈无比，虽然回家洗了好几次澡，可是那臭味儿却怎么都压不住，一度导致他很嫌弃这个脑子似乎少根筋儿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