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24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秦淑再会装相,也忍不得秦珮这样说话,这时气得呼吸都不匀了,正要沉下脸拿秋蕴说几句话,忽地看见秦芬从远处走来,赶紧换了个颜色:“六妹说笑了,说起夫妻情深,那还得是你和六妹夫。”

  秦芬远远就瞧见秦淑与秦珮面对面站着,两个人面色都不好,她也并不想掺和闲事,于是停下步子,命桃香把秦珮给叫来。

  桃香应了一声,上前唤过秦珮:“六姑奶奶,太太叫你去见一见呢。”

  秦珮听见嫡母叫,连忙扔了秦淑,回转身来瞧见秦芬,脸上顿时笑容绽开,亲亲热热打个招呼:“五姐!”

  她走到秦芬身边,轻轻挽住秦芬的胳膊:“太太叫我吗?使个丫头来唤我一声就是,怎么还劳五姐亲自来?”

  “你如今是方家的宝贝疙瘩,我不亲自来,方夫人肯放你么?”秦芬笑着拍一拍秦珮的手,“再说了,太太不叫你,你就不知道去拜见?”

  如今商姨娘人走灯灭,秦珮再不必夹在嫡庶之间为难,对着秦芬,态度倒更亲近些。

  这时听见秦芬发问,秦珮“哎呦”一声,连说带笑,把头上的金钗摇得一晃一晃:“今儿四姐大婚,太太多少应酬,我这外嫁的女儿,哪好去打搅?”

  秦芬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个稳当,赶紧唤过绫儿:“你好生扶着你家主子,我可不敢碰她!”

  姐妹两个嬉笑几句,忽地瞧见桃香在边上使眼色,回头一瞧,竟是秦淑远远跟着。

  秦芬最是心细,秦珮也不算粗忽,想一想前头秦淑刻意接近,这时都知道,只怕这位三姐,是有求于娘家呢。

  秦珮想一想那打扮得七彩辉煌的玉锁,心里倒似有所悟:“三姐只怕是过得不如意,想找娘家撑腰来了。”

  秦淑过得不如意,那也不过是与她自己比。

  柯源对秦淑这妻子敬重疼爱,并不曾因为玉锁而怠慢了她;柯太太虽然为人刻薄,却只是占占小便宜,给个丫鬟也并不是房里人,更不曾插手秦家的嫁妆,实在不算顶顶恶毒的人。

  想一想杨氏呕心沥血二十年,再想一想秦贞娘历经波折,秦芬觉得,秦淑那些小事,也不算什么了。

  秦珮从没见过秦淑如此谦卑,这时回头再看一眼秦淑微微低头的模样,鬼使神差,竟冒出一句,“要不,咱们就领她去见太太吧。”

  秦芬顿时投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秦珮“哎呀”一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不自觉地摸一摸肚子,“或许是想给这孩子积福吧。”

  妇人有孕,确实是会变得心软,秦芬倒也不觉得奇怪,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玉锁本就是杨氏抬上去的,秦淑拿这事去求杨氏,岂不是自撞南墙?

  依着秦淑的聪明,不至于做这样蠢笨的事情。

  可是若不是玉锁,又能有其他什么事?

  秦芬猜不透是什么事,可是却知道不是自己该管的,于是顺着秦珮的话语:“你说得有道理,就当是给咱们的小侄子积福,咱们领她去见太太吧。”

  秦珮拉着秦芬的胳膊摇一摇:“五姐还是那么好心!”她正对着秦芬嬉皮笑脸地卖好,忽地脸上一僵,说话声都低了许多:“范大人。”

  秦芬转头一瞧,范离远远站在一棵桃树下,墨绿的圆领袍子上,散落着点点桃花。

  见秦芬望了过来,范离抬起手摇一摇,那素来板正的脸上,绽开一个老大的笑容:“是我!”

第173章

  范离看着秦芬走近, 心里觉得暖乎乎的。

  他住着御赐的四进宅子,身边跟着的是母亲给的一房老家人,可是在自己的屋所里,没人能陪着谈天说地, 怎么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一见秦芬,心里那块空隙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

  秦芬见范离咧嘴笑, 不由得深觉好笑。

  初识范离, 他是个倨傲乖张的少年人, 后头再了解深一些,知道他是个颇有手段的能臣干吏, 那时他对秦芬表白心意,秦芬只当是瞧在昭贵妃的面子上, 再往后一些,经过了秦贞娘的事情,秦芬终于识得了这人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这时范离笑得开怀, 秦芬也不点破他, 只开句玩笑:“怎么范大人有空到我四姐的婚宴上来?真是稀客呀稀客。”

  范离不曾答这句,定定地看着秦芬, 轻声嘟囔:“总算也穿了一回绿。”

  秦芬不曾听清,追问一句, “什么?”

