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53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知道啦。”秦珮一口就应了,忽地面上又带些愧色,“太太待我有大恩德,英王府,方家,这些事都是为我好。论起嫁妆,太太给我的比三姐丰厚几倍,论旁的,太太还叫我去了一趟方家,看了方三少爷一眼……唉,我方才一时义气,竟好像个反叛似的,这会倒有些后悔了。”

  秦芬见她心思又重了起来,连忙劝她,“罢了,去就去了,方才四姐也不曾阻拦,想来是不在乎的。回头只和三姐说一句柯少爷生得端正,旁的话也不提起,这就是了。”

  秦珮点点头,忽地又微微一笑:“原来万事皆有定数,四姐不曾去柯家,也是造化呢。”

  可不是造化,那柯家当初换亲,已有言而无信的嫌疑,如今先斩后奏,上门说要定居京城,明摆着是要死皮赖脸地倚仗秦家,这样的婆家,秦贞娘去了也是可惜,不去才是老天爷开眼。

  秦淑和金姨娘千方百计求来这样一个婆家,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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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秦淑那里,秦芬一向是敬而远之,这时也没有替她惋惜的意思,只轻轻揭过话头:“父亲倒有些日子不曾回来吃饭了,三哥也少回来了,六弟七弟只吵嚷着闷,要父亲和哥哥回来陪着玩呢。”

  秦珮如今说下亲事,知道关心外头时局了,闻言应一声:“听说是在徽州查到什么做官的贪墨了,朝堂里的官们都忙这事呢。唉,这些贪钱的脏官,也不怕遭天打雷劈,爹做官比他们好过十倍,怎么偏生是那些人做大官!”

  听见徽州二字,秦芬已知是范离的功劳,这时替那少年高兴,也不提起这事,只笑着打趣秦珮:

  “爹如今已是从四品的侍郎了,听说五品到四品这个坎,许多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你还不知足,以后等方少爷做个二品大员,你得个二品诰命才好!”

  秦珮罕见地羞了,轻轻把秦芬打一下:“如今只五姐还未定下,叫太太给你寻个做大官的五姐夫,好好管管五姐这张嘴!”

  秦芬轻巧一闪,跳开一步躲过:“再有出息,也没有十几二十岁做大官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皇帝亲手提拔的,也得二十好几岁呢,我可说不着什么大官!”

第82章

  腊月二十八, 该把前一日煮好的坨肉拿出来敬神,朝堂里的事再忙,也须放了这一早上给男人们,更何况, 如今忙的都是皇子和二三品实权大员, 可与下头人干系不大。

  秦览领着妻子儿女在正厅拜了神,撩起袍子便要往外书房, 杨氏伸手拦住, 轻轻道一声:“过年的赏钱还不曾发, 特候着老爷今日发呢。”

  夫妇二人如今情分再淡,杨氏当着外人, 也还是端庄贤淑的模样,饶是秦览宠爱展荷等新鲜妩媚的年轻颜色, 也不得不承认,做正妻,还是得杨氏这样的。

  发过赏钱, 得了奴仆们没口的称赞, 秦览倒不急着往外头去了,随手一指秦恒:“你带着弟弟们玩。”说了这句, 自己陪着杨氏回了内院上房。

  几个女孩看了看父母,不去内院, 反倒走到了兄弟们身边。

  秦芬见嫡庶长幼混在一处,也不去提别的,只拣个众人都能谈的话来问秦恒:“三哥, 如今外头风云迭起, 你在国子监想必也听得许多,不如给我们说说吧。”

  兄弟姊妹几个之间, 原还有些不自在的,这时听了这话,姐妹们倒都抬起头来,看向秦恒。

  秦恒将袖子里带着的两个竹制小刀分给弟弟们,笑着看他们跑远了,又引姐妹们坐到避风处,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如今内宅,只听得一句官员贪墨,外头却早已吵翻天了。

