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花慢
还没有人像这家人这样,让他感觉到善意跟温暖。
梁家栋呜咽梗塞:“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陈甫谧声音温厚和缓:“好好过日子,不用提什么报答。”
之后祭拜了宋年华的遗像,夫妻俩满怀感激之情跟感恩之心离开。
梁家栋夫妻俩很讲究礼仪,给带来不少护肤品,舒苑准备给姐妹们分着用。
陈甫谧如释重负,宋年华的嘱托彻底完成,陈载有能力,有才华,悬壶济世,有和睦幸福的小家庭,宋年华在天之灵应该会很欣慰吧。
陈载同样感觉了结一桩大事,跟他妈有关的大事。
陈甫谧说:“等你大舅再来一趟,你们舅甥见面,我就了无遗憾,走了也能安心。”
舒苑觉得陈载听不得总结陈词似的发言,连忙代言:“爷爷别这样说,你一定能够长命百岁,这些话陈医生听了心酸,他嘴上不说,其实很关心你。”
陈载赞同:“爷爷你身体健康,不要提这些。”
陈甫谧从善如流:“行,我不说总行了吧。”
他转向舒苑,又说:“你就惯着他吧,陈载从来都不爱说好听的,他全身上下,嘴最硬。”
从客厅出来,俩人站到窗跟下,舒苑凑到陈载耳边说:“爷爷说你全身上下嘴嘴硬,是这样吗?”
温热的气息散开,从她那看似正经实则调侃的语气中陈载就意识到不是好话,下意识往后移开几公分,警惕地问:“啥意思?”
舒苑唇角扬起,循循善诱地贴近说:“你想想,男人只有嘴最硬,能是好事儿嘛,陈医生不会真这样吧,所以只能以禁欲为借口。”
陈载僵在原地:“……”
突然觉得脸颊像烙铁一样灼热。
难道这是啥虎狼之词?
可舒苑欣赏完他泛红的脸,僵硬的表情,留他自己在原地,心满意足地去前院找小满。
她的背影有婀娜的曲线,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步伐轻盈,陈载收回视线,抿了抿薄唇。
她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嚣张,把他惹急了,他也不是不能把底线推翻!
不过舒苑成功把他从各种思绪中拉出来,她总有本事让他放松心情愉快。
等舒苑跟小满、多宝他们一块儿进客厅吃饭,舒苑敏锐地感觉到陈载看她的神色不一般,诧异地问:“你看我啥眼神?”
陈载淡定地移开视线:“没啥。”
想看她哭!
第74章
已经到了年底, 电器厂的家用电器销售情况不错,工厂要举办年终总结跟庆功会,家属院的小孩可以参加表演, 吃过晚饭, 莫莫特意跑过来问小满去不去。
“参加表演的小孩会发文具。”莫莫说,她很想得到免费的文具。
小满眼睛一亮,说:“刚好我妈要给活动拍照。”
舒苑给年终会拍照是友情赞助,厂里会发给她一份劳保用品, 包括洗发膏、毛巾、手套、香皂之类的。
小满本来不太感兴趣,但舒苑要去,他要是也能参与就能跟妈妈一起。
舒苑则觉得重在参与, 小满多参加点集体活动,可以让他的性格外向一些。
最后小满跟莫莫、孟安他们商量参加合唱表演, 表演歌曲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吃过晚饭后在礼堂里排练。
小满不爱参加这类活动, 但跟小伙伴们在一块儿,还是忙得不亦乐乎。
年终会这天, 抽奖环节还发了五十本舒苑拍得挂历, 一本要卖七八块钱呢, 拿到挂历的人乐得合不拢嘴。
舒苑马上跟拿到挂历的人显摆:“这本挂历是我拍的。”
周围立刻一片惊呼:“舒苑真是你拍得啊, 挂历上的人可真好看。”
“舒苑你水平这么高,都能拍挂历了?”
舒苑炫耀得美滋滋,等到明天, 她拍挂历的事情就会传遍厂里。
现在她完全是个正面形象,哪怕是真有流言蜚语,她的良好形象足以抵挡。
而小满脸颊跟嘴巴都被涂得红成一片,额头上涂了红点, 他很不习惯这种打扮,不过等到表演结束,拿到新书包跟水彩笔,小家伙很满意他的劳动所得。
在小孩群里,小满看上去大大方方,没有不合群,没有拘束,舒苑觉得这样就很好。
活动结束从大礼堂出来,舒苑就觉得闹哄哄的,有人喊:“不好啦,死人啦。”
舒苑赶紧攥住小满的手,边从众地跟着人流走,大过年的还以为谁家有丧事呢,原来是柯松的老爹柯志刚死了,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摔倒在地,呕吐物堵住口鼻,窒息而死。
大家摸着他已经没气了,不过还是给他送到五院,没抢救回来,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
有大妈跟舒苑说:“死得时候就趴路边上,跟你娘家的楼离得近着呢,我走那条道都瘆得慌。”
舒苑说:“那我不得绕路?我就大年初一来吃顿饭,这些天先不来了,晦气!”
