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81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那名有些憨厚的大夫也没多说,便清理了老汉伤口上的草药,拿出酒精、针线,给病人处理了伤口,用纯色的纱布包扎。

  周姑娘看他缝伤口的手法,记在了心里。

  她让弟弟好好看着父亲,自己便在医馆里打听消息,她暂时没法回陈留的织坊,需要在这里找一家大坊签下三五年的长契,最好是找一个要提花织女的织坊,也许就能得到这二十贯了……可是织坊一般只要自家培养的织女,她的机会很渺小。

  但在打听了一会后,她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皇后带着一些官眷扶助老弱,很是救助了一些孤苦无依的家庭,很多人都在称赞皇后的仁德。

  周姑娘心中一动,立刻打听起了怎么才算是“老弱”。

  问了一下,知道是五十岁以上,家里没有贵重之物,衣食无着,便算是老弱。

  周姑娘觉得或许可以试试,便打听了那“慈恩所”地址,匆忙过去。

  但当她到了这慈恩所,才知道这里的贵女官眷因为先前有人行骗,对扶助人有许多要求,还要调查户籍,看是否是真的孤苦无依。他们效率极慢,扶助一个人,往往需要审核五到十日,若是慢的话,十天半月也是寻常。

  她的父亲哪等得了这么久?

  周姑娘咬咬唇,在院外等了一会,这时天色已晚,她看来人有许多戴着帷帽的姑娘进进出出,上了华贵的马车。而在最后一位出来的女眷,却没戴上帷帽,她看着四十许人,几无钗环,但却十二分的雍容华贵,相比之下,她们织坊的管事那点气势,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很快,她下定决心,突然冲了出去,但还没她跪到对方面前,周围突然冒出两个健妇,一左一右,将她压跪在地,胳膊反扭在身后,痛得他险些叫出来。

  她慌忙对那贵妇凄声道:“求夫人救命!”

  那夫人垂眸看她一眼,对身边的一位妇人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而周姑娘则被扭着拖入了后堂,被数几个人押着,凶狠地询问她,让她说出了生平所有事情,她叫周冰儿,陈留人,有一弟弟,小时丧母,家贫,靠父亲挑货养大,这次是父亲受了重伤,才会来这里求助。

  她没按流程来是太心急了,不知道这里的需要汇报审核……请贵人饶恕。

  被反复询问后,她被关在一处小房间里,心急地等了一宿,才被放出去。

  让她高兴的是,如她所料,这一晚上,她的家事就已经被查清了,父亲也符合资格,可以被救助。

  这让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燃眉之急解了,剩下的事情她可以慢慢想办法,回头需要好好报答那位夫人才是。

第252章 就是这样子

  赵士程最近依然很忙碌, 自从他上位后,开始大力发展工业,但工业最开始的原始积累始终是血腥的, 就算有各种法条限制, 但资本原始的剥削属性依然客观存在,体现得最直接的一条, 就是大宋的人力资源太过廉价了!

  别的不说,东京城附近的辖区就有一百五十万左右的人口, 这是什么概念呢,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没有土地的城郭户, 需要工作来养家生活。

  在以前, 他们的服务对象是东京城庞大的官僚体系, 这里汇集了大宋所有顶尖的权贵,有庞大的消费能力,也正因此, 什么外卖、饮品、香道、茶百艺都被这些有钱有闲的人开发享受起来,也正是这里的市场,能消费得起如今新开发的昂贵药品,能用巨大的利益撬动新的市场。

  比如大蒜素生产的回春丹,因其昂贵又有效果, 如今□□一带的大蒜种植业蓬勃发展,降低了整体的价格不说,还有效地提高了那边农户的收入——因为大蒜是不必消耗水田的,门前屋后,有个空地的就能种,且保存方便。

  可是就是这样的巨大的市场, 在东京城的人口红利面前,还是本能地卷了起来,体现最直观的事情就是,许多工坊给工人价格比农户一年的收入多不了多少,但劳动强度却一点也不低。

