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235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于是军中鹰扬郎将以下的军官被杀戮大半,军中底层将领几乎被清空。

  此举果然让骁果军人心惶惶。裴世矩请求皇帝奖赏剩余的骁果军,才暂时压住骁果军的士气。

  杨暕此次兵谏还是起了作用。

  杨广每日做噩梦,都是杨暕那张满是鲜血的脸。

  他还重新梦到了杨勇,梦到了自己其他兄弟,梦到了隋文帝怒斥他。

  杨广醒来后震怒,将太子贬为庶人,还要将他五马分尸。

  重臣们再次苦劝。

  有人希望给太子留个体面,毒酒或者白绫赐死;有人认为太子并无谋反之意,流放即可;还有人为太子喊冤,说太子劝谏得对。

  后者全部被下狱。

  杨广和疯了似的,要杀光所有为太子说话的大臣。

  苏威等人只能暂时将杨广杀人的命令按下,等待杨广冷静下来。

  实在是压不住了,苏威来到狱中,请求杨暕:“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心系大隋,但你现在这样做,不是将大隋推入深渊吗?请太子殿下向陛下求饶,收回前言。陛下与太子殿下父子连心,定不会为难太子殿下。”

  杨暕坐在地上,形容仿佛乞丐。

  杨广没有派医师给他治伤,他额头上和脸颊上已经留下狰狞的疤痕,不复原本俊美。

  “不破不立,如果他能被我说动,只要回关中励精图治,大隋可救。”杨暕淡淡道,“如果他执迷不悟,大隋早几年灭亡和晚几年灭亡有什么区别?仍旧二世而亡尔。不过苏公你来劝我,看来父亲是一点都没有悔改。”

  苏威不语。

  杨暕突然失笑,他问道:“苏公,你担心遗臭万年吗?”

  苏威身形佝偻,掩面而去。

  杨暕站起来,背着手看着牢狱门外。

  他笑道:“还知道遮住脸,或许有救。”

  但苏威可能有救,我大隋还有救吗?

  李二郎,李三郎,如果大隋亡了,你们会如何?

  杨暕想起自己那两个才能冠绝天下的表弟。

  他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事。

  但他没有被背叛的愤怒。

  有什么好愤怒的?这大隋亡了,谁当皇帝不是当?

  他只是悲哀。

  “兄长,原来我也能成为忧国忧民的太子。”杨暕仰面笑道,泪水从眼角滑落,“这可真的一点都不像我。我本不是这种人,我本做不来这种事。”

  兄长,你因父亲的错误决定病故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一日?

  ……

  杨广杀了护卫和宫人,但太子兵谏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他怀疑地看着自己的近臣,近臣却以一句苦笑打消了他的疑虑。

  太子不仅骂杨广有亡国之相,还骂他们是遗臭万年的奸臣。谁愿意传出这样的名声?

  那么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

  难道有人偷听?还是那些被杀的护卫和宫人在死之前对外嚼舌头?或者是太子自己放出去的风声?

  杨广又开始杀人。

  太子东宫所有属官都被处死,与太子最亲近的庾俭更是被灭了满门。

  庾俭在刑场向父亲庾质叩首告别,呜咽连累了庾质时,被庾质斥责。

  “你做了正确的事,因而招致了灾祸,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庾质道,“如果你因此后悔,为父才耻于有你这个儿子。”

  庾俭哭泣道:“儿不悔!”

  庾质欣慰道:“好。”

  父子双双赴难,观刑百姓痛哭不止,与行刑兵卒发生冲突,有数十百姓在此冲突中受伤。

  薛德音站在观刑人群中看着这一幕,趁着混乱花钱托人为庾家人收殓后,回到了涿郡一个小院。

  在小院内,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正呆呆地仰望天空。

  薛德音沉声道:“现在涿郡正混乱,正是我们离开的机会。”

  女子低头:“太子殿下能活下来吗?”

