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渣化之路 第34章

作者:哀蓝 标签: 打脸 快穿 东方玄幻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再一看陈福娣,确实是又脏又黑又邋遢,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几百年没换,手指甲长的要命,头发更是乱糟糟一团,家里连个给陈福娣睡觉的床都没有,平时陈福娣都睡地上,拿几张草苫子一铺就睡了,冬天冻得要死,夏天还刺挠人,身上常年长满小红疙瘩,也没人管。

  谢隐闹啊:“丢死人了!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了!给她洗干净!不然我就不去上学了!”

  老陈家还指望着他陈耀祖真的光宗耀祖呢,不上学怎么行?虽然打心眼儿里都觉得女娃读书没用,女娃读书是浪费钱,但男娃可跟女娃不一样,男娃是要传宗接代、光耀门楣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取个名字叫陈耀祖,光宗耀祖。

  在谢隐的强烈要求下,钱秀萍跟陈老太至少烧了一锅热水给陈福娣洗澡,哎哟身上那个灰哦,搓了好几层都搓不干净,一块肥皂用了大半,头发更是打结成一团,就没个人样儿。

  婆媳俩一边搓一边骂,下手搓的劲儿可狠了,陈福娣却没觉得多疼,毕竟跟平日里的打骂比起来,只是搓一搓灰,根本不痛不痒。

第44章 第四枝红莲(二)

  搓干净之后的陈福娣也算不上好看,毕竟这干瘪的小身板儿配上黑黢黢的皮肤跟鸡爪子的手,还有干枯发黄的头发,换到谁身上都一个样儿。

  不过比起之前那乱糟糟脏兮兮的模样总算是顺眼多了,谢隐勉强满意。

  他在人前并没有表现出对陈福娣的友善,事实上他也不觉得陈福娣需要自己的友善――一个弟弟,一个吸着自己的血,吃着自己肉的弟弟,将自己的一生毁灭的弟弟,真的有资格去靠近她吗?说实话,谢隐觉得陈耀祖不配,陈家人也不配,这姐弟之间的因果之线,将由他来亲自斩断。

  因为谢隐一定要陈福娣一起去上学,陈家人阻止不了,一阻止谢隐便在地上打滚撒泼哭闹――天知道他对此感到多么羞耻,但仍旧是这样做了,因为陈耀祖便是陈家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重要,只要他想要的,闹下去,陈家人总会妥协。

  在对待儿子和女儿上,陈家人可真是毫不掩饰的双标。

  陈前进被迫送儿子女儿一起去学校,路上他想背谢隐,被谢隐拒绝,陈耀祖胖成这个样子陈家人绝对责无旁贷,好好的人能养成猪,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家伙除了吃便是睡,开学两个月拼音都没记住几个,又蠢又笨,偏生下头多长了二两肉,于是便比陈福娣高贵无数倍。

  陈前进带陈福娣去报名,陈福娣九岁上一年级其实有点大了,但她自己不介意,能上学她就已经高兴的不行,哪里还在意别的?

  本来谢隐所在一年级二班人已经满了,但因为谢隐要求,陈前进厚着脸皮硬是把陈福娣塞了进去,没有多余的座位,老师就搬了张桌子进来,让陈福娣先跟谢隐坐在一起,两人共看一本书――陈前进只是把陈福娣送来给儿子作伴,压根儿不想出书本费跟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陈福娣很怕谢隐,九岁的年纪比同班同学高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外表过分寒碜,下课了就被人围起来,小孩子的恶意来得如此简单又迅速,嘲笑他们姐弟俩一个竹竿一个肥猪,拍着手掌哈哈大乐。

  陈福娣哆哆嗦嗦地跺脚,不许别人欺负谢隐,不是因为什么姐弟情,纯粹是因为自己要是不出头,等放学回家弟弟一告状,她就要挨打,说不定连学都不能上了。

  结果弟弟对此充耳不闻,转身,手一背,走了。

  陈福娣赶紧追上去:“耀祖,耀祖你去哪儿?”

