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游八酒
电梯门打开之后，封遥两人和影子走了出来。
“是哪一间？”封遥直接问影子鱼。
影子微微一愣，随后朝着一间屋子走去，依旧是悄无声息。
“真的要跟上去吗？”陈三禧看封遥没任何犹豫，扯了扯她的胳膊。
“为什么不呢？”封遥眨巴着眼睛，“不说为了秘密本身，就是为了人鱼，一辈子也许就只能见到这一次。”
“我并不想长见识。”陈三禧吐槽，但还是跟着她，毕竟都已经来二楼了。
影子鱼在其中一间门口停下，示意他们开门。
封遥走过去，没立马开门，而是先碰了碰影子鱼的身体。
真的很神奇，像是摸空气一样。
影子鱼和陈三禧都愣了。
“封…封小姐…”陈三禧叹气。
封遥这才去开门。
嗡——
巨大的透明玻璃缸，四周都是死去的虾和鱼，中间双手悬浮被吊起来的影子鱼，像雪花屏一样晃动。
封遥开门的力气不小，门打在墙壁上震动发出声响，惊动了里面的影子鱼。
雪花屏晃动的频率更快。
“不…不是…”陈三禧要呕出来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子，而是细小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把整个人鱼包裹住了。
封遥微微蹙眉，她打量屋子，“没看到经理啊？”
“他…”影子鱼终于说话了，“测试新的实验体。”
影子鱼的声音也不好听，像是被大火呛坏了般难听。
“新的实验体是？”陈三禧忍着不适询问。
“504的女孩。”影子鱼道。
“欧阳清清！”陈三禧提高声音。
“这是我的身体。”影子鱼指着玻璃缸，“他为了让我维持美丽，一直在找实验体。”
虫子被惊扰都落在了地上，人鱼的面容也露了出来。
腐烂凹陷不平的脸，枯燥的头发，赤/裸的上半身被虫子啃完的模糊不清，下半身的鱼尾巴也没什么光泽，就像普通腐败的鱼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封遥走到玻璃缸前，用手指敲打了几下，眼睛贴在玻璃上，细细看了几眼，“你的尾巴真的是人工缝合啊。”
她语气失望，大章鱼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不是重点啊，姐姐！”陈三禧扶额。
影子鱼看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叹气，“我是个舞台剧演员，最喜欢的剧就是美人鱼。”
“我们去找经理吧。”封遥很快打起精神往外面走。
影子鱼呆住，接下来不应该听完她的故事吗？
“姐，等等先，她的故事肯定有重要线索。”陈三禧拉住封遥。
后者不太情愿，“那等会去吧。”
说着，她望向影子鱼，“开始你的表演。”
刚刚酝酿好情绪的影子鱼：……
能不能把她嘴巴堵住？
她深呼吸一口气，进入痛苦而甜蜜的回忆，“经理热爱人鱼，经常来看我演出的美人鱼，我们也因为这个故事相识，慢慢的相爱。”
“后来，我出了车祸失去了双腿。”影子鱼语气带着痛苦，“我的双腿再也不能站起来，登上舞台。”
陈三禧叹息，“造化弄人。”
“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鼓励我，并寻求让我行走的方法。”影子鱼身子开始发抖，“传说落日酒店周围的海住着人鱼，她们拥有甜美的歌声，漂亮的尾巴，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
“传说是假的。”封遥道。
“能不能听我说完？”影子鱼有些恼怒。
“我只是想把事实说给你听。”封遥很是无辜。
“我当然知道。”影子鱼翻白眼，然而她这个状态没人看的出来。
“那是我噩梦的开始。”
“他有一天欢欢喜喜回来，问我要不要变成真正的美人鱼。”
第11章 落日酒店（11）
“他带你去了落日酒店？”陈三禧问。
“对。”影子鱼点头，“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已经过了好久好久，我都记不清多少个年头了。”
陈三禧沉默，听影子鱼的声音，虽然难听但从声线还是能听出是个年轻姑娘，而她这句老生常谈的叹气，证明她绝不是表面这个年龄。
不过都成影子了，能长寿也不奇怪。
“他找到了人鱼？”封遥道。
“嗯，但是回来后他疯了。”影子鱼的语气带着恐惧，
“我从来没想过他那么痴爱人鱼，他回来就一直说‘不可能，那不是人鱼！’反复重复，最后看着我，问我要不要成为人鱼。”
