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三叔 第89章

作者:墨子哲 标签: 穿越重生

  上次的骑马经历,几乎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很怕承儿万一从马上摔下来,他如今正在施针,万一再摔一下……

  钟璃几乎不敢往下想,她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承儿的小身体,厉声对裴邢道:“谁准你让他上马的?”

  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冷厉,裴邢不由怔了一下,承儿也愣了一下,随即才转过小脸,兴奋地看向姐姐,“姐姐!小白很乖的!不凶三叔!”

  小家伙根本不像她骑马时,那般害怕,一双乌溜溜的眸,反而满是愉快,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钟璃不由看呆了。

  她红唇微抿,收回目光后,才看了裴邢一眼,男人顶着一张印满巴掌印的脸,沉默站在一侧,神情透着一丝委屈。

  瞧见少女扫来的目光,他才低声解释道:“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上次教你骑马,不一样将你护得很好?”

  钟璃无端有些别扭,上次骑马虽惊险万分,她确实不曾受伤,她卷翘的眼睫不受控制地扑闪了一下,紧紧搂着承儿的手,也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承儿拍了拍姐姐的手,兴奋道:“姐姐快撒手!承儿要开骑了!”

  钟璃犹有些担忧,对上裴邢复杂火热的目光时,她才似被烫到似的,连忙收回了手。

  男孩儿好似对骑马格外热衷,承儿让裴邢牵着他在院中跑了一圈,小家伙兴奋地小脸红扑扑的,他总算还有些良心,见小泉也渴望地望着小白,他扬起小脑袋,对裴邢道:“三叔,可以让弟弟和我一起骑吗?”

  裴邢自然没意见,他手上力气大的惊人,直接一把拎起了小泉的衣领,将小泉搁在了承儿身后,小泉也很兴奋,两个小男娃眼睛都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惧怕。

  这匹小马驹异常温顺,背上多了个小孩后,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打了个响鼻,随即就在裴邢的指引下,一圈圈走了起来。

  等马儿走了四圈后,钟璃才道:“时辰不早了,别骑了,先用早膳吧。”

  被裴邢从马背上拎下来时,两个小男娃仍意犹未尽,裴邢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陪他们一道用的早膳,连小泉也没那么怕裴邢了,钟璃让他和小香上桌吃饭时,他也没再跑开。

  他们骑马时,小香也在一旁观看着,见裴邢比想象中的好相处,她心中的惧怕也消散许多。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了顿早膳,钟璃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他脸上,他偏偏跟没事人似的,顶着个巴掌印,该吃吃该喝喝。

  每当丫鬟的目光隐晦地落在他脸上时,钟璃都觉得有些煎熬。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他是故意的。

  七月底时,天气总算稍微凉快一些,傍晚时,落了一场雨,风一吹,树叶也落下一些,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亥时三刻才停。

  裴邢合起奏折,往外看了一眼,石板路上一片潮湿,宫外的路,想必不好走。

  他向来不喜下雨。

  就在凌六以为他今晚,不会出宫时,就听主子吩咐道:“让人去备马车。”

  等裴邢来到钟府外时,已过去三刻钟。

  夜色正浓,万家灯火皆已灭掉,整个京城都陷入了黑暗中,凌六拎着灯笼,行至院墙外时,就自觉停了下来,只小声叮嘱了一声,“路上泥泞,主子当心。”

  裴邢很讨厌弄脏鞋子,放在以往,下雨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可比起弄脏鞋子,瞧不见她,更令他难以忍受,他避开护卫,潜入了她的院子。

  他进来时,珞瑜已点晕了丫鬟的睡穴,打她回京后,裴邢又将珞瑜调回了她身侧,她当初给珞瑜下的毒同样只是令人嗜睡,对身体并无伤害。

  珞瑜也清楚,钟璃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不然,下的毒,完全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

  见她这一年,因为弄丢钟璃,很是自责,裴邢并未重罚她,实际上,若非珞瑜对她不设防,吃了她的糕点,未必会中招,思量再三,他才将珞瑜调到了钟璃的身侧,毕竟珞瑜是女子护卫中,身手最出色的一个。

  裴邢走到屏风处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自幼习武,已到了闻声辨人的地步,自然也能听出来,房内的少女是否已入睡,察觉她呼吸不对后,裴邢就已闪身消失在室内。

  钟璃今晚迟迟没有睡着,这几日,裴邢每日早晨都会过来,几日过去,他脸上的巴掌印才总算消去,他就像承儿最好的玩伴,耐心十足,承儿每日都在盼着他的到来。

  他虽不曾步步紧逼,钟璃却有种被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她多少有些无奈,不知道他怎么如此有耐心,这几日,她甚至收到好多邀请函,这在以往根本不曾发生过。

  这些改变,无疑给钟璃带来了压力。她心中装着心事,才没能睡着,裴邢过来时,她恰好面朝外躺着,正望着烛火怔怔出神。

  屏风上印出个影子时,钟璃自然有所察觉,她第一反应是秋月,可秋月个头不高,屏风上的影子,却很高大,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下一刻,影子就消失了。

  有那么一刻,钟璃甚至以为,她出现了错觉,她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秋月?”