  薛德音没有说话。

  女子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对太子殿下而言,活下来才更痛苦。但我必须活下来。”

  薛德音道:“中原不安全,我们去张掖。李二郎和李三郎都是义气中人,他们一定会帮你隐藏。”

  女子道:“一切凭公吩咐。”

  薛德音买通城门卫卒,与女子连夜悄悄离开。

  出城后,薛德音将马车停下,对着城门叩首。

  然后他起身,驾起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

  “咳咳咳,兵谏……”李玄霸咳嗽不止。

  他用手帕捂住嘴,低头看着手帕上的点点血迹,将手帕握紧。

  宇文珠哭泣道:“三郎,你本就得病,如果心情太过郁卒,恐会伤了心腑。”

  李玄霸微笑着安慰道:“我知道,我会努力控制。”

  宇文珠抹干眼泪,笑道:“好。我去给郎君熬药。”

  她背过身,眼泪又落了下来。

  郎君说得轻巧,她也劝得轻巧,但人的心情,哪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李玄霸目送宇文珠离去,又咳了几声。

  他靠在床头软垫上,盯着床幔发呆。

  李玄霸与杨昭、杨暕结识时都没有多少真心。

  杨昭离世时他虽感伤,但很快就能收拾心情。

  这位历史中荒唐的齐王兵谏被俘,为何自己心头痛楚和愤怒却难以抑制?

  李玄霸闭上眼,无论怎么深呼吸,泪水也从眼眶涌出。

  “隋炀帝,隋炀帝,你怎么能不二世而亡!”

  他不断深呼吸,胸口起起伏伏,泪水很快覆盖了面容。

  “咳,咳咳咳……”

  李玄霸捂着嘴不断咳嗽。

  宇文珠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乌镝和寒钩收着翅膀站在宇文珠身侧,都低着头一动不动。

  门中的咳嗽声中渐渐混杂了低沉的呜咽声,而后呜咽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咳嗽声一样响亮的失声痛哭。

  宇文珠转身离开。

  “乌镝,寒钩,帮我送信。”

  乌镝和寒钩:“啾!”

  宇文珠不知道为何三郎非要向兄公隐瞒病情,但她顾不上三郎的心情了。

  如果、如果三郎真的出事……

  宇文珠停住脚步,双手捂脸。

  至少要见最后一面……

  ……

  “李世民!你要做什么!”李渊拦住晚上偷偷牵马出门的李世民,“我知道你和太子殿下感情深厚,但这件事你绝对不许掺和,你是想我们满门被牵连吗!”

  李世民道:“我知道我就算去向陛下进谏也没用,我只是想送二表兄最后一程。”

  李渊对左右人吩咐道:“把他关起来。”

  李世民焦急道:“父亲!”

  李渊疲惫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但这件事绝对不允许你任性。”

  李世民跪下请求道:“我真的不会给家里招祸。”

  李渊道:“陛下已经疯了。你做任何事都可能触怒他。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父亲,就听我的话。”

  李世民哭泣道:“父亲,请不要逼迫我。”

  李渊俯身将李世民拉起来:“不是我逼迫你,是你不要逼迫我。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太子是,皇帝是,大隋也是,明白吗!你难道要让你的父母兄弟都为太子陪葬吗?!带他走!”

  李世民垂着头,任由父亲的亲卫将他送上马车。

  窦夫人道:“郎君,我担心三郎也难过,请让三郎回来。二郎三郎都暂住别庄,他们兄弟二人或许能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李渊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毗沙门写信,现在不仅河东,连周围郡县都有人仰慕唐国公府的威名前来投奔。”

  窦夫人垂首:“结交才俊之事可以交给大郎。”

  李渊再次叹气:“知子莫如父,才俊大多心高气傲,若见到投奔者不如自己,怎么会安心投奔?虽然他们看中唐国公府的门第,也要看我的继承人如何。如大雄在太原,原本迟疑的贤才纷纷来投,大德此时必须在河东。天下即将大乱,我们必须抓紧时机。大德正生病,他不会乱跑去涿郡,就让他留在河东吧。”

  窦夫人道:“那我可否去河东?三郎生病,我心里焦急,想要去照顾三郎。”

  李渊都:“你不会医术,去了有何用。河东柳氏要和五郎结亲,你赶紧把此事定下。而且四郎的婚事你也要尽快找了。我看弘农杨氏的女子就不错。”

  窦夫人皱眉,心中虽然焦急,也无可奈何。

  家中子嗣的婚事只有她能张罗,她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