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风识我
温卿抚额懊恼，上次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第九日，中午。
柳逸轻烧退了，脸上破裂的脓包开始形成棕色的痂盖。
这是个好现象，众人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虽然雨停了，依旧冷风嗖嗖。
“哐啷！”
突然医馆大门被人推开，方羽涅满身泥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问：“温大夫呢？”
“在后院洗——”王小珊话未说完，方羽涅就冲了进去。
温卿换下衣服，又用酒精将周身消毒，同时心里思索着，或许可以想法子做个喷壶出来，这样既可以节约酒精，还能扩大消毒的范围。
这时，方羽涅冲了进来，不等温卿呵斥，就着急喊道：“温大夫，我娘摔伤了！”
今天早上，方大夫吃过早饭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还带上了一些自家做的腊鱼，想着拿回医馆给王小珊几个添个菜。
谁曾想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家门口扔了块泥巴，方大夫一脚踩上去直接打滑，脑袋磕到了门槛上。
一开始方大夫也不说，就说腿疼坐着休息会儿就好。
可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家里人寻思着事情不对劲，强制的给她检查之后才发现她脑袋后面肿起了鸡蛋大的包。
方大夫性子倔，死活不让方羽涅给她看。
方羽涅跟她斗了半上午，实在是没法子，这才找到了医馆。
温卿与柳逸轻说了声，便带着药箱去了方家。
她这边才走没一会儿，陈家兄弟就过来了。
知道对方可能是师父的夫郎，所以王小珊对他也客气。
陈文令得知温卿出诊去了，心中一阵失落，但还是维持着笑意说：“那我在这里等她。”
他跟温大夫的事情至今还没确定下来，母亲着急都催了他数次，再拖下去这婚事恐怕就要黄了。
王小珊还记着师父的话，没敢让陈文令在医馆待太久，于是委婉说：“师父恐怕一两个时辰都回不来，陈公子不如明日再来？”
“哞~”后院突然传来牛叫。
王小珊瞬间变了脸色，冲不远处的黄盼道：“一定是那只死猫又来了，赶紧把它赶走，别让它碰到牛！”
看着王小珊如临大敌的样子，陈文令心中觉得奇怪，猫怎么就不能碰到牛了？
“哥，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看她们都没时间搭理我们。”陈文风没意思的劝道。
陈文令叹了声，“也只能这样了。”
放下食盒，兄弟俩离开了医馆，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个年轻的女子......
...
温卿直到下午才回医馆。
“师父，方大夫怎么样了？”王小珊上前接过温卿的药箱。
“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只是腿摔折了，恐怕不能跟我们去会宁了。”温卿叹息说道。
她们本来就没几个人，如今方大夫摔断了腿，剩下的就三个，人手严重不足。
“这是什么？”温卿瞥见桌上有个食盒。
“哦，那是陈公子送来的。”
温卿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糖糍粑粑，上面洒了很多的糖汁。
“陈公子可真是个贤夫良父，师父这东西得热的才好吃，我去给您热一下。”王小珊说。
温卿摇头道：“我不爱甜食，你们几个分了吧。”
*
第十一日，下午。
柳逸轻身上的脓疱全都变成了痂壳，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脱落了，除了有些痒之外，并无异样。
同时方羽涅再次回到了医馆，不管是她自愿还是被迫，至少医疗队的人数没有变。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待会儿我会接种牛痘。”温卿与几人说道。
柳逸轻的成功接种让大家对牛痘信心十足，如今听了温卿这话也不像之前那么恐惧了。
“按照逸轻的情况来看，从接种到痂壳脱落最起码要二十天左右，但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四天后我们就必须要出发。那时候我应该还在观察期，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马车和物资叶小姐都会给我们准备好，到时候你们要做的就是带上那头病牛，还有带好你们的工具做好防护措施。”
说到这儿，温卿看向四人，“你们几个确定都没得过天花是吗？”
四人互相看了看，均是摇头。
温卿点头，“为了节省时间，你们中必须还有一个人现在接种。”
不然到时候四个人一起接种，她照顾不过来。
