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枝呦九) 第80章

作者:枝呦九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素膳第二天带着崔娘子上门,蝉月迎出来,“少夫人在等着了。”

  她瞧了后头的妇人一眼,笑着道:“少夫人说,先让你跟这位娘子去别有人间等着。”

  素膳:“是有客人么?”

  蝉月:“是,折家夫人来了。”

  素膳听见这个名字还是会下意识害怕。但她现在已经不用再去面对夫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带着崔娘子往大书房去,将别有人间的门打开,跟崔娘子道:“坐一会吧。”

  用不了多久的。

  果然没过多久折绾就到了。她神色温和,语气温柔,崔娘子松了一口气,道:“少夫人的手很是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献殷勤,“而且非常有力道。”

  但是有茧子。

  这般高贵的夫人为什么会有茧子?

  折绾柔和的问起了她怎么做染甲的,崔娘子下意识放松,“最简单的便是将花捣碎了,加些明矾在里面。”

  折绾恍然大悟,“原来是明矾。”

  她笑着道:“下回我做些新鲜的颜色给你。”

  崔娘子受宠若惊的离开了英国公府。四姑娘下午过来坐的时候瞧见了惊喜连连,“这般就显得手指头极为好看了。”

  折绾:“你要不要试试?南边时兴这个。”

  四姑娘点头,“那我就试试。”

  她以后也要去南边的。

  晚间刕鹤春回来,见她坐在镜子前比划衣裳,啧了一句,“你如今还真是喜欢这些。”

  他问,“岳母是不是来了?”

  折绾嗯了一句,“母亲让我告诉你,于家不是良配。”

  刕鹤春又感念起岳母的好来:“岳母对我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她是个极好的人。上回她没来给阿琰及时扫墓我还误解她,真不应该。”

  折绾在一边并没有多说,只不断换衣裳。

  刕鹤春今日跑了一天,也不想去书房了,就待在屋子里面。他是个汗脚,即便是秋日里了,因跑的地方多,还是一脱下鞋子就发臭,袜子都湿了。

  所以他很爱洗脚。折绾离他远了些,然后一转身,便见他拿着她的桃花粉抹脚后跟。

  他脚后跟跑得起皮了。

  折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其他的擦吧,这是擦脸的!”

  刕鹤春心里明明白白:“这东西换个盒子,就叫青竹膏了,南边那群书生买的可不少,听闻用了去些损皮。”

  别以为他不知道东西其实是一样的。

  他以前觉得是女人的东西所以不用,但男人都用了,有现成的用一用又怎么了?何况他们用的是脸,他却是脚。

  他道:“瞧你那小气劲。”

  又嫌弃南边的书生粉头油面的,“之前也有南边的人来,但这回来得多了,聚在一起便发现了区别。”

  一个个的还扑粉。这是妇人家才做的事情,他很是瞧不上。陛下今日还说起了此事,很多人还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好话,认为这是风俗原因,不可干涉。

  刕鹤春如今不敢乱说话,活生生憋到了家里跟折绾说。

  他嗤笑一声,道:“一门心思学妇人,哪里有心思走天下?”

  折绾如今很是受得住他的聒噪,她不理会就行了。你骂他,他反正不放在心上。

  但等他说完了,她要去重阳节的衣裳首饰也搭配好了,一转身就发现他的一双脚把整盒桃花粉用了个干净。

  第二天刕鹤春还从太后那里要来了许多宫里的膏粉,足足一盒子,都倒在了她的妆奁里。

  “喏,用吧。你不是喜欢探寻这些么?那就跟最好的学。”

  他欢喜的道:“不知道是不是涂了那粉,今日的脚出汗少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好用的?我也涂抹一些。”

  折绾看着桌子上被他倒的一团糟,翻的一团乱,深吸一口气:“何必要学妇人的手段,用妇人的东西!”

第56章 犹怜草木青(19)【捉虫】

  刕鹤春第二天又抹完了一盒桃花粉, 回来却立马洗脚。

  “黏死了!”

  第一天在宫里一直待着没做什么不觉得,今日跑了一天,膏粉黏糊在袜子上, 实在是难受。

  他埋怨道:“你这东西不行。”

  折绾站得远远的,轻轻用帕子扇风,“那是抹脸的!都与你说了。”

  刕鹤春:“就没有抹脚的?”

  折绾:“你难道不该去找太医么?”

  刕鹤春觉得丢脸。谁会为了出汗脚臭去找太医?

  他洗完脚总算舒坦了, “我就说这东西男人用不得——你们女人怎么抹那么多还不难受?”

  他见折绾左三层右三层的抹, 而后还要上胭脂。

  抹这么多脸能畅快?

