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34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杨氏小心翼翼地,再说得透一些:“听说……那几位皇子……”

  秦览皱起眉来,把杨氏看一眼,他方才说的话,可不是这意思。

  更何况,他也听出来了,自家这妻子明着说皇子们,话里提的,乃是那位英王。

  “皇子殿下们身份高贵,咱们是什么门第,怎么敢去肖想?”秦览霍地站起身来,满心火气,看看杨氏的肚子,终究不曾戳破妻子的那点子想头。

  忍耐半晌,又苦口婆心添上一句:“如今只一位三殿下还不曾娶正妻,他虽是个身有残疾的,也绝不会选咱们家的女儿作正妻的!”

  秦览少有如此愤怒的时候,杨氏看着丈夫一张圆胖胖的白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再说,只道:“既如此,那便罢了,杜鹃,待会早些传午饭来。”

  秦览一挥袖子:“不必了,今儿约了三弟和几位族里的兄弟去庄子上打猎的,你不必管我了。”

  杨氏如何不知这是秦览的借口,展眼就是过年了,夫妇二人这几日都在商议过年的章程,什么时候又有打猎的事了。

  然而丈夫此时恼火,杨氏也不敢硬留,指了杜鹃取过大毛斗篷,眼睁睁地望着秦览掀帘子去了。

  杜鹃送了主君回头,看着主母沮丧的面容,轻声道:“太太不是说了,老爷如今要应酬族人,比从前更忙的呢。”

  杨氏听了,叹一口气,身子一点一点垮进椅背:“老爷中午不在屋里吃饭,叫的红烩羊肉和一品锅子便别送来了,给姑娘们分了吧。”

  杜鹃应下,遣人分别取送菜,红烩羊肉给了秦贞娘那里,秦芬和秦珮接了一品锅子,谢过杨氏不提。

  望望桌上菜多,秦芬便命人将锅子搁在耳房里,那地方不曾烧炭盆,是个天然冰窖,瞧着丫鬟们安置好了,又唤过桃香:“去问问三四两位姑娘,晚上可要往我这里来吃锅子。”

  隔得片刻,桃香便回来了:“四姑娘说了,到时候准来。”

  这日傍晚,又阴沉沉地落起雨来,秦芬见天色暗,便不许秦珮写字做针线,拿了毽子和皮球,与她一道玩。

  尚未拍得几下皮球,外头便响起秦贞娘的声音:“快把锅子支起来!我带了自己冻的豆腐,又叫人往厨房要了银丝细面和各样菜品,咱们自己煮锅子吃!”

  秦芬知道,秦贞娘向来是爱这些热闹的,与秦珮相视一笑,丢了皮球和毽子,吩咐丫鬟支起炉子来。

  姐妹围坐成一圈,秦贞娘卷起袖子,才下了几块豆腐,上房的茶花便急急赶了来,满头冒汗,气喘吁吁:“姑娘们,太太发动了,要生孩儿了。”

第57章

  天色阴阴, 乌云密密,望着便似要落雨。

  秦览嘱咐人取了蓑衣、斗笠,自家牵着马,立在门边上等秦斯。

  秦斯歇在通房屋里, 正没天没地胡闹着, 忽地听见人道二老爷遣了信儿来请,便推开那娇娇, 自己取了衣裳穿上。

  这通房是秦斯才纳的新宠, 这时还出言相留:“我的爷, 这大冷天的,凭他是谁来请, 也不必往外跑。”

  秦斯倒不曾反驳,将她上下打量一眼, 笑一笑出得门去,还未出院子,便使人往洪氏那里道一声, 把这女子打发到他瞧不见的地方去。

  他这一辈子, 自认最是惫懒无用,也不想奋发上进, 幼时靠着老子娘,长大了外头靠着两个哥哥, 里头依仗一个洪氏,未曾操过一天的心。

  若有人坏了他的福气,他便不叫那人好过。

  扎好斗篷, 赶到门前, 见二哥满脸心事,秦斯也不去相问, 只接过小厮手里的马鞭,凌空抽一下:“二哥,往哪里打猎去?”

