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又穿了 第44章

作者:流云南 标签: 系统 正剧 穿越重生

  “是金老建议某来的,让某看看慈幼局的样子。”赵鸿一身常服,手里提着帷帽,背上有水囊。

  毕竟,急诊的抢救大厅只剩三位老臣,留观室也只剩下需要用药的重病人,翻译的工作量并不大。

  “行吧,走。”

  一行人上了马车,这次的赶车人都是大长公主府的马夫,经妙言挑选,个个精干。

  坐过马车的魏璋和王强,和没坐过马车的医护们,神情截然不同。

第51章

  魏璋的一大乐趣, 就是看医护们坐马车,尤其是第一次坐马车。

  他们上车都很兴奋,在马车行驶时会激动, 五分钟后,脸颊就会颤抖, 十分钟后就会扶额……说话时带颤音, 能坚持十五分钟不抱怨就是青铜,坚持半小时是白银, 一小时是黄金……

  但人和人有差别, 有时候天壤之别。

  不管是儿科张乐言主任、丁娇和杜远,还是检验士乔雅,先是拿掉了护目镜、口罩和防护面罩,然后就闭目养神,个个都是抗震狼人,楞是坐了一路面不改色,还睡着了。

  魏璋简直不敢相信,“由奢入俭难” ,自从坐了公交车、地铁和高铁这些交通工具以后,现在坐马车都很不适应,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受得了的?

  在马车的颠簸中,坚持到最后没睡着的,除了马车夫,只有魏璋、王强和妙言三人。

  魏璋想到金老说的,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是啊,大概也只有飞来医馆的医护们,能在陌生的马车上、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怎么就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呢?

  等马车停下,妙言跳下第一辆马车,挨个儿拍车轿,让医护们下车改步行。

  万万没想到,医护们下车后拿出折叠小推车,把医疗用品都堆在上面,一人拽一人推,跟在妙言身后,走进林地里。

  林地是真的不好走,魏璋和王强偶尔搭把手。

  走着走着,魏璋和王强说悄悄话:“就他们平时嫌脏嫌出汗太热,可是,怎么个个都这么……扛造?在马车上也能睡得着?”

  王强呵呵:“你不知道吧?有段时间,他们都被抽调外派过,早晨四点多集合,晚上九十点到家,防护衣全套一穿就是很久……他们什么苦没吃过?”

  “人嘛,有得挑当然得挑,没得挑就硬扛,那时候医护们都瘦了很多……”

  “他们很能吃苦,但别当成理所当然就行。”

  就这样,魏璋和王强轮换,步行半小时终于到了地坑院的外围。

  妙言出手拦住大家,比了个自己先进的手势,刚从石阶走到院子边缘,扭头就看到医护们拿着各种颜色的小方盒子,对着树、对着地坑院、对着自己……嘴里还在说什么。

  魏璋自己就是深度手机捆绑用户,虽然现在没网,但手机变相机也是一种乐趣。

  最让妙言不知所措的是,招呼他们下来时,他们把小方扁盒往口袋里一揣,动作迅速统一地像训练过。

  眨眼间,医护们已经背着各自的大背包,整齐地站在妙言身后,仿佛磨练过的军士。

  妙言按约定的暗号要求,用指节在紧闭的屋门上有规律地敲击,一次,两次……敲到第三次时,门内传出孩童咯咯的笑声。

  屋门仿佛被什么抵住,只开了一条缝隙,在光影斑驳的门缝里,有一只粉红色的眼睛。

  粉红眼睛里透着的戒备,在看到妙言的瞬间就变成了笑意,紧接着屋门打开,一名头发全白、眼睛粉红色的小女孩,梳两个小揪揪,穿着粗布衣裳和鞋子,头顶只到妙言的腰带处,围着她又蹦又跳。

  儿科医生杜远,作为资深惊悚片爱好者,悄悄说了句:“如果我们不是预先知道有白化病儿,晚上到这儿,只这双粉红眼睛就能吓得人心脏停跳一拍。”

