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17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茶花哪里能不识好歹,她不好接口,只亲热地换个话题:“你说得也是,这都得听太太的,你差事忙,我送你出去。”

  秦贞娘在对门,早听见了这屋里的动静,待腊梅走了,她便走到秦芬这边来,一瞧那匣子,好奇起来:“你得了个什么?”

  秦芬知道秦贞娘再不是个妒忌的性子,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她。

  秦贞娘果然不曾艳羡,上前仔细端详两眼那套头面,回头又认真地看一眼秦芬:“这蓝色的只你戴得出,我戴了没你好看,这套头面,确实只能配你。”

  姐妹两个不曾赏玩多久,忽地腊梅又来了,手里又捧个盒子。

  她尚未说话,秦贞娘就开口了:“我的天,五丫头可也太受宠爱了,娘又给你赏东西来了,这是把我这个亲女儿都给抛在脑后啦!”

  这话是玩笑,屋里众人都展颜笑了,腊梅摇摇头:“四姑娘这可猜错了,这不是太太赏的,是进良公公送来的呢。”

  秦贞娘“呀”一声:“皇上可也太看重咱们五丫头了!”

  腊梅又摇摇头:“四姑娘又说错啦,这是进良公公自己给咱们五姑娘送的礼!”她见四姑娘佯怒瞪眼,连忙把话说了个干净:“进良公公说是一向与范大人亲厚的,今日特地上门,贺一贺这门好姻缘。”

  屋里众人听了,顿时大惊小怪起来:“咱们五丫头真是出息了!”“五姑爷真有面子!”

  秦芬笑着受了众人的贺,可是心里却是将信将疑。

  进良虽然年轻,却是如今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太监,再怎么与范离亲近,也不至于亲自上门给自己送礼,大约还是公事。

  她想问一问,然而又强自忍住了,进良上门还需扯个借口,这事定是隐秘大事,哪里是她能问的。

  进良送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秦芬上前掀了匣子盖,里头一棵玉石所制的石榴盆景立刻引得众人啧啧赞叹。

  白玉为盆,黑玉为枝,青玉为叶,糖玉和红玉作花果,这东西不光贵重,还无比的精美。

  众人又是一阵大惊小怪,就连见惯富贵的秦贞娘,也罕见地对着那盆景打量不住,还回头嘱咐蒲草:“你可得替你们姑娘收好了,这东西,只怕万金之数都不止。”

  热闹片刻,早饭便送了来。

  领头的婆子算得伶俐,笑嘻嘻地请了安,还多叙两句家常:“今儿天要落雪,两位姑娘中午可想吃个锅子?”

  秦贞娘心绪大好,还对那婆子开句玩笑:“我们吃锅子,你们灶上不必起火炒菜了,还当真省事,妈妈这算盘打得倒灵光。”

  婆子哈哈一笑:“这是老婆子想岔了,青姨娘那里得个锅子,老婆子想着锅子暖和,便想给姑娘们送来,既是姑娘们不爱吃,老婆子回去给姑娘们炖一锅参须雪鸡汤来。”

  屋里哪个不是人精,听了婆子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婆子说得许多,要紧的只一句。

  青姨娘屋里,得了个锅子。

  锅子虽然不金贵,可是却也得备上十来样菜式用来涮烫,算得上麻烦,因此不是府上的份例。就是姑娘少爷们要吃,也是得特地与厨房知会一声的。

  青姨娘失宠已久,哪有那个脸面叫厨房给她送锅子。

  秦贞娘的眉头不过是微微一蹙就松开了:“春柳,去问问怎么回事。”

  春柳的资历算是内院这些丫头里最深的了,她出去问话,哪有问不出的,不多时就回来了。

  秦芬与秦贞娘正互相赏鉴茶杯里的渍玫瑰,见春柳回来,轻轻使个眼色,秦贞娘坐直身子回头:“说吧。”

  秦览大醉,进了内院无处可放,红菱便叫婆子们将他送到了青萍屋里。

  这事并不复杂,可是里头的弯弯绕却多得很,红菱怎么能作这样的主,青萍又是怎么敢应承这事的?

  秦芬于这事知道多些,见秦贞娘眉头紧锁,委婉提了几句,又说一句:“红菱命格与我犯冲,太太已把她打发出去了,四姐不必操心。”

  秦贞娘到底是真正的本朝人士,想得却更多一些:“我不是操心红菱那丫头。”她想一想,将丫头们赶远一些,对秦芬压低声音:“娘如今再不是个佛爷性子,不会叫人给青姨娘那里送锅子的,我是担心……旁的。”

  不过是一瞬,秦芬就明白了秦贞娘话里的意思。

  杨氏不会叫人去给青萍送东西,她自己身份又不够,做主的只能是秦览。

  秦览能替青萍要锅子,显然是对青萍还算满意,那么,以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赏赐?

