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田
范柔是个资深话本爱好者,看到这种场景,马上联想出十来种人间惨案,再加上这女人浑身是血,她觉得这人不是精怪,就是身上有麻烦,总之不能靠近。
“相公,这人甚是可怕,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去找寺庙里的和尚,要不报官也行。”
王良大义凛然的说道,“这怎么行?古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见他人有难,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娘子,我们将她救上车,再细细询问。”
对面那女人听见了他们的话,朝范柔伸手道,“娘子,救命啊!”
范柔的反应是,缩到王良身后,躲的更远了。
王良一看,这不行啊,拉着范柔往那边走,“娘子,有我看着,还能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也是,范柔胆子大了一些,走到几米远的地方,王良停下脚步,“娘子,我手受伤了,多有不便,你将她扶起来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范柔不疑有他,往前走了几步,刚走到那女人跟前伸出手,就见那女人大笑一声,一把将范柔扯到跟前,大叫一声,“我抓住你了!”
这声音,洪亮厚重,竟然不是刚才女子的声音,而是个男人!
只见他将头上的假发一丢,脸上的白粉一抹,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赵浪飞!
原来,这就是赵浪飞的恶趣味,专门喜好男扮女装,吓唬这些胆小的女人,今日范柔在寺中对他不假于色,他心里很不高兴,决定好好折磨范柔一番。
范柔果然被吓到了,大叫,“相公,快救我!”
王良愣了片刻,捡起一根树枝朝赵浪飞丢了过去,“放开我娘子!”
赵浪飞哈哈大笑,夹着范柔跳了几下,就走远了,原来,他竟然还会些轻功。
只留下范柔的惨叫声,在山林中回响,“救命啊——!救命啊——!”
王良追了几步,放下心来,幸亏赵浪飞会些轻功,要不然接下来的戏还不好演了。
车夫比王良还着急,“这位相公,快追啊!”
“追不上了,算了。”
“哎呀,怎么能算了呢,这可是你娘子,赶紧追吧,要不然就去报官!”
“报什么官!这是我自己的事,赶好你车吧!”
王良给车夫甩了个脸子,上了车,“不走后山了,走前山,回家!”
车夫被噎了个半死,鄙夷的看了王良几眼,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的娘子都被人劫走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真不是东西!
说归说,车夫仍然赶着车,带着王良回了家。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进家了却只剩下一个人,王母问道,“范柔呢?”
“回娘家了。”
王母一听这话气坏了,“你胳膊还断着呢,她怎么能回家呢,真是不贤良淑德!等来日干脆休了她,另娶一个好的!”
王良含糊的答应了一声,进了王展的屋子,王展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找到陶凤娘的买家了吗?”
王良本来打算将陶凤娘卖到赌场去,今日看到赵浪飞心里却有了另一个主意,这赵浪飞有钱,还会武功,还爱折磨人,这不是为陶凤娘量身定制的吗?干脆将陶凤娘也卖给他算了!
他将事情跟王展一说,王展思虑一下就答应了,“外地的好,外地的她跑不回来,就是他了。”
于是,王良出了家门,又去找李媒婆。
李媒婆问道,“王相公,怎么了?可是有变化?”
“不是,是我哥,他想将陶凤娘也卖与那赵浪飞,你问问他可愿意?”
李媒婆一皱眉,“王相公,这典妻官府允许,但这卖人,官府可是查得严,这可不好说。”
王良将那张卖身契拿出来,“你放心,陶凤娘本不是自由身,她已经自卖自身给我哥了,我哥现在只是转卖出去,官府不会管的。”
李媒婆将卖身契拿过去一看,身契银子是一千两,她心里咂舌,知道陶凤娘这是着了王展的道了,一千两都够买几十个她了,再说王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一看就是个陷阱。
“王相公,事先说好,赵浪飞可给不出一千两银子,陶凤娘也不值一千两。”
“一百两尽够了,几十两也可以。”
“行,那我去问问赵官人,正好他还没走远。”
王良说定了,感觉解决了两桩烦心事,心里轻松了很多,去醉仙楼叫了一桌的席面回了家,反正他怀里揣着180两,感觉钱多的花不完。
等回了家,王良招呼家里人吃饭,王父王母还有王展看到这席面,都怒火中烧,“王良,家里本来就没钱了,你还这么花钱,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王良神秘一笑,“放心吃吧,我有钱。”
不管王家人怎么问,王良就是不说怎么来的钱,还将手里有的几两银子都给了王父,“喏,这是家里的钱,你自己拿着吧。”
等晚上没人了,王父到了王良屋里,低声问他,“你给爹说,你手里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哎呀,爹,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以后不跟你要钱了。”
王父却说道,“是范柔换来的吧?”
王良吓了一跳,“爹,你怎么知道?”
“哼,我是你爹,你有几个心眼我还不知道,这典妻又不是什么神秘的事,这四邻八家的,要是哪家缺钱了,都会将儿媳妇赁出去换一些银子回来度日。”
王良松了口气,“确实。”
“一个月多少银子的租金?”
“呃,5两。”
王良少说了10两,王父却说道,“这么多,这年轻女人果然是更值钱,像你娘,四十多岁,生不出孩子来,只能赁给那些七老八十的当床伴,一个月租金少的很,只有二三两。”
王良感觉一阵恶寒,赁自己老婆他觉得没什么,但赁出自己的老娘他还是不能接受,“爹,我娘岁数大了,你怎么能赁她呢!”
