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天下 第284章

作者:素律 标签: 穿越重生

  沈决终于换回自己的衣服,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俊公子形象。

  当然,前提是他不要开口说话。

  杜若宁刚想到这儿,沈决张口就是一句“我草”。

  “我草,这么多血,我的床还能要吗,天呐,我的黄花梨大床啊,我新置办的瑞祥庄的锦被啊,啊啊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行了,别嚎了,咱家赔你就是了。”江潋不耐烦地打断他。

  沈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地去找笔墨,要把江潋的话写下来,让他签字画押,以防他过后食言。

  对于江潋这铁公鸡,能拔他一根毛太不容易了。

  杜若宁让他们先出去,自己给殷九娘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又叫望春和望秋进来,帮忙把人抬开,将床单被褥也一并换了。

  忙完后,看着重新被放回床上的殷九娘,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回这样伺候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殷九娘沉沉睡着,没给她任何回应。

  杜若宁浑不在意:“你可以不帮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但你记住一点,想为你妹妹报仇,只有我能帮你。”

  “当然。”她顿了顿又道,“或许宋悯曾经有恩于你,让你对他下不去手,血浓于水的亲情,和目的不纯粹的恩情,需要你自己来衡量,等下我会和这里的人交待,你醒来后要走要留悉听尊便,不会有人为难你,只一点,你记得吃了东西再走。”

  说完这些话,杜若宁不再多言,转身向外间走去。

  “怎么样?”江潋和沈决见她出来,异口同声地问。

  “现在还不好说,先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杜若宁小声道,“她若想通了,自然会主动找我,她若想不通,以她的个性,恐怕十大酷刑都未必有用。”

  “不是吧,这姑娘性子这么烈吗?”沈决不敢置信道。

  杜若宁叹口气,反问他:“你说呢,能把自己活活饿死的人你见过几个?”

  “一个都没见过。”沈决咂咂嘴,拍了拍肚子,“反正我是不行,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杜若宁笑起来:“那走吧,让她在这休息,你跟我们回东厂接着吃。”

  “现在呀,有点晚了吧?”沈决又想吃,又懒得动,“要不改天吧,今天太累了。”

  “累不累的你也得再跑一趟。”杜若宁道,“宋悯找不到九娘,肯定不会罢休,没准他的人就在东厂外面守着,你进了东厂就再也没出去,第二天却出现在别处,怎么解释?”

  “啊对。”沈决恍然大悟,只得又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东厂,而后再从东厂大门光明正大的离开。

  为了引人注目,江潋特地派了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送杜若宁回家。

  杜若宁累了一晚上,回去之后洗漱上床,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昨日阴郁的天气也彻底转晴,阳光虽不热烈,终究是明媚的,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好心情会带来好运气,日近午时,她先后收到了岭南和苗疆送回的消息。

  岭南那边,陈三省尚未找到宋悯和十几年前去世的宋师爷非亲生父子的证据。

  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们能打听到的与宋师爷相关的事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刻意去问,那里的人早已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甚至对当年中过状元,如今官拜首辅的宋悯都没有太多印象。

  苗疆那边倒是有个收获,飞虎军在雀屏山找到一处废墟,并从废墟的一个陶罐中找到一本书。

  书中的文字无人认识,他们只能从图片上猜测,应该是教人施咒的书,为防有闪失,飞虎军已经派专人送书进京。

  这个消息让杜若宁兴奋不已,倘若那书真是血族的咒术秘籍,它教人施咒,必然也会教人解咒,只要能破解书中文字,就有希望得到解咒的办法。

  这简直比查出宋悯的身世还要有用一百倍。

  但前提是要找到一个懂血族文字的人。

  杜若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殷九娘,忙打发贺之舟去北镇抚司给沈决传话,让他想办法留住殷九娘。

  昨天她才说过殷九娘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没想到事情转眼就有了变化,因此不得不食言一回了。

  贺之舟领命去往北镇抚司,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从东厂的密道进去,再从密道回来,回来的时候,又带给杜若宁一个更好的消息——殷九娘醒来说要见她。

  杜若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之余,甚至跑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难道是老天爷不忍心看她和江潋被爱别离折磨,所以才特地送了这些希望给她?

  现在,她只能不住地祈祷,但愿这些希望最终都能起到作用,助她和江潋摆脱爱别离的诅咒。

  她想好了,等他们解了那该死的爱别离,她一定要狠狠地、用力地、不知疲倦地、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那貌美如花的督公大人好好欺负一番,以弥补这段时间所受的煎熬。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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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盟友了

  杜若宁再次见到殷九娘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出神。

  北镇抚司没有女人,沈决给她找的干净衣裳是锦衣卫的常服,兴许是无心打理,她自己将一头黑发在脑后绑成了简单的马尾状,搭配着身上的男装,有股子英姿飒爽的味道。

  杜若宁进门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转过头,面色平静地看着杜若宁走进来。

  她的脸颊苍白凹陷,嘴唇上干裂的死皮还在,因着眼里多少有了些神采,状态看起来比昨天稍微好一点。

  杜若宁走到她面前停住,开门见山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不会解咒。”殷九娘也很直接,“如果我帮不到你,你还会帮我吗?”

  “会。”杜若宁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就算没有你,我与宋悯也是不死不休,所以帮你只是捎带手的事。”

  “为什么?”殷九娘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你和他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仇怨,非要斗得你死我活?”