  秋月却没有回应。

  钟璃心跳如鼓,手心都出了汗,她赶忙穿上了衣服,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和软骨散都拿了出来,她一把握着匕首,一手捏着软骨散,壮着胆子下了床。

  钟璃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外的脚印上,外面下了雨,许是有些潮湿,室内的脚印,也沾着一些水汽和泥土,刚刚确实有人进来了。

  钟璃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她快步走出了里间,外间,秋月正躺在榻上不省人事,钟璃呼吸都乱了,连忙跑过去查看了一下,秋月呼吸平稳,不知是被人砍晕了,还是被点了睡穴。

  钟璃抿紧了唇,如芙蕖般娇美的小脸,透出一丝平日没有的凌厉,她站在门口往外看了一眼,院中空无一人。

  院落门口有护卫,护卫依旧尽忠职守地守在院门口,瞧神情,根本不曾发现室内潜入了外男。

  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弄晕秋月,想来将她弄晕也轻而易举,他都已经走了进来,却又突然离开,究竟是为何?

  难道是发现她醒着?因为她醒来,却掉头就走……钟璃心中几乎是立马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她不由咬了咬唇。

  裴邢翻墙离开后,脸上才闪过一抹懊恼,他走得匆忙,也没时间让珞瑜擦掉地上的脚印,但凡她瞧见了他的身影,就不啻于明晃晃地,告诉她他来过。

  裴邢只盼着她没瞧见,他并未走远,听到少女的脚步声后,他不由摸了一下鼻尖。

  翌日清晨,裴邢照常去了她的住处,果不其然,这一日,少女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裴邢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钟璃没抓个现行,也不好“冤枉”他,只冷着一张脸,不理人。

  晚上她就加强了防卫。三十几个护卫,分成了两班,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全部调到了小院附近,院中也不再只有秋月或夏荷,足足多了五个丫鬟。

  夜深人静,裴邢过来时,瞧见的便是门口守着五个精神抖擞的丫鬟,他若想进去,只能将丫鬟们全放倒,哪怕清楚,她会做出应对,瞧见这么多丫鬟时,裴邢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他没再进去,转身回了皇宫。

  钟璃守了好久,直到子时,外面依然没传来任何动静,钟璃实在有些撑不住,才去休息。

  京城一连阴了几日,八月初一时,才再度转晴,虽是晴天,天气却不若前些日子那般晒。

  落姬怕被人认出来,戴着厚重的帷帽,直到出了京城,来到护国寺时,她才将帷帽摘下,换成了面纱。

  她跟萧盛约在后山相见,落姬等了近一刻钟,就在她以为萧盛不会再来时,她才听到脚步声。

  落姬转身看了一眼,来者一身雪白色锦袍,正是萧盛,他早没了之前的风光霁月,变化相当大,此刻的他面容消瘦,眉眼阴沉,面上萦绕着一股抑郁不得志。

  萧盛同样在审视她。

  曾经的落姬,十分张扬,她以能留在京城为傲,也曾出入过幽风堂。萧盛自然也见过她,他沉声道:“说吧,你有何本领能助我一臂之力?”

  两人谈的专心,并未发现,暗中有两个年轻人,瞧见了他们的接头,落姬轻功得了,他们两个怕被发现,没敢离太近,只隐约听见,“钟璃、忌日”这两个字眼。

  待萧盛和落姬分开后,两个人又远远跟踪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个才转身入了皇宫,他们皆是裴邢的人。

  裴邢虽看似肆无忌惮,实则甚为谨慎,他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足以证明他城府之深,镇北侯将萧盛赶出侯府后,他就派了两个暗卫盯着萧盛,随时掌控着他的动静。

  落姬身边的朱清与萧盛进行接触时,裴邢便已经得知了此事。

  暗卫归来时,裴邢才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眸色冷而锐利,“他们见面了?”