  折绾直接不搭理他——难道他心里没数么?一盒她能抹一月有余, 他一双脚一天一盒!

  得了便宜还卖乖, 装傻得很,嘴巴就是贱。

  她叫蝉月进来, “去问问莹姐儿今天还来不来, 她昨日说要跟我学字的。”

  刕鹤春穿鞋站起来:“你倒是跟她如同亲母女一般了。”

  而后突然道:“三弟年后可能要调回来了。”

  折绾并不惊讶他会这么说。每年他都会说上这么一句。但刕鹤悯却十几年都没有回来。

  英国公常常叹息, “他怎么就不愿意做京官呢?”

  非要在江南那个地方死磕。

  刕鹤春其实也不理解弟弟的念头, 但两人的关系不好,他也不去多虑, 只道:“我在京都,他在江南, 一南一北, 正好合适。”

  他还对折绾道:“我瞧着, 他就是性子独。”

  上辈子这般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言简意赅,后面的要折绾自己去悟。这辈子还是这句话, 但后面无穷无尽的抱怨。

  刕鹤春道:“父亲希望他回来, 三弟妹和孩子们都还在京都呢,他在那边又没有孩子, 还不近女色,这跟鳏夫有什么区别?他一个人在湖州也难,万一出个好歹,怕是将来难以见面。”

  “可我觉得父亲多虑了,他的性子很独,自小就不爱在家里待着,别说跟我了,跟二弟三弟五弟也不亲厚,就是父亲母亲,他也不愿意多说几句——我实在是想不清楚,母亲为何如此偏爱于他。”

  折绾却觉得无论刕鹤春怎么说,刕鹤悯将来的功绩就是在他之上的。她记得她去世的时候,刕鹤悯已经坐上了江南第一把交椅。那时宋玥娘逢人就要说上几句刕鹤悯,从看见屋檐下的一只燕子说到鸟,再说到鹤,最后总能说到刕鹤悯多么受陛下恩宠,百姓感恩,让众人很是厌烦,却还不得不附和。

  她便道:“人家是有大志向。”

  刕鹤春嗤然,“他?”

  折绾又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转身去了书房做自己的事情。

  刕鹤悯这辈子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与她应该都没有关系。

  蝉月很快带着莹姐儿回来了,还小声跟折绾道:“奴婢去的时候,三少夫人在哭呢。”

  折绾眉头都没有抬,“怎么又哭了?”

  蝉月:“听闻是终于查清楚了,三少爷的院子里统共有七八个妾室。夫人送去的,同僚转手的,应有尽有。”

  折绾诧异问:“谁与你说的?”

  蝉月笑着道:“不用谁,三少夫人摔了很多东西,骂得难听,许多人都听见了。”

  折绾:“管好咱们院子的人别去外头说。”

  蝉月:“奴婢知晓的,也就是跟您说一说。”

  莹姐儿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十分苦恼,问折绾,“我该怎么安慰阿娘呢?”

  折绾握着她的手写字,“你父亲会哄好你阿娘的,你不用管。”

  莹姐儿瞬间高兴起来,“是哦。每次阿娘生气的去信,收到阿爹信的时候就笑了。”

  折绾:“是这个道理。”

  莹姐儿很快就学会了字,还玩折绾的胭脂水粉。折绾没有制止她,只是在她回去之前把她洗干净了才送。

  她道:“明日重阳,到时候你跟雁雁就能一块爬山了。”

  莹姐儿彻底不见了烦忧,“我好想雁雁姐姐啊!”

  她刚说完,川哥儿就回来了。莹姐儿过去跟他拉钩,“到时候你要跟阿隼哥哥一块跑赢升哥儿,他竟然看不起我。”

  升哥儿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她气得一天没有跟他说话。

  川哥儿犹豫着点头答应了,“我跑得赢他的。”

  他虽然记性不如升哥儿,但是跑得很快。

  莹姐儿满意走了。刕鹤春也很满意,“自小我就习武就比三弟厉害。”

  他鼓励川哥儿,“你明日要好好跑,一定能跑赢升哥儿,就跟我跑赢你三叔一般。”

  川哥儿却紧张起来,他害怕自己跑不赢。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母亲,想让她帮着说几句,但发现母亲不知不觉间离他们很远。

  她听不见他们说话。他垂下头,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折绾晚间便发现川哥儿很是不对劲,又闷上了。她手顿了顿,还是看向刕鹤春,“你又说了什么?”

  刕鹤春诧异,“什么说了什么?”

  折绾瞧了一眼川哥儿,他依旧低着头,但过了一会,还是忐忑的抬起了头。

  “父亲。”

  他惶恐说,“我……我可能跑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