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嫡女 第53章

作者:春未绿 标签: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蜜娘听到她娘咳嗽,连忙放下手,有些讪讪的回头对她娘一笑,又对方惟彦道:“我先祝提前祝你金榜题名,独占鳌头,但是也要留心自己的身子,龙岩寺冬日十分苦寒,非一般人能够受的住的。”

  不知怎地,方惟彦听了这些话,觉得方才站在那里等她,又闷又热就跟随风飘散一样,仿佛清风拂过。

  他“嗯”了一声,不再言语,因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蜜娘笑:“不要‘嗯’,要真的记到心里去。我要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方惟彦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见她亲自抱着琵琶,走了几步,又转头对他一笑:“快去吧,一路顺风。”

  方惟彦方重重点头:“好。”

  一直等阮家的马车走了,常寿才催方惟彦:“四爷,快些走吧,再不走怕是天黑都到不了了。”

  “知道了。”方惟彦这才上马车。

  蜜娘到家后,就迫不及待的试了试这柄新琵琶,她弹了一曲西江月,下人们都听的如痴如醉,白芷笑道:“小姐,奴婢听了这曲子,总觉得莫名的令人觉得欢喜。”

  “这就是乐曲的精髓之所在了,能让人心旷神怡。”

  春桃偷偷捂嘴笑道:“那就是说小姐现在心情很好咯。”

  夏莲也飞眼过来:“那还用说,咱们姑爷这么好,为了送一把琵琶,人都快烤焦了,这样的良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

  “你们几个小丫头真是贫嘴贫舌的。”蜜娘冷哼一声。

  “害羞咯,咱们快些给小姐上点心来。”

  几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躲出去。

  她们都是日后跟着蜜娘要陪嫁出去的,蜜娘待她们一贯都不错,同时也是真心关心她们,不会总自矜小姐身份。

  但要她们做到绝对忠心,蜜娘也不指望。

  天下之人谁无私心,连她爹,如果让他老人家在她和弟弟中间选,肯定是选弟弟。故而,用一切严苛手段,什么恩威并施,什么打板子这些手段来威赫他们都是不可取的。

  这天下良禽择木而栖,你若好了,愿意为你做事,供你差使的人,不胜烦几,你若不好了,你平日为人就是再好,对人就是再不错,也会被人抛弃。

  当然,也不能毫无手段,否则人人都觉得你可欺。

  蜜娘一般会提醒几次,若是一直做不好或者偷摸拐拿触及底线,那就悄默声的卖出去,也不会惊动别人,但知道的人,必定会非常警醒。

  国公府很快又办了一场婚事,阮四姑娘就要嫁给贺廷兰了,这次蜜娘就没去了,她近来迷上那种毛茸茸的绣法,正做的起劲呢,尤其是她在绣一幅白狐狸在红梅树下玩耍的场景,根本哪儿也不想去。

  定二奶奶也随她去了,三日回门定二奶奶有些不舒坦,想让阮嘉定去,阮嘉定却不去。

  她倒是奇了:“你怎么不去了?”

  阮嘉定觑了蜜娘一眼,蜜娘知机离开,方才听阮嘉定道:“这位贺世子之前向我提过亲,我没有同意,我再过去,这不是很尴尬吗?”

  定二奶奶没料到还有这一遭,她皱眉:“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过。”

  “后来不是和东安侯府定了亲吗?我知道这南平伯府和东安侯府是姻亲,我说出来做什么,这样不是两下尴尬吗?”阮嘉定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儿子还小,女婿半子也。

  方惟彦的才学实在是很好,人品更是贵重,二话不说花几千两,只为救一个未婚妻,还不是身份高贵之人,足以看出他的人品非常好。

  这个时候阮嘉定就更不能对妻女说这些,反正贺廷兰最后也定了国公府的四丫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提起反而更好。

  定二奶奶方才知晓有这个渊源,倒也明白了:“既如此,你不去就推脱有事就成,只这事儿别让蜜娘知道。她对女婿很是上心,若是因为这件事膈应也不好了,还不如当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和南平伯府也好相处。”

  到底南平伯府是东安侯府姻亲,南平伯夫人是东安侯的亲妹妹,两家总有往来,本来现在各自嫁娶两不相干。若是多嘴说了,反而带出点痕迹来,就不好了。

  夫妻二人故而都瞒着蜜娘,蜜娘也不知道贺廷兰的心思。

  十一哥每日学到深更半夜,周氏还要端饭送茶,跟着发愁,让蜜娘看的也是胆战心惊,这科举说的是累考生,殊不知身边的人也跟着累。

  周氏还悄悄同蜜娘道:“你哥哥其实学的很躁,一直说他读不进去,还不如跟着定二叔身边做事,日后等定二叔往上升,他也水涨船高,日后去国子监读书再等候补也不是不成。”

  这话蜜娘也听阮嘉定提起过,阮十一今年虽然才二十几岁,但是志不在科举,难得沉下心来,做学问的人一定要沉得下心来,就如方惟彦这样能去寺里忍受清苦,静下心来读书。

  但当着周氏的面,蜜娘劝道:“不管成不成的,既然已经有了顺天府籍,就在京里考,万一中了呢。俗话说有时候三分看人,七分看命。”