  “是,今日在护国寺见的,属下离得远,只隐约听见,他们要在忌日对钟姑娘动手,具体谁的忌日,属下并未听清,属下会尽快查出,请主子再给属下点时间。”

  裴邢已经猜了出来,与钟璃有关的忌日,无非就两个,一个是钟母的忌日,另一个则是钟父的,钟母的忌日,才刚过去几个月,距离钟父的忌日,尚不足一个月,他们肯定会选择钟父的忌日。

  裴邢眼眸低垂,侧脸隐在光晕中,立体的五官异常冷峻,“不必查了。”

  暗卫恭敬应了下来,他比了一下抹脖子的手势,“要现在就解决掉这两人吗?”

  裴邢眸中透出一丝幽暗的光,“不必,让人盯着就行,没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暗卫有些诧异,早在得知落姬逃过一劫时,他便以为她死定了,谁料主子竟没有杀她的意思。

  他摸不清主子的心思,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走后,裴邢并未继续批阅奏折,他无意识敲击了几下桌面,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再次站起来时,神情甚至带了点愉快。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依旧每日去钟府刷存在感,钟璃多少有些烦闷,不管她明示还是暗示,第二日,他依旧会来,钟璃又不能将他撵出去,索性躲在了自己屋,能不见,就不见。

  期间,她仅出一次门,带着承儿看了看老太太,随后去了舅舅那儿一趟。

  她这次过来时,方氏竟也出来了,一年时间不见,方氏变化还挺大,钟璃自然不清楚,为解开禁足,方氏花了多少心思。

  她以退为进,伙同丫鬟演了一出“上吊自杀”,等丫鬟将她救下来时,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钟隐自然也被吓住了。

  她意识清醒后,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说这般活着,不若死了好,最后又向钟隐服了软,说她是得了失心疯,才这般闹,她愧对小姑子,也对不住他。

  她好生忏悔了一番。

  钟隐与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就算最后那点感情已被消磨殆尽,瞧见她哭成这样,钟隐心中也不好受,他性子沉闷,也没那么多歪心思,以为方氏是诚心认错,就解了她的禁足。

  方氏顺利出席了今日的家宴,瞧见钟璃时,她比以往更殷勤了几分,只字不提之前的不愉快。

  瞧见她热络的模样,钟隐不由蹙了蹙眉,隐约明白了方氏的打算,他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钟璃并不在意方氏的态度,基本都在与舅舅说话,面对方氏时,显得很客气。

  从钟府回来后,钟璃就没再出门,一应邀约也是能拒的就拒,毕竟她与裴邢究竟什么样,还不好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钟父忌日这一日。

  这一日,同样是个晴天,天气已逐渐转凉,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天空碧蓝如洗,朵朵白云变换着各种形状。

  最近几日,钟璃的心情都有些低落,裴邢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也变得有些沉默,前段时间,还会想着法地逗承儿开心,时不时与她说句话,许是清楚,她心情不大好,他也很识趣,最近来的次数都少了,给了钟璃不少静一静的时间。

  小家伙自然也察觉到了,姐姐最近心情有些低落,他每日起床后,都小尾巴似的往姐姐跟前凑。今日依然如此,起床后,他就带着小香和小泉,主动来了姐姐这儿。

  钟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用完早膳后,就对张妈妈道:“张妈妈,一会儿薛神医过来时,你带着承儿去前院。他若有什么吩咐,你们要尽力满足他。”

  承儿这是第二次施针,八月份施针满一个月后,薛神医又提出了再次施针,许是恢复得不太好。这次施针依旧是一个月时间,按时间算,已经快要施好了。

  承儿听出了不对,乌溜溜的眸转了转,仰着小脑袋道:“姐姐,你要出府吗?”

  钟璃点头,“承儿乖乖在府里等姐姐好不好?”

  小家伙敏感地察觉了出来,今日姐姐心情格外低落,他不敢闹腾,乖乖点了点头,小脸贴着姐姐蹭了蹭,“我等姐姐回来。”

  钟璃的心软成了一团,也蹭了蹭他的小脸蛋,“等姐姐回来,给你们带冰糖葫芦。”

  “哇!”承儿惊喜地喊了一声,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今日穿了一身雪白色锦裙,少女穿什么都好看,饶是这般素雅的颜色,都被她穿出一股仙气,她秀眉微蹙,眉宇间满是清愁,真真是我见犹怜。

  虽然很难过,其实钟璃根本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模样,只听母亲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是武将,却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得知母亲有了身孕后,他就雕刻了好几个小娃娃,说是等钟璃出生时,亲手送给她。

  可惜不久后,他就上了战场,再也没能回来,那套小娃娃,钟璃至今保存着,小的时候,每次被表姐嘲笑,她是个没父亲的野孩子时,钟璃都会很大声地反驳。

  许是打小没见过父亲的缘故,她时常会想,如果父亲没有战死在沙场,她的生活会不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