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74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李渊赶紧冲过去,把窦夫人和两个孩子扶起来。

  李世民嘴一张,“呜哇”号啕大哭。

  李玄霸垂下头,心中怒火升腾,眼角也默默溢出泪来。

  李玄霸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我随父亲去见祖母。香皂方子是我想出来的,和二哥无关,要过继就把我过继了。”

  他抬起头,流着泪讥笑道:“反正我很可能活不到弱冠,换得祖母安心和兄长开心很划算。”

  李世民扑到弟弟身上,紧紧把弟弟抱住,哭得喘不过气,张嘴想说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渊一屁股坐在地上,竟也抹起眼泪来。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破事啊!!”

第38章 得秀才双喜临门

  =

  李渊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老夫人说有人教坏李建成, 人证俱在,只是让郑娘子跪一会儿祠堂,不是什么大的惩罚, 他便同意了。

  但郑娘子怎么就怀上了, 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李建成本来正沉默着, 见自己第一个孩子可能会出事,就气得顶撞起老夫人,说郑娘子是被冤枉。

  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真是误会, 他们好声安慰一下郑娘子就行。

  李渊想着以母亲对大儿子的重视,既然郑娘子怀上了孩子,她应该也会忍让。

  但谁想到, 母亲居然晕了过去?

  李渊想去找御医,被醒来的母亲拉住。

  “不要叫御医!家丑不可外扬!若外人问起来, 只说我听到郑娘子怀了曾孙, 高兴得晕倒了。”独孤老夫人那时还很清醒。

  李渊本以为没事。

  哪知道独孤老夫人又晕了过去。供奉的医师扎针也没把独孤老夫人扎醒,求他去请御医或者太白山隐居的孙医师来。

  李渊听了母亲的话不敢去找御医,便亲自去找孙医师。

  孙医师来了之后叹气,老夫人这是心气散了,就算能醒来, 身体也恢复不了,暗示李渊准备后事。

  孙医师给老夫人熬药时, 李渊还是去找了御医。

  御医来之后,与孙医师说的同样的话,并且没有留下药方, 只为老夫人施针。

  老夫人终于再次醒来, 又喝了药, 口齿终于清晰了。

  老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寿命将近, 所以屏退众人,只留下李渊和窦夫人安排后事。

  独孤老夫人先要将自己嫁妆的一半赠予二郎三郎。

  李渊和窦夫人都很疑惑。

  虽然嫁妆不算国公府财产,老夫人想给谁就给谁,但一般而言也会依照常理,嫡长子分得七成,其余诸子再分配,嫡子比庶子在剩余财产比例中多分一二成。

  独孤老夫人虽然也喜爱李世民和李玄霸,但之前也说自己财产七成是给李建成的。

  “是我亏待两个孩子,把嫁妆全部给他们也是应该的。”独孤老夫人冷声道,“儿妇,你也将你的嫁妆分一半给两个孩子。”

  窦夫人声音颤抖:“大家,你要做什么?!”

  独孤老夫人闭上双眼:“儿啊,我前些时日梦见你的兄长澄儿向我哭诉,他早逝无子,在地下凄凉无比,希望你能过继孩子给他,为他延续香火。他很喜欢大雄和大德,我见这两个孩子将来也是出息的,定能广大澄儿的门扉。过继给澄儿也是嫡子,仍旧养在唐国公府,对两个孩子并无不好。”

  窦夫人两眼一黑,坐在地上。

  李渊也震惊道:“母亲,你在说什么?为何突然要过继大雄和大德!”

  独孤老夫人深呼吸了几下,睁开眼,声音尖锐道:“你还没发现吗?大雄和大德的声势过重了!这次祸端,全是因为他们过分招摇!”

  窦夫人咬牙道:“他们被陛下喜爱,是陛下为他们扬名。如果我们责怪他们,岂不是说是陛下的错?何况唐国公府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国公。他们若有本事,可以自己挣爵位,与大郎并无冲突啊!”

  李渊也劝道:“母亲,难道当年兄长没有去世,我就不能出人头地了吗?我堂兄也是一门双郡公,互相扶持……”

  “那不一样!”独孤老夫人道,“国公和郡公不一样,你看看他们二人做的事,就是奔着国公去的!”

  李渊皱眉道:“母亲,你冷静冷静。二郎三郎才多小?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窦夫人哭道:“大家,二郎三郎做了什么?被陛下接到身边,是陛下做的;铺子是我给的;打赌是太子主动的;陛下插手我们家的事是大郎喝醉……”

  “啪!”独孤老夫人撑起身体,一巴掌扇到窦夫人脸上,“闭嘴!都是你,都是你太偏袒二郎三郎,伤了大郎的心,大郎才会这样!郑娘子的事也是。是不是你将话递在了郑娘子耳中,勾得郑娘子与我作对?”

