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93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女直完颜部阿骨打以自己不会为由,严肃拒绝了辽帝要求他下场跳舞的无理要求,哪怕对方威胁要取他性命,也不屈服。

  耶律雅里以为这个族长死定了,但父亲却没有动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完颜阿骨打是女直诸部之主完颜盈歌的亲弟弟,完颜盈歌如今已经统一了女直诸部,朝廷还需要他压制蒙古室韦部,若是杀了完颜阿骨打,怕会引起女直部不稳。

  朝廷里上到萧奉先,下到其他部族,都表示了反对。

  父皇嘴上叫嚣得很厉害,但最终还是没有下令杀他,而阿骨打的弟弟乌奇迈就很识趣,不但跳了舞,还帮着打了许多珍稀猎物,还很会奉承,很快就把父皇哄得高高兴兴,不但没有追究阿骨打的罪责,还给他们加官进爵。

  耶律雅里有些怅然,他当然不是为父亲没杀阿骨打而可惜,他是看到了父皇如今有多弱势。

  是的,弱势!

  以前的他,并没有看出来,但在被陈先生教导过后,便看到了无数蛛丝马迹。

  国内的各大部族,都开始不遵朝廷的号令,克扣中枢财赋,甚至在太爷爷兴宗时,需要逼迫宋国重定岁币,多拿些钱来供应朝廷。

  但这些钱却也没有用在朝廷里,而是用来大兴寺庙,供奉佛塔,或者拿去给石窟当供养人。

  这些年来,朝廷已经越来越失去威望,重元之乱、室韦之乱,还有连年发生,连续了两代皇帝灾荒,上京道和渤海遗民都蠢蠢欲动……

  他的家国,就像是一座即将倾塌的广厦,每个支柱都在摇摇欲坠,只在等待一场大风。

  他不能再继续等了。

  耶律雅里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想讨他父皇欢欣不容易,但该怎么让他生气,却是辽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在父皇查问功课时,特地亲手抄写了一首诗。

  “丞相来朝兮剑佩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畜兮爪牙兵。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这是文妃萧瑟瑟劝谏父皇亲贤臣远小人的诗,去年写的,当时看了这诗后,父皇就勃然大怒,已经冷落这位宠妃到今年了,不知还要冷落几年……

  这首诗里最后那一句“可怜秦天子,犹向望太平”,寓意实在不好听,秦天子当时是指秦二世,不就是指着父皇说他再乱来就要亡国么。

  有些刺耳,但耶律雅里看来,文妃明明说的没有错……

  “你简直目无尊上!”重重地拍在楠木大桌上,辽帝怒不可遏。

  耶律雅里低头垂目,听着父亲那愤怒的喘息,平静道:“父皇,其实您也知道朝廷的情形大不如前了吧?因为部族不稳,您才重用了萧丞相,就像皇曾祖重用耶律乙辛那样,用奸臣去镇压各地的部族。”

  “啪!”这次,将耶律雅里打回神的,是他父皇重重的一巴掌,还有那句几乎掀起大帐的:“逆畜!”

  这话是真是触动了天祚帝的逆鳞,他深深地看着这个一点都不像的儿子,吩咐左右,拉下去打上二十棍。

  左右的随从,其他皇子早已惊呆,没有一个人敢去劝。

  他们是实在是不懂,梁王怎么敢提耶律乙辛,还敢把皇上比做道宗皇帝!

  这真的是不要父子之情了么?

  道宗和耶律乙辛是谁啊?

  道宗当年宠幸耶律乙辛,耶律乙辛随后谗言害死陛下的祖母萧观音皇后,又诬死昭怀太子,暗杀太子妃,并且险些杀死陛下的人啊。

  那是陛下最恨的人啊,你怎么敢说陛下如今像道宗一样呢?

  陛下没直接把你拖出去腰斩,已经是念在父子之情了。

  ……

  随后,耶律雅里伤势稍好,便向父亲请辞,表示自己想要带着禁卫去东京府,镇守渤海国。

  看着原本健康勇武的儿子如今连走路都跛着的模样,天祚帝愤怒之中又有些心疼,如果是以前,他会当这儿子是胡闹,但这次,他准备让这个儿子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于是,他下令,让儿子出任东京留守,他要让他知道,在没有自己这个父皇保护,只那数百名禁卫,在辽东,会是何等寸步难行!

