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苏笑笑放弃打人不打脸的原则,朝她娘脸上一巴掌,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苏婉珍往后踉跄,刘大军慌忙扶着她,陈雪本能上前,张怀民盯着她拉着苏笑笑后退,她顿时不敢帮苏婉珍。
苏笑笑指着苏婉珍说:“我不是军人!他也不是军人!四年前就转业了。连你女婿什么时候转业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骂我?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小声说:“那也不能打你娘。”
苏笑笑循声看去,三十来岁的女人,跟她年龄相仿,个头不高,气质温柔,衣着跟陈雪差不多,是这两年最流行的棒针毛衣牛仔裤,看来家境不错。可苏笑笑心里有气,才懒得管她是不是高干子弟。要是因此连累张怀民,他俩辞职下海。
苏笑笑不客气地说:“这么心疼她,让她给你
当娘!”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苏笑笑冷笑:“你也知道难听?她上来打我怎么不见你劝?”
“她,她毕竟是你娘!”
苏笑笑:“照你这样说,你娘弄死你是你活该,你爹把你卖你也认命?”
“那那——”
苏笑笑打断:“那个屁!想当好人你也挑对象!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以前别人懒得理你,以为我会惯着你?不想看有多远滚多远。狗都没你闲!”
“你骂谁呢?”那人顿时急了。
苏笑笑:“我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吗?”
“我只是看不下去!”
苏笑笑哼笑:“福利院那么多孩子吃不好穿不暖,你捐了几件衣服几斤粮?街上那么多要饭的,你给过几毛钱几个馒头?脑核没有二两重,真以为自己是总理!可别多想,总是理他妈,简称总理!”
众人忍俊不禁。
苏笑笑神色不变:“有本事你捐百件衣服百斤粮,再跟我充大爷!”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父母极多,同样被父母苛待吸血的女同志不少。群众中就有一位想到她反抗时,被亲戚邻居数落过不懂事。她不爱管闲事,也忍不住帮腔:“说得轻巧,人家啥情况你知道吗?”
那人朝说话的女同志看去:“那也不能打亲娘!”
“你怎么就知道她没被她娘卖过?”
那人转向苏笑笑:“她不是没事吗?”
“照你这样说,没把你杀死,你就应该原谅杀人凶手。那我给你一刀,回头法院判我,你说是故意伤人,别说我杀人未遂?”
那人急了:“人命关天的事哪能跟这事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是躲她家床底下了,还是她娘肚子里的蛔虫?”
“我,我说她的事,又没说你的事!”
“你可以多管闲事品头论足,我就不行?”
苏笑笑点头:“你不行!只能她用双重标准评价别人,别人不能评价她!说你是狗都侮辱狗,狗都比你识时务!”
“你们——”那人气得脸通红,“别欺人太甚!”
苏笑笑:“我欺负你?你不跳出来,我知道你是人是畜生?原来不光爱管闲事,还喜欢倒打一耙!我真好奇,同事朋友同学受得了你吗?不会还有人觉着你善良吧?”
女人身边的人正想开口,被苏笑笑的质问干回去。
苏笑笑:“没给福利院捐过去钱,没给乞丐买过馒头,只靠嘴巴说说,我看你就是伪善!”
“你捐过东西捐过粮?”
苏笑笑失笑:“我说自己善良了吗?我天生恶毒我敢承认,你敢吗?你这么会为她人着想,却什么都没干过?我真看不起你!”
“我我——”
苏笑笑再次打断,指着围观群众里头一身补丁的人:“说不如做。医院里有馒头包子,去买三五十个馒头让我看看你的善良。”
“我,我没有那么多粮票!”
这几年对票的要求不严,但要买这么多确实需要粮票。苏笑笑:“那就给他十块钱,让他跟人换粮票。你不会只舍得给块儿八毛吧?那你的善良真廉价!”
跟她一起来的男人说:“我给!”
苏笑笑:“原来善良可以代替啊?难怪她要替我心疼我爹娘!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男人急了:“你胡说什么?我俩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就能替她行善?”苏笑笑啧一声,“看起来你挺有文化,原来在你们文化人口中姘头都叫朋友啊?长见识了!”
男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你别侮辱人!”
张怀民朝苏笑笑看去,她杀疯了吧?怎么逮谁怼谁!
苏笑笑没疯,她和张怀民的工作性质容不得他俩背上打骂父母的名声。她必须要让这样认为的人哑口无言。
虽说四周没有她认识的人,可西城才多大,一里路能遇到仨熟人。她娘把她的名字喊出来,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传到领导耳朵里。
众口铄金!
被群众误会张怀民打人,以后张怀民遇到案子出来暗访,见过他或认识他的市民还能乖乖配合吗。
苏笑笑:“是吗?原谅我无知。我朋友不会代我行善,还陪我来医院。我又不是没有丈夫。我朋友也有家人,难得休息自然是先照顾好家人。还是她丈夫死了,你老婆也死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两人。
苏笑笑身后的女人指着对面的男人:“嗳,小潘,你老婆孩子不都在城里吗?你星期天不在家陪孩子,怎么在这儿?你病了啊?”