  范离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四姐的婚礼,我怎能不来?她是你最重视的姐妹,我便是不看姜家的面子, 也得看你的面子。”

  秦芬心里欢喜, 点了点头,大大方方道个谢:“既如此, 多谢范大人给我这小女子薄面。”

  范离一见秦芬笑,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傻笑,呵呵两声,忽地想起自己唤这小丫头是有正事,连忙正色:“你家那个三姐,心思多得很,你少和她凑一起。”

  秦芬听了这话,倒想起初见时的情景来,不禁拿范离开起玩笑:“当年我四姐和三姐起口角,你可是帮着三姐说话的。”

  当初年少轻狂,处处都要和礼数教条顶着来,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范离一二年后便已知道自己当初实在没道理,这时听见秦芬提起,顿时脸红脖子粗:

  “那时候我不了解你们姐妹,这个……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秦芬看一看范离微黑的肤色下泛起淡淡红色,好似看见秦贞娘闹脾气一样稀罕,干脆又逗他一逗:“就是你的错,怎么说算你错呢?”

  范离搓搓手,好脾气地一口应下:“是,秦姑娘教训的是,确实是我错了。”

  大庭广众的,锦衣卫指挥使给秦芬训得手足无措,这话传出去,明日秦芬便要得个雌老虎的诨名了。

  秦芬便轻轻放过:“好了,范大人方才说我三姐心眼多,这是怎么个话?”

  说起正事,范离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柯家在幽州耕山种果树时,凑巧发现了铜矿,如今正想法子运作,要把这经营铜矿的营生捏在手里,柯家连着秦家,秦家又连着杨家和宫里,你那好三姐,今日八成为着这事来求你家太太,想扯着你和秦六姑娘当幌子呢,她们自烦她们的,你别理会就行。”

  这事与秦芬隔着好几个弯呢,哪里就能碍着秦芬了,更不用说这还是行商的小事,范离这样上心,里头的深意,秦芬自然领会得。

  秦芬自来是替旁人操心的多,旁人都只当她聪明无比,是不需要旁人操心的,这时忽然受了范离提点,她心里暖洋洋的,又笑一笑:“范大人的意思,我明白的。”

  范离站在秦芬边上,见伊人鬓角垂下小小一绺头发随风轻摇,好似一只小手拨动着他的心弦,不由得鬼使神差,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秦芬的鬓发。

  秦芬吓了一跳,然而她内里又不是个真正的古人,这时也不过是轻轻后退一步,不曾大惊小怪。

  范离见秦芬大惊之下还强作镇定,只觉得这姑娘的教养实在好极了,他忽地后悔,自己把这小丫头看得跟夜明珠一样珍贵,怎么能轻易唐突佳人?

  他心里自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下,只好又把正事拿出来说:“江南那地方,从前是鲁国公的钱袋子,那些商人皇上都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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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芬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帝信任哪些商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迷惑地看一看范离,却见他眼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忽地明白过来:“皇上是有意提拔自己信任的商人来经营朝廷的生意!如今,柯家正是皇上瞌睡时的枕头!”

  自然了,柯家单凭自己,还入不了皇帝的眼,可是但凡与昭贵妃扯上一根头发丝的关系,便能从众多商人中一跃而出,领得皇商的俸禄,运气好,还能升个五品的舍人做做。

  秦芬这时便明白过来,秦淑今日那般舍了脸面,里头竟有这样的缘故。

  只要弯腰求一求娘家,便能助得夫家摆脱白身的门第,一跃变成皇商,这样的功劳,能让秦淑在柯家横着走,她怎么会不做。

  利益动人心,若是换了秦芬,只怕也愿意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的。

  范离方才并未把话说透,他还当这小丫头不会明白,谁知这丫头如此伶俐,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一下子,范离便知道自己实在是捡到了宝,他原只想娶个又贤惠又热心的妻子回家,却不料,老天爷竟给他降了个女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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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离知道,有这样的妻子,他的后背,是再不会露给别人了。

  这时秦芬猜出皇帝的意思,范离便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秦芬的话,见宾客多了起来,便与秦芬点点头告别。

  秦芬也对他微微颔首,正要转身离去,忽地听见范离冒出一句:“你以后别再叫我范大人了,怪见外的。”

  回头去看时,范离已经逃也是的跑出十几步了。

  秦芬回头,还仔细想了一想,两人都订婚了,确实不适合再和别人一样的叫他,可是,怎么叫呢?