  “你不知道吗?”杜若宁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宋悯没和你说过吗,我以为你做为他的心腹,他会对你知无不言。”

  “你想错了。”殷九娘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从不会对任何人知无不言。”

  “也对,他那种人,确实不会轻易与谁交心。”杜若宁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先不要知道吧,你只需下定决心即可。”

  “我下定决心了。”殷九娘的眼神透着几分果决,“我妹妹再不好也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谁杀了她,谁就得为她偿命。”

  杜若宁这次没有很快接她的话,默默地打量着她。

  殷九娘并不躲闪,坦然面对她的打量

  过了一会儿,杜若宁才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盟友了。”

  “你要我怎么做?”殷九娘问。

  “暂时不用做什么。”杜若宁道,“你方才说你不会解咒,是你没学过,还是你学不会?”

  “没学过。”殷九娘道,“你既然把我救出来,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血族后人,也知道血族经历过什么,我那时候很小,一直跟着父母逃亡,父母除了在偶尔的闲暇教我学一些本族的文字,根本没时间教别的。”

  她顿了顿又道:“就算有时间,父母也没打算教我,因为血咒是我们被灭族的根源。”

  她以为杜若宁会失望,然而并没有,杜若宁本就黑亮的眼睛反倒因着她的回答又亮了几分。

  “所以,你是认得本族文字的对吗?”

  “对。”殷九娘点头,神情略有落寞,“人都死完了,认识文字又有什么用,等什么时候我和他也死了,关于血族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每次提到那个“他”,她的语气总有着说不出的怅然,杜若宁本想趁热打铁向她询问关于宋悯的身世,因着这份怅然,还是决定等几天再问。

  “凡流传于世的,都是有用的。”杜若宁道,“我现下还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足够的能力,而你想让这些文字继续流传于世,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殷九娘看着她,似不信又似自嘲地一笑,“活都不想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杜若宁站起身,“这几日你只管在这里好好休养身体,我需要你的时候,自会来找你,倘若你想到什么要告诉我,就让沈指挥使帮忙传话,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在他面前不用有任何顾虑。”

  “好。”殷九娘见她起身,知道她要走,自个也跟着站起来,想了想又道,“你为何不问我关于他的事情?”

  杜若宁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等你什么时候把“他”换成了“宋悯”,我再来问你不迟。”

  殷九娘愣住,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回神。

  ……

  宋悯昨晚在东厂受了一肚子气,回去后又从长山口中得知,不仅东郊的私兵被杀,就连他派去岭南和苗疆的人也在半路上遭到劫杀,无一生还。

  又气又累的首辅大人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多重打击,当场昏死过去,几个大夫联手才将他救醒,以至于第二天的早朝都没能参加。

  借着这个机会,以陆朝宗为首的太子党合起伙参了他一本,说他在东郊的一处农庄上豢养私兵,图谋不轨,并拿出了许多人证物证。

  嘉和帝最忌讳这种事,平时但凡有一点风声都会草木皆兵,此时听闻宋悯居然在京郊豢养私兵近千名,简直一刻都不能等,立即命人将宋悯传来问话。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宋悯一派的官员全都慌了手脚,他们既不知道宋悯在庄子上养了私兵,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一夜之间被人发现的,眼下宋悯不在,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头,以免弄巧成拙。

  宋悯在病中被人抬进了金銮殿,对于太子一党的指控拒不承认,那些人证物证也被他说成是太子党对自己的诬陷。

  他一来,他这一派的官员也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站出来与太子党据理力争。

  争来争去没个定论,嘉和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潋征求意见。

  江潋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对嘉和帝说:“首辅大人与陛下十余年的情分,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想来陛下也不忍心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草率处置,既然此事尚未有最终定论,首辅大人又正好旧疾复发,不如让他先回家休养一些时日,待真相查明再做定夺,陛下以为如何?”

  嘉和帝心里其实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指望着江潋能为他添一把柴,没想到江潋却站在宋悯那边替宋悯说起了情,倒叫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

  宋悯却不认为江潋是在帮他说话,江潋这样说,分明就是想气死他。

  以往,每当他做了什么让嘉和帝不悦的事,只要一搬出十余年的君臣之情,嘉和帝就会对他硬不起心肠。

  可是这回,江潋却抢在他前面把这话说了,害得他没办法再拿这话为自己争取宽恕的机会,真真是阴险至极。

  “陛下!”宋悯跪地叩首,连咳带喘道,“陛下切不可听信江潋的谗言,他才是那个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人呀陛下!”

  嘉和帝闻言,看宋悯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宋悯,你太让朕失望了,你可知江潋从来没在朕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杭州水患,赈灾粮被劫,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朕请罪,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把功劳全归于你,说你为杭州的灾后重建劳心劳力,堪为百官表率。

  你再看看你,江潋眼下明明是为了维护你,才说出让你回家休养的话,你非但不感恩,还一心想往他身上泼脏水,堂堂一朝首辅,居然如此小肚鸡肠,朕这些年当真是看错你了!”

  “……”宋悯从来没有被嘉和帝当众如此指责过,气愤加上耻辱,让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再看江潋,还在一脸委屈地劝嘉和帝:“陛下息怒,首辅大人他只是病糊涂了,臣相信那些都不是他的真心话,还请陛下不要因此怪罪他。”

  惺惺作态的样子,恨得宋悯眼睛都要滴出血来。

  不等他再为自己辩护,嘉和帝已经大声发令:“来人,将首辅送回家中好生养病,没有朕的命令,不可私自外出。”

  大殿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宋悯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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