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哲
从小到大,她从未这般痛苦过。她动作癫狂,又使劲抓了几下,指甲上竟是抠掉一块肉,手指上也满是血,她惊恐地瞪大了眼。
赵夕瑶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往靠椅里缩了缩。
陈妙涵也搓了搓手臂,“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吧?”
青葙道:“事到如今,还敢撒谎,肯定是遭了天谴。”
“活该,肉都掉了,抓痕又这么深,说不得会毁容,平日有我们小姐护着,才能用最好的一切,如今却一再寒我们小姐的心。”青玥也跟着哼,扭头对谢芷澜笑得甜美,“小姐,咱不给她医治,让她成为天下第一丑女。”
苏娴恐慌不已,哪怕抠掉了肉,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又拼命抓了几下,鲜血淌下来时,才觉得舒服一点。
她这是怎么了?她根本不信遭天谴一说。她这才想起,匕首上有毒。她中了韩王的毒。
她不想毁容,她不想毁容啊。都是韩王,她怎么那么倒霉。遇到谁不好,竟遇到了他。
她痒得入骨,浑身都抽动了起来,“解药,解药,求求你们给我解药。”
青玥瞪她,“满嘴谎言,还想让我们帮忙,你想得倒美。”
“我招,我都招还不成。”她边抓边哭,“是,是我贪图你的嫁妆,才伙同秦挚算计你,我没想真去害你,因为事成后能得到一笔钱,我才有些鬼迷心窍,你这么有钱,分给我一些又能怎样?快,给我解药!我要解药。”
她丑态尽露。
赵夕瑶觉得心惊不已,“她这是怎么了?”
谢芷澜这才解释一句,“来的路上,她乱嚼舌根,背后非议韩王,被王爷听了个正着,他略施惩处,许是给她投了痒痒粉。”
谢芷澜心中其实有些纳闷,她同样碰了匕首,只是微微有些痒意,尚能控制,苏娴怎地如此事态?
谢芷澜没再管她。她起身站了起来,绕过隔断,道:“李大人,今日劳烦您走这一趟了。若非她实在狡猾,我也不会私下审她,她和秦挚为了图谋我的嫁妆,不惜害我落水,毁我名声,想让我被迫嫁给秦挚,这等小人行径,若人人效仿,只怕京城会大乱,望大人为我做主。”
山水隔断后,走出一个身影,竟是应天府府尹,也不知她何时将他请来的。
苏娴一惊,只觉毛骨悚然,脑子总算转过了弯。
她望着谢芷澜的目光满是怨怼。原来,她早算计好了。只怕将青葙派去她身侧时,她就开始布局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念着姐妹情。
苏娴好恨,脸上的痛,让她生不如死,见谢芷澜一脸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她的痛苦。
苏娴目中满是怨怼,她飞扑到了谢芷澜跟前,伸手就去挠她的脸,想将毒过给她,不等她靠近,青黛一脚踹在了她身上,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苏娴倒飞了出去,疼得没能爬起来。她动了动唇,喃喃道:“谢芷澜,我不会放过你。”
李大人让人将苏娴和红芯等人全带走了,谢芷澜将他送到了门口,道:“我相信李大人定会秉公执法。”
陈妙涵也道:“她竟还想嫁祸于我,手段如此恶毒,务必严惩才行,李大人一定要盯紧了,别让徇私枉法之徒败坏我朝纲纪。”
陈妙涵了解谢芷澜,她心思缜密,若非害怕有人包庇苏娴,根本不会私下审她,还大费周折地将府尹寻来,如今苏娴已招供,等于钉死了她的罪,只望一切顺利。
待陈妙涵、赵夕瑶离开后,谢芷澜才仔细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瞧着没什么异常,不红也不肿,只是痒意又重了些。
国医堂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谢芷澜一颗心沉了沉。
作者有话说:
明晚见,比心
第9章
◎这么乖◎
这时,其中一位护卫蔫头耷脑地来了平安里,“小姐,属下不才,跟丢了韩王,我让其中一人去了韩王府,如今在门口守着,韩王回府时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另外两人还在寻找他,需要加派人手吗?”
谢芷澜道:“有几人不是一直盯着秦挚?李大人已让人逮捕他,待他落网,这些人便能撤回来,让他们帮着去寻,找人打听一下他平日都是去哪儿,别盲目地在街上乱找。”
护卫应了下来。
谢芷澜没敢在外逗留,直接回了安国公府,回到院中后,她便歪在了榻上,紧绷的精神略放松了些。不知不觉已临近午时,青黛道:“小姐先用点午膳吧,等会儿再歇息。”
谢芷澜点头,来了膳厅,厅内燃着两盆银丝炭,温暖如春,丫鬟们鱼贯而入,摆了四菜一汤,道道精美,瞧着色香味俱全,主食是她爱吃的水晶虾饺。
谢芷澜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到了脚步声,竟是青祤走了进来。
“小姐,秦挚逃了。”
谢芷澜微微凝眉,“不是让人盯着?”