  那贪墨的前徽州河道,竟是太子手下人,如今已升了从三品的骞州漕运使,专管运送粮饷去北边辽州军中的。范离一查实证据,立即赶往骞州,亮出英王的钧信,当场拿了那漕运使。

  辽州边境驻扎着十万大军,正是秦王一派的势力盘踞的地方,粮饷一断,军心不稳,有心人挑唆几句,秦王在朝堂上便领先闹了起来。

  他也不告那前任河道贪墨之事,只告范离动摇军心,置朝堂稳定于不顾,实乃居心叵测。

  听到此处,秦芬已是心惊,秦贞娘忍不住摇头叹气:“太子倒也当真精明,自己人被拿了,却挑着秦王去闹,闹便闹吧,不去就事论事,反而将好人倒打一耙。英王与他斗,只怕是险。”

  秦恒知道自家这位嫡姐是个心有丘壑的,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得投一个敬服的眼神,忽地瞧见旁边五妹面上也若有所思,更是心下高兴,自己有这两个头脑清楚的姐妹,以后娶妻进门,便无甚后顾之忧了。

  秦珮又追问一句:“三哥,后来呢?范大人可被告倒了?皇上他老人家可有裁决?”

  秦恒苦笑一声,又说了起来。

  原来皇帝这一向龙体欠稳,除了军机要事,旁的事都被掌印大太监陈虎拦了下来,不准去搅扰皇帝安宁,这徽州的事情,如今只在下头纠缠,还未上达天听呢。

  “夜长梦多,这下子,英王和范大人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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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恒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可不是,听说在范大人押着那贪官回京的路上,遇见强盗打劫,他为了保犯人性命,被十几个高手围攻,如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幸好英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几番拼斗,终于保下了范大人和犯官的性命。”

  听得此话,姐妹几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互相握住手。

  哪个不长眼强盗的敢去打劫囚车,这伙强盗,分明是太子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的太子,犹如困兽,岂能不作垂死挣扎?

  秦芬只觉得双手冰凉,不知是替那奋力拼搏、生死未知的范大人担心,还是在替这桩大事忧心,毕竟,宁可杀人也要掩盖真相,这后头只怕不止河道贪墨这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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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要紧的事,若是英王和范离将这事办成,只怕太子就要倒了。

  大约就是看透了这一点,秦王才反常地帮太子出头,毕竟,浑水才可摸鱼么。

  秦恒说完这些,犹似不足,又说一句:“睿王的人,又在朝堂上告了大伯父这现任河道一条失察之罪,这罪可轻可重,只瞧到时候天心如何了。”

  姐妹几个,这下子真开始出冷汗了。

  秦家大房和二房,一向是同气连枝,秦翀被告倒,秦览这里也必要遭殃。

  内宅里,夫妇两个也正说着此事。

  与外头女孩们的惊慌失措不同,杨氏很快就提了一个建议:“哥哥是江苏巡抚,离徽州并不远,这事不知哥哥能不能说上话?”

  秦览感激地看一眼杨氏,摇了摇头:“舅兄虽一向实干,却是从吏治这一路上去的,民生上头涉及不多,勉强说话只怕反倒连累他,不如不说。”

  杨氏知道这是实话,也不再客套,只点点头应下,内心替哥哥松一口气。如今这时节,能保一个是一个,杨家不用去出这头,自然是最好的。

  秦览捻了捻那把胡子,慢慢地提出一个人来:“不知杨妃娘娘那里,能不能替大哥说句话。”

  “杨妃?”杨氏一愣,随即便道,“二侄女虽然受英王看重,可又不是正妃,说话能管用吗?”

