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新六月
看来这男人无理取闹起来比女人也不遑多让,萧观雪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再问:“这个问题很难选择吗,嫣嫣?”
倒也不是难,只是这个问题就不该问,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南嫣抿唇瞧了他一眼,眼见这人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干脆凑过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温柔如斯。
“这样可以了么,大人有大量的萧哥哥,莫再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成吗?”
也不知是不是她声音太轻了。
萧观雪愣是将那声 “萧哥哥” 听成了 “好哥哥”,只觉得这女子怎如此胆大妄为?
耳根子莫名有些微热,却偏还要故作镇定地嗯了声,“以后也要这般。”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谢遇猛地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忽然之间,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似的,莫明其妙地一阵胸闷心慌。
只觉得胸口这个地方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快要失去了一般。
可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失去呢?
谢遇不自觉地想到了南嫣,想到那天她哭着喊着求他别离开的场景,想到她追着自己最后晕厥的画面……
一幕幕如同碎片一样在脑海中浮现,想到那些,整个人便如同溺水的人快要窒息了一般,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只是这场突如其来的不安感让他愈发心神不宁,心脏好似被人用一只手掌用力揪住了似的闷疼,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耳畔更是不受控制地回响起那天南嫣那天哭诉的声音,句句回荡在脑海里。
“苏茉苏茉,你眼里就只有一个苏茉了吗,除了她就容不下别人了吗?”
“谢遇,你就那么喜欢她吗?喜欢到宁愿陪着她去送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我不回去,阿遇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就做普通的兄妹,你说怎样就怎样,只是求你别去送死好不好?”
……
那些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似乎预示着什么。
谢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胸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他才彻底认清自己的感情,明明才刚开始,他们才刚开始,他还有机会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谢遇吃力地撑起身子,他不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他会后悔的。
可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那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后悔不迭。
他看着嫣嫣在他面前昏倒,却转身抱起了另一个女子,不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因为苏茉伤害了嫣嫣。
可是该怎么办,嫣嫣会原谅他么,她还肯原谅他么?
嫣嫣……
第35章 [VIP] 江湖篇(16)
萧观雪最终带回了解药, 救了整个村子的性命,同时也救活了那些在义庄内濒死的村民们。
还有在半山腰上陷入昏迷状态的谢遇。
谢遇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疼,看着这简陋熟悉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怔神, 脑中却是不自觉地回想起从前他和南嫣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来。
他撑起身子四处看了一眼, 桌上摆放着的一碗汤药还冒着些许白色雾气,想来是有人刚送过来的。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从前生病的时候, 因为嫌弃汤药入口苦涩难闻, 所以总是磨磨蹭蹭不肯老实喝药的事情来。
而这时候,小青梅就会趴在床边, 凑近他耳畔用温柔细软的声音一遍遍地哄他, 听她一口一个阿遇哥哥的哄着……
哄得他满心欢喜,眉眼舒展,嘴角绷都绷不住了, 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为难不耐烦的模样, 最后大发慈悲地将药一口喝完, 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每当这时,小青梅就会笑着从腰间挂着的小荷包里掏出几粒甜丝丝的蜜饯, 一颗接一颗的塞进他的嘴里,塞得他一张俊脸鼓得不成样子, 直到最后满嘴都是甜味……
还偏生拿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不是怕药汁苦涩不堪难以入口,只是想多听那几声阿遇哥哥的哄罢了, 她哄了,他便听了。
少年时的动心总是这般直接且不惧脸面的, 他那时候想着,他就是想要小青梅哄着他, 他就是这般没出息,毕竟他往后要娶她的,她既是他未来的夫人,哄哄他这个未来的丈夫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遭人取笑就取笑呗……他们还没得被人哄着的机会呢。
往后无数次他和师兄弟们切磋受伤昏迷后,醒来的第一时间,床边永远都会趴着一颗乌黑又毛茸茸的脑袋,等待着他一醒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她欢喜又难过的模样。
欢喜的是他平安无事,难过的是他身上又多添了几道疤。
有时伤太重了,他自己觉得无大碍,反倒是那个小姑娘,看他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模样,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他以前还坏心思地觉得很麻烦,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爱哭鼻子呢,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自己都不嫌疼呢,她哭个什么劲?
可现在她不在了。
醒来的第一眼只有这空荡冷寂的房子,身旁再没有那个不停哄他照顾他的人了,让他心底一阵阵发慌。
他现在才觉得,被人惦念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可是怎么办?
他好像把自己的小青梅弄丢了,谢遇心头一阵子酸楚,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宝贝了。
谢遇撑着身体跌跌撞撞的下了床,他此刻身体还有些虚弱。
可谢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南嫣,想要确定什么,想要彻彻底底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错了,他后悔了,非常后悔,他喜欢的是她,他对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兄长对妹妹的占有欲,那分明是对心上人的爱慕和对旁人的嫉妒,他喜欢嫣嫣,一直都喜欢的。
所以能不能……再原谅他一次?