  唯一让赵士程欣慰的是,因为灯油的成本很高,所以这些工坊并没怎么开发出“夜班”和“加班”,基本就是天亮开工、天黑完工这样的工作节奏。

  而工伤之类的补偿是完全没有的,如今朝廷就有官员不断上奏,说列举许多工坊的不法之事,要求太子殿下把心神多用来劝农桑、兴水利上,不要成天利字当头,要以人为本,才是天下安宁之象。

  这也是赵士程如今最大的麻烦,朝廷上的官员大多是地主出身,他们天然站在农桑那边,代表工商的利益的官僚还没有成长起来,他需要在新的利益集团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住这一点点资本的萌芽。

  另外,让赵士程惊讶的是,巴蜀一带的工业集群如今发展的十分迅猛,那里地域封闭,没有外来产品的侵扰,又有云贵川藏等地的夷人当他们的产品倾销地,本地权贵也支持朝廷发行的钞票,还能随时从外边升级工坊的新技术,几乎拥有市场最完美的条件,加之原料不缺,水路发达,如今巴蜀上缴纳财税已经超过农税一倍。

  但烦恼也随之而来,廉价的蜀布如今正冲击荆湖两路的市场,让本地土布价格暴跌,直接影响这里州县的财税,而这里官吏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在路上设卡,提高了蜀布的税收,而蜀中的大户们也不是没有后台,立刻便有蜀党上书有人贪污设卡,不遵上意,影响太子殿下的大计……

  而荆湖两路官吏和本地人也不是吃素的,反而上书蜀中之布价贱伤农,弄得此地民不聊生,要太子殿下做主。

  两边的官吏各有簇拥,引起好大一番争执,赵士程很是伤脑筋,但也明白,各地的地方保护主义的确是缓冲市场的益处,但又不能放任他们乱来,于是各打了五十大板,把每年卡税也纳入了三年一次考核之中。

  如果设卡拦截的数量过多,会直接影响他们的考评。

  这事便就这样算是按下去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惹出了很大的麻烦。之前朝廷征伐梅山蛮人后,设了新化、安化县,如今在那里发现几处大矿,朝廷将其收为官营后,梅山蛮不服,说是那里是他们的祖地,要求朝廷给予补偿。当地官府没钱,便强行镇压,惹出不少事端,希望朝廷让人前去平叛。

  赵士程却觉得拆迁给人家安置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吩咐下去,给出条件,一个是给出一成的矿山股份,每年拿分红;另外一个是按那里的人头每人分价值三亩中品土地的钱财买断。

  这两个条件让他们选一个,如果他们不满意,就派大军前去镇压。

  但刚刚吩咐完,他转念一想,又把人叫住了,换了个办法,吩咐让梅山蛮的头人来京城,他会亲自和他们谈条件。

  这事让讲义司的大小官僚们惊讶了,那不过是一群蛮族啊,平时也就能和县令搭一搭话,有什么资格来觐见太子殿下啊?

  赵士程却只是吩咐照他说的做就行了——他一点都不担心那梅山蛮的头领会不来,以他如今的地位,对方要是请着不愿意来,怕是就要被那里的县令知府们派人枷着送过来了。

  张叔夜等老人在一边看出几分端倪,心里暗嗤,必是太子殿下又想找人来画饼了,云贵那边的夷人以后怕是有难、啊不,是有福气了。

  他们的表情太明显,赵士程看到了,却也只是微微一笑,趁着如今有闲暇,早点做些准备布局,也免得后人需要在云贵之地大杀四方来改土归流。

  有些事情早点做,对以后便会容易很多,就像辽东,提前十年布局,如今便能收获最好的果实,若是晚上三五年,如今可就掌握不了主动权了。

  处理完这些事,一整天便又过去了。

  但还没有来得及下班,又有消息传来,交趾南边的占城国国主杨卜麻叠前来进贡,希望得到大宋朝廷的册封,并且带来象牙、胡椒、犀角等贡品。

  赵士程知道占城国,那里就是后世越南的南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大宋对周边小国的回赐已经不花多少费用了,基本上送十几套玻璃制品、几瓶药品、外加一些白糖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十二分的满意,屡试不爽。