“当时我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是我跑不掉。”影子鱼发抖。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爱人会那么偏执，为了人鱼，生生截断她没什么直觉的腿，并用鱼的尾巴硬生生使它们连接起来。
“说不定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封遥看着影子鱼，“你说过他痴爱人鱼，说不定车祸就是他弄的，他早就想给你一双鱼尾巴。”
这句话让房间里两个人都不寒而栗。
“开个脑洞。”封遥摸着下巴，弯着眉眼，“别太当真。”
“开的好，下次别开了。”影子鱼咬牙切齿，“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让我能够在水里自由行动。”
她这么说，语气却带着一丝迷茫。
“爱你怎么可能把你挂在这里？”陈三禧听不得被pua的话语。
他指着那玻璃缸，“你看看里面都是什么臭鱼烂虾，这是爱你吗？”
“因为我变丑了，只要我变好看了，他就会抚摸我的脸庞，就会用浓烈的爱意的眼神看着我，他的手指会怜爱的把玩我的尾巴。”影子鱼反驳，语气带着浓浓的依赖。
“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陈三禧见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看向封遥。
“也许不是人格分裂，而是好几个人被组合在了一起。”封遥又开脑洞。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陈三禧皱着眉头，“这个脑洞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了？”封遥望着他，“多有趣。”
影子鱼自我沉溺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我想拜托你们做一件事。”
“任务来了！”陈三禧欣喜，他就知道这一趟没白来。
封遥没吭声，看着影子鱼。
“我想让你杀掉经理。”她看向封遥，“你说的没错，我已经不再是我。”
“展开说说。”封遥倾听。
影子鱼再次噎住，“咳，最开始他是拿我的身体做那些残忍的实验。”
“你知道人和鱼缝合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吗？”她愤怒。
“不知道。”封遥老实摇头。
影子鱼的愤怒戛然而止。
“我说话，你不要开口，我不需要捧哏。”影子鱼道。
“你继续。”封遥抿抿唇，一脸“我还敢”的气人样。
影子鱼只能假装没看到，“其实刚刚讲述的舞台演员并不是现在的我。”
封遥想接话，被陈三禧死命拽着。
“我是第一个受害者。”影子鱼看向玻璃缸，“我的工作是在海洋馆扮演人鱼和客人互动。”
“他每天都来看我，用饱含浓烈爱的眼神望着我。”影子鱼语气凉薄又讽刺，“那时候我以为我遇到了爱情。”
“他长得很好看吧。”陈三禧终于还是没拦住她。
影子鱼瞪了封遥一眼，“年不经事，谁还没肤浅过？”
“我们顺利在一起了，到落日酒店我才知道他是这里的经理，一天晚上他神神秘秘邀请我去了他的实验室，那是我噩梦的开始。”影子鱼不想回忆，“我每天生不如死被实验，后来发现晚上的时候，我可以变成影子从那具畸形的身体里出来。”
“然而我逃离不了这里，而白天我还会回到那具身体里。”
“很快那具身体腐败彻底失去了实验价值，他把我锁在实验室，出去寻找新的实验体。”
“一个又一个，该说他到底爱不爱我呢？”
影子鱼笑了起来，“他每具身体都是为我准备，但不知道为什么其她的人灵魂也存在，一个身体融合一个新的灵魂，你们猜猜我现在这团影子里面有几个灵魂？”
“猜不出来。”封遥认真盯着她看，随后开口。
影子鱼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忽略她的话，“我们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共存，他也不在乎，他在乎只是一条完美的人鱼。”
“你说经理把504的女生带走实验了？那我们刚刚看到的是？”陈三禧问。
“这次他真的抛弃了我。”影子鱼语气带着不甘心，“这次我没有进入新的躯体，他有了别的鱼！我要杀了他！”
“怪不得这个房间里的尸体腐败成这个样子。”封遥“哦”了声，不怎么意外，“房间湿度和温度都不高，原来是被抛弃了。”
“闭嘴！”几道声音从影子鱼身体发出，她们像被戳中了痛处。
“你们为什么不能自己杀掉经理？”陈三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