  ……

  没有多久,陈行舟收到了耶律雅里来信,信里简单地说了他的遭遇,以及他们即将重逢的兴奋。

  陈行舟看完对方的信,不由得嘶了一声,这小孩子也太虎了。

  那评价辽帝的话是小公子给他说的,而自己原封不动地说给耶律雅里听,耶律雅里居然敢直接说给他父亲听!

  年轻人,太冲动了,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么?

  陈行舟无奈地回信,不但责备了他乱来,还随信送了一颗回春丹,免得这小孩子因伤挂在路上了。

  不过,等耶律雅里来了,很多事情就好解决了。

  比如私军能够扩展,整个辽东的饥民都可以收拢,他已经找了河工,决定好在哪里筑堤,只要耶律雅里来了,至少能开垦出一万亩良田。

  稻农们说了,这里的水源富足,很适合种稻,只是天冷,怕是只能种一季。

  他继续前去秧田巡视。

  辽泽之地冷得太早,想要种植水稻,就得打个时间差——在一块密集避风的小块田地里育苗,燃火盖稻杆以增温催苗,然后等天气回暖一点,再将秧苗插到大田中去。

  这里的稻农都是他从河北重金招来的,河北沧州一带与辽国接壤,有着大量的河川、湖泊以及沼泽,当年大宋便将其挖通连接后,筑堤贮水为稻田,用来阻止辽军前行,这是他能找到最北边的稻农了。

  “陈堡主,周老四找你了。”一名伶俐少年从旁边冒出,精神炯炯地道,“他是想让你去用温度计,你忙的话,可以让我去做。”

  陈行舟轻蔑地呵了一声:“不必!”

  然后小心地打开腰间一方锦盒,从中拿出一根有手臂长的琉璃柱,把玩了一下后,将其放回盒中,捧起盒子,淡定道:“走吧。”

  这可是小公子念他种田辛苦,专门给他找来的奇珍,听说为了制作这个东西,公子亲自指挥,花了好几天,砸了无数柱子,才有那么一件成品。

  其中的银柱,会随着冷热起伏,非常准确地显示出一日两日的区别。

  小公子还说要专门给种稻的老农用——小公子真是太单纯了,这种重宝,放在老农手里,那就是招灾之物,不用两三天,必然不是被偷,就是被抢,还是由他随身携带更安全。

  进了他手里的东西,除了小公子,没人可以拿走!

第123章 刻苦学习

  四月, 已是春末,渤海的浮冰早已化尽, 南北之间的贸易又繁盛起来。

  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衣着破旧,怯生生地走向了那码头的招工处。

  波涛浪涌响在耳际,大船在不远处扬帆,来来回回的船铃声响,加上不同的旗语,让整个码头喧哗无比。

  “姓名!”招工的文书看人来了, 提起了笔。

  “叶、叶安。”年轻人低声道。

  “文书看了没有,去辽东开荒,去两年,去就给十贯安家费, 会书文、木工之类的活可以加钱,包吃包住,每年可以买便宜船票回来一次,多的就得自己正价买,不给报销, 明白了么?”那文书大声问他。

  年轻人神色沉重:“明白了。”

  于是对方记了他的名字,给他一张凭证:“这是契书, 给你一天的时间,回去安排一下, 不想来可以反悔,明天上船, 到时银货两清。”

  年轻人仔细地看了契书的文字, 小心地收起来, 道了声谢, 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而招工文书则大声道:“下一位!”

  叫叶安的年轻人心事重重地走在街上, 经过了正因为超载而在铁路上翻了货箱、正在哀求路管少罚点钱的商户,经过了正在卖蒸饼和蔬菜的早市,又经过了宽阔而热闹的广场,再经过送水的大车,被拉水车的驴撞了个满怀。

  在赶车人一番道歉后,他来到了一处小巷,看到屋主正在和嫂嫂吵闹,不由一惊,快步走了上去。

  “你们这些外乡人,我把房租给你们,你们居然把夜香倒在巷子里,我们东区被扣分了,扣分了你知不知道!”一名健妇拿着擀面杖,怒声吼道。

  “这、这倒在街角,牛马踩踏上一两日,便没影了,有什么好计较的!”他嫂子声音比对方还高,“你这房子,连个旱沟都没有,我能往哪倒?”

