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40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这位新上台的王后小心地将年幼的儿子交到了留守平城的大臣手中,自己则身姿敏捷地翻上了马背,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崔浩眼尖地看到,因新王后上台,她的身边名正言顺地多出了一批匈奴出身的亲卫,不只是护佑在王后的身边,也像是一把——悬于他头顶的利刃。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王后开口:“崔先生,我希望你已经吸取了去岁战败于洛阳的教训,能知道何为征战之中的随机应变。”

  崔浩已将头发重新梳理到了头顶,语气恭敬,却又暗藏锋芒:“我也希望王后在前线能与我冰释前嫌,通力合作。此外,我还有一句话想问您。”

  “您就真的不怕这种先斩后奏,会——”

  “会让大王觉得我有心夺权,重现旧事吗?”王后冷笑,“那我正好送给他一个子贵母死的理由,就看他敢不敢在天幕说了这样多后,继续我行我素地执行此道了!”

  “走!”

  这一声号令,被亲随传至四方。

  平城之外兵马云集,随后向东南而去。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一路骑兵带着一封由刘夫人亲手所写的请罪书,和一封由崔浩写成的战报,向着西南疾驰而去,要将这一连串的惊变和应变汇报到拓跋圭的面前。

  幸而有拓跋圭在沿途进军之中留下的信号,才让这一路报信之人轻而易举地寻到了拓跋圭的军营,将这两封信呈递到了拓跋圭的面前。

  ……

  “皇叔觉得,这封军情急报中会说些什么?”姚兴枕靠在马车中,听着窗外的风声,闭目凝神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说来也巧,这封急报送到拓跋圭面前的时候,他恰好在与拓跋圭商榷随后的动兵方略。

  那谯纵突如其来遇袭身死,让他们的计划变量甚多,偏偏永安又在此时太沉得住气,还在有条不紊地主持春耕……

  此种情形,怎能不让人怀疑永安另有诡计,需要多加提防,也要小心地商榷一番,看看各自的想法有无冲突之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在了魏王收到的那封战报当中。

  姚硕德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以臣看来,魏王收到的消息应是北方有变,但这个变故又已经被暂时解决了,或者起码已经有了应付的手段。”

  姚兴揉了揉额角:“为何这麽说?”

  姚硕德道:“您还记得他之前和您说的话吗?他说他的手底下有一批会在此时竭尽全力的帮手,能帮他稳定住后方,才让他可以孤注一掷地前来,亲自与您结盟。近来种种都足以证明,拓跋圭对战局的评估眼光不差,不会轻易说出这句话来。既然他没在获知消息后即刻邀请我们参谋这变故,也没有做出撤军的决定,可见局势还未失控。”

  不过,拓跋圭的损失应该也不小,要不然他大可以将此事当作向姚兴炫耀的资本说出来。现在却是下了逐客令。

  大约拓跋圭的心里也没那麽好受。

  “我看大王也不必多猜,”姚硕德补充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难道拓跋圭还能始终瞒着您吗?他那边越是出了意外,他也就越不希望和您的结盟破裂,在有些问题上隐瞒过多,没什么好处。”

  “或许,他也只是在想,该将这份战报用什么方式告知于您罢了。”

  姚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都没乱,我先替他着急什么。”

  他还不如想想眼前的其他事情。

  在卫队护持着前行的马车两侧,是农人往来的关中田野。

  从微微敞开的车窗之中,飘荡而来了一股草木清香。

  马车之中的交谈声停下后,外面的耕牛哞哞,人声嘈杂,飞鸟鸣啼,流水潺潺的声音,也就全部攀上了窗棂,贴到了姚兴的耳边。

  他模糊地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孩童拍着手唱起的童谣。

  “二月末,三月初,桑生蓓蕾柳叶舒。”

  “三月末,四月初,杨灰簸土觅真珠。”①

  “……”

  这位暂且放下心事的秦王一边听着,一边在唇角泛起了一缕笑意。

  “皇叔,这童谣好像有些年头了?”

  姚硕德愣了一愣,侧耳倾听了一阵,顿时会意,“几十年前好像就听过这首歌。”

  “何止是几十年前,都快百年了吧。”姚兴盘算了一番,回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晋惠帝时候的童谣。后面的两句怎麽唱的来着?”

  姚硕德没来得及开口,姚兴已惬意地用手指在腿上打着节奏,唱道:“荆笔杨板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哈哈哈哈哈,笑话那傻子皇帝呢。”

  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傻子,被“荆”“杨”两位臣子帮着写诏书,司马氏的“大马”皇帝,就成了那个被人使唤玩弄的呆头驴。

  “这麽多年了,怎麽还是这一首。”

  姚硕德猜测:“许是因为对这些孩童来说,根本理解不了这麽多其中的意思,只知道荆杨乃是植物,驴马是动物,又念得顺口,就干脆这般唱下去了?”

