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此举一出,朝野上下自然是哗然,可是不管御史如何反对,圣人都不予以搭理。
倒是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们,各个都不吭声,毕竟圣人连一个正一品的亲王之位都给了,区区一个鸿胪寺少卿而已,不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是以这件事在长安沸沸扬扬的几天,只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已。
居然还真没什么人反对。
反正这位小王爷,本就属于异类,似乎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即便荒唐,也有种理所当然的荒唐。
只是谢灵瑜此刻刚踏过门槛,还未走两步,就见对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匆匆忙忙赶来。
“殿下,”为首之人几乎是一路带着小跑赶赴而来。
谢灵瑜望着对方身上所着官服,便已经猜测到对方身份,未等对方站定,她双手抬起行礼道:“见过寺卿大人。”
这会儿刚赶到她面前的鸿胪寺卿曹务实,吓得险些要往后蹦,生怕受了她这个礼。
“殿下怎么对我行礼,”曹务实抬手虚虚擦了额头上压根不存在的汗。
谢灵瑜轻笑道:“大人乃是我的上官,我行礼本也是应该的。”
曹务实,鸿胪寺卿,他这名字起的倒是好,只怕是期许他为人务实。
偏偏人不如其名,谢灵瑜只不过稍稍一打听,便知道这位曹大人乃是出了名的泥鳅,滑不留手,一问三不知不说,主动的便是一个和稀泥。
此刻曹务实露出尴尬之色:“殿下身份贵重,乃是天潢贵胄,能来这鸿胪寺,本就是我们鸿胪寺的福分,下官一个区区从三品,怎能受殿下的礼。”
“大人,圣人既封为我少卿,此处便无永宁王,所以以后咱们还是以官职相称。”
这会儿曹务实哪儿还敢再推脱了,他尴尬一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少卿大人,初来乍到鸿胪寺,不如由我来给少卿大人引荐一番,我们官署的各位大人,”曹务实姿态那叫低到一个诚恳。
谢灵瑜知道对这种老油条来说,这已经是让步,便也没再过分逼迫。
想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一般官员来看待,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有劳寺卿大人。”
曹务实这下当真是后背冒冷汗,特别是谢灵瑜越谦卑,他越是得小心翼翼。
此时他身后诸人,早已经在旁边依次站定。
于是曹务实做了个请的姿势,谢灵瑜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第一位官员面前,她微微抬头,仰望着对方那张俊逸而清冷到无可挑剔的一张面孔,随后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曹务实瞧见她唇边这丝笑意,当真是立马抬头挺胸,心中暗暗佩服自己。
得亏他把这位排在了第一,瞧瞧,瞧瞧,光是看着这么一张脸,殿下的心情只怕都要好上几分。
于是曹务实也不敢耽误,立即介绍道:“少卿大人,这位便是我们鸿胪寺丞,萧晏行萧大人。”
对方垂眸,黑瞳与谢灵瑜的眸子正正撞在半空中。
此刻他不再是先前九品官的青色官袍,而是同谢灵瑜一般都是绯红色。
大周六品以上官员的袍服,皆是这样的绯红。
这样的绯红在清晨特有的灿金光线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浓郁的赤色反射在他俊逸的五官上,连眼尾都染上了几分潋滟淡红。
明明是同样的官服,穿在他身上便是那般修长别致,衬得他整个人格外长身玉立。
萧晏行抬手行礼,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抬起来时,手背上细微的骨头轻轻凸起,有种说不出的别致与好看。
“见过少卿大人。”
他微微颔首时,声音如雪山之巅化开的冰雪,有种特有的清冽之润,在耳畔响起时,更是如同天籁般,叫人忍不住想要听他说起更多的话。
但此刻,他们两人站在鸿胪寺官署的大门口,彼此望着对方。
也不过是这一声淡淡问候。
谢灵瑜轻笑:“我知萧大人,今科的状元,如今鸿胪寺有萧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才,当真是如虎添翼。”
曹务实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但是诧异之下,当即称赞叫好道:“少卿大人说的是,萧大人也是刚入我们鸿胪寺,我们这鸿胪寺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短短时间内,竟能接二连三的有您和萧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才的到来。”
谢灵瑜挑眉,露出一丝轻笑。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运道,不过是在圣人赐封她为鸿胪寺少卿之后,便出口将萧晏行要了过来。
她的理由倒也充分,萧晏行这才有救她之功,便请圣人给他一个恩典。
圣人自然不会不同意,十分爽利答应。
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谢灵瑜冲着萧晏行轻眨了眨眼,似在传达一句话。
郎君,日后可要多多照应了。
第37章 我愿为长阶,助殿下入青……
鸿胪寺说重要自是重要,毕竟事关大周国威和脸面,但自然是比不上吏部和兵部这样六部,它与光禄寺、太常寺等其他八个官署,并称九寺。