  秦览听了妻子话音,知道她并无推搪的意思,于是细细解释几句:“杨妃娘娘是英王府小世子的亲娘,与正妃比也不逊色多少,说话自然是管用的。”他怕妻子忧虑,又说一声:“只要杨妃娘娘提一提秉公办理这四个字,旁的都不必说。”

  这几个字也不难办,英王到底是握有实权的皇子,与大理寺提了这一条,想必那些人还不敢将秦翀屈打成招。

  杨氏知道自家夫君和大伯做官倒还算清廉,这时提的话也不算过分,于是一口应下:“好,我递信求见杨妃娘娘,到时候必亲自与她说这话。”

  说罢她思索再三,又补一句,“说我自是会说,杨妃娘娘想来还会给我这姑母一点面子,去向英王殿下提这事。可是杨妃娘娘在殿下面前说话是不是当真管用,我却不敢打包票了。”

  秦览闻言已是大喜,站起身来长作一揖:“我先谢过夫人!”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英王一定会答应杨妃请求似的。

  杨氏也不反驳,当即进屋去提笔写信了。

  秦览又捻了捻胡须,已是心下大定。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但凡一个男人真心宠爱一个女子,总要给这女子最好的,例如正室身份,例如嫡出子嗣。

  那汉宣帝宁可得罪霍光,也要立许平君为皇后,留下了“君王故剑”的故事,正是因为他深爱许平君,必要使她为尊;那魏文帝曹丕,不顾郭女王无子,置朝堂沸议与不顾,立其为后,又将甄宓的儿子曹叡交予其抚养,强使郭女王的后位名正言顺。

  总而言之,一个男人若是真爱一个女人,一定会将她置于最宝贵的位置上。

  从男人的角度看,只怕那位杨妃娘娘的造化,可不止如今这些。

  自然了,如今诸事不定,连英王的前程都没定呢,更何况杨侧妃,秦览也不将这些话拿出来说,只是默默看着妻子进屋写信,又拿着一封未封的信出来:“老爷瞧瞧,这信写得行不行。”

  秦览看也不看,点头就应了:“杨妃娘娘的脾性,你比我清楚,我不必再看了。我这就派信儿将信送去英王府。”

  杨氏“哎”一声,伸手拦了:“信儿去了,反倒不美,叫张妈妈走一趟就是。”

  秦览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这里的意思,对妻子的敬服又深一层:“是,到底是夫人心细,张妈妈去了,旁人只当是家事,信儿去了,便太招摇了。”

  杨氏唤了张妈妈进来,细细叮嘱一番,又郑重其事嘱咐一句:“无论杨妃娘娘肯不肯召见我,你必要得了杨妃娘娘的准话再回来。”

  张妈妈知道里头干系甚大,肃起面容点头应了:“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亲耳听了杨妃娘娘的示下才回来。”

  打发了张妈妈,夫妇二人也算暂时放下一桩心事,将近年关,秦览在衙门里倒无甚可忙,这时没了烦恼,便打量起杨氏来:“夫人如今,愈发雍容了。”

  怎么不雍容,如今杨氏也才将将三十岁,她自幼儿养尊处优,嫁入婆家,受的委屈虽也有些,却还算锦衣玉食,如今儿女双全,家事省心,她愈发养得容光焕发,好似熟透的杨梅,搁在盘子里,都能透出艳丽的红来。

  杨氏不意秦览如今还有心思想这些事,一时无语,说句闲话:“也不知杨妃娘娘肯不肯见张妈妈的。”

  秦览这人,于夫妇情分上忠贞有限,为官、为父却还尔尔,杨氏如今只把他当个同僚,有正经大事便与他商量着办了,旁的事却是毫无意思的。

  前几次秦览留宿上房,杨氏将儿子作借口,只道带孩子累了,后头秦览也不曾再提起,只当他兴头已过去了,此时竟又提起这事来。

  既是如此,杨氏便在心里盘算,该拉拔个人上来。

  那展荷、丝柳尚不入眼,青萍和徐姨娘两个,论忠心倒都是有的,论手腕,杨氏也不过略想得一想,便笑着道:“徐姨娘如今一得闲就给老爷制些陈皮、紫姜,老爷得空,也该去瞧瞧她的。”

  秦览如今在官场历经许多,再不是当年直通通的性子,听了妻子的话,已知二人是再无和好的可能,以后权当是同道好友便罢,于是也不追问,点点头算应了杨氏,也提了个闲话:“明年春闱,通算算咱们家倒有好几个呢。”

  杨氏暗暗松一口气,附和道:“大哥家的函哥儿,咱们家的恒哥儿,还有柯家的少爷,方家的少爷,这四个孩子,依着老爷瞧,谁的书读得最好?”

