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叶昙
“请问,颜欢同学,她住这儿吗?”
乔军长拦住了准备上前警卫员,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
梅姨的神经可没被他“尽量温和”的语气松下来,她再瞅了一眼乔军长身后的警卫员,刚想再问“你是谁,你找颜欢同学做什么”,原先就坐在屋子里的颜欢却是已经跳了起来。
她走了过来,虽然十分惊讶,但还是跟梅姨道:“梅姨,那是我爸,让他们进来吧。”
梅姨:???!!!
颜欢她爸?她可听介绍她过来的那人大概说过颜欢的身世,就说她父母双亡,被养父母苛待,下乡的时候认识的赵队长,她到了这里这么些日子,也没听说她有什么父亲和家人的……
颜欢却是已经上前拉开了另一扇门,道:“乔军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之前也没收到你的电话啊……”
看他们虽然穿着军装,腰背笔挺的,但却也难掩风尘仆仆的样子,所以忙止住了惊讶,笑道,“唉,好了,你们还是快进来吧,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说话。”
说着就让梅姨去准备茶水点心。
梅姨:……
梅姨又是惊,又是忐忑紧张地去厨房准备东西去了。
不过心里也一下子放松下来,自从颜欢打了人,听说还是什么机械厂厂长的儿子,赵队长不在,虽然颜欢浑不在意,这两天都是该干啥就干啥,可她这心里却是一直都提着,每次听到门铃响头发都要竖一竖,生怕有人打上门来……这要是颜欢出了事可怎么好?
这下子可总算好了。
她去了厨房,心定了下来,不由得拿手擦了擦眼睛。
乔军长坐下之后就有些尴尬了。
好像是来得太突然了些?
他看到颜欢精神奕奕,毫无异样,原先绷着的心也定了下来,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
因为他在那次跟姚教授谈过,再跟颜欢在山上相处过短暂时间之后,已经很清楚她性格独立,并不喜拘束,他没对她尽过父亲的责任,心里再愧疚,也一直都要求自己行事分寸,不要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只是这一次,他收到郑老师的电话,实在担心,就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这也是因为过去的事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不在,才会让兰萱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痛苦而死,他永远的失去了妻子,也让颜欢受了二十年的苦。
这种折磨简直是日日夜夜的,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第110章 热闹三
颜欢猜出来乔军长应该不是什么路过。
可是他既然这样说,她当然也不会戳穿他,只是道:“那过来几天,今天在这边住吗?”
“嗯,”
乔军长道,“住两天,后天走。”
他已经问过,赵成锡是明天下午回来。
“那就住在家里吧,”
颜欢笑道,“反正家里房子空,你和周警卫都可以住下。”
这房子下面三个卧室,楼上三个卧室,她跟赵成锡睡在楼上,宝宝的房间也安排在了楼上,另一间做了赵成锡的书房,楼上小厅则成了她的工作室,楼下三个卧室一间给了梅姨住,还有两间都是空了出来的,都安排成了客房,但其实到现在都没有人住过。
乔军长张了张口。
他们当然已经预定了宾馆,可是颜欢邀请他住下,而且他看出来她并不是客气……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默了一下,到底还是不舍得拒绝,再说了,这会儿就颜欢跟一个保姆阿姨住着,他也不放心,就道了一声“好”,应下了。
晚上的时候梅姨给颜欢端了点心上楼,就小心翼翼地问颜欢:“小颜,那真是你爸?”
颜欢点了点头。
梅姨继续问:“真的是个军长?”
颜欢抬头,看到梅姨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嗯”了一声。
看梅姨一脸的好奇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从哪里问的表情,就简单把当年自己父亲在战场上,母亲被人迫害,不得已把自己交给大姨,大姨夫可怜自己妹子,就把自己给了颜桂芬这些事简单说了一遍。
梅姨听了她的话嘴巴都合不拢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道:“哎哟,你这个大姨大姨夫好生缺德,你妈把你托付了给她,她自己不肯养也就算了,竟然为了私心把你往火坑里扔也不肯把你交给你父亲,这你要是当初没逃出来,岂不是一辈子被人作践……天哪,就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人!”
说着又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过颜小哥是你大姨家的表哥吗?天,我看颜小哥不是挺好的,他爸妈竟然心这么黑!也难怪你不跟他们来往!”
颜欢瞅着梅姨笑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和旁观者的区别。
像赵兰珍颜东河自己,像熟悉他们的人如归红英熊场长,他们总有各种滤镜,例如当年的形势,当年每个人的不得已,颜东河的好人品……就觉得他们做的事即使有错,当年那种情况下,也情有可原。
可梅姨不认识他们,却能直接把一件事的核心给一语就点出来。
她捏了捏一块点心,笑道:“嗯,都过去了。”
反正账都会算清的。
梅姨却是想到一个问题,道:“那小颜,你这个姓是跟你大姨夫姓的吗?那样狼心狗肺的人,怎么配让你跟他姓,既然认回了你爸,就当跟着你爸,或者至少跟着你妈姓啊!”