青祤道:“应天府的人到后,咱们的人便回来了,只留了一个人在那儿守着,秦挚态度很好,先是否认自己做过此事,又说会配合官府的调查,最后恳请官差等他一刻钟,说有话要同母亲交代。”
“他是圣上亲点的探花郎,案子没结前,官差不敢对他不敬,便准了,谁料等了近一刻钟,他还没出来,他们这才带人去搜,他房内有个暗格,通向隔壁宅子,早不知跑去了哪儿。”
青黛道:“这秦挚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拘捕。”
他若不逃,顶多也就坐几年的牢。
谢芷澜也没料到他会逃之夭夭,“他这一逃,等于坐实了罪行,就算侥幸逃脱,日后也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
只便宜了苏娴。他一逃,若是苏娴修改口供,将一切都推到秦挚身上,再把自己塑造成受害人形象……谢芷澜眸色微冷,道:“将这个消息告诉陈小姐。”
陈妙涵的兄长也在应天府当值,他兄长若重视此事,肯定不会任由苏娴翻供。
丫鬟退下后,谢芷澜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没再继续用膳,怕帕子上染上毒,她将帕子丢到了废纸篓里,吩咐道:“青玥,你去一趟灵月阁,让丫鬟将苏娴的东西打包好,全部丢出安国公府。将之前我送她的衣服和首饰全部捡出来,捐给慈佑堂。”
青玥很兴奋,领命退了下去。不查不知道,仔细一查,这些年主子竟是足足送给她二十多件朱钗,翡翠玉镯也送了一对,还送了两套文房四宝等,加一起少说也有七八千两银子。
谢芷澜将她送给自己的东西,也全搬了出来,皆是些风筝、字帖、佛经、平安符等等,以往谢芷澜只觉得她送得用心,如今一看,全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她让青黛装到了盒子里,一件都没留,一起扫地出门的还有桂心,苏娴的丫鬟。
桂心彻底慌了,拼命地磕头求饶,“小姐别赶奴婢走。”
青黛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冷笑道:“就冲你屡次背主,都理应被打死,小姐看在你母亲为安国公府效劳多年的份上,才饶过你,再赖着不走,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点什么。”
她面容冷艳,训人时极有压迫感,桂心不过是个二等丫鬟,本就怕她,被她一警告,吓得再不敢多言一个字。
院外不少小丫鬟探头探脑的。桂心觉得丢人,带上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离开了。
灵昕堂动静闹得大,苏娴害谢芷澜落水,又算计她嫁妆的消息皆传了出去。丫鬟们得知此事后,皆有些义愤填膺,“亏得咱们小姐对她掏心掏肺,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二夫人卫氏也得了消息,怕谢芷澜伤心过度,她还亲自走了一趟,道:“平日一口一个姐姐,背地里竟如此恶毒,这等两面三刀的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可不能心软。”
卫氏便是个心软的,当年二小姐的生母,秦姨娘还算计过她,致使她险些落胎,因保住了孩子,她便没喊打喊杀,又心疼二小姐小小年纪,不忍她没了生母,只将她关在了小祠堂内,永不得出来,却允许二小姐去探望她。
她一个毒妇又哪里教的好女儿,二小姐之所以算计武安侯世子,非闹着给人做妾,便是受了她的挑唆。
那段时日,不知多少人看国公府的笑话,怪就怪在她过于心软,治家不严。卫氏唯恐谢芷澜像她。
谢芷澜心中暖暖的,不禁露出个笑,“我晓得,这等小事哪里值得婶娘走这一趟。”
卫氏道:“也不单为了这个,上午国公爷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说韩王是个有担当的,等明日便让我替你应了这桩亲事。”
卫氏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韩王,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难以捉摸,若说他不好,也不尽然,他家世一流,才情一流,京城有不少姑娘惦记他,也不知嫁给他究竟是福是祸。她有些欲言又止的,“你可曾见过韩王?对他印象如何?”