  朝廷里有人觉得这样太多抠门,显不了大国气度,赵士程则教育他们国家的各种费用就是这样从细节处节省下来的。

  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处理,赵士程下班后,又换了一套衣服,悄悄从后门溜走,去了不远处的慈恩所,和老母亲碰头。

  种皇后因为最近负责一点慈恩所的事务,可以名正言顺地从宫里出来,十分快乐,平日里找个由头就要过来,赵士程偶尔会和她一起,换上普通衣服,出门溜达。

  老赵对此十分看不过眼,认为儿子厚此薄彼,逮着机会就阴阳怪气养儿子有什么用,只记得娘忘记了爹,他的愁像春水向东流……然后被种皇后怒斥一番,说他身为皇帝念李后主的诗太晦气了。

  但赵士程也没有办法,父亲虽然是图章但也是皇帝,给他安什么任务都没有理由随意出宫,只是委屈父亲了。

  种皇后对此十分骄傲,自然也十分努力,平日就给儿子讲慈恩所的趣事,包括了前两日有个姑娘直接找她求助,她顺手做了好人好事。

  赵士程听完后不以为然,有儿有女算什么孤寡老人,然后又有些叹息:“这些女官,都天真了些。”

  不过这也合理,毕竟都刚刚接触外边的世界,总要给她们一点时间门适应。

  于是他又感慨道:“不过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只是需要机会而已,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一个平凡人蜕变成让人羡慕嫉妒的模样。”

  种皇后却只是笑了笑:“儿啊,上到宗泽这种七旬老人,下到虞家那叫允文的小孩儿,内到家中兄嫂,外到女儿闺秀,你倒说说,有哪些的人,是你会觉着无用的?”

  赵士程给老娘捏了捏肩:“娘啊,我当初是为了咱们的小家,如今大宋已经都是咱家的了,自然要为这个家打算啊,既然天下都是我子民,又何来无用之人呢?”

  种皇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他们二人也没去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是悄悄地去泽园的包间门里听新出的戏曲表演,感受着周围人的欢笑,尝尝新出的菜品,看看热闹的夜市。

  当看万家灯火点亮时,总会让种氏感慨儿子是真的有本事,将烽火四起,摇摇欲坠的大宋给生生镇住了,他做事狠辣是真的,但能让能跟随效忠,哪怕远在千里之外,身居高位依然不肯动摇,这便是他的气度能力了。

  不过,在宫门将要落锁,各自都要回家时,赵士程突然道:“这些贵族女眷成长得太慢了些,需要一些表率才行。”

  她们成天不想着怎么好好做事,就知道在母后身边献殷勤,出门连个帷帽都舍不得娶下来,这能效率能行?

  他安排这事,可不是为了给母亲打发时间门的。

  种皇后微微挑眉:“何意?”

  “招三五个贫家女子进来吧,”赵士程摸了摸下巴,“不用给官职,就只是你的身边人,贫家女子更懂得哪些需要帮助,更知世事险恶,就比如你前几日帮助的那个姑娘,既然收了你的钱,当还些帐才是。”

  种皇后叹了口气:“你说了算。”

  臭小子,越来越懒了,都不愿意亲自去教,硬要别人吃苦头。

  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儿子又想出什么诡异法子给她添麻烦。

  赵士程挑了挑眉头,吩咐左右道:“安排一下,若是母亲真选了些贫家姑娘入职,便让人暗中护着,别让人下了黑手。”