  青萍还年轻,秦览也才四十,万一家里又多个孩子,许多事情可都不一样了。

  秦芬自己虽不很在乎所谓的恩宠嫡庶,却替杨氏和秦贞娘操心,再有,就是替徐姨娘和安哥儿操心。

  人心难测,徐姨娘和安哥儿是愿意安分守己的,却架不住旁人有旁的心思,平哥儿有个嫡出身份,自然没人敢算计,可是安哥儿却又怎么说?

  那青萍如今敢和上房争男人,他日有了孩子,会不会挑唆孩子和安哥儿争宠?

  这厢里秦贞娘和秦芬各有忧虑,青萍在屋里看着床上鼾声如雷的秦览,一颗心跳得擂鼓也似的。

  昨儿天可怜见,老爷不曾醉死,她终于还是办成了事,今儿早上老爷醒来,先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就自嘲笑一笑:“罢了,我如今,也只得这等待遇了。”

  青萍到底也是得过宠的,对自家这位男主子的心思,也能猜着六七分,其中一小块,只怕是太太都猜不着的隐秘。

  老爷虽然对太太又敬又爱,可是一向对杨家敬畏,平常还不如何,一遇大事,男人的面子便发作起来,与太太,也要生分些日子。

  然而当真叫老爷舍了太太,那却又是万万不能,也万万不敢的。

  从前金、商二人的事,老爷便和太太吵过许多次,太太只怕以为老爷是为着那两个女人,其实他还是为着自己。

  这心思,出身大家的太太猜不着,那个应声虫哈巴狗徐姨娘也猜不着,青萍却能猜中。

  当年她独个儿服侍秦览在金陵,常见秦览胡天胡地喝得大醉回来,什么疯话胡话都听过,哪能猜不着这些。

  秦览见青萍出身,还当她是久不见自己,吓得不敢说话了,这时还笑着拉一拉她的手:“怎么了?我记得你从前,也并不是个鹌鹑似的性子啊。”

  青萍听了这句,倒想起得宠的日子来,她想一想那些恩宠份例,不由得心里起些热气,学着从前的赛仙,放软了声音:“老爷莫问了,昨儿的事情,羞死人了。”

第165章

  这年的年关, 秦府上下过得并不算轻松。

  秦恒每天一大早就出得门去,到晚间才回来,杨氏还没过问呢,秦览已问了好几次, 这日干脆在大门边上扯住儿子教训:

  “我瞧你比你舅父还忙!我寻你舅父, 他还有空和我喝杯茶呢,偏你这样忙, 说句话都嫌慢!”

  秦恒这日正急着要去办事, 被这么一扯, 话也不接,急匆匆对秦览拱一拱手:“父亲, 我实是有要事的,若是有事, 等儿子晚上回来再说。”

  自从接了皇帝的密旨,秦览就忙了起来。

  头前两日是觉得这差事不光彩,竟要诓骗一个弱女子去诬告旁人, 他自己心里跨不过去那道坎, 想一想范离是算是自家人,又是皇帝心腹, 便去讨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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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范离替他指了路,他在心里默念两遍大义小义, 然后就去见了那萨仁公主。

  待真正交谈上了,秦恒才知道,这女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倔强得多, 前次向他投降, 不过是不忍身边的几十名士兵无辜被杀而已,她自己, 却是不怕死的。

  秦恒从早说到晚,自草原上的酸奶干说到羊羔酒,再从草原上的十八个部落说到新近离世的大汗,那个公主听是好好听了,却一句话不答应,秦恒愁得头都大了,哪有功夫应酬秦览。

  如今秦王的手下蠢蠢欲动,鲁国公又有个废太子的名号,一群人欲要抢个拥立之功,若是叫火星子落在柴火堆上,还不知要把天烧成什么样的。

  如今只待劝服了萨仁公主去当众告状,连皇帝都问了两次这事了,秦恒如何不急。

  秦览被儿子敷衍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那日宫宴时,席上有人说的“老子倒借儿子光”,莫名其妙钻进脑子来了。

  原先孩子不曾考上时,生怕孩子给家中丢脸,可是如今也实在想不到,儿子太出息了,竟有这样的烦恼。

  秦览这几日心里不痛快,往御史台告假了不曾去,伍先生如今已告老还乡了,无人陪着聊天,府里各处忙着过年,他独自呆在书房,竟成了一个闲人。

  想得一想,吩咐信儿:“去个人,叫青姨娘来伺候笔墨。”

  信儿还不算头昏,一头差人去给小麦传话,一头往上房递了个话。

  杨氏领着两个女孩在屋里准备守岁的东西,听见秦览叫青姨娘,连眉毛也没抬一下:“知道了。”她说完,对腊梅一招手:“冬酿酒再买上十坛子,柯家、方家各送几坛,记得给玉锁娘送一坛去,剩下的全留着,那酒又香甜又不醉人,叫姑娘们守岁时好好喝。”

  秦芬见杨氏不愿提起烦心事,便顺着说一句:“这可是四姐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啦,咱们姐妹到那日不醉不归。”

  秦贞娘听了,笑着应下。

  如今秦贞娘将要出嫁了,杨氏又把张妈妈请了出来,对她讲讲婚姻之事。

  除开房中之事,张妈妈把这些年秦览与杨氏的事情,也委婉地讲了一些,里头的恩怨情仇,挑能说的掰开揉碎讲了清楚。

  如今秦贞娘再不是从前只盼着父母二人和好的心思了,除开替嫡支多考虑些,又替亲娘多些不值。

  这时且喜秦芬抛个话题出来,秦贞娘强自忍住不去想青萍,转头与秦芬说起过年进宫朝拜的事:“初一进宫,你穿什么?”