  秦览也不当真要去打猎,这时翻身上马,随意一挥手:“走,咱们散散心去。”

  骑着马出得城来,秦览便松了缰绳,任由马儿信步乱走,自己口里拣些京里的事情来说:“听说,如今朝中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太子和睿王两个,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秦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内阁大臣和一二品大员操心的事,自家两位兄长,大哥是从四品河道,二哥才谋了五品员外郎,秦家还够不上操心这事,这时兄弟间说起来,反倒肆无忌惮些:“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嫡长子无过,不可轻易另立他人,否则,朝政不稳。太子虽然没甚过人才华,却也没有大错,皇上如此偏心睿王,只怕是于朝政不利。”

  “二哥说得是,其实那睿王也是个想不开的,争那劳什子皇位做什么?做个富贵闲人,搂着美人喝着酒,不是挺好?日日操心,人都要老了。”

  这话似在说睿王,又似在说自己,秦览听了,微微一笑:“三弟是有福之人,这福气也不是人人都有。”

  虽然孟氏这继母实在精明厉害,然而这位三弟,自小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读书不精,行商也不灵,自七八岁至十七八,只爱斗蟋蟀、斗鸟等玩物,待成亲了,又沉溺酒色,连带着两个侄子都无心诗书,这三房,显见得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览知道那位三弟妹在谋划府里的管家之权,然而他进京必得带上杨氏这个贤内助的,因此府里之事,也不去管那许多,由得洪氏跳脚便是。

  如今对着秦斯,无甚利益相干,兄弟二人倒更谈得来。

  秦斯又扯些闲篇,再插个缝问一句:“听说,杨家二姑娘进了英王府做侧妃,那英王是太子的死党,二哥看好太子,可有这个缘故?”

  这话秦览却不曾回答,只是微笑看着手里的马鞭。

  秦斯见秦览心不在焉,眼珠骨碌一转:“二哥,我瞧你不大快活,恐怕是女人搂得太少,二嫂和府里两位如夫人虽然好,总归是不新鲜,我带你去红云庄尝个新鲜的,如何?”

  秦览笑着骂一句:“胡说八道。”两腿一夹马肚子,催动马匹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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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信马由缰地走了片刻,天上的细雨开始夹起了雪珠子,瞧着实在走不成,信儿赶紧在后头喊一声:“二位老爷,前头一里地便是咱们家的庄子,不如进去避避雨吧!”

  秦览应了一声,信儿立刻打马上前,飞奔往庄子上通禀了。

  秦斯直起身子,盯着信儿的背影望了两眼,坏笑着道:“这小子还当真是个鬼灵精,才说女人,他就替二哥想起主意来了。”

  秦览皱起眉头,轻斥一声:“越说越不像话!庄子上都是些庄户媳妇、女儿,哪来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斯龇牙咧嘴地将脸凑近一些,看了秦览半日,怪叫起来:“二哥你难道当真不知?”

  秦览听不懂这话,愈发不快,摇头不语。

  秦斯连忙捂住嘴,大叫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说罢举起马鞭,打马越过秦览,飞快地往前跑去。

  雨珠夹着雪粒,经北风一催,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眼耳口鼻中。秦览眼中陡然撞进两颗雪粒子,冻得眼睛生疼,用力一夹马肚子,也奔庄子去了。

  两位老爷要来庄子,这是了不得的大事,陈庄头领着婆娘儿子,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都是粗笨的庄稼人,只年底报账时进府,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府里的大管家,这时庄头说要泡好茶,陈婆子说要熬热汤,争论半天,仍是拿不定主意。

  那儿媳妇站在一边,眼瞧着公公婆婆就要吵起来了,扯起嗓子,喊一句:“爹,妈,你们别吵了,我听那个商姨娘说,咱们二老爷是个口阔的,不挑吃穿的!”

  听得这话,陈庄头尚愣怔着,他女人早拍起大腿来:“是!是!怎么不曾想到那位天仙娘娘,槐花你再去问问,老爷们还有什么喜好。”

  槐花应了一声,转身往后头小院去了。

  商姨娘身边跟着个小丫头,正是这槐花的亲闺女,此时主仆两个,正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自来了庄子上,商姨娘吃的是粗面糙米,喝的是菜羹油汤,身边又多个一问三不知的笨丫头,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气都生不起来了。

  她最前头才学戏时,也曾过过苦日子,可是甫一登台,就受了富商的打赏,再后头又跟了秦览,十来年下来,早已把人养娇气了。

  此时的日子,比她当年学戏,还是好些的,只是她自家已忘了那些苦日子了,自然觉得过不下去。

  再者,她自诩秦家二房后宅内得宠第一人,又是怀了金胎的,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便疑心是大妇成心要折磨死自己。

  杨氏是想打压她来着,却没想着弄死她,这话庄头一家说过许多次,商姨娘却是不信的。

  此时她捧着个老大的肚子,看着面前愣头愣脑的小丫头,问:“二丫,该吃晚饭了,怎么你妈还不给我送来?”

  二丫吸一吸鼻子:“老爷要来庄子,做老爷的饭呢,来不及做姨娘的饭。”

  商姨娘心里一跳,正要再问两句,槐花却进屋了。

  “姨娘,庄子上有贵客,爹怕服侍不周,叫我来问问你,贵客们都爱吃喝些什么。”

  “哦?是什么贵客?”

