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天下 第18章

作者:素律 标签: 穿越重生

  督公府里,可怜的春公公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江潋换了一身居家的月白常服,姿态慵懒地斜倚在美人榻上,黑亮发丝散落胸前,眼神迷蒙仿佛佳人春梦初醒。

  美人榻前,蹲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狗子,粉色的舌头正一下一下舔着江潋垂在身前的手指。

  画面很是温馨美好,望春感受到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果然,江潋在听完他一长串的哭诉后,轻轻揉了揉黑犬的头:“我们雪儿三个月了,可以学吃人肉了,去,这个人赏你了,记得把脑子给咱家留着,天冷了,正好涮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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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古怪的病症

  接下来的两天里,杜若宁没有在城门口看到望春。

  她怀疑望春会不会真的被江潋弄死了,让贺之舟去打听情况,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到。

  望春这个人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杜若宁不禁有些自责,尽管望春跟着江潋无恶不作,死不足惜,但他如果真的死了,毫无疑问是自己害死的。

  她又想起那只叫雪儿的狗,假如狗也死了,罪魁祸首同样也是她。

  江潋真是太狠了,连自己的狗自己的干儿子都不放过。

  他这么狠,是为了吓唬她吧,好让她从此以后不敢再去烦他。

  怎么可能?

  烦还是要烦的,大不了不再牵扯别人进来,她自己亲自上阵。

  不过眼下,她还有另外一件当紧的事要做。

  且让江潋先自在几天吧!

  ……

  这天去书院,杜若宁多带了两盒秘酿鸭和两盒什锦果子,到了书院后,找机会把东西给了刘栖月。

  “上次我一时冲动打了你,心里一直很懊悔,想跟你道歉又抹不开脸面,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及笈了,及笈之后便不能再来书院读书,因此,我特意备了我家厨子最拿手的点心和秘酿鸭,希望你能收下并原谅我,好吗栖月姐姐?”

  她这边说得一脸真诚,刘栖月却像见了鬼似的,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这段时间,杜若宁不光是打了她,和别的同窗也时有冲突,尤其是和陆嫣然,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怎么没见她去和别人送礼物道歉?

  别是又想挖什么坑给她跳吧?

  刘栖月这样想着,也就直截了当地把这话问了出来。

  “我能给你挖什么坑?”杜若宁道,“我不给陆嫣然道歉,是因为她不配,我打她骂她都是她活该,可你不一样,你虽然爱告状,但这恰恰说明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追求真理和公义的好人,所以我若不求得你的原谅,死都不会瞑目。”

  刘栖月告了几年的状,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理解她,这么懂她,若不是先前那两巴掌还记忆犹新,她恨不得抱住杜若宁大哭一场。

  一个因眼里揉不得沙子而被所有同窗孤立的人,在即将结束学习生涯时突然遇到了知音,真是让她心酸又欣慰。

  “好吧,我原谅你了。”她激动地说道,接过那几个食盒紧紧抱在怀里。

  杜若宁比她还激动,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就此冰释前嫌。

  晚上散学后,刘栖月将秘酿鸭和什锦果子带回家,家里人听闻杜若宁主动向她道歉,都惊讶不已。

  刘致远第一反应就是杜家父女指不定又使什么坏,他家的东西,打死都不能吃。

  刘栖月还沉浸在人生难得一知己的喜悦里,劝说父亲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刘夫人也说,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确实不必太放在心上,既然杜家小姐主动示好,就不要再计较了。

  她当初打了平阳县主,不也是送了秘酿鸭去赔礼吗,人家皇后娘娘的亲戚都不计较,咱们太过计较岂不让人笑话。

  “母亲说得对,父亲你就不要计较了,快来尝尝这秘酿鸭。”刘栖月亲自给他夹了几块鸭肉,又招呼母亲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品尝。

  秘酿鸭确实美味,全家人把两份都吃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又把什锦果子也吃得一干二净。

  刘致远素来不喜甜食,虽然没吃果子,到底是吃了人家的鸭肉,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第二天在朝堂见了杜关山,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这件事过后,京城下起了连阴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天一冷人就容易生病,连阴了几天之后,医馆和药铺的生意格外兴隆。

  京中有个仁安堂,坐堂的裴郎中年近六十,尤其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许多别人根本看不出病因的病症,在他手里三五天就能痊愈,人送外号“鬼见愁”。

  意思是说此人医术高明,捉魂的鬼差总是白跑腿,所以见到他就发愁。

  然而,就这么一个神医,近日却差点被人砸了招牌。

  这个砸招牌的人,便是左都御史刘致远。

  刘致远起初像是受了风寒,头昏脑涨,手脚酸软,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大夫开了治风寒的药。

  喝了两天药,非但没好转,反倒病得起不了床,不得不告假在家请医调养。

  嘉和帝对他的病情很重视,特意派了太医去为他诊治,谁成想连太医开的方子对他都不起作用。

  这下家里人全慌了神,开始四处为他寻名医找偏方,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要请裴郎中。