  “妹妹安慰的是。”周氏看着丈夫这样,也实在是觉得受苦。

  但科举也实在是太难了。

  她羡慕的看着蜜娘:“我听说方家姑爷学问极好,就是你十一哥看了也是赞不绝口,妹妹兴许明年嫁过去就不必似我这样跟干锅烧油似的熬着了。我现下既是日日为你十一哥担心,又想着在老家的你那小侄儿,就盼着哪一天尘埃落定,我这心才落到实处。”

  蜜娘情知读书这种事情也是无人能帮忙的,这都要靠各人的悟性和刻苦程度罢了。

  前世方惟彦能进翰林院,就是二甲出身,甚至非常年轻,这是别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求的,也是蜜娘同意的原因。

  科举实在是太难了,能出头者寥寥无几,饶是阮嘉定都三十岁了才中进士。

  另外一边李夫人为了让儿子专心在科举上,便同李冠讲起了条件:“关丫头在我这里,我只把她当女儿养着,绝不会亏待她。等你考完,我再让她开脸,你媳妇儿是个贤惠的,只是这女人哪个没有醋意,到时候内宅不宁,岂非是好事。你若天天在后宅断案,又如何能做好学问呢?”

  李冠一听母亲松口,立马就高兴起来,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晓吴氏虽然大度,但女人嘛,有几个是真佛。

  “儿子多谢母亲成全。”

  李夫人把脸一板:“那你近来可不能和她从往过甚,否则,别人怎么看她呢!”

  李冠又笑道:“儿子省得。”

  就像李夫人知道关蕙卿进门之后,后院绝对不会平静,但若是由她来处理关蕙卿,儿子恨的绝对是她,既这样还不如交给吴氏,吴氏若是个贤惠的,妻妾相安,若吴氏并不贤惠,她也自然有手段,她这个做婆婆的稳坐钓鱼台就成,何必亲自下场呢。

  所以说定二奶奶的话还是有道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是吴氏接进来的,就让她处理就好了。

  至于吴氏处理的不好,她再敲打一二。

  当然,吴氏也颇知道分寸,她很清楚妻妾相争只是内宅之事,但是万一影响到李冠的前程,那她就是自寻死路了。

  她的知情识趣,这令李夫人更加满意了。

  着急的唯独只有关蕙卿一个人,但是有李夫人派孙姨娘看着,孙姨娘是个机灵人,拿大饼哄着她,让关蕙卿终于沉寂下来,以待来日。

  李冠也悄悄同关蕙卿见了一面,他承诺:“夫人答应我了,等我明年中了进士,就好好替我们操办。”

  “这是真的吗?”关蕙卿喜道。

  李冠点头:“这是真的,你和我情分不同,我必定不会苛待你。至于你的外甥女,将来替她寻一门亲事,你就放心吧。”

  关蕙卿甚至喜极而泣:“好,那冠郎你要好好的考,这样才有咱们的将来。”

  虽说关蕙卿并非聪明人,但是她和李冠相处的时日实在是太长了,她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是吴氏的好几倍,再者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已经最火热之时被分开,愈发想念对方。

  李冠拥她入怀:“你知道的,我一向只想娶你,只是吴氏一向没有大错,也是贤惠端方之人,你放心。”

  即便关蕙卿对吴氏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她也察觉到有些东西悄悄变了,以前李冠会顾忌她,现在可以在她的面前说吴氏的好话。

  人的变化也许就在一瞬间,她经历过绝望,她认为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牢牢抓住李冠,大概在别的方面她缺一根弦,但是在李冠身上用的功夫,她比别人深。

  在她不在李冠身边的那几年,李冠已经和另一个女人生儿育女,肌肤相亲同床共枕,而且那个人比她身份更高,家世更强,甚至处事还颇得李冠看重。

  关蕙卿瞬间柔顺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冠郎,你放心,我会一直在此等着你的,不管多久我都等着。”

  京都的冬日来的很快,从夏天似乎都不经过冬天,雪便若飞絮般下下来了,方惟彦正在龙岩寺奋笔疾书,似乎如修道之人偶得天机,故而天地万物都不在话下。

  常寿和福全提着食盒进来,也不敢打搅,生怕这样一打搅,就把他的思路打断了。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方惟彦才停笔,见小厮们立在此处,笑道:“摆饭吧。”

  常寿连忙机灵的过来摆饭,几碟小菜已经是温温的,方惟彦却毫无所觉,闷头吃了一碗饭才道:“今日我去向住持大师告辞,明日就回家去。”

  常寿和福全都极为高兴,主子在这里受苦,他们做小人的也要陪着,龙岩寺的房舍就跟雪洞似的,四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挺喜欢这里的。

