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墩墩吃瓜
而因为接连大捷,何家的四个儿子也受封成为了郡王。
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位将军,只待拿下?后周,便会是妥妥的亲王。
四位郡王自打战胜还朝封了郡王,便成了京中的香饽饽,门庭若市,同时朝中也暗暗开始了站队。
不久,徐秀越便收到了何三郎何安正想要纳个侧妃的上书。
瞧着书案上的折子,徐秀越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从徐宁安与何安正那件事起,何安正与田氏的感情?便有了巨大的裂痕,只不过自此之后何安正对女?子都是敬而远之,没想到现在忽然?又想纳妾了。
纳的还是户部侍郎家的次女?,一个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一个是常年?出征的将士,徐秀越都怀疑这?两人见过几?次。
何安正向来胆大,所以才会将自己的要求直接提出来,徐秀越也不确定,其他三个儿子,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是不会给几?人纳妾的。
她既然?开办了女?学,允许女?子科考,便是将天下?的女?子与男子同等看待。
若是她的儿子都能轻慢女?子,纳妾的话,那她所做的努力,将来恐怕路人一句“那些王爷还不是纳了一堆小妾,这?女?人就是该待在后院的”,就可以直接将她所做的一切化?为乌有。
他们想纳妾,除非有一日,女?子也能纳夫。
虽说都不如愿得?一心人的好,但至少大面上看着公平了。
徐秀越将何安正的请求驳了回去,没想到何安正也不知道是真的瞧上了人家姑娘还是如何,又一连上了三次书。
在被驳回第四次之后,何安正直接来了御书房,跪求徐秀越允许他纳妾。
徐秀越瞧着跪在底下?的何安正,如今的他,身穿锦袍,头戴玉冠,意气风发,完全长开的身量不仅个头由蹿了一小截,因为常年?的军旅生活,也练了一身腱子肉。
与当初徐秀越刚穿过来时,那瘦的竹竿样完全不同,人也从只求吃饱,变成了理直气壮的要求纳妾。
“娘,我现在好歹也是个王爷了,娶个侧妃又不是养不起,说句不中听的,儿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不就是为了现在的好日子!田氏这?么些年?都怀不上,您总不能瞧着儿子断后吧?”
徐秀越知道,何安正这?是在说他打天下?的功劳。
“你?都有大丫二?丫了,哪里算是断后了?”
“两个丫头片子,哪里算是后,娘,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要是还守着田氏过日子,人家得?笑话咱们是草根出身,当了王爷也连个妾都没有了!”
徐秀越嗤笑一声?:“这?种事情?,谁会闲的没事笑话你??我早就说过,咱们家不兴纳妾那一套,这?跟你?的身份钱财如何,没有关系。”
何安正面上浮现怒色:“娘你?这?也太过自私了!我知道娘想做什?么,您开女?学什?么的我也不管,反正这?天下?儿子替您打下?来了,怎么管是您的事。
但您不能为着自己的想法,连儿子纳个妾都管着!”
徐秀越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若是纳妾,可对的起田氏?”
何安正以为事有转机,忙道:“娘放心,儿子不是那种负心人
,绝不会抛弃糟糠,田氏是我的正妻,我自然?会给她王妃应得?的!”
或许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功成名就之时,没有停妻另娶,就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了。
徐秀越摇头拒绝道:“一个名分有什?么用?你?微末时,田氏与你?相知相许,如今你?有了前程,便瞧不上她了。”
何安正还要再说,徐秀越却?止住他的话头,抢先道:“罢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既心仪那位姑娘,对田氏已经变心,将你?们二?人拴在一起也只是怨偶罢了。
你?若当真想娶那姑娘,便与田氏商量和离吧。”
“什?、什?么?!”
何安正瞪大了眼?睛,他只不过想要纳妾而已,他娘竟然?想将田氏赶出家中?!原来他娘如此不待见田氏。
这?么多年?的夫妻,虽说没有什?么男女?之爱了,也还有亲情?在,何安正实?在干不出这?样的事。
正待替田氏求情?,何安正便听徐秀越继续道:
“你?的钱财、你?的地位,虽说也是你?一刀一枪拼来的,但也算是夫妻共同财产,因着是你?移情?别恋,算是过错方,那和离之时,便将大半家产分给田氏吧。
将军的职位你?还担着,这?郡王之名……就给田氏吧。”
“啥……啥?!”
何安正是在震惊中离开的御书房,直到出了宫,他还是一脸震惊。
他就是想纳个妾,咋的一会成了要跟田氏和离,还得?把郡王之位让给田氏?
何安正走后,徐秀越也在思考纳妾这?件事。
上千年?的传统,根本不是说改就改的,而且若是她强制天下?不许纳妾,那么就是动了天下?男子的蛋糕。
这?样的改革,只能等到女?子真正能顶天立地的时候,但那需要时间,如今她这?具身体已经四十五了,有生之年?,真的还能看到吗?
而且,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有些女?子嫁给某些男子,还真不如给人做妾,除非女?子不嫁人也能独活,不然?这?样不许纳妾的规定,很?难说会不会害了一批女?子。
何安正想要纳妾,徐秀越其实?是理解的,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有了权利之后,想要纳妾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如今跟着她上来的人,因着之前何安正闹过的事情?,都知道她说过“何家无人纳妾”这?种话,所以即使如今有了官身,都守着家庭,生怕纳妾碍了她这?位女?帝的眼?。
也是因此,这?些人的家眷对她都十分感激,有些还加入了那个什?么仙姑教?,为她立长生牌。
徐秀越不信这?里面没有动花花肠子的,一旦何安正这?里开了头,恐怕京城纳妾之风将要盛行。
何安正一连上了四次书,如今由亲自去了御书房,这?求纳妾不成的消息简直捂都捂不住了。
田氏自是也听说了这?件事,等何安正一回来,便红着眼?闹了起来,一整个骂何安正是个丧良心的。
大丫二?丫两人虽说不好开口骂爹,但瞧见他也是没个好脸色。
田氏自打徐宁安那回事就憋着气没出,如今可算是逮着机会出了个够,什?么砸茶碗、指桑骂槐都使上了,搞得?王府鸡犬不宁。
到了还得?加一句:“你?想纳妾,梦里使劲想吧,咱娘咱皇上就第一个不同意!”