柯志刚一直威胁说要去路大举报柯松绑架他,柯松跟他妈本来还挺担心,没想到一切危机解除。
母子俩没有悲伤,他们连装都懒得装,一滴眼泪都没掉,没有披麻戴孝,没有仪式,平静地尽快处理完柯志刚的后事。
厂里职工跟家属压根就不觉得俩人奇怪,甚至有不少人发来贺电。
靳永红浑身轻快,第一次觉得天蓝风轻,摆脱了这个酒鬼家暴男的束缚,以后她就可以安心工作。
而柯松欢天喜地地去找舒荷,说:“我爸活着的时候我怕连累你,现在他死了,咱们可以谈对象了吧。”
舒荷整张脸都拧巴起来:“你想得美。”
柯松腆着脸说:“我怎么就想得美了,我妈好歹也是科长,还是劳模,我也是大学生,怎么都能配得上你吧。”
舒荷撇嘴:“我要找对象就找父母双全,和睦家庭出来的男青年,家庭残缺人家的孩子,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柯松并未受到打击,说:“那好,你先找,把我当个备选,找不到合适的再来找我。”
年轻人心甘情愿当备胎。
舒荷压根就不想考虑他:“你可省省吧,备选我都不会考虑你。”
——
大年三十,一大家子在老宅聚餐。
舒苑带着小满刚到,陈惠就拉着她说话:“嫂子,我妈终于松口了,她说以后不管我们,我们日子过得咋样跟她无关,她也懒得搭理我们。”
舒苑笑道:“那不挺好的,你们安心过日子,等知青配偶落实政策,他落了户,就能转成正式工,户口跟工作就都解决了。”
陈惠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我妈每个月给张桃花四十块钱报酬,还答应她只要把田野弄回乡下,还给她三转一响,张桃花想拿来给她弟弟结婚用。”
舒苑大跌眼镜:“你妈还真是下血本,舍得给人家那么多东西?她真觉得她干的是好事?”
陈惠对她妈失望透顶,说:“我妈一分钱都不肯给我们,她不管做什么都只考虑她的面子,我是考虑到爷爷不想跟她闹,好在我爸已经禁止她再搞破坏。本来她想把田野跟多宝赶回乡下,还要再给我找对象,有好几个备选。”
这个老娘的操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舒苑说:“大伯母就算是妥协了,幸好大伯支持你们俩。”
陈惠苦笑:“陈厚升副团了,我哥有出息就行,他是我爸的骄傲,我咋样随意,不过我爸也没完全不管我,只要我态度强硬,我爸也会考虑我的看法。”
舒苑想说那你就强硬点,不过她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挑事。
——
他们这儿愉快地吃年夜饭,西南小城的一家三口愁云惨淡。
许棉桃盼着陈吉收购药材挣笔钱赶紧回来,好一雪前耻给陈谨正看看,她有浓厚的亲儿子滤镜,说:“你说陈吉学艺不精,行不了医,他又不愿意种植中药材,可我看他脑瓜子聪明,做中药材买卖适合他。”
谁知道千盼万盼,陈吉回来时那脸黑得跟在煤堆里滚过一样,他去收购中药材,卖给药材厂,这次又把陈谨正给他的钱赔光了。
有些脑子灵活的药材贩子已经成了万元户,陈吉认为他出身中医世家,得了父亲的真传,肯定要比那些只略懂些皮毛的药材贩子强。
他要凭借实力让老宅的人看到,他才是陈家最有出息的孙辈。
然而做第一笔买卖,收购的是独活,当成当归,赔了三千块。
他不承认自己有问题,说是别人骗他,再接再厉,又收购了次等石斛当优等品,又赔了两千块。
陈谨正倒不是赔不起这五千块钱,他是又心寒又生气,他从小开始教陈吉,陈吉有得天独厚的学习条件,就学成这样!
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怀疑这儿子烂泥扶不上墙。
许棉桃愁坏了,家里有多少钱都不够陈吉赔,另外她担心陈谨正觉得陈吉愚笨。
她要找财物的心更加迫切,陈吉要真蠢的话肯定得给他留点财物傍身,她不敢再让陈吉去收购药材,母子俩整天到处翻找。
这次没靠扮柔弱可怜试图说服陈谨正拿出财物,而是跟踪他,想要发现财物的蛛丝马迹。
出师不利,上次摔断了腿,这次直接偏头痛发作到啥都干不了。
陈谨正的心像掉到冰窟窿里,他认为贪人钱财不仅是犯罪,还是卑劣的行为。
他已经看不下去,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你说你整天偷偷摸摸跟着我,到底想干啥?”
许棉桃气不打一处来,温柔体贴,做低伏小那一套不管用,她也就不用装了,怨气冲天地用逼迫的语气说:“你豁出命去保留下来的财物一定有陈吉的份,你想想,当时你要出了事儿,我跟陈吉不也得受牵连,凭啥不给陈吉补偿?”
陈谨正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母子俩受半分牵连了嘛,这是他们想要侵占财物的理由?
他现在深深怀疑许棉桃的人品。
陈吉开口:“爸,你就把财物拿出来吧,别让我妈再找了,她都跟有了心魔一样,都是被那些财物,被你给折磨的。”
陈谨正愕然,陈吉也想贪别人的财!并且责怪他!都是他过于溺爱陈吉,把他给教坏了。
他怒斥道:“混账,我怎么教你的,陈家人绝对不会侵吞别人财物,这是品德败坏。”
实在无法忍受,陈谨正直截了当地说:“并没有半分财物,只是宋年华的个人物品,再说我已经……”
他想说已经还给陈载,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说:“以后不要再找,我早就已经给沉到了云澜江里,江水早给冲走了,这些遗物跟我无关,你们不要再白费功夫。”
许棉桃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形,风韵不在,看上去格外狰狞。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糊弄谁呢?
陈谨正为了宋年华跟陈载居然编瞎话糊弄她!他的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她失望透顶,陈谨正背叛了宋年华,现在又来背叛她!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谨正,我要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