“我来。”方羽涅毫不犹豫的说道。
温卿思索片刻，说道：“黄盼，你来。”
方羽涅是几个人中医术最好的，所以她必须是第二批，这样万一第一批的人出现并发症，她能及时处理。
黄盼的医术平平，但是很聪明，让她跟自己一起接种能够极大地提高她对整个接种过程的了解。
原本按照柳逸轻的情况来看，温卿预估是接种两天后应该才会出现症状。
可谁知当天晚上温卿就开始发烧出疹，速度快的惊人！
王小珊和左玉吓得不轻，连夜去找方羽涅过来。
隔着房门，方羽涅详细的问了温卿的情况，年轻的脸上强装镇定，写字的手都是颤抖的。
温卿因为发烧，脑子晕乎乎的，喉咙干涩的厉害，只不断叮嘱方羽涅不要慌，对症治疗就好。
王小珊拿了酒过来，从窗户里递给了黄盼，提醒说：“别碰到出疹的地方，你动作轻点。”
黄盼应下，接过酒壶，将窗户关上卡死。
“黄盼，你先给温大夫用酒精擦身降温，我们一直在外面，有什么状况及时说。”外面，方羽涅喊道。
黄盼转身看向床上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知道了。”
她扯下架子上的毛巾，不紧不慢的朝着温卿走了过去。
“温大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黄盼轻声问道。
温卿都烧糊涂了，黄盼的说话声在她听来就跟在天边一样，她含糊应道：“不要担心，对症治疗就好.......我没事......”
黄盼伸手在温卿脖颈饶有兴致的比划着，只要他稍微用力，用不了一会儿，温笑卿就会死在他手里。
第193章 一头牛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黄盼不甘心的收回手掌，遗憾不已。
坊主不让他杀人。
可是一想到因为她的欺骗，坊主受了那么大的罪，黄盼心里就恨，“但也不能便宜了你。”
黄盼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意，然后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了一个药丸塞进了温卿嘴里。
“放心吧，这药发作慢，等你感觉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会宁。”黄盼冷笑说道，看着温卿满脸的疹子，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这样，顿时心里一阵烦躁。
早知这么麻烦，他就不抢着来了。
......
次日一早，温卿烧退了。
可脸上的疹子却一夜之间遍布全身。
温卿痒得不行，又不能挠，只能用毛巾在边缘不断的按压擦拭着。
“温大夫，这到底怎么回事，算不算接种成功了？”屋外，方羽涅担忧问道。
与温卿一起接种的黄盼至今都没有任何症状，此刻她正坐在床上，亦是一脸不解的看向温卿。
温卿思索许久，猜测道：“如果接种者以前得过天花，就意味她身体里有了免疫力，那接种后就会出现加速反应，痘疹爆发速度快，过程短。”
思及此，温卿忙道：“小珊，你去我家里问一下我爹，看看我以前是不是得过天花？”
王小珊面露难色，“那宋叔他们会不会怀疑？”
温卿道：“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吧，过几天他们总要知道。”
“对了温大夫，柳夫郎身上的痂盖开始脱落了，有红色印记，但是没有疤痕。”左玉想起这个连忙说。
温卿放下帕子，应道：“这是好事，那些红印过几天就会消失，对了，他没闹吧？”
“没有，柳夫郎很配合。”左玉应道。
可以说是非常配合，明知道温大夫就在这屋里，竟然忍住了没多问。
“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别太担心。”温卿说道。
话音落，就听得外面响起左玉的喊声，“你谁啊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温卿皱眉，朝窗边走去，推开窗户，就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女人被左玉推搡着往外赶去。
女人着急辩解说自己是见前面铺子里没人，这才直接找到了后院。
女人边说着边伸长脖子往院子这边打量，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温大夫明确说了不许有人靠近后院，左玉哪还管她说什么，直把人往外推，没一会儿前面的吵闹声就结束了。
“不是说了让把大门关上吗？”王小珊不悦道。
左玉无奈说：“关上了，估计风大又给吹开了。”
大家只当是意外，并未过多在意。
中午的时候，温卿又开始低烧起来，身上的丘疹变成了脓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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