  裴郎中去了刘府,对刘致远一番望闻问切,又看了其他大夫开的药,眉头皱得像铁疙瘩。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明明瞧着是风寒,按着风寒的方子下药又治不好,当真古怪得很。”

  刘夫人吓得不轻,家里上上下下全靠老爷撑着,几个儿子才刚刚成人,根基未稳,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完了。

  于是苦苦哀求裴郎中,求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自家老爷。

  裴郎中被缠不过,只得开了副方子让刘致远先吃着试试看。

  若有效,便是奇迹,若无效,他也无能为力。

  然而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刘致远吃了这药,依旧没有好转,甚至有了将死的征兆。

  刘致远的二儿子脾气暴躁,大骂裴郎中徒有虚名,一怒之下便要砸了仁安堂的牌匾。

  裴郎中又气又无奈,只得再去见刘致远,两人关上门在房里说话。

  “老夫是医者,按理说不该宣扬怪力乱神之说,可大人您这病实在邪气,让老夫不得不往此处想。但话又说回来,大人向来为官清明,一身正气,寻常邪祟定然近不了您的身。

  因此,老夫斗胆进言,大人可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对哪些已逝的故人心存愧疚,或者因为您的原因,导致某些人丧了命,若确有这样的事,趁着天黑去那人坟前祭拜忏悔一番,没准儿病就好了。”

  听了这话,刘致远陷入长久的沉默。

  裴郎中点到为止,说完便告辞而去。

  等裴郎中走后,刘致远便让家人给他备车,趁天黑悄悄去了西郊长宁公主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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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死了活该

  到了山下,刘致远没有让人跟随,独自拖着病体来到长宁公主坟前,腿脚软得不能支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半是病的,一半是吓的。

  “公主啊,罪臣来看你了。”他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念念道,“臣有罪,臣有罪,臣无法亲自去皇陵向先皇赔罪,恳求公主代为传达,臣并非贪生怕死,实在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离不得舍不掉,求公主您慈悲为怀,让臣再多活几年,等臣送走了老娘,孩子们都成家立业,臣便自刎去阴间向先帝请罪。”

  山风阴冷,卷起满地枯叶,如无数冤魂呜咽。

  “你家中有老有小,别人家中何尝不是,你可曾想过,因为你的叛变,让多少人失去亲人?”

  凄厉而阴森的女声随风传来,刘致远骇然色变,连滚带爬地躲到坟墓的另一侧,颤声道:“谁,你是谁?”

  那声音幽幽道:“你来求我,不烧纸钱不焚香,听到我的声音就要跑,可见只是为了自己的病,并非诚心忏悔。”

  “公主?”刘致远又惊又怕,加上病体虚弱,意识混混沌沌,早已不辨真假,重新跪下咚咚磕头,“公主明鉴,臣是诚心忏悔的,臣来得匆忙忘了带香纸,请公主恕罪,臣下次一定给您烧多多的纸钱。”

  “没有下次了。”那声音又道,“过了今晚,你就是阴曹地府的鬼了,忏悔的话留着向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当面说吧!”

  “不要啊公主……”刘致远吓得肝胆俱裂,磕头不止,“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臣还有卧病在床的老母,臣死了,老母亲可怎么活呀!”

  “你这狗贼,倒是孝心可嘉,也罢,看在你老母亲的份上,你可以从当年参与谋反的同党中挑选一人,拿他的命来换你的命。”

  “换,换命?”刘致远迟疑道,“那我岂不是害了别人……”

  “少废话,你换还是不换?”

  “换换换……”刘致远大声道,“大理寺卿杨述,当年我就是听了他的游说才归顺信王的。”

  风声停歇,漫天落叶飘飘而下,四周一片死寂。

  “公主?”

  “公主,您还在听吗?”

  刘致远战战兢兢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公主,你是不是已经饶恕臣了,臣可以回家了吗?”

  刘致远又等了一刻,见还是没有动静,便撑着身子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山下走去。

  “杨述兄,愚弟对不住你了!”他边走边喃喃道。

  隔天,大理寺卿杨述突发急症,卧病在床。

  刘致远听闻消息,既惊恐又后怕,心中虽感歉疚,却忍不住想开怀大笑。

  他的命总算保住了。

  当晚,刘致远恢复了精神,恰好有几个相熟的同僚下值后前来探望,便命人摆了宴席,饮宴庆祝,还相约第二天一起去探望杨述。

  全家人见他能吃能喝,终于松了一口气。

  酒足饭饱,送走同僚,刘致远舒心睡去。

  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一早,仆人发现他瞪大双眼死在床上,身体已然冰凉。

  消息传到朝堂,满朝文武为之震惊。

  “怎么可能,明明昨晚我们还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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