  谢隐:“男厕所。”

  陈福娣脸一红,却还是跟到了男厕所,就在外头等着,她第一天来学校,根本没想过交朋友的事,在村子里陈福娣是没有玩伴的,因为她从刚刚会走路开始就在不停地干活干活干活,别人家也重男轻女,但没有哪家跟陈家这样不拿闺女当人看的,生产队的驴拉磨累了都有口菜叶子吃,陈福娣永远是被剥削的命。

  谢隐在男厕所又被欺负了,昨天在路上把他推倒那几个小男孩最喜欢欺负他,这时候的农村小学厕所还是那种蹲坑,蹲坑前面有个大粪池,臭气熏天,爱干净的谢隐进来看到险些拔腿就走,但他还是忍住了。

  小男孩们跟进来,佯作把他推进大粪池,还要他跪地求饶,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招数。

  前面说了,陈耀祖什么优点都没有,但谢隐觉得这满身的肥肉也并非毫无用处。

  跟小孩儿打架,要是动真格的反倒离谱,他也不能真把人家小孩丢大粪池里去,万一淹死了怎么办?因此谢隐使用了肉弹攻击,完全靠体重压制,把几个小孩摁在身下,骑在他们身上,问:“以后还欺负人吗?”

  他凶得跟什么似的,小男孩们顿时哇哇大哭,谢隐实在是受不了厕所这个味道了,一下来,几个小孩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大喊我去告诉老师,转身就跑了出去。

  谢隐也赶紧出去,一出去就瞧见了蹲在外头不远处的陈福娣,他假装没看见,陈福娣却立刻跟了上来。

  虽然没有上厕所,可谢隐还是想找点水洗洗手,等他洗完手,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小孩儿最喜欢告状,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在先,陈耀祖这家伙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怂得不行,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老师们还是挺现实的,对陈耀祖这种学习差又不认真还喜欢捣乱的小孩并不是很喜欢,尤其陈家对女儿什么态度,在这种村小根本瞒不过,那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好小孩来?

  谢隐老老实实站在老师跟前,等老师批评完,才举手:“老师,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几个小男孩面露心虚,到底年纪不大,还不太会撒谎。

  他们顶多是藏起谢隐的作业本,推他两下,玩游戏不带他……其他的也没太过分吧,谢隐可是差点儿把他们几个丢大粪池里去了!

  小孩儿们的矛盾就这么大,换作平时,陈耀祖怕老师,根本不敢告状,但谢隐却不一样,就算老师各打五十大板,勒令他们每个人都出去面壁半小时,下节课不用去上,他也不后悔。

  “以后要是还敢欺负我。”他举起肥胖的拳头,“看谁打得过谁。”

  小男孩儿们抖了一下,其实这肥猪身上肉可多了,真要打起来他们真不一定赢,算了,以后不跟陈耀祖玩也就是了。

  谢隐在办公室外面被罚站一节课才回到教室,陈福娣有点就很害怕,她怕谢隐迁怒到自己身上,因此小心翼翼的,谁知道谢隐半句话都没跟她说,反倒主动把书本打开,放在一边,陈福娣很想对着书本看看,就小心翼翼凑过去,试探着看谢隐一眼,见他没发火,就再靠近一点儿。

  就这样,一上午的课过去了,小学生们一放学都往家里赶,陈福娣全程跟着谢隐,生怕他哪里磕了碰了,她看起来非常担忧,因为她很害怕弟弟回家告状,说他被罚站了,那样的话,爷奶爸妈肯定认为是她的错,说不定就不许她去学校了。

  这就是陈福娣想多了,钱都交了,虽然不多,但陈家人抠抠搜搜,肯定不会舍得不让她去上,因为学校的钱是不退的。

  结果到家后,陈福娣发现弟弟全程都没提他被罚站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就这样,风平浪静过去了几天,小学生都开学两个月了,拼音也都学完了,陈福娣刚刚入学,老师肯定不可能为了她把课再讲一遍,因此陈福娣自己很刻苦,她不敢跟人说话,就自己学。

  别看她白天上学,中午下午放学回家,该干什么活还是得干,没有闲的时候,等她干完活天都黑了,陈家人能舍得点灯给她写作业吗?但谢隐每次都拖拖拉拉,托谢隐的福,陈福娣也能赶在谢隐写完作业之前把自己的也写了。

  谢隐把自己的作业本丢到陈福娣面前,他是开着电灯在桌子上写的,陈福娣没他这好待遇,只能趴在板凳垫着写,见谢隐把作业本朝自己这儿丢,她不明所以,谢隐语气很差:“看什么看,帮我把作业写了!”

  边上钱秀萍说:“儿子,作业你可得自己写……”

  “我就不写!”谢隐脾气上来开始不讲理,“我最讨厌写作业了!我就不写!我不写我不写我不写!让陈福娣帮我写!我不管我不写!我就是不写!”