  “对,都是李世民和李玄霸的错。他们出生之前,大郎多好啊,多孝顺啊,没有人说他不好。”

  “大郎一直都不喜欢李玄霸。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一定是大郎一开始就发现了李玄霸没抱好心。”

  “我家大郎多好啊,他多乖啊……”

  独孤老夫人喃喃自语,眼神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明。

  窦夫人一抹眼泪,没有管脸上的红肿,跪地道:“二郎三郎无错。大郎原本也没有嫉妒过二郎三郎。在香皂铺子的事出现之前,大郎还四处夸奖二郎三郎。二郎三郎生病,大郎每日都去探望。大家,你都忘记了吗!三个孩子本来感情很好!”

  李渊对窦夫人道:“别说了,让母亲冷静一会儿。”

  独孤老夫人眼神又清明起来,她厉声道:“李渊!难道你要让你兄长后继无人吗!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过继孩子的事很常见,李世民和李玄霸的老师虞世南难道不也是被过继给了伯父?”

  窦夫人悲泣道:“大家!二郎和三郎也是你的孙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孙子,你甚至直呼他们的名字,把他们当成敌寇了吗?他们没有抢夺大郎任何东西,反而给予了大郎很多东西。就是在今日之前,大郎和二郎、三郎也是很好的兄弟。你这样做,大郎是个好孩子,他也会难过。”

  独孤老夫人盯着窦夫人道:“要怪就怪我,是我年老时想着大儿子孤苦伶仃,才逼迫你们夫妻二人做这个决定。”

  李渊叹气道:“母亲,你冷静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过继二郎和三郎。你说的一切都不成立啊。”

  独孤老夫人看了儿子许久,眼神又在浑浊和清明中来回变换。

  半晌,独孤老夫人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养的毗沙门,不如儿妇养的大雄和大德。大雄和大德被过继给你的兄长,嫡子的身份也不会变。甚至大雄还能成为嫡长子,能自立一房。以陛下对他二人的喜爱,不会影响他们的前程。”

  “但他们留下来……”独孤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就算我走了,毗沙门肯定也会和大雄大德再起冲突。大雄大德无错,但他们也有错,错就是太优秀了,太优秀了啊。把他们过继吧,对毗沙门好,对大雄大德也好。对他们都好。”

  李渊本来很坚定的神情出现了一丝犹豫。

  窦夫人看到李渊脸上的犹豫,心头一梗,扯下了头上的发簪,发髻落了下来。

  她披散着头发道:“大家,你一切都为了毗沙门,哪怕毗沙门现在还根本没想过嫉妒大雄和大德,你也认为毗沙门将来会因嫉妒大雄和大德而与他们生怨?”

  独孤老夫人沉默。

  李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窦夫人道:“说到底,大家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大雄和大德。大雄非常黏我和郎君,他在荥阳就重病过一场。如此年幼的孩子,得知因为过于优秀而被父母抛弃,去过继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伯父为嗣子,住在自己家中变成了寄人篱下,他会不会再次得病?”

  独孤老夫人冷漠地看着窦夫人。

  李渊想起李世民对他的亲近,心中的称又朝着窦夫人偏移。

  窦夫人继续道:“更别说大德。大德自幼体弱多病,现在抛弃他,就是看着他去死。别说什么还养在家中。我们会因为生气难过生病,孩童更加脆弱。还是说因为大德被预言很难活到弱冠,所以大家就干脆把他放弃了?”

  她把簪子丢在地上,冷笑:“大雄大德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无法放弃他们。何况大家你猜测大雄大德太厉害,所以得毗沙门嫉妒。那他们被过继后就不是李家人吗?大伯去世前是唐国公的嫡长子,他们可是变成了嫡长孙!”

  独孤老夫人怒斥道:“你说什么!”

  窦夫人一改在独孤老夫人面前的温顺,面不改色道:“大家,你也知道陛下极其宠爱二郎和三郎。若你将他们分出去,陛下一定怜惜他们。就算你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陛下就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吗?陛下会不会在我们都老去后,以大雄大德被过继给唐国公原本的嫡长子李澄为由,说大雄才是唐国公一脉真正的嫡长,让大雄继承唐国公的爵位?”