有徐秀越撑腰,这?也是田氏敢于闹腾的原因。
提到徐秀越,何安正可就憋了一胸腔的郁闷无处发泄,但他不能对徐秀越发火,眼?瞧着田氏那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样子,他胸口憋得?气便一下?子燃了起来,当即讽刺道:
“蠢货还真当娘稀罕你?个懒婆娘!娘可说要我跟你?和离呢!”
田氏一整个像是被雷劈一样愣在当场。
“你?、你?说啥?胡咧咧啥?”
何安正瞧见田氏那慌张样,憋闷了几?日的情?绪忽然?畅快起来:
“啧,咱们家……不对,我们何家是没有纳妾的规矩,但娘可没说,不能和离另娶啊。
今日我去御书房一趟,娘是不许我纳个侧妃,但娘说了,咱们两个强绑在一起也是怨偶,要是我真的心仪那姑娘,可以和离另娶。”
“和、和离……另娶?”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田氏,一个腿软跌坐在了地上。
第147章
瞧见田氏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 何安正只觉心中一阵畅快,仿佛连同之前在徐秀越那里受的气都烟消云散。
“哼,老子怎么说也是娘的亲生儿?子, 这元朝有一半都是老子打下来的, 你算个屁!”、
撂下?一句狠话,何安正出了口恶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田氏瞧着他决绝的背影,泪如雨下?, 面?上再也没了平日里的泼辣,整个人沉默又沉寂。
张氏与?徐氏听说了何安正要纳妾的消息, 纷纷赶来安慰田氏,见到的却是一个只知沉默流泪的田氏。
两人催问许久不见回复,就连一贯温和的张氏都急了。
“你平日里那要强的性子呢?有什么好歹说出来,咱们是多年的妯娌,还能不向?着你?”
张氏不说还好, 一说,田氏哭得更凶了,待略略止住了哭势, 才哽咽开口:“大嫂二嫂,咱们这么些年了, 不说妯娌, 处也处成姐妹了, 你们说娘咋就一点不念旧情呢?”
张氏一听有些纳闷, 她们说的是纳妾的事, 怎么又扯到娘什么上了?
田氏摇头道:“我原先想着, 当初娘说咱家不纳妾是向?着咱们,心底里就觉得这辈子能遇见这样的婆婆, 可是烧了高香了,谁承想,不纳妾是不纳妾,娘竟然要三郎跟我和离!”
“和、和离?!”
张氏瞪大了眼?睛,跟一旁同样惊讶的徐氏对视一眼?,又确认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娘怎会让你和离?”
田氏长叹一口气,红着眼?睛道:“还能是哪?三郎从宫里出来,我得了消息去?问他,他就是这么说的。”
徐氏闻言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心有戚戚,转而想到去?宫里念书的狗蛋,心下?稍安。
张氏似乎也受到了些冲击,但眉间隐有疑虑,过了一会,张氏忽然蹙眉道:“三郎与?你说这些的时候,是个什么神情?”
田氏擦了擦眼?角,面?露恨意?道:“还能是什么神情,自然是因?着没能纳妾,心里不痛快了!”
张氏道:“那就不对了,弟妹,此时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照理说,娘若是要三郎与?你和离另娶,三郎便是念着旧情心中有愧,断然也不会是个生气的样子。”
田氏不是笨人,张氏一说,她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只是她心绪被和离两个字扰乱了有些思绪不清。
“二嫂快同我说说。”
张氏犹豫了下?,才道:“如今闹成这样,我也就不顾着你们夫妻感情了,日后你要是怨我就怨吧。”
“二嫂我咋会怨你,你这是帮我!我现在是脑子里嗡嗡的一团乱麻,还得嫂子给我说说。”
张氏闻言,便理了理思绪,直接道:“三郎可明确说了要与?你和离?”
“这……倒是没有。”
张氏点头道:“那就对了,如今三郎铁了心要纳妾,必然是心仪人家姑娘,若是娘当真要你们和离,三郎便是对你再多愧疚,内心里,也该……该是高兴的……
这和离的事……他若是提起,便会通知你要求尽早和离了,想必娘提起和离这事,为?的是逼三郎退缩。”
田氏此时没有方才那般慌乱,闻言也琢磨起来:“那……就不能是三郎舍不得……”
田氏自己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转而道:“可和离这事为?啥能逼得三郎连纳妾都不敢了?”
张氏摇头道:“娘的心思,我咋会懂,不过这么些年,娘可对咱们不好过?弟妹要是想知道个清楚,不如直接去?问娘。”
张氏这个提议直接让田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娘现在是皇帝了,我可不敢去?问。”
自打徐秀越当了县令,田氏表面?泼辣,实际就有些怕她娘了。
张氏叹气道:“不问也罢,反正三郎也没说要同你和离,只要不合理,咱娘就不可能让那小的进门?。”
田氏闻言心下?稍定,然而事情却不像张氏预想的那样顺利,到了下?午何安正回府,便通知了田氏他要和离的消息。
田氏最?后那点期盼,连同对何安正最?后那点情谊,崩的一丝不剩。
黑夜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田氏一人。
当初她住在乡下?,食不果腹还要回家打秋风,却是郎情妾意?眉目含情,如今她住大宅、穿绸衣,却已徒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