“少卿大人,这是两位录事,”曹务实一一为谢灵瑜介绍,如今鸿胪寺的这些官员。
两人给谢灵瑜行礼之后,她也回了一礼,惹得这两人激动的简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录事只有正九品,他们之前见过最大品级的官,便是鸿胪寺这位寺卿大人曹务实了。
如今突然来了一位一品王爷,瞧着还是这般亲和好说话的。
曹务实见自己带来的这些官员,都介绍的差不多,忍不住说道:“少卿大人,我再跟您稍微介绍一下鸿胪寺。”
“有劳寺卿大人了,”谢灵瑜颔首。
谢灵瑜朝着院落看了眼,淡然道:“大人,不如我们边走边聊,这样我还能顺便参观一下鸿胪寺官署。”
“自是可以,”曹务实赶紧点头。
于是他们两人为首,带着一群人从廊下浩浩荡荡开始往院子里走。
不得不说,曹务实此人虽然不务实,但是为人圆滑又细致,他边走开始边给谢灵瑜介绍。
曹务实哪儿敢称辛苦:“鸿胪寺官署下设典客署、司仪署还有礼宾院,典客署主要负责的便是藩国之事务,凡是藩国来长安觐见圣人,皆由我们鸿胪寺负责迎送接待,辩其高下之等,享宴之数。”
谢灵瑜边听着边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辩其高下之等,无非就是因为各个藩国的国力不同,国力稍微强盛的藩国所受的接待自然便是规格要高些,毕竟这些所敬献的朝贡之物,也会更加贵重些。
“自然这些藩国所敬献的朝贡之物,也会呈给我们鸿胪寺,待本寺估定价值之后,再定出回赐礼物。”
曹务实这句话,倒是让谢灵瑜来了些许兴趣,她本以为鸿胪寺是个清水衙门呢。
可是单单这一条,就大有可为啊。
“藩国的朝贡之物,由鸿胪寺来估定价格的话,鸿胪寺又是依据什么来估定的呢,”谢灵瑜确实感兴趣。
她前世从未涉及朝政之事,这些六部九寺,她也只知其名,很多时候他们具体负责事宜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
曹务实一见她问的这么细致,便知道这位小殿下可并非来此玩玩。
他也不敢打马虎眼,恭敬回道:“是根据长安市面上的价格,来确定一个大致范围。毕竟东西两市商贸繁华,所贩卖物品,各个藩国皆有涉猎。”
大周民风开放,贸易流通更是前所未有的宏大,不少异国藩客冒着各种危险,将本国物品拉到长安售卖,这样价格上能高上许多。
因此藩国所敬献的贡品,确实能够通过长安市面价格,估算个大概。
不过这个大概,也有可变通的范围,多一点少一点,只怕都在鸿胪寺的一念之间。
当然谢灵瑜并未追究这点,如若鸿胪寺真的有做什么,只能说这也是官场的一点规则。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谁都懂。
随后曹务实又向谢灵瑜介绍了司仪署:“此署是掌凶事仪式及丧葬之事,长安之中若有勋爵或者三品以上官员去世,鸿胪寺不仅要前往祭奠,还要提供丧仪用具。”
礼宾院则是专门接待外藩使团的。
待一一介绍这些后,曹务实见谢灵瑜一脸认真的模样:“少卿大人,如今鸿胪寺便是这般情况,大人若是有不懂的,可随时来询问我。”
“也可询问其他人,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愿意为大人排忧解难。”
曹务实言辞恳恳,一副他才是谢灵瑜下官的模样。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好像有几个院子未曾过去瞧瞧,我想再逛逛可以吗?”谢灵瑜一脸轻松。
曹务实:“自是可以,少
卿大人想怎么逛便怎么逛。”
谢灵瑜却转口说道:“不过大家手头皆有在忙之事吧,寺卿大人不如派一位大人陪我逛逛,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该说不说,众人心头有松了一口气的,也有些失望的。
倒是曹务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倒是想自己陪着,可是殿下都说让他派一个人陪着,显然是不想让他陪着。
结果他巡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萧晏行身上。
倒也不是他偏爱,而是看来看去,还是这位新科状元郎实在能拿得出手,不说这容貌之盛便远远碾压了其他人,便是他的身形也是修长玉立,站在一众大人中间,那叫一个挺拔惹眼。
他若是跟殿下站在一处,还真别说,确实是般配。
曹务实都觉得,自己要是派别人陪着谢灵瑜,只怕是污了这位殿下的眼睛。
得,这等好事还是让俊俏郎君来吧。
“不如就让萧寺丞陪着少卿大人,”曹务实小心翼翼询问,眼睛偷瞄谢灵瑜的神色,若是这位殿下流露出一丝丝不悦神色,他立马换人。
但谢灵瑜始终神色淡然,只轻声说了句:“那便有劳萧寺丞。”
“萧寺丞,你陪着少卿大人在院中好好逛逛,”曹务实一张脸,笑得花枝乱颤。
其他人离开之后,谢灵瑜缓缓走在前面,萧晏行跟在她身侧。
他偏头望着她,一向清冷黑眸中,竟升起灼灼光华。
“萧寺丞来了这几日,可还习惯?”
反倒是谢灵瑜主动开口,只不过她一开口,那种生分疏离的态度格外明显。
萧晏行虽已习惯如今她的态度,却还是心头犹如被狠狠掐住,有那么一瞬间连呼吸都是不顺畅的,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犹如被一堵无比厚实的障碍,死死堵住,由不得他前进半分。
那日他救她,并非为了求回报,也不敢让她轻易原谅自己。
毕竟确实是他隐瞒在先,他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的身份,却又无耻的希望能够继续那般亲昵而熟稔的留在她身边。
却不想,一切被揭穿之后,她离开的毫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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