颜欢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的,这个名字,是我妈临终前跟救了我出来的一个阿姨一起起的,意思是希望我能一世平安,能一直展颜欢笑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姓颜……改名字还怪麻烦的,所以我就没想过要改。”
其实也不是这样。
她就觉得她好像本来就是叫这个名字。
所以当初去农场,直接就把沈颜欢改成了颜欢。
梅姨还是觉得不好,但她是有分寸的人,看颜欢拿了书不想说话了,就满怀着心事下楼了。
第二天上午罗局长亲自带着人来了颜欢家里笔录。
这回因着乔军长在,梅姨开门的时候见到两个公安虽然还是有些警惕,但到底没那么紧张了,虎着脸放了他们进来。
罗局长看到乔军长也是吃了一惊。
但很快就明白了,乔军长这是担心女儿亲自飞了过来呢。
所以笔录的时候更加小心,也没让下属问,而是亲自像是问候一般好在颜欢并不介意,更没有什么情绪问题。
不过她没有太说罗力钧欲对她不轨的事,而是强调他的恶霸行为,道:“他跟我说,我出门做生意,想要在这一带混,就总得舍点什么……要是不给他好处,就绝不会让我的铺子太平三天。等我把他踢了出去,跟着他的那些混混还当着外面围观的街坊叫嚣着说‘你知道我们是谁,就不怕我们改天把你的铺子砸了’,可见他们的行为有多嚣张,怕也已经不是第一回 ,不知道之前有多少受害者了。还有,”
“罗力钧作为机械厂厂长的儿子,机械厂是大厂,怕是有数千的员工,这个罗力钧仗着这个身份在继续厂欺男霸女,职工们迫于厂长权威,怕也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这位厂长和他爱人……在发生了前天的事情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责骂自己儿子,反而连真相都没调查,就跑去我的学校大闹,逼校领导对我严惩,这样的徇私偏袒,可见平时对他的行为有多纵容,还请公安们彻查。”
这边颜欢的话音还没落呢,门外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颜欢也不得不感慨,这两天,她家大门就没消停过。
梅姨去开门。
这回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手上拎了不少东西。
……不是昨天还去学院大闹的刘冬秀还有到处给学校领导派出所所长打电话的罗树槐罗厂长夫妻是谁?
他们昨天下午儿子在医院里被公安带走,还是公安局长亲自过来审问之后让人带走的,刘冬秀急得惊惶中团团转,一面哭着催罗厂长快找人去公安局疏通……可是罗厂长却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回怕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他忍着焦躁和惊惧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知道颜欢已经嫁人,爱人还是赵家次子,就是隔壁工程集团的资深工程师兼工程大队的大队长。
……赵家他能不知道?毕竟他是机械厂厂长,赵伯荣退休前是西州城工业局局长,那也算是他常年的汇报对象了,他能不知道?他当然也知道赵老爷子的背景。
罗厂长心里一阵一阵的灼烧。
赵老爷子和赵伯荣都退休了。
赵老爷子还远在京市。
本来也没什么好怕。
可这事传出去也太不体面了。
儿子想对赵家怀孕的儿媳妇耍流氓,结果被人家一脚踢进了医院……罗厂长也是郁闷,这赵家娶儿媳妇也是奇葩,竟然娶了个这么个狠的,难怪听说赵局长的爱人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就再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却没想到这位竟是在这里……
他爱人刘冬秀听了这事却是拍着床哭骂:“赵家儿媳妇,赵家儿媳妇就能不讲理吗?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掉,现在躺在医院起不来还被抬去了公安局的是我儿子……他们赵家有什么了不起?都退休了,还有什么可蹦跶的?”
罗厂长生气道:“闭嘴!要不是你跑去她学校大闹,事情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程度,你还哭还哭,还不嫌丢人吗?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看你是别想你那混账儿子回来了!”
发了好一顿脾气。
然后打听了颜欢住址,就逼着刘冬秀提着东西上门了。
只希望豁出脸面的道歉,看能不能私下和解,把事情揭过去。
梅姨开了门,狐疑地打量他们。
刘冬秀还垮着个脸,罗厂长却是挤了一点笑出来,道:“你好,请问这是颜欢同学的家吗?”
又是找“颜欢同学”。
梅姨再狐疑地打量他们,看刘冬秀那垮着的脸,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颜欢同学正忙着,你们是哪位,我进去问一下。”
罗厂长忙道:“我们是有事找颜欢同学,还麻烦你让我们进去一下。”
说着就拿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要塞给梅姨。
梅姨立即推开,拉开大门,大声道:“喂,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上门,给我什么红包。”
颜欢和罗局长乔军长他们是在后厅说话,大家都在后厅,看不到大门口的情况。
颜欢听到动静对罗局长和乔军长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坐下,自己去了前厅。
她转过去前厅,走近门口,就好奇地打量大门口的两人。
……虽则刘冬秀曾经去过她的铺子一次,但前些日子去的人多,她并不记得她。
罗厂长看到走过来的漂亮姑娘,就猜到大概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主了。
既然开门的女人不肯收红包,他就又将红包直接揣回了口袋,先进了门口,就冲着颜欢挤出笑脸道:“这位就是颜欢同学吧?我们是机械厂那边过来的,前两天我家那个混账东西冒犯了颜欢同学,所以这次我们是特地过来跟颜欢同学道歉的,还请颜欢同学大人大量,不要把我家那个混账东西的话放在心上……”
原来是那罗力钧的父母,传说中机械厂的厂长和那个到他们学院大闹的厂长爱人。
颜欢打断他,淡道:“原来是罗厂长和刘科长过来说话,那就请进吧。”
罗厂长推了自己妻子一把,忙脱了鞋进来,然后走到桌前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道:“听说颜欢同学有了身子,这里是一些补身子用的补品和药材……那天让颜欢同学受惊了,这些东西就给颜欢同学好好补一补吧。”
颜欢不置可否。
她道:“你们上门来道歉?不是昨天还去我们学校大闹,要求学校严惩我,给你们惨遭毒打的儿子一个公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