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珍珠蛋糕
应年整理好戏服,进入营帐后就直奔凌穗岁的方向。
季照莹和夏天也来了,因为等会要拍比较悲伤的戏,她俩怕打扰到他们的情绪,就没往演员跟前凑,只在监视器后面站着。
凌穗岁已经画好了战损妆,除了左脸上一道大伤口外,其他位置也有几道小血痕。
她嘴边也有血迹,等会嘴里还要含道具血浆。郑文君帮她问过了,是蜂蜜加了食用色素,还混了点番茄汁。
应年进场后,导演先拍了他冲进来杀敌的画面。在他拍打戏期间,凌穗岁是躺在地上的背景板,也就给应年提供一个眼神方向。
这段武打镜头是应年亲自上阵,没用替身。凌穗岁在地上看着,觉得他打得还行。
当然,这个“还行”是建立在内娱武打戏里各种慢动作、甩扇子转身、转圈圈等行为的对比之上。
至少应年是真的在和武术演员套招,动作也勉强算得上刚劲有力。
凌穗岁一边看,一边学,应年请的武术指导很厉害,再配合葛坤对镜头的把控,这段拍出来肯定很好看。
唉,她也想拍这么帅的武打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接到这类角色。
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应年拍打戏时都更来劲了。他本来想炫个技,结果被导演怒骂。
“你在干嘛?秦娴都快挂了,你看上去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啊!”
应年:……
应年赶紧回归角色状态,找到心急如焚的感觉完成了这场打戏。
他奔向秦娴的画面是难得的一条过,因为此时的凌穗岁等了太久,是真的肚子很饿,嘴唇很干,躺在地上没什么力气。
应年对她是真的心疼,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手掌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颊。
他在这个地方要哭,一开口眼泪就要落下。
为了这种极度悲伤的情绪,应年酝酿了好久,在脑子里将所有哭戏用的记忆素材都过了一遍。几分钟后,他眼眶红了,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这里先是近景,再转特写。导演安排了多机位,先让他们连贯地拍一遍,找找感觉。
应年抱着她,哭着说他来迟了。而秦娴此时真的快挂了,凌穗岁嘴唇微张,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注视着他,嘴角还努力勾起一丝笑。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凌穗岁这时候笑,既是表现出秦娴深爱赵瑎,看到他平安归来的欣慰释然,也算是以乐景衬哀情,增强情绪冲击力的表演技巧。
凌穗岁嘴里念着“殿下”的口型,看向赵瑎的眼神依然充满了爱。
相比于应年要处理很多种复杂情绪,凌穗岁反而要将“爱”发挥到极致。
秦娴爱他的丈夫,也爱生养她的国家。她杀死了敌军首领,已经达成了来时的目标,她筋疲力竭,只剩强撑着的一口气,没有办法再去想多余的事情。
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她只剩对赵瑎的爱,和对他恢复中原、结束分裂的满腔热忱。
凌穗岁的特写已经过了,还多保了一条。以定风波剧组的平均表演水平来看,她是最让导演省心的优等生。
应年抱着她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嗓音沙哑。
但导演对此不太满意,他的评价是“不够触及心灵”。
——嗯,就是嫌他的表演浮于表面,看起来不走心。
应年连续哭了五次,效果却是一次比一次差。就像设计作图改了无数版,最后发现都不如第一版。
凌穗岁心里都替他着急,他这是第一次哭的时候没把控好,后面也不知道怎么调整,高强度的哭泣对他的体力和精神是双重消耗。
导演暂停拍摄,上来给他讲戏。
葛坤说了一大堆要领,要他想想秦娴对赵瑎有多重要。
赵瑎从小被欺负,是秦娴帮他赶跑了坏小孩;赵瑎不受重视,没有任何政治资本,是秦娴给他牵桥搭线,秦家为他保驾护航;
他出征前最大的愿望是赶跑敌军,早点和秦娴团聚,但他为黎国鞠躬尽瘁,九死一生后,发现皇帝不仅没有照顾保护好他的家人,还逼得秦娴舍生取义,马上要魂归黄泉。
导演几乎是将这一段关系掰碎了讲给他听,应年的情绪也重新被调动,但他反复哭了两次,还是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
制片人在旁边干着急,小声问导演:“老葛,你都把演员哭累了,这场戏到底还要拍多久?”
拍戏成本是很高的,每多拍一条,都是经费在燃烧啊!
葛坤也很无奈:“你也知道,喜乐和应年团队那边是想用这部戏冲奖项的……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用来营销宣传的高光片段吧?”
应年虽然是资源最好的95生,但他流量不突出,网剧上星剧实绩不突出,前三番电影暂未上映,在95生盘点里常常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
为了把他顶上95生top,至少也要排进第一梯队,团队就瞅准了主流奖项,以此来拉开和同龄男演员的差距。
奖项确实可以运作,但也不能让评委闭着眼投票,总得拿出点货真价实、观众认可的实例,大家对你的奖项才心服口服啊。
否则,不仅没有评委敢冒着毁掉名声的风险帮忙,拿奖之后对演员也不是正向加成,只会带来舆论翻车。
葛坤的任务就是拍出应年的演技高光,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场戏会是突破口。
合作演员是凌穗岁,她不仅不拉跨还能带飞男主;应年本人对她也有很强的好感,更容易入戏……而且,哭戏的情绪感染力最强,也最抓人眼球,最容易让观众共情。
换成其他戏份,可就没有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了。
制片人:“道理我都懂,但他再哭下去眼睛就废了,到时后面戏份怎么拍?他经纪人那边怎么交代?应年要是在剧组有个闪失,他家长辈能放过我们?”