  天天喝苦丁茶,吃的是清粥小菜也甘之如饴。

  况且此番回去为了科举,若能一举乡试中了,那他们这些跟在四少爷身边伺候的人也会水涨船高。

  方惟彦回来时,徐氏正带着女儿方雅晴在婆母翁老夫人这里说话,翁老夫人下手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她额前的华胜用红宝石和蓝宝石点缀,华贵无比,嘴唇涂的红红的,连手指也染的如蔻丹一般,此时她正同一位年轻妇人说话。

  这年轻妇人生的秀美可人,身形高挑,两靥生辉,肌肤柔腻,看起来貌美非常,这位便是方家三少爷方惟廷之妻乡君。

  “老三这次怎么还没回来?”华贵女子正是方家的三姑太太方芙蓉。

  听闻翁老夫人生她的时候,府上的芙蓉花开遍了,故而才取名芙蓉。

  乡君也颇有些担心:“我也不知晓。”但又旋即笑道:“不过姑姑放心,三少爷是最孝顺不过了的,为了咱们侯府是殚精竭虑,办事不敢有丝毫马虎。要我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要做官容易,但三少爷却总是说他要多出息日后为老夫人争光。”

  徐氏在心里冷笑,就方惟廷那样,纯粹是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假装说什么打理家业,纯粹没脸罢了。

  那死去的丁姨娘这个三儿子就是个心比天高的货色,娶的一个老婆也是一样的,不过是郡王的玄孙女,一个庶出姑娘,她的那点嫁妆多是虚张声势,却天天在这里摆出一幅皇家贵女的款。

  翁老夫人倒是很喜欢听这话,又同小女儿方芙蓉道:“老三是个孝顺的。”

  方芙蓉点头:“娘说的是,他现在总算是想通了,要我说不拘捐个什么同知也不是不成,何必那样辛苦,和寒门子弟去争名夺利,我是最不喜那样的。”

  这话完全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就是说的方惟彦,但徐氏还不能反驳,她刚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方芙蓉的厉害,反驳过一两次,后来处处被针对,主要是侯爷和老夫人拉偏架,她即便有万分手段也抵不过人家偏心。

  方雅晴却听不下去了,她笑道:“三姑母说的极是,只是当年宋真宗都亲自写《劝学诗》说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咱们勋贵人家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爵位继承,若是再不读书,难不成都吃闲饭不成。”

  “住嘴,你懂什么道理。你知道为何皇帝每次选一甲前三都喜寒门子弟吗?就是因为寒门子弟读书艰难,方才给予他们好处。而勋贵人家本就富贵至极,还要和寒门子弟去争利,那也太贪心了。”

  方芙蓉的大道理向来一套一套的,徐氏心道女儿太沉不住气了,不禁对方雅晴道:“还不对你姑母道歉,你小孩儿家家的知道什么。”

  说罢,徐氏又对方芙蓉陪笑:“你侄女儿不懂事,三妹妹还请见谅。”

  方芙蓉冷哼一声:“我早就听说雅晴针线不大好,这姑娘家读书认字不过是不做睁眼瞎罢了,最紧要的还是女红管家,嫂子可别本末倒置了。”

  说完她也笑了:“我也是一片好心,嫂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翁老夫人一贯宠溺女儿,听了这话,不仅不觉得她说错,反而觉得她十分有见识,还对叶佳音和金淑琴金淑惠姐妹道:“听你们三姑母的,她年轻的时候一嫁过去邹家,那可是做着宗妇。姑娘家最不紧要的就是什么诗词歌赋,那些不过是皮毛,最重要的还是管家女红。”

  叶佳音不以为然,但面上并不表露,只是看了徐氏一眼,金淑琴倒是很赞同翁老夫人所说。

  因为她心里对徐氏替方惟彦说亲很不以为然,居然是看到人家弹琵琶会画画就定下人,根本不看这样寒门小户出身能不能在侯府这样的人家过活。

  那姑娘也忒厉害,还没进门就挑唆表哥把房里伺候了好几年的姑娘赶了出去,就会小鼻子小眼睛的辖制人。

  方雅晴非常委屈,都差点苦出来了,徐氏的那三位儿媳世子夫人申氏、二少爷的夫人于氏再有三少爷的夫人乡君都在看徐氏的笑话。

  尤其是申氏和于氏,受到感触最深,她们的丈夫和徐氏真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她们本人进门,也一直是徐氏管家,她还是婆婆,她们不知道受了多少气,难得来了个姑太太这样的镇山太岁,压的徐氏喘不过气来,她们可太愿意看这个笑话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话说方惟彦回来了,正过来请安。

  徐氏再也顾不得什么别人的机锋了,方雅晴也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有哥哥在,就没人敢欺负她们。

  翁老夫人听闻方惟彦回来也是很高兴,还道:“都是自家人,让惟彦直接进来。”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方惟彦一身白狐裘,头发上束着金冠,墨绿色的绦子垂在两侧,越发显得他郎艳独绝,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只见他利落的对长辈们行礼:“惟彦拜见祖母、母亲和姑母,这些日子让你们费心了。”

  翁老夫人忙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吧,要我说在家就很好,何必去那似雪洞般的地儿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