  秦芬爱些冷色素色,可是新年头一天,总不好穿得冷清清的进宫,少不得随个大流,拣件喜庆些的衣裳穿。

  “那件闪金的青碧色袄子,或是大红遍地锦的袄子,幸而想着要给四姐送嫁,做了两件富丽的,否则大过年的,往哪里寻绣娘急做衣裳。”

  这话讨着杨氏的好,她笑着点一点秦芬:“虽则你穿青碧色出众,可是咱们到底是昭贵妃特地召进宫的,太过显眼了也不好,还是穿红吧,贞娘也是一样。”

  秦芬原想着,范离爱穿绿衣,她也穿个相近的,眼下杨氏都拿了主意,她也不必再费心择了,横竖她又不是失宠的怨妇,不必用一件衣裳来讨男人的好。

  过年大事还不必姐妹俩亲自操劳,寻个空当,秦贞娘便领着秦芬出来了,边走边与秦芬嘀咕:“听说早上在大门边,爹训了一通恒哥儿,也不知爹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秦芬心里明镜似的,秦览心里若是痛快,也不会叫青萍去伺候笔墨。

  如今杨氏是稳坐钓鱼台,徐姨娘还是从前那般的埋头过日子,府里能陪着秦览解语的,也只一个青萍了。

  秦贞娘不待秦芬说话,又抱怨两句:“真不知爹怎么想的,恒哥儿还不算出息?他还要怎么苛责?”

  秦芬侧脸看一看秦贞娘,这姑娘预备着出嫁,日日敷些桃花粉、珍珠粉,把肌肤养得莹润如玉,比从前更出挑了,然而到底还是个闺阁姑娘,于揣度人心,却不大擅长了。

  秦览为什么不痛快,只怕不是为着儿子无用,而是因为儿子太有用了。

  从前有个大舅哥压在他头上,这也是没法子的,杨家本就是富贵大族,杨舅老爷除开聪明,也是家族几代人的文气熏陶,占着天时地利,秦览是自家读出来的,算是有份苦功夫,两人一比,秦览也并不如何逊色。

  如今秦恒这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聪慧犹胜秦览,当官又有杨舅老爷的八面玲珑,把秦览这个老子比得矮一大截,秦览哪里能高兴。

  秦芬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光秦贞娘不信,就连杨氏也不一定相信,于是也不提,只道:“如今朝中吵些鲁国公该不该治罪的事,父亲是御史,想来是吵得头疼,又怕三哥搅进浑水里,因此脾气才大些。”

  秦贞娘倒也信了:“正是这话呢,娘今年派人送礼,只选亲近的几家送了,生怕搅进是非里。”

  两个女孩说些闲事,心里便没那么烦恼了,杨氏坐在上房,越看账册却越得心烦。

  这么多年,辛劳有之,苦劳有之,扪心自问,杨氏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秦览了,如今不知这男人又发什么疯,日日不去点卯,还老扯着儿子乱骂,他一个人发疯,旁人都得哄着让着,自己还得替他打理家务,这叫什么事!

  杨氏想一想两人前一阵子手牵手躺在一起,心里别扭片刻,竟庆幸起来。

  幸好当时存着矜持,也顾着颜面,不曾舍下尊严依了丈夫那事,否则现在可不要恶心透顶了。

  账册是理不下去了,杨氏干脆随手搁了下来:“腊梅,走,出去走走。”

  腊梅伸手扶了杨氏的胳膊:“太太,去哪里?”

  杨氏低头一想:“去徐姨娘那里瞧瞧。”

  主母亲临,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徐姨娘一接着小丫头的报信,立刻从座上跳了起来,一边吩咐梨花收拾屋子,一边把自己的针线笸箩归置整齐,主仆两个还没忙完,便听见腊梅的声音:“太太来了!”

  徐姨娘赶紧接了出去,杨氏进屋四下一顾,见四处都是整整齐齐,只临窗的桌子上搁着个针线笸箩,里头杂七杂八一堆丝线,上头一方帕子,绣的是自己喜欢的牡丹。

  她今日下来,本就是为了提拔徐姨娘,这时又想起徐姨娘送去上房的那架大屏风,心里更满意些,对徐姨娘微微颔首:“翻过年来,安哥儿就要进宫伴读去了,你是他生身亲娘,屋里也不可太素简了,明儿叫腊梅给你送几样东西来。”

  说了这话,杨氏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