  李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显得十分陌生的夫人。

  独孤老夫人又有些糊涂:“不、不会,不会,陛下是我的晚辈,他会照顾我的想法……要不,要不,把大雄和大德过继给……”

  窦夫人冷漠道:“过继给已经有亲生子的二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苛待二郎三郎?这的确不会给毗沙门造成危机,但这会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郎君!毗沙门是大家你的孙子,难道郎君就不是你的儿子?郎君的仕途才刚起步,你就要让他受到挫折吗!”

  说完后,窦夫人不给独孤老夫人回答的机会,低眉顺目道:“儿妇言尽于此,请大家多多考虑。二郎三郎该回来了,儿妇去看看他们,别让他们听到了闲言碎语被吓到。”

  窦夫人居然直接转身离去。

  独孤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她这是不孝!不孝!是十恶不赦的不孝和忤逆之罪!”

  李渊叹气:“母亲,你不仅要把大雄和大德赶出门,还要把毗沙门的母亲也赶出门吗?这样对毗沙门真的有好处吗?”

  独孤老夫人骂声一滞。

  ……

  “我真的不知道为何母亲会突然犯糊涂,这究竟什么事啊!”李渊坐在地上,也号啕大哭起来。

  李玄霸本来很生气,听李渊和二哥李世民差不多模样的哭声,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心中倒是没那么气了。

  李玄霸拍了拍二哥的背:【松开,我有话要和父亲说。】

  李世民嗷嗷哭道:“阿玄不准走,你要走我就陪着你,你身体那么弱,一个人该怎么办!”

  李玄霸:【松开,我不走,相信我。】

  李世民松开手臂,捂着脸继续痛哭。

  李玄霸道:“父亲,人的见解来自他们的认知。祖母警惕我和二哥,也是因为祖母的认知。祖母是从南北朝并立的乱世而来,在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先人身没之后,子诬母为妾,兄黜弟为佣,播扬先人之辞迹,暴露祖考之长短,以求直己者,往往而有。”

  李玄霸所说的话,出自颜之推的《颜氏家训》。

  “独孤家曾经就有此事。祖母的嫡长兄独孤罗与祖母和其余兄弟不是同一个母亲。其诸弟以独孤罗的母亲早逝,无夫人之号为借口,说独孤罗不是嫡长,没资格承袭爵位。他们还因为独孤罗自幼在北齐吃苦,生活十分困窘而嘲笑轻辱独孤罗,不将他当做兄长对待。”

  “虽然说祖母的不是不好,但这是文献皇后曾经训斥过的事。祖母也曾经轻辱独孤罗。”李玄霸看向李渊,“正因为祖母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才以己度人,认为我们家的家风和独孤家一样,所以才如此紧张。”

  “可是父亲啊,现在已经不是礼乐崩坏的乱世。当年文帝和文献皇后都厌恶独孤家夺嫡之事,如今陛下登基时有人传播闲言碎语,陛下肯定更重视礼制。”

  “这里是大隋,不是乱世;我们是唐国公府,不是独孤府。”

  “我和二哥再优秀也不敢谋夺唐国公的爵位,也没有必要谋夺唐国公的爵位;兄长就算身为嫡长,也不能轻辱我和二哥,因为朝堂上的地位不只是爵位,实职更重要。”

  李玄霸对窗外拱手:“劳烦祖母亲自来见我和二哥。祖母认为孙儿说得可对?父亲才华无可挑剔,继承爵位多年后也难以进入朝堂。如果兄长有了对同母胞弟不友悌的污点,他将来的仕途会顺利吗?祖母也别自欺欺人,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关键不是你怎么说,而是陛下和世人如何想。”

  坐在地上的李渊愕然转头,本来卧床不起的独孤老夫人居然在仆从的搀扶下来到了这里。

  独孤老夫人死死地盯着李玄霸,仿佛他不是自己曾经疼爱过的孙儿,而是自己的仇人。

  “实话说,兄长真的很冤枉。他原本对我们很好,也从未想过插手商贾之事。商贾之事本来就是偏房操持。”

  “兄长受过教训之后,也已经反省,对我和二哥都很好,我们今日出门时还商量给兄长送什么礼物。”

  “唐国公府原本是兄弟友悌,家人和睦。我们本来没有任何冲突。”

  李玄霸仰着头看着双目浑浊的独孤老夫人:“祖母,别再挑拨离间我们的兄弟之情了。为了安你的心,我这就去向陛下请求,通过分科考试取得举荐名额。门荫入仕者方为正统,科举入仕者皆受轻视,难以晋升。”

  “祖母,我已经退了一步。反正我活不长,如果你逼急了我,我就去找陛下告状。你信不信我跑到大街上说你说兄长嫉妒我,所以要把我过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