  他一闹,陈家人集体投降,于是陈福娣便担当起了写双份作业的责任,谢隐走过她身边:“你写得也太丑了!重新写!”

  陈福娣还不认识这些拼音呢,她就是照着书本上描的,连笔画都捋不顺,谢隐一边不客气一边说:“这么简单你都不会!先写这个点!再写这个横!”

  陈福娣慢慢听明白了,她赶紧按照弟弟说的写,很多平时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敢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写两份作业根本不算什么。

  从这天起,谢隐的作业便由陈福娣包了。

  就这样,他们迎来了小学一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陈福娣由于是半路出家,且只上了一个月的学,语文数学分别考了六十七跟七十二,不算高,但在班里也不算低,谢隐则直接抱了俩大鸭蛋回家。

  看到姐弟俩的成绩,陈家人不仅没有夸赞陈福娣,反倒怪她考得太好把弟弟衬托的太差,陈前进差点儿抡起大嘴巴子抽女儿,尤其是在看到谢隐冷着一张胖脸不满意的情况下。

  这一个月谢隐瘦了不少,主要是他不像陈耀祖除了屎什么都吃,而且他不喜欢被人抱也不喜欢被人背,更习惯自己走,一个月下来掉了些肉,但还是很胖。

  他的确是不高兴,但不是因为陈福娣考得比自己好。

  “给陈福娣改名字!”谢隐愤怒地拍桌,“人家都笑话她名字土,害得我丢脸死了!我还怎么做人啊!”

  陈家人给陈福娣取这名字,顾名思义,就是要她帮扶弟弟,事实证明陈家人的洗脑果然有用,虽然陈福娣在家里受尽打骂,小小年纪便去扒龙虾打工,但她的确成为了一个非常称职的扶弟魔,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也不曾有过清醒。

  她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这样对她,她又能怎么办呢?

  谢隐一直认为觉醒是需要天赋的,有些人身处逆境会选择知难而上,有些人会选择随波逐流,但当命运的痛楚降临,没有谁是必须要承受的,觉醒的人可以抗争,没有觉醒的人也应当得到被教育和救赎的机会,在他看来,陈福娣便是后者。

  她笨吗?她蠢吗?她是天生如此吗?

  不是的吧,如果她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父慈母爱,家境优越,她还会变得那样脆弱自卑又畏缩吗?

  这个名字不好,谢隐不喜欢。

  在谢隐的强烈不满下,陈前进只好骑着自行车带陈福娣去镇上派出所改名字,结果改名字得村里大队签字,又得学校签字,弄了半天费事的不行,还不知道给陈福娣改成什么,一家人没几个有文化的,稍微认几个字的陈前进想给改成陈福或者陈娣,福娣这俩字不放一起不就行了?

  可谢隐都不满意,他扒拉着字典翻了半天,拍板定案,把“陈福娣”改成了“陈依菲”。

  寓意很简单,就是希望她能“一飞冲天”。

  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陈家人不明白,陈依菲自己也不明白,但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陈依菲比陈福娣好听,所以得到这个新名字她非常高兴,当天干活都比旁人勤快。

  改了名字,陈依菲似乎也有了些自信,眼看天渐渐冷了,早上去上学,姐弟俩都是一前一后出门,家里人万年不变,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不然就打断她的腿。

  不知道怎么回事,陈依菲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从自己去上学之后,就再也没挨过打了。

  一开始爸妈生气了还会随手拧她一下,掐她耳朵之类的,可弟弟看到了就发火,说是留下痕迹到了学校被人看出来又会遭人嘲笑,家里人就不敢再下狠手打她,顶多是拍她一下。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陈依菲下意识接住,是一颗还温热的鸡蛋。

  每天早上出门,奶一定会给弟弟一颗鸡蛋,当然,陈依菲是没有的。

  不过弟弟不屑吃,每次都很嫌弃地扔给她,陈依菲都没吃过几口肉,弟弟一天一个鸡蛋她哪有这待遇,第一次谢隐扔给她的时候,她疯狂咽口水却不敢吃,直到谢隐发火,才剥开蛋壳咬一口。

  煮鸡蛋可真好吃啊,要是以后一天都能吃一颗就好了,等她长大,她就要过一天吃一颗煮鸡蛋的好日子!