苏笑笑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四十来岁,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但她感觉这大姐故意的。这个岁数的人,就算一天班没上过,也不可能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此言一出,谁还在意闺女打娘。
这种自家人打闹的戏码哪有艳闻有意思。
刘大军一家子也傻了。
苏笑笑拉着张怀民离开。那个男人下意识喊:“你——你别走!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苏笑笑回头:“我说什么了?你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我不能随意猜测?要说也是你俩先给我说清楚,再给我道歉!”
男人有口难言。
苏笑笑朝他身边的女人看去:“你这种替他人着想的品质不错,继续保持!对了,你要是气不过想报复回来,可以找他们,他们知道我家在哪儿。”指着刘大军几人,“只要他们不怕我报复回去!你呢,到时候也别怪我把你干的好事,告诉你父母兄弟姐妹的同事!嗳,对了,流氓罪得枪毙吧?”
说完,苏笑笑拉着张怀民就走。
俩人走远,众人才明白她此话何意。二十郎当岁的青年男子伸出大拇指,不嫌事大说道:“那大姐这招高啊。我要是这个男的老婆,知道他这么不老实,就去这女的父母单位大闹,去她家大骂,骂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骂这女的破坏他人家庭耍流氓。”
指责苏笑笑不善良的女人脸色白的渗人,身体摇摇欲坠。
小青年身边的男子不落忍:“那男人犯的错,凭什么找人家女同志?”
“苍蝇不叮无缝蛋!”小年轻问,“鸡蛋坏了要扔,苍蝇也要打!先攘外再安内!上一个号称‘攘外必先安内’的到死都没回来。”
男人听得一知半解,见不少人点头赞同,顿时不敢这个节骨眼上跟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着干。
刘大军不由得想起十年前的苏笑笑。陈雪显然也想到了,拉着她婆婆,示意她快走。
上了公交车,苏婉珍问刘大军:“苏笑笑个没良心的怎么比以前还厉害?小旭,回头问问她现在在哪儿上班。”
刘旭震惊:“还敢惹她?”
陈雪慌忙回头说:“妈,以后在路上碰见能不能假装没看见?”
苏婉珍想说不,突然脸疼,让她胸闷心慌不敢嘴硬。
张怀民上了同刘家相反方向的公交车,坐下就问苏笑笑:“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腿还没好?”
“等你的腿全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苏笑笑道。
张怀民:“你不怕那对男女和你爹娘一家打咱俩?咱俩打得过吗?”
“你没发现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看热闹,后来围了不止三圈,连医院护士都出来了?就算他们想动手,医护人员也不许他们在医院门口打架。”
刘旭当时扶着陈雪的爹,张怀民不怕他突然过来,但他怕刘大军、陈雪和苏婉珍一起扑上来,一直盯着这仨,哪有空注意其他人。
张怀民:“这次就算了。下次一个人碰到他们不许逞一时之快!”
“我又不傻!”
张怀民放心下来:“团团都比你省心!”
“那是因为没人敢惹团团。”
张怀民不明白:“什么意思?”
“无论上学还是放学,他身边至少有三个同学。学校拉帮结派的混小子也不能保证天天都有几个人跟着他们。”苏笑笑提醒。
张怀民点头:“确实。他们几个还不矮。还记得被亲戚骗钱的那个大妈吗?前几天我去爸妈家吃饭,她看见我跟我聊天,说以前担心过团团跟小光、大勇他们几个学坏了。没想到他们几个被团团带好了。不过你刚才说人家俩‘姘头’真没事吗?”
苏笑笑:“有事也是他们自找的。今天不是我,换个人能被刘大军逼的当众下跪!”
刘大军向来得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要是那个女的占上风,他俩得脱一层皮。
“是我没想到。可是万一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只是朋友,刚才那番话有可能破坏两个家庭。”
苏笑笑:“我要是男的老婆,就跟男的离婚,嫁给女的丈夫。”
张怀民张张口:“你——”憋了好一会,伸出大拇指,“你厉害!”
“如果女的病了,她为什么不找父母兄弟姐妹,反而找有妻儿的男性朋友?”苏笑笑问,“首都有没有你战友?”
张怀民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有。自从我去了岛上通信不便就没联系过。”
“如果在街上碰到再联系起来,他老婆病了找你,你去吗?”
张怀民下意识说:“我去能干嘛?”
“对啊。你去能干嘛?她做手术你又没法照顾她?如果是头疼发热,去街道卫生院就行。如果是检查身体,已婚的成年人有手有脚,何必麻烦别人?”
张怀民思索片刻:“是呀。”
苏笑笑趁机说:“你以后别学他。”
“我又不蠢。不说那俩。赵大妈知道咱家在这边吗?”
苏笑笑:“我跟赵大妈说过。不过赵大妈不喜欢我爹,不会告诉她。不过也只有赵大妈和她丈夫知道。”
夫妻俩没想到到家就见着赵大妈。
赵大妈找上门时,团团在院里刷球鞋。赵大妈看到团团就笑呵呵进来。团团给她倒水,又给她拿瓜子糖果。
瓜子是苏笑笑给张怀民买的,省得他在屋里无聊总想出去。
赵大妈不禁夸团团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