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他要带她回明月山庄去向顾伯父请罪,他不退婚了,所有的一切他都会一力承担的。无论顾伯父要如何罚他,师兄弟们要如何揍他,他都不会躲避的……
他再不会惹她伤心难过了,他会好好的保护她,宠着她,从今往后只做她一个人的阿遇哥哥。
谢遇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正要掀开帘子,却冷不防听到院子里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不许胡闹,嫣嫣,银针不是拿来玩的,而且你不懂行针,容易伤到自己。”
“我何时胡闹了,萧观雪你莫非不记得了?曾几何时你便是用这银针狠狠扎了我的手背,你自己瞧瞧,这么长的银针用力扎上去的,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现在还凶我,姓萧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
大小姐将她胡搅蛮缠秋后算账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说出的话更是句句扎心,叫人听了简直要愧疚心疼死。
萧观雪闻言,眼里果然流露出自责懊悔的神色,只是他那时一心想着苏茉,所以觉得这个大小姐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带着看她的目光也带了三分偏见。
明明她根本无错,他却因为苏茉的缘故而将她看作是心计深沉的恶毒女子,时不时地嘲讽她、瞧不上她。
就连那次替她解毒也是如此,心底存了几分让大小姐吃吃苦头的心思。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小肚鸡肠,竟跟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作对,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心下更是悔得不能再悔了。
人都是自私的,萧观雪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免除在外,他从前因为喜欢苏茉时有多讨厌南嫣,如今喜欢上她之后就有多后悔和心疼。
但那些事情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其实他心底一直是担忧的,他从前对待嫣嫣的态度并不算好,因着这个缘故,他怕嫣嫣旧事重提,怕她离开自己,或许只有在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所操控。
而那种胸闷的情绪兴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萧观雪瞧着笑靥如花的心上人捏着一枚细长的银针在他眼前乱晃,他知道她是无意,想逗弄他而已。
但从前那些事情他却没法全然忘记,心底总留着个疙瘩,让他每想起一次,心底就难受后悔一次。
于是他伸手握住南嫣的手,手掌稍一用力,那枚银针直接扎上了自己的手背。
扎了一次不够,他又拔出,再继续下去,如此来回重复了好几次,那白皙莹润的手背很快沁出了血珠,殷红一片。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南嫣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眼里立时露出震惊又委屈的神色,待回过神后便是立刻掰开他的手掌,将手上的银针一把扔掉。
“你是傻了么,萧观雪?我只是说说而已的,你好端端为什么要扎自己,不疼吗!”
“你这颗榆木脑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用这种方法让我难受?”
南嫣急忙止住他的动作,一手握住了他的手掌防止了他再乱来,另一只手则快速地从袖中掏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清理着伤口。
南嫣心想,这人对自己下手时是真的毫不留情,兴许是他扎得太深了,而且专挑的血管附近,那手背上沁出的血珠很快就将帕子染红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南嫣眼圈又红了,声音紧张又难过的询问道:“你、你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你这个傻子,你忘记自己是个大夫了吗?你的手还要行针的,本来在崖上就已经伤得够重了,你还这么乱来,以后是不想要这只手了么?”
她伸手摸进他的怀里,想找找有没有消肿止痛的伤药,才刚摸到点什么,就被人一把按住了。
萧观雪别过脸,脸色有些薄红,他低声地哄:“别……摸了,嫣嫣,这样不太好,我、我们回屋去。”
南嫣先是一愣,继而瞧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也有点明白过来了,当即也羞的面色通红,不过大小姐素来不肯服输,于是在他胸口寻了块软肉用力掐了一把。
又气又羞道:“登徒子,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在给你找药,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嫣脸色通红的将手抽出来,这一抽出来不要紧,却带出了一枚做功精致的小荷包,那荷包落在他的袍子上,愈发显得那布料发旧褪色了。
那荷包上头绣着逼真细致的花草仙鹤,角落绣了个“萧”字,绣工十分精细,显然是倾注了不少心思。
只是瞧着那发白的边角,也不知他这样贴身藏了多久了?
南嫣伸手将荷包捡起来了,放在手中仔细打量一番后,顿时气得脸颊微红,随即恨恨瞪了他一眼,语气气闷又埋怨冲他道。
“好你个萧观雪,这是哪家小姐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值得你这般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每日贴身带着不算,居然还藏在最靠近胸口的位置。”
她越说越觉得气闷,眼角都泛红了,瞧着可怜兮兮的,还偏偏要指着那荷包上的花草好一通嫌弃。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小荷包吗?这绣功也不如何,这是什么品种的杂毛鸭子,颜色都不对,脖子还绣那么长,丑死了,我绣的都比她好看。”
她那语气幽怨得都快突破天际了。
萧观雪一时愣住,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嫣。
而南嫣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心虚了,于是心中气愤更加明显了,那眼眶周围也瞬间沁出了一层水汽。
她硬生生别过脸不肯让眼泪落下,可是那声音里却透着股儿泣声了,“姓萧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收着人家姑娘的小荷包?你是不是话本子写的那种薄情寡义的负心汗,嘴上说着一个,心里实际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
说到最后,连负心汉都骂出来了。
萧观雪哪里还能不知道她这是吃醋了,只觉得心底顿时涌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又有股难言的满足甜意在胸口蔓延开来。
连带着那声 “负心汉” 也不在意了。
他没忍住笑了声,手指微曲,轻轻敲了下心上人的脑袋,心底寻思着她这张嘴怎么那么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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