  谢隐不知道这小姐姐的志向如此远大,总之他认为陈耀祖没什么补充蛋白质的必要,都快肥成猪了。

  于是渐渐地,每天早上陈依菲都能得到一颗弟弟嫌弃不要的鸡蛋,随着时间过去,她的外表也慢慢有了变化,不再那么干巴,人也不再畏畏缩缩,因为在学校里,老师是很喜欢她的。

  陈依菲乖巧听话,作业按时完成,上课不开小差不讲话,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所以很多时候老师们也会照顾她,等到一年级第一学期结束时,陈依菲已经能考语文数学双百了。

  但谢隐还是抱了两个鸭蛋回家。

  他的卷子连名字都没写,最后还是老师给他加上的,基本都没填,填上的也全都不对。

  陈依菲不仅考了双百,还拿到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跟一支铅笔、一块橡皮的奖品。

  那天回家的路上她都是雀跃高兴的,结果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爸爸把奖状撕了,爸爸怒气冲冲:“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弟弟考得这么差,你考得这么好怎么不知道帮帮你弟弟?!拿个奖状回来干什么,惹你弟弟不高兴吗!”

  小小的女孩看着那张被撕碎扔得到处都是的奖状,咬住了嘴唇不敢哭,心底却生出了浓浓的悲伤,还有从未有过的愤怒。

  陈依菲当天没有吃晚饭,反正也没人关心她吃不吃,地上撕碎的奖状被当成垃圾扫了出去,小女孩睡在自己的草苫子上,泪水浸湿了枕头。

  开始读书后,她明白了事理,虽然年纪还小,虽然还略微懵懂,可她隐隐意识到这是不对的,自己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从前她逆来顺受,如今她懂得生气了。

  深夜,陈家人都睡着了,就连陈依菲也哭累了进入梦乡,谢隐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天已经很冷,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在垃圾篓子里找了半天,用透明胶把那撕碎的奖状重新粘好,然后放进了自己铺的被子下面,并没有交还给陈依菲。

  用心得到的荣誉不该被践踏,正如这世上无辜的灵魂不该被破坏。

  从这天开始,陈依菲更加刻苦学习,并且更加不爱说话,在家里仍旧干活,因为她还没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她听老师讲述外面的世界,开始好奇、开始期盼,谢隐认为这是很好的开端,姐弟俩之间关系一直淡淡的,谁都不跟谁靠近,陈依菲还是很照顾他,向着他,但不是因为身为姐姐的责任,而是害怕。

  如果弟弟生气,爸妈就会生气,那么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但谢隐一直很好的保护着她,再也没有让她挨过一顿打,在学校里也是,谢隐的无能彻底衬托了陈依菲的听话与努力,老师们都感慨,明明同父同母,怎么姐姐弟弟就差了这么多呢?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谢隐越来越瘦,这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好看的外表,实在是过于肥胖做事都有诸多不便,他瘦下来之后,面容便愈发向本身靠拢,陈前进跟钱秀萍长得都不丑,但说实话,能生出谢隐这种长相的小孩,那简直就是基因突变,要不是附近十里八乡也找不到跟谢隐这样好看的,陈前进都怀疑是钱秀萍给自己套了个绿帽。

第45章 第四枝红莲(三)

  虽然谢隐最初让陈依菲去上学的原因是要她保护他,但其实在学校里他们俩并不怎么交流,连话都很少说,尤其是在第二学期开始后,重新排了座位,两人被分开,陈依菲个头小、成绩好,理所当然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而谢隐成绩差,块头又大,但幸好长得好看又不闹腾课堂,他就是不听讲、不写作业,却也不闹事,所以最后一排角落便属于了他。

  他每天到教室便往桌上一趴,埋头睡大觉,上课睡下课也睡,干啥都睡,不跟其他同学玩,甚至连厕所都不去。

  在班里跟个隐形人似的。

  一开始陈依菲还以为弟弟会针对自己,可她意外地发现从来没有,是真的从来都没有!

  表现的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甚至都不会多看她一眼,这态度让陈依菲想不明白,却让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她慢慢开始学着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玩,而弟弟却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些欺负他的男孩子虽然都不再欺负他,却也不会跟他玩,甚至话都不跟他说。

  陈依菲还不大懂什么叫孤立,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随着时间过去,陈依菲慢慢放下心来,弟弟并没有找她麻烦,也没有因此就让家里不许她上学,姐弟俩以一种奇怪却又心照不宣的方式,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