  “哟,你还有理了不是,”那妇人大怒,“你们家租屋我就说了,每日清晨有人来收,不守我这的规矩,就别住老娘的屋子,这几日我受够了,给老娘滚出去。”

  叶安急忙上去,拉开嫂子,作了个揖,道:“张娘子莫急,是小生今天出去了,忘记给嫂嫂交代,下次必不会再犯,还请原谅则个!”

  对方看他赔礼道歉,怒气稍歇,便交代几句,离开了。

  他嫂子带着一点委屈,气闷地回了房,收拾起一框未清洗过的羊毛,那手劲很大,简直恨不得把羊毛扭断。

  “若是还在家里,早就倒进猪圈,让猪和稻草踩了做肥料,哪能受这闲气,”他嫂子愤愤道,“这里人就是欺负咱们,要是你哥哥还在,咱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要不愿意,那就留下孩子,滚回你家去。”

  女人顿时不敢多言。

  叶安这才低声道:“爹、娘、嫂子,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他们家都是从汝州逃来的难民,家里畜生和田地早就稻田务的人占了去,兄长为了保住辛苦开垦的几亩薄田和带着村里的十几户人家闹事,被收监半月,家里用尽钱财将他打点出来后,大哥没熬多久,就去了。

  一家人没了生计和积蓄,只能来新镇找些活计,可母亲和一个孩子却因为沿途奔波,染了病,找大夫看了,开了药不说,还说让吃些好的才能把病养好,可如今家里情形,哪能吃得了好的。

  所以,他看了招工告示,准备去北边,那里缺懂文书和写字的人,他过去,能换十几贯钱。

  将这些话说了,他的父亲勃然大怒:“不行,当年家里让你去读书,花了多少钱,你大哥没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哪能去辽国送死?”

  “这些钱,可以治病,剩下的,嫂嫂和母亲可以去自己买些羊毛浆洗,也可以支个摊子,或者买间小屋,剩下租屋的钱,换些好吃的……”叶安一一盘算着好处,“这里取水买货都方便,治理的也是一位好官,没什么抢劫勒索,你们在这,我也安心……”

  “不行,”他爹断然道,“我去,我也识几个字,或许便宜一些,但当年我可是老河工,能吆喝几十个人挖渠,或许他们愿意要呢。”

  叶安沉默了一下,突然试探道:“那,爹你去,我,我留下来继续求学?”

  此话一出,整个小屋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他爹抖动着嘴唇,好半天,才气急败坏地道:“逆子,你这是什么心,我养你这么大,你不尽孝就算了,还敢打你老子的主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说罢,拿起鞋就冲了过去。

  叶安躲避之余,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去辽国就没再求学,他现在心情就很不好,不想和父亲玩什么三请三让,抱头痛哭的把戏。

  ……

  叶安是四月底到的辽泽,天气很好,大船顺着宽阔河口左拐右拐,停在一处有些简陋的码头上。

  重新踩上柔软却坚实的大地,在船上那忐忑与压抑仿佛都被轻风吹走,他在艳阳下望着远方,看到一片广阔的青色稻田。

  远方的城墙有些怪异,像是灰色的巨石堆成。

  而不远处,还能看到浓烟滚滚。

  好奇怪的地方。

  他正想询问,就看到远方一个鲜衣怒马的王孙公子,从码头上飞驰而过,在马上搭弓,射下一只飞鸟,然后一阵风似地过来,提着那不知名的鸟儿到停船处,高声道:“先生,这鸟儿祸害麦苗,我为你除害了!”

  船边的正在与文书对话的书生抬头看了一眼,仿佛嫌烦一样挥了挥手:“这是红隼,不吃草,您先自己玩,我这还有正事。”

  少年遗憾地带着鸟儿走了,还嘀咕着:“先生怎么连这个鸟也认识,真无趣……”

  ……

  数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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