葛坤心里也烦躁得很,这些烦人的家伙既要又要,就只会把他夹在中间难做人!
他想了想:“我去找小凌说几句,让她带应年入戏吧。有时候导演说再多,都不如演员之间自己摩擦出火花。”
制片人很怀疑:“你说那个运气很好的女演员?能行吗,她也是个新人吧。”
“肯定能,你放心吧。”导演瞥他一眼,“你别忘了以后报答人家,有什么好资源多想着点。”
制片将信将疑,明显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葛坤哼了声,爱信不信。
现在看不起她是个新人,等她将来红了,你还不一定能请到她呢!
葛坤走过去说:“两位演员调整下状态,先找找感觉再拍吧。”
其实是应年的哭戏没过,导演却说“两位演员”。
凌穗岁听懂了,这是要她帮忙带带应年,但为了照顾大男主的面子不能明说呗。
凌穗岁:……
行吧,要是这个片段出圈,对她也有好处。就算应年发通稿不带她名字,总不至于把她的脸打上马赛克吧?
场务搬来两个小马扎,应年和凌穗岁坐在上面补妆。
她总算喝了点水,还是用的吸管。她得接着戏,继续保持嘴唇的干涸状态。
应年确实哭到累了,眼里的疲倦特别明显。凌穗岁挪着小马扎向他靠近,她说:“你可以抱着我吗?”
应年用行动来回应她的要求,他伸出左手搂着她,让凌穗岁的头搭在他肩膀上。
他有些惭愧:“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一遍遍ng,确实是我拖你后腿了。”
凌穗岁摇头,应年的演技其实没那么差。
刚才那几段哭戏,拿出去在偶像剧里乱杀没问题,只是导演有更高的要求,他的团队也有更高的期望。
她环住他的脖子,依偎进他怀里。应年轻抚她的长发,闭着眼睛找赵瑎的感觉。
他听到凌穗岁说:“你有想过人死后的事情吗?”
应年不知道,他觉得死亡这个概念离他太遥远了。
凌穗岁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我死后,你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因为你的生活会被新的东西填满,以前的人和事就没那么重要了。”
应年下意识否认:“不会,你别用第一人称……”
他刚想说这样不吉利,凌穗岁就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她的眼里闪过水光。她说:“你肯定还会再娶,会有别人成为你的妻子。到时候,在你怀里的人就不是我了。”
凌穗岁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看上去又难过又委屈,可就算是这样,她都不舍得用责怪的语气和他说话。
被她这样看着的沉浸体验实在太强,哪怕明知这只是剧情设定,应年也情不自禁感到愧疚。
他只能苍白地解释:“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无法被取代。”
他想要擦去凌穗岁脸上的眼泪,但他越是触碰她,她的泪水就越是止不住。
凌穗岁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应该这么做……但我……我还没有和你白头到老……我们在庭院种的树苗,还没等到它开花结果……”
她将脸贴在他的战甲上,感受到他的手臂逐渐用力,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凌穗岁哭着问他:“你也会和别人种树,会这样抱着她吗?等你和其他人有了这样的回忆,你就会忘记我,不再需要我了。”
“不会的。”应年的眼眶里逐渐蓄满泪水,他不断重复说:“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了你,我最爱的只有你。”
导演拿起对讲机,让各部门抓紧时间调试,做好拍摄准备。
他想过凌穗岁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难道这是技术流+应年对她是真爱的双重buff?
凌穗岁继续哭着说:“可是你会组建新的家庭,还会有孩子……我和你都没有孩子……”
“就算你更爱别人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应年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打断她:“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要你。别说了,别说了。”
火候差不多了,凌穗岁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她平静地望着他,轻轻抚上他的脸。
她说:“可我已经死了啊。”
“你看,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我是被敌军用匕首捅死的,每一刀都好疼……我在刀锋上涂了毒药,每挨一刀,就感觉身体快要裂开了……”
凌穗岁并没有真的挨刀,但应年的心已经被她扎得千疮百孔了。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凌穗岁嚎啕大哭。
场务撤走了他们坐的马扎,摄像机也立刻就位,应年保持住了状态,哭得格外投入忘我。
他不仅达到了导演“触及心灵”的要求,甚至都快将魂哭没了。他紧紧抱着凌穗岁,在极度悲伤的基调下继续演戏。
台词是他们改过的版本,在凌穗岁用微弱的气音说出“为殿下心之所向,妾万死不辞”后,应年的情绪也被顶到了最高点。
他以性命向她起誓,永远不会忘记驱逐胡虏,恢复中原的理想,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志向与追求。有这层羁绊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秦娴在他心中的地位。
直到这场戏拍完,导演都喊了停,应年的情绪仍处于上头状态。
他抱着凌穗岁不撒手,呼吸时还带着抽泣声。看他这样,两人的助理都有点不知所措,踌躇着不敢上前了。
凌穗岁:“……应老师,放开我吧。其实你用这个姿势抱我,我很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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