  槐花支吾两句:“总之是主子,不能怠慢的。”

  若是寻常人,怎么不肯说,来的必是自家夫君了。商姨娘知道此时便是自己挣命的机会,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去:“老爷!老爷!救救我呀!”

  槐花和二丫不过是愣了片刻,立刻拔足追了上去,她们常年做活,身手敏捷,不过是几步就追上了商姨娘,一左一右,用力钳住了商姨娘。

  商姨娘左右挣脱不得,见使强无用,又哀哀苦求几句。

  槐花只当她是牛马乱叫,一个字不听,对自家女儿使个眼色,将商姨娘半拎起来,塞进屋里,口里还道:“既是姨娘身子不好,我不多问了,二丫看好姨娘。”

  商姨娘来了许久,早已领略了庄子上这些妇人的手段,此时仍是气得仰倒,手脚都哆嗦起来。

  二丫这时嘴巴倒伶俐起来:“姨娘快坐下吧,把个肚子气出好歹来,又没人替你疼。”她听妈和奶奶说过多次,这商姨娘是个小老婆,还存心害人,着实不是好货,因此口里也不留情面。

  商姨娘听得这一句,倒不抖了,捂住肚子倒在床上,“哎呦哎呦”起来,话也说不全了:“我……我肚子……好痛……”

  二丫见了,立时慌了,商姨娘又叫几声,她赶紧跑了出去:“我去叫奶奶!”

  商姨娘直起身子,理好衣裳,拔足往外走去。

  可惜,她久居深宅大院,来了庄上又有人贴身跟随服侍,这时竟忘了拿盏灯照路,出得门去,天黑路滑,走了十来步路,脚下一滑,跌在地上。

  这下,肚子倒真痛起来了,喊人的声音,也真切地凄惨起来了。

  秦览便是此时进了庄子。

  前院婆媳两个听见商姨娘在后头叫,心里已叫不好,见秦览进得庄来,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都如天塌了一般。

  槐花捏一捏婆婆的手,道:“妈,这商姨娘,不能留下,得让老爷带回去!”

  陈婆子经这一句提点,心里很是认同,使眼色给儿媳妇命她去搀商姨娘,自家上前去迎主子。

  秦览一边解开蓑衣,一边与秦斯抱怨:“这鬼天气,三五日就落雨,落雨就落雨,还夹些雪珠子,当真阴得人骨头都痛了。”

  秦斯笑一笑:“二哥是在南边暖和地方呆惯了,过不来晋州的日子啦。老陈头,傻站着做什么?给爷两个端茶呀!”

  陈庄头早已寻了今年自家晒的枣花茶,恭恭敬敬泡了两杯,与婆娘一人一杯,奉给了两位主子。

  秦览端起粗瓷碗来,吹一吹碗里的茶沫子,尚未啜上一口,槐花便闯了进来,道商姨娘腹痛难忍,只怕是再难呆在庄子上了。

  秦斯听见,摇头咋舌:“这妇人,还真厉害,不早不晚,偏是咱们来了她就肚子疼。”

  他是个花丛里打滚的混不吝,于这上头,倒比秦览精明些。再者,又怕回去了受杨氏责备,干脆自家先摘干净了再说。

  秦览自然知道商姨娘肚子疼得古怪,可是瞧那媳妇子的神情不像有假,稍一犹疑,还是抬腿往后院去了。

  小小一间土屋,遮不住商姨娘的喊痛声,秦览进门一瞧,商姨娘和衣躺在炕上,身下已流了一滩血。

  再顾忌正妻的面子,也不能白白赔一条人命,秦览当即命陈庄头套车,又命人去请郎中进秦府,秦斯见了,对着秦览挑挑眉:“二嫂这下要生大气了。”

  秦览摆摆手:“你二嫂是个贤惠的,人命关天,她还不至于生这种气。”

  一行人赶着马车回府,槐花婆媳两个帮着府里婆子安置商姨娘,秦览自家理理衣裳,快步进了上房。

  杨氏正瞧着丫头们摆晚饭,见丈夫还知道回来,心头气也消了些,还笑一笑:“晚饭可不曾加菜,你凑合吃些。”

  秦览闷闷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慢慢地道:“商姨娘腹痛,我已接进府了。”

  杨氏愣怔片刻,忽地双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紫晶赶紧抢上去托住,秦览也连忙去扶,他还不曾想好下头的话,见杨氏晕倒,不由得大是后悔,正自责不已,紫晶却声音颤抖地尖叫起来:“太太见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