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脸不要
一见面,便问。
当然,她也不蠢。
急着问出这些,是因为她本来以为面前女子会认识她。
毕竟她记得她的画像就挂在屋子里,李燕庸又是个不心细的。
她曾经因为醋意,要李燕庸处理曾经婚配时相面的画像,他都忘了好几次。
如今更是绝对不可能会撤。
他根本不可能考虑这些细节的事,蔺照雪都习惯了。
但女子明显并不认识她。
女子愣了会,原本还算亲和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疏离。
蔺照雪看到这份陌生,才反应过来。
她不认识她?
面前女子脸色更冷了,对她的不喜更为明显,但还是回答了,估摸着是顾及李总恒的身份。
提到李燕庸,她的模样甜蜜:
“我同夫君已然成婚一年有余,正是新婚蜜月。”
“至于我那儿子,家主连晟哥儿都跟姑娘讲了?晟哥儿不是和他最熟?应当知道得很清楚才是。”
“夫君……夫君每日回来都会提前托信给我,得看他愿不愿意见。”
夫君两个字刺痛了蔺照雪。
她的脑袋突突跳。
最终逼着自己稳住心神。
这是正常的,她必须面对的,迎难而上才是。
稳住心神后,她借此机会好好打量面前女子,同略看只知风格不同——
细看过面前女子面貌,蔺照雪有些恍然。
打量过后。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真年轻啊。
李燕庸新娶的夫人,脸上的水嫩,琥珀色眼里的清亮,是看着这些年就没有受过什么苦的一类人。
而她呢?
蔺照雪想起来铜镜里的自己。
她其实原先也是这样的。
但这个时代,尤其像她这样的贵族小
姐,都讲女大当嫁,她在李府的苦闷中,脸上的娇嫩只剩下惨白,黑色眼睛里也独独看到木讷。
等等,不对。
同样是嫁进李府,同样的处境……
李燕庸新娶的夫人的眼睛为何还能如此明亮呢?
甚至算得上春风得意?
一见便是没有受过什么蹉跎的模样。
李府的那些亲戚呢?
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成日找事。
还是说面前这女子本事了得?能把那些亲戚治得服服帖帖?
蔺照雪有想问的,便就问了:
“听闻李府亲戚繁多,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姑娘没少在李府受苦吧。”
“李府的日子,怕不好过。”
但面前女子却面露疑惑:“在李府被亲戚蹉跎?”
蔺照雪点头。
女子更不解了:
“整个府里只有我同我的夫君,哪有什么亲戚?”
蔺照雪察觉不对。
她弯弯的眉头一跳,紧了嗓子:“什么意思?”
面前女子讶然:
“你不知道?我同夫君,早早已经从李家分家了。”
“更别提什么亲戚,逢年过节都见不得一面的,哪还会来蹉跎我。”
第3章 第3章李燕庸不见她
回忆起夫妻事,面前女子脸上都带了羞:
“夫君向来细致,考虑周全。他心疼我,说李府豺狼虎豹,各个亲戚心眼子八百个,留我一个女子在府里,应对不来的。”
“所以娶我之前便有了分家的决策。”
“如今分了家,亲戚们都各回各家,我就没有什么后宅的烦忧了,自己独身一人无所事事。”
“说来惭愧,还觉着自己太闲了。”
蔺照雪整个人紧绷住。
俄尔,她才强撑起个笑意:
“既然分家,那为何李家家主李总恒,还同你们住在一起?”
因为不想相信,所以蔺照雪试图通过找出丁焕花话中的纰漏,从而得以把这番话推翻。
蔺照雪面前的女子在把玩着姻缘牌,上面有李燕庸的名字,有一搭没一搭回复:
“家主府和我们府左右邻舍,干脆打通了院墙,从角门子那可以互相串门。其实也不算住一起。”
蔺照雪还是不信:
“那舅父呢?李燕庸的舅父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嫁进府里,违背了他想把女儿嫁给李燕庸的目的,他定然会刻意着去针对你。”
面前女子却变了脸色,“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什么意思?”
女子脸色微冷:“你口中不好相与的李燕庸舅父,是我的父亲。”
蔺照雪惊:“你是丁焕花?”
那个五年前,吃了她送给李燕庸的“和好饭”的女子。
面前女子点头,承认。
蔺照雪嘿然。
彻底不说话了。
因为她确定了,分家这事,是真的。
她的眼神从丁焕花拿着的,刻着李燕庸名字的姻缘牌上驻留。俄尔,垂下去。
细致?
考虑周全?
原来这两个词,也可以用来形容李燕庸。
良久。
她哂然,才出声:“他竟然愿意为了你分家。”
“二位真是恩爱。”
蔺照雪嘴角扯着一抹僵硬的假笑。
说了恭贺的话后,这笑就散了。
她有些发懵。
似是顿悟一般。
原来还能分家呀。
她想破了头,都没想过:
要避免被亲戚欺辱,可以分家。
因为蔺照雪从来都清楚地知道,李燕庸这个男人,身为最循规蹈矩肩负家族重任的世家嫡子,是万万不可能分家的。
于是,她生生受了那么多年的蹉跎。
但今日,丁焕花的话,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嫁进来七年,被那群亲戚耗死了,都没能脱离李家。
入的还是李家的坟。
而丁焕花嫁进来不过一年,李燕庸便因为心疼丁焕花,带着她分家了。
蔺照雪的斗志昂扬与自信,和再见李燕庸的激动,早就散得七七八八。
心里只剩下无措和难堪。
她遽然想起弥留之际,李燕庸在她病榻前说的一句:
“我的错,忽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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