  夫妇二人此时倒颇有默契,寥寥几句,便将前话揭了过去。

  孩子们仿佛知道父母难得聚首,也不来打扰,到了中午碧玺遣一个小丫头来报,说四姑娘领着其他少主子在花厅里吃席玩,不来上房吃饭了,杨氏听了,不由得哑然,无奈地笑着挥挥手:“既如此,便罢了。”

  夫妇二人吃过午饭,耐着性子说些朝堂之事,等到下午也没等到张妈妈回来,饶是秦览再沉得住性子,也有些坐立不安:“咱们突然去搅扰杨妃娘娘,是不是太唐突了?”

  这时节,朝局晦暗不明,讲究个一动不如一静,秦览原是想着亲兄弟两个,总该同舟共济,这时坐了半日,头脑也冷静许多,倒想着英王是不是会传一道“独善其身”的钧令给自己。

  毕竟,秦家二房是死死绑在英王府这条船上,算得上半个姻亲,可是秦家大房在英王眼里,却无甚分量了。

  杨氏心里也有些打鼓,正要派人再出去寻张妈妈,却听得小丫鬟报一声“张妈妈回来了”。

  夫妇二人齐齐站起身来,迎到门口,见张妈妈脚步飞快,面上神情有异,秦览忍不住问一声:“杨妃娘娘是不是为难了?”

  张妈妈赶得甚急,一时收不住脚步,险些在门槛上绊个跤,人未站定,便气喘吁吁地道:“奴婢递了信进青莲居,后头再没回音出来,又三番两次请那里的姑娘再传话,等了大半天,也未曾得杨妃娘娘传召。”

  听见杨妃连张妈妈的面也不见,秦览不由得膝盖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第83章

  杨氏勉力搀起秦览, 见夫君已微微变色,心下不由得一沉。

  夫妇二人相伴十几年,秦览何曾如此喜怒形于色,此番不过是大伯遭弹劾了, 难道事情竟已糟糕至此?

  杨氏这样想着, 口中便问了出来,秦览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只觉得连这口唾沫都划拉得他嗓子生疼:

  “大哥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本无重罪, 偏生此次是牵涉进夺嫡大事里,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原本……”

  下头的话, 秦览不曾说,杨氏却已明白了。

  原本, 若是英王能替秦翀去打个招呼,旁人说不得就放过他这倒霉的徽州河道了,偏生英王府连面也不见。

  夫妇两个打发了奴婢出去, 议定了筹些厚礼送出去打点, 说完这个,再拿不出好的章程, 愁眉苦脸对坐半天,连天黑了也不曾察觉。

  还是孩子们吵嚷的欢笑声打破了沉寂, 杨氏抢先回过神来,扬声唤道:“紫晶,点灯!”

  平哥儿和安哥儿一人拿着一把竹制小刀, 嘻嘻哈哈地你追我赶跑进上房, 见紫晶拿着蜡烛给灯笼过上火,还知道互相招手道一声, “慢着些,紫晶姐姐点灯呢。”说了这句,又得意洋洋地争着给杨氏炫耀新玩具:“娘,娘,看三哥给我们买了大环刀!”

  杨氏佯作兴味地认真看看,赞一句,“嗯,三哥给你们选的这两把大刀可真好看!”

  秦览原还有些丧气的,听见这几句话,倒又振奋了精神,无论外头风雨多大,家里还是平稳的就好。

  用过晚饭,杨氏便打发茶花哄着两个儿子睡觉,自家举起手,掩去一个呵欠,随口道:“贞娘,你们回去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