  张伯奋低头应是。

  赵士程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上了马车,回到东宫。

  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他的作息就一直很健康。

  闭上眼睛后,他默默思考着,蒸汽机的试用机已经卖出去十几台了,目前都是没有开在水边的铁坊用来代替人力锻打,这机器的产品合格率低,造价十分地高,还要想办法降低成本才是……

  想着想着,他慢慢地睡着了。

第253章 小试牛刀

  四月天, 正是东京城最好时节,一棵繁茂的桃树,在有两丈宽的小院里遮蔽出大片的荫凉。

  这处小院有厨房、有正厅, 有两间卧房, 屋后有旱沟,可以倒些废水, 有阳光的地方,还种着一些葱蒜菜叶, 墙角的窝煤摆放得整整齐齐,晒衣杆上的衣物也被抚得平整,一看主人就是个勤快自律的人物。

  一个三岁出头, 软软甜甜的小孩儿在树下看蚂蚁, 他没穿裤衩, 只在胸腹裹了个麻布肚兜,手指不断地在地上划着圈儿,造起了小小的山川丘陵, 不让那可怜的蚂蚁回家。

  “云儿,你这里不要乱跑,娘去买些盐便回来,知晓不?”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在他耳边问道。

  小孩当然不依,闹着要和娘一起去。

  刘氏无奈地皱眉, 只能依他,一手提着小竹篓,一手牵起了儿子,走出门去。

  街坊邻里见了这新来的小妇人,都很热情,问他孩子身上的疮好些了么?

  刘氏笑着应了, 说吃了药后,就已经好了。

  一大一小走出小巷,迎面便是大片人流,各种小食、菜蔬的叫卖不绝于耳,周围的商铺里,各种大小杂货一应俱全,有盐有茶,还有糖,甚至还有漂亮无比的琉璃盏。

  云儿像个小马驹,在卖糖的地方转来转去,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母亲,指着一具小小的陶罐:“娘,那有饴糖……”

  “什么饴糖,你爹又悄悄给你买了是不是?”刘氏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威慑道,“你再吃,到了夜里,就有妖怪来偷你的牙!”

  小孩子还是不肯离开,晚上才来的妖怪,暂时是打不过面前的饴糖的。

  刘氏还是没有给儿子买糖,只是买了二两盐,用油纸细细地包了,京城就是不同,这雪花盐比相州老家的大青盐更细不说,还找不到一点泥沙,更让她满意的是,还比那大青盐便宜。

  东京城就是不一样,这次过来,可真的来对了。

  她带着儿子准备回家,却又发现路口处有人表演花胜。那人十分厉害,手指一翻,就开出一朵花,再一翻,花又没有了,变成一个鸡蛋,特别神奇,她抱着儿子一起看了好久,等到那人端着竹盘前要赏钱时,才匆匆离开。

  才走几步,又见一个卖花布的,那布蓝底白花,十分地好看,虽然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布片,但她只要看几眼,就知道哪几块布可以给自己做一身褙子,剩下的边角料还能给儿子再做个裤衩。

  问了问价格,果然比布行那整卷的布便宜许多。没忍住,买了几块,放进竹篓里,心中便泛起了赚到便宜的快乐,若是在乡下,上哪里找这么好看的细毛布啊,听说这种毛和麻混纺的布耐磨还保暖,在老家,她最贵重的便是出嫁时那一身粗麻的新衣裳了。

  买了布,又见到买针线的,让她几乎受到惊吓的是,乡下那昂贵的铁针,这里居然是按盒卖的?

  一盒五根针,有粗有细,有大有小,弹性十足,弯了一点还能扳回来,不像以前的针,得精心护着,否则很容易就断了。须知缝衣针看着小,但制作麻烦,价格不菲,也算是家中必不可少的大件了。

  她本不舍得买,但这里居然买盒针,送一卷缝衣线啊!

  天啊,居然送一卷线啊!

上一篇:我带古人穿回现代

下一篇:不患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