  儿科医生和检验士乔雅并不知道方沙城西南的传闻。

  但魏璋和王强很清楚,顺着杜远的设想展开,如果晚上神卫们在西南位置,黑暗深处,灯笼的光照着一双粉红的眼睛,不大叫一声“鬼啊”都说不过去。

  白化病,在动物界很常见,比如白化袋鼠、白化的黄金蟒、白狮、白兔……

  而人类作为地球上动物的最高级,一样有白化病的概率,只是人种不同概率不等而已。但在大郸见到白化病小姑娘,是儿科医生们万万没想到的。

  白化儿有个好听的名字“来自月亮的孩子”,以全白的头发、眉毛和眼睫毛,特别白晰的皮肤,在人群里引人注目,但也因为缺乏黑色素,他们存在不同程度的畏光和视力减退。

  而在医疗水平和知识都特别欠缺的古代,如果没有父母和家族强有力的保护,基本都会被当成妖异被人围攻或残害。

  这位小姑娘对妙言很亲近但不谄媚,头发梳得整齐、外露的皮肤干净、衣物整洁,笑起来甜美可爱,眼神自信,看起来被照顾得非常好。

  王强说道:“哎,她左手腕上系着布条,上面写了的是编号吗?”

  张乐言主任说道:“赶紧的,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小姑娘探出头看到飞来医馆的医护们,立刻躲到妙言身后,惊恐万分地盯着。

  妙言赶紧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慰:“他们是飞来医馆的医者们,替生病的弟弟妹妹看病来了,不用怕。”

  医护们打量自己的全副武装,临走时邵院长反复嘱咐“安全最重要”,“未知病患和未知区域,口罩帽子护目镜一定要戴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妙言有的是办法,五分钟后,医护们顺利进入第二道门,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屋舍更结实牢固,而且屋子功能分隔明确,虽然都在地下,但每隔十步就有自然采光。

  与外面相连的院子里,晾晒了许多尿布和孩子们的衣服。

  孩子们住的都是大通铺,打理得干净整洁。

  每个或好奇或害怕的孩子们左手腕上都系了布条,而按照之前的建议,发热与健康的孩子们分在两个区域,中间还有分隔。

  乳母、洗衣妇、教养等等分工不同的女子,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看起来都温柔纯良,就算呵斥调皮捣蛋的孩子,也只是严厉而不是暴戾。

  医护们在妙言的带领下,穿过一间又一间卧室,最后到达生病孩子们的屋子。

  屋子里有淡淡的艾草香味,照看孩童的看妇们基本都是“一对三”这样看护,有些孩子烧得脸蛋通红而昏睡,有些因为不舒服在哭闹,看妇们都在挨个儿哄。

  医护们放下装满了医疗用品的大包,把保科长友情提供的折叠椅和可变形小推车,安装成了临时的抽血台和看诊台,还拿出了电子秤。

  魏璋和妙言两人通力合作,给看妇们说明医生看病时需要做的配合,以及这些检查都不会给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哪怕是后面的抽血。

  看妇们听完妙言的解释,明显放松下来,看向医护们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丁娇和杜远分工合作,用耳温枪按照顺序,给每个孩子都测了体温,称重后做好记录。

  张主任在他们后面,用一次性压舌板看咽喉,再用听诊器听每个孩子的呼吸音,再结合体温和询问病史,在记录单上标注需要抽血检查的项目,再交给检验士乔雅。

  “流水线式诊疗”就这样有序地进行。

  一个半小时后,所有发热的孩子都测了体温、听了呼吸音,需要的也都采了血样。

  记录单上,体温38~39度的32个,39~39.5度的24个,39.6~40度的7个,40度以上的3个。

  其中,39度以上的孩童都根据体重喂了适量的退热药。

  幸运的是,所有操作结束,医护们身上都没沾到“意外之水”,因为看妇们换尿布换得勤,而且照顾得十分细心。

  只是这样再寻常不过的操作,妇人们都已经看傻了,之前她们给孩子喂药,喂一个吐一个,怎么硬灌都不行。

  怎么也想不到,飞来医馆的药,只需要一点点,而且是甜的,会说话的个个都想再吃药,不会说话的也咋着舌头努力舔。

  妇人们更傻眼的是验血,大郸传统观念里血十分宝贵,尤其是孩子们,损失一点都不行。

  检验士乔雅边采指血,边和丁娇调侃:“在她们眼里,我是不是可以和邪魔比一比?”