王父眉毛竖起来,“怎么不能?官府规定的,丈夫皆可赁妻,你能赁得,我就赁不得?”
“爹,你还真想过赁我娘出去啊?”
“那是自然,家里缺了钱,赁出去一年补贴收入,很是正常,可惜你娘不值钱,家里的活也需要她干,要不我早赁她出去了。”
王良......
外面有个人贴着门缝,一直偷听他们说话,听到这话,气的她咬碎牙齿,王友孝,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第644章 好孕娘子不孕了8
门外这人正是王母黄氏,她刚才根本没睡着,发现王父出来,也跟着出来,没想到却听到这番让她气愤的话。
也难怪她生气,当初黄氏家里人不同意黄氏嫁给王友孝,但黄氏坚持要嫁,说他体贴善良,有男子气概,结果成亲后,王友孝是个窝里横,男子气概全用在打她的时候了,对着外人的时候,却跟个烂泥巴一样。
这也就罢了,王友孝还想赁了她?我呸!我还不想跟他过了呢!
黄氏听到王良将范柔赁了出去,心中一阵失望,两个儿媳妇中,她很喜欢范柔,两人同仇敌忾的一起压榨陶凤娘,她自认为有几分真情意。
但没想到,王良一句话都没说,大清早带着范柔出去就把她给赁出去了,这也太荒唐了,太没良心了!
黄氏一向认为,自家的两个儿子都是有情有义之辈,尤其是小儿子王良,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自有一番读书人的气度,对范柔也体贴小意,黄氏以为他们感情很好,没想到,他比他爹和哥哥还狠,说赁就赁出去了!
这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黄氏没出声,又悄悄回了屋,躺下装睡了,一会儿,王友孝也回来了,躺下鼾声大作。
黄氏却没睡着,她在思考自己的未来,她曾经想过自己的将来,无非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挣钱养家,小儿子负责读书,将来光耀门楣,大儿子挣钱,小儿子挣面子,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大儿媳妇变成了女罗刹,小儿子胳膊断了,科举路也断了,小儿媳妇反倒被赁出去了,黄氏感觉到了危机,这王家要变天了。
她知道自家人的脾气,王友孝和王良都是好吃懒做的,只有王展和陶凤娘能干,现在王展人废了,陶凤娘也不养活他们了,那能干活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看这架势,王家接下来就是要坐吃山空,开始卖卖卖啊!
男人们要是缺了钱,第一步就是卖闺女卖媳妇,活当就是典妻典妾,死当就是卖身成奴,要不就卖到窑子里,来个一锤子买卖。
黄氏岁数大,见过的事情多,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再不跑,估计下场还不如范柔。
和离肯定行不通,王友孝不愿意,唯一的一个方法,就是自己把自己赁出去。
原来,这典妻,除了丈夫有权利将妻子给赁出去,妻子也可以将自己赁出去,叫做自典自身,租金也由自己拿着,契约由自己和租户签,而不是丈夫签,这是皇帝为女人们留的一扇门。
黄氏决定,再观察几日,要是王友孝态度不对,她马上自典自身,她自己赁自己,还能挑个好的,要是让王友孝赁她,肯定挑那种极难伺候的人家,她的命估计会被折腾没了。
一家人各有心思,最终都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王良又去找了李媒婆,“怎么样?赵官人同意吗?”
李媒婆点点头,“赵官人同意了,说越泼辣的,他越喜欢。”
“那就好。”
第645章 好孕娘子不孕了9
李媒婆面色不愉的说道,“王相公,昨日晚上,你娘子反抗的太激烈,咬伤了赵官人的腿,赵官人将她的腿给打折了,你不会介意吧?”
头一天,范柔就被打断了腿,这可真是惨烈啊。
王良摇头,“不介意,对了,不用退钱吧?”
“不用。”
王良又说道,“我娘子身子弱,不禁折腾,陶凤娘身体好,肯定禁折腾的多。”
“那行,下午的时候,赵官人去你家拜访,自然就能看到那陶凤娘了,之后再做决定。”
“好。”
王良回了家,范柔被打断腿,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不过不是心疼范柔,而是心疼范柔被打坏了,等期限到了之后,再也不能赁出去,那不就废了吗。
他心里生气,就又从醉仙楼叫了一桌的席面回去,大吃大喝起来。
王父一边说他花钱太过铺张浪费,一边跟着吃喝,王展也撑着身子出来,坐到一旁跟着吃。
只有黄氏和苏青没有跟着吃,黄氏是吃不下去,她总觉得这是拿范柔的命换来的,哪天不如意了,把她也赁出去,这几个男人估计也得这样大吃大喝。
苏青是完全没搭理他们,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不一样,一睁眼身上就带着两个挂件,就是王树飞和王树远。
他们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要喝奶,一会儿要睡觉,一会儿要换尿布,两人轮番着来,占据了苏青的大部分时间,根本顾不上王家人。
下午的时候,有人叫门,“王良兄弟在家吗?”
王良早有准备,打开门一看,正是赵浪飞,“赵官人,请进。”
赵浪飞进来了,他如自家人一样大大方方,仿若在自己家的后院,王良已经跟王友孝和王展讲了,两人也都默契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