谢芷澜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今日一见,韩王与她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她总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像是在刻意让她打消结亲的念头。
谢芷澜怕她担心,笑道:“早上父亲让我选时,是我主动选了韩王,听说他挺重情谊,早晚都要嫁,嫁给旁人,还不若嫁给他。”
长公主是个明事理的,她出嫁后起码不用担心婆婆会刁难她,单冲这一点,谢芷澜觉得都能嫁,更何况,梦中,在她最绝望时,他不仅帮她报了仇,还将她救出了囚笼。
她可以怀疑任何男人的真心,却不想质疑他。
卫氏脸上多了丝笑,“你满意就成,女子出嫁,求的就是一个心甘情愿,那我明日便给他们回个信。”
将卫氏送走后,谢芷澜脸上的笑,才散了个干净,她嫁妆丰厚,惦记的肯定不止秦挚和苏娴,至今,她都不清楚,他们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若不想落个梦中的下场,她必须要强大起来才行,唯有如此,方能护住自己和身边之人。
她身边的护卫实际上都是安国公府的人,出嫁时无法带走,她还需要有几个信得过的护卫,前些日子,她身子不适,一直忙着对付苏娴和秦挚,至今还没安排。
她将青祤喊到了跟前,让他去买十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人,随即又对青黛道:“青黛姐姐,从今日起,你教我习武吧,让青玥、青葙她们也一并学。”
青黛有些惊讶,“小姐真想学?有武艺傍身倒是好事,落水那日,您和青葙若是会武,定能躲过这一遭,习武并非易事,需吃苦耐劳,也并非朝夕间就能学成的。”
梦中再痛苦的事,她都承受过,只要能护好身边人 ,她不怕吃苦,“你尽管教。”
青葙和青栀都很激动,青玥一张小脸却垮了下来,“奴婢也要学吗?万一练得一身肌肉,多丑啊,小姐快饶了奴婢吧。”
青栀和青玥关系最好,劝道:“青黛姐姐曾练过几年,不照样很美?你多练练,说不准还能再长高些。”
青玥跟谢芷澜一般大,比她却矮了半头,今年十五了,仍像个没发育的小豆丁,她最介意的便是自个身高,闻言才道:“成吧。”
谢芷澜笑道:“若学得好,每个月都有赏。”
丫鬟们的劲头都被挑了起来,嚷着现在就要学,近来本来也没什么事,青黛便点了头,她担忧道:“小姐身子刚好些,要不还是晚段时间再学吧?”
护卫那边迟迟没动静,手越来越痒,习武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谢芷澜道:“无碍,只是落个水,又不是受伤了,我跟你们一起学。”
青黛跟着兄长练过几年,学得虽算不得精深,教她们入门倒也足够了,她让大家先练的扎马步。
刚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青玥就撑不住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见小姐双腿一直打颤,还在苦苦坚持,她脸有些红,又爬了起来,继续坚持。
青黛红唇微抿,拿脚尖点了点她的小腿又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姿势不对,膝盖不能超过脚尖,臀部勿突出。”
不知不觉,她们已练了好几组,每个人都腿软得不像话,青黛说今日到此为止时,谢芷澜都松口气,累得直接瘫进了藤椅里。
这时一个护卫回了府,他满脸愧疚道:“小姐,寻到韩王了,属下无能,进去索要解药时,被丢了出来,他说,他说……”
他身上尚有灰尘,可见,确实是被丢了出来。
谢芷澜:“直言便是。”
护卫进去时,韩王刚饮了一杯酒,面上染着一层薄红,似笑非笑的模样,有些不正经,活似在调戏什么人,“求人当有求人的态度,想要解药,让你家主子自己来。”
护卫跪了下来,讪讪重复了一遍。
青黛不由拧眉,只觉得这未来姑爷当真是欺人太甚!她怒道:“奴婢让兄长和陈大哥一起去讨要!就算抢,也要将解药抢来。”
她口中的陈大哥,是青祤的好友,如今已是国公府的护卫副统领,也是府里武功最好的一个。
谢芷澜不想将事情闹大,摇摇头,“他如今在哪儿?”
“在醉仙阁。”
谢芷澜一边让小厮去备马车,一边吩咐青玥去二房报备了一声,她平日甚少出府,也不是那等贪玩的性子,卫氏未阻拦,只让她多带了些护卫。
谢芷澜来到醉仙阁时,太阳恰好下山,大片的晚霞将半边天染得通红,韩王就在二楼用餐。
谢芷澜推开包厢门时,一股淡淡的饭香味扑鼻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尚未用完晚膳,掀眸睨来时,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似是没料到,她真会来。
今日的他身着黑色锦袍,腰间配白玉镂雕松鹿纹带饰,他将手中的银箸放在了餐碟上,懒洋洋往椅背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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