  丁娇安慰道:“解释过了,医者父母心,验血只是为了更快更准确地找到病因。”

  乔雅把所有的采血管按要求收到采样箱,又把采样箱放到减震箱里:“我现在就把这些送回医院,然后带检查结果回来,你们先留在这里?”

  “好,来都来了,我们再看看其他孩子。”张主任很爽快。

  “我骑马送你!”王强提起大箱子,跟在乔雅后面穿过一排又一排屋子,最后走出地坑院。

  回到地面,两人抬着箱子穿过林地,走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乔雅望着空空的马车轿,却不见一匹马,当时就傻眼:“马呢?没马怎么回去?”

  王强一怔,立刻爬到附近最高的树上,四处眺望,连续吹了好几声唿哨。

  没多久,两匹健壮的良马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王强熟练地把马套上车辕,再和乔雅一起把箱子抬上马车,拿起马鞭甩了两下:“驾!”

  急驰的马车飞快离开林地,朝着方沙城一路狂奔。

  乔雅满肚子疑问:“你怎么会这些?”

  “我家很偏远,那边养马,”王强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又看了运动手环上的时间,把马车赶得又快又稳,“你先在车里休息一下。”

  其实,坐这么颠的马车很累的,舟车劳顿四个字可不是闹着玩儿。

  乔雅倚在马车的帷裳边,用手机拍了一路风景,良田、绿地、树林……绿色渐渐变成黄土色,既纳闷又好奇地问:“为什么只有方沙城内外寸草不生?其他地方都还不错。”

第52章

  王强和乔雅离开地坑院后, 从进门就不见踪影的赵鸿终于出现了。

  原来趁着医护们看诊的时候,赵鸿走进每个屋子到处看,厨房、卧房、库房和看妇房等等,哪个房间都没放过,就连孩子们睡的大通铺,都摸了一下铺垫褥子的厚度和柔软度。

  赵鸿知道当下大郸的贪腐相当严重, 某些偏远的郡县官员加税到了“雁过拔毛”的地步,树苗长高要缴税, 添丁加口要缴税, 甚至于猎户每猎一个动物都要按个体大小缴不同的税。

  种种这些,赵鸿亲眼见过百姓苦不堪言隐入深山,亲耳听过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被强抢时的哭嚎,老师让他都时刻记着“虎兕出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所以,赵鸿从离开国都城的那天起,像“人形手札”那样生活,什么都看,什么都记,把老师教的记在心里。

  直到有一天, 老师说“眼见不一定为实,耳闻也不一定为虚”,寻找快速甄别的方法更加重要。

  赵鸿被旺盛的求知欲驱使,在辨别真伪的过程里学习,期待在明显精进后得到老师的表扬,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

  然而,隐藏在地坑院里的慈幼局,帐目收支清晰、雇用的乳娘、看妇和教习都能在当月最后一日领到月例,她们做事认真、对孩子发自内心地关爱和照顾,孩童无论大小,吃得饱穿得暖……

  赵鸿纳闷的是,这里有一半孩子还在呀呀学语,连完整的话都说不了一句;最大的、能说最多话的就是那名白到发光的女童。

  这里的女工们哪怕有点私心,减少孩子的口粮或做衣服的布类,根本没人会知道,但很明显,她们没有。

  是不敢,还是生性纯良,不得而知。

  赵鸿迫切想知道原因,于是他找这里的女工们攀谈。

  事实上,不论男女老幼,哪怕这里的孩子都特别喜欢赵鸿,尽管他一身粗布衣服,但问什么答什么,尤其是头发眉毛全白的小姑娘月儿。

  只一刻钟时间,赵鸿就了然于心,不得不感叹一句,大长公主威武。

  ……

  在医院缺病人的情况下,待在地坑院干等化验结果,肯定不是张主任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换了全套工作服以后,他们开始替健康的孩童们体检,测量身高秤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