  范七公子?那也太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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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郎?七郎?范离肯应,秦芬也张不开这个嘴。

  秦芬起先还在琢磨柯家的事,如今倒先搁在一边,在心里揣了这件事。

  回了花厅,秦芬还在不住琢磨,可巧秦淑、秦珮两个还在杨氏边上帮着应酬,秦芬想了一想,扯过秦珮:“你家那位,今日可来了?”

  秦珮还当秦芬是替自己担心那个秋蕴,挽住秦芬往边上退了几步:“五姐真是的,把我看成憨姑娘了,要是那么个秋蕴我也收拾不了,我别姓秦啦。”

  秦芬原本问的是方绥,想瞧瞧秦珮怎么称呼他,可是秦珮显然会错了意思,她也不好分辩,只点点头:“那就好。”

  姐妹俩个说得几句悄悄话,杨氏便回头来寻:“你们两个丫头,还不快来见过姜太太。”

  秦淑就在旁边,杨氏也不曾替她引荐,显见得是不把这庶女放在眼里,她这时站在边上,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幸而姜太太这亲家太太生性高傲不爱管闲事,这时不过是扫一眼秦淑,便对着秦芬展开笑容:“亲家母的女儿们,愈发如花似玉了。”

  秦珮还没改了从前爱嘀咕的性子,随着秦芬上前见过礼,待姜太太走远了便开始念叨:“这姜太太向来眼高于顶,家里落罪了都没见她低头,这时候对我们倒和气,想来是四姐很得姐夫喜欢的缘故。”

  姜太太只怕倒不是顾念儿子,而是顾忌那位名声在外的范大人。

  不过这话却不必对秦珮显摆,秦芬只笑一笑,提起个旁的:“你如今的身子可稳当了?肚子里这个,你想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珮久站了便腰酸,可是杨氏还没坐下呢,她哪里能坐,于是揉着腰叹口气:

  “我自己是个女儿身,若说想肚子里这个是男孩,好像太没良心了,可是没个男孩,过的是什么日子?太太那样的出身,又是那般的聪明,也不过这几年才过得顺心些,我虽头上顶着个秦字,到底不是嫡出的,可没法跟太太比。”

  秦芬沉默不语,忽地想起个主意:“你想要生男孩,向太太求一件平哥儿小时候的衣裳回去,算是讨个好彩头。”

  秦珮觉得这主意甚好,当即便拍手:“等太太空了,我就去提这话。”

  绫儿在边上,轻轻托一把秦珮:“少奶奶,五姑娘真是有心了。”

  秦珮不过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秦芬的意思,顿时又是笑,又是叹:“到底还是五姐疼我,你是怕我和娘家生疏了,点拨我和太太拉近关系呢。”

  秦芬见秦珮到底还是明白好歹,心下欣慰,姐妹二人又说几句,便听见姜太太吩咐开席,两人各自回了席位,秦淑却迟迟舍不得走。

  从前府里有个矫揉造作的金姨娘,杨氏忍了十几年,终于把人给送出去,而今又多个庶女如此做派,还是在自己亲生女儿的婚宴上折腾,杨氏哪里能忍。

  只可惜,这是在姜家,不是在秦家,杨氏既不能出口教训她,也不能命令人把她赶走,杨氏什么也做不了。

  杨氏看着那弱不禁风的美人,只觉得自己的头简直变成了两个大。

  秦芬那里看不出杨氏的烦恼,连忙起身对杨氏福一福:“太太,我与三姐有许多话说,就让我边走边送三姐回席。”

  杨氏心里的气,这才平了些。

  秦芬上前,对秦淑作个请的手势,秦淑想了一想,竟厚脸皮说一句:“太太今日要饮酒,我哪能不陪着。”

  “太太这里有我呢,三姐不必担心。”秦芬笑一笑,“还是说,三姐拦着不叫我这做妹妹的尽孝心?”

  秦淑不由得讪讪:“哪里。”她想一想方才遇见的范离,到底不敢和秦芬认真唱反调,挪动步子往外走去。

  秦芬见她边走边回头,像是满肚子话要说,只作看不见,心里却暗暗摇头。

  这人从前在娘家时,一点善缘也不愿结,出嫁了去婆家,也并没和婆婆、相公以心换心,如今为着一桩大事来求嫡母,也不知哪来这样大的自信叫旁人应了她。

  秦淑见秦芬嘴角微微勾着,知道这五妹瞧不上自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五妹是攀上高枝,看不起我这平民的了。”

  秦芬原不想与她多话的,这时听了这句,不由得啼笑皆非,猛地停步回头:“三姐,你说话可要凭良心,你这门亲事,可是自家中意的。若说我如今瞧不起你这平民,也只是你自家种下的因,又能怪谁?”

  从前这五妹还要扯一扯仁义道德的大旗,今日却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秦淑气得头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