  “呵呵,或许吧。”姚兴扯了扯嘴角,忽然又有些兴致缺缺。

  谁让这童谣讽刺的是晋朝,甚至是南迁之前的晋朝,又不是在讽刺永安。

  那永安称帝,还算是终结了晋朝,结束了这荒唐的朝代,岂不是还该有一首映射的童谣来为她歌功颂德?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就在他放下了对外面的关注之际,他竟听到,风中传来了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句唱词。

  他猛地从斜靠的状态坐了起来,一把扶住了窗棂。

  像是唯恐他方才没有听到,那远处的田垄之中传来了又一句重复的歌谣。

  “二月末,三月初,桑生蓓蕾柳叶舒。”

  “北人作主南人客,不如大马写诏书。”

  “……”

  姚兴的面色遽然一变。高声喝道:“来人,将那唱歌之人给我逮住!”

  北人作主南人客,不如大马写诏书……

  这话唱得什么意思?

  说他这个羌人出身的皇帝做了汉人的主,统御关中,甚至一度想要占据洛阳,结果还不如司马衷这个傻子皇帝吗!

  谁给他们的胆子唱出这样的东西。

  更让姚兴勃然变色的是,他身边的侍从还未行动起来,那歌声就已往远处飘去了,同时还有后面的两句飘到了他的耳中。

  “不如大马写诏书呦——”

  “长安香火填沟壑,别家将军挖渠多。”

  “石鼓合,西击胡,春来青青秋日枯。”

  “秋日枯——”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姚兴已愤怒地跳下了马车,直接抢过了一旁士卒的马匹。

  姚硕德的一句“大王且慢”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姚兴就已一抽马鞭,疾驰而出。身旁的精锐不敢懈怠,急急追了上去。

  可当他们赶到那一片田垄之间的时候,方才的歌谣已经戛然而止,找不见了踪影,只有近年来流传的关中小调还有一个未尽的尾音。

  但因这一众骑兵呼啸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踩踏进这刚刚插秧的田亩中,此地一张张面容都是惊惧交加地望着他,望着这位气色堪忧的秦王,无辜得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姚兴的质问被堵在了喉咙口。

  春日和煦,他却一阵的后背发冷,逼得他在片刻的沉默后,忽然扯动了缰绳掉头折返。

  ……

  “大王是不是幻听了?”这一出闹剧随着姚兴的折返带回秦宫,也让留守在此的姚崇忍不住发出了这个问题。

  姚兴转头斥道:“你见过有人幻听,是幻听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吗?”

  姚崇:“……”

  那姚苌不是还梦到鬼兵突击吗?

  姚兴没瞧出姚崇的腹诽,愤怒地在堂上走了个来回。

  “长安香火填沟壑,别家将军挖渠多。什么意思?说我纵容佛教发展,还将香灰倾倒入沟渠之中,反观洛阳,是连将领都在协助百姓挖掘灌溉的水渠。这踩一捧一的心思用不着这麽明显!”

  这简直就是在胡乱抹黑他!

  因天幕的提醒,他早已对关中的佛教做出了节制,也没到了什么后期一味耗费人力只为营建佛寺的地步,哪来的长安香火填沟壑。

  “那别家将军挖渠多,更是一句无稽之谈?他刘裕仗都不打了,光顾着挖水渠去了?”

  姚崇低声:“……洛阳那边,还真有两位将领负责水渠之事。一位是之前偷袭过您的,一位是奇袭过邺城的。”

  姚兴喉头一滞,又旋即找回了声音:“那最后一句呢,说我向西平叛,征讨凉国和仇池,春去秋来又一年?还是说我今日还能草木茂盛,暂得收获,等到了冬日就变成了凋敝的树木,成了那秋日枯?”

  姚崇试图劝慰:“大王,我看您真不必将它看得太重……”

  他话音未落,就见外面跑来了一名士卒,将一份文书递交到了姚兴的手中。又低声多说了两句什么。

  姚兴低头向文书上一看,顿时身形一晃,像是站不稳一般向后一跌。

  姚崇连忙冲上前来,预备扶住兄长,却被一个忽然甩出的巴掌狠狠地扇到了他的脸上,那张文书布帛也被甩到了他的脸上。

  “姚崇!我让你监督关中农事,好好替我坐镇后方,你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答案吗?”

  姚崇连忙抓住了布帛,一目十行地看去,愕然看到,在这上面记录的,赫然是一首首讽刺长安歌颂洛阳乃至于建康新政的歌谣。有的如同姚兴归来时听到的一般,只是简单改编了早年间的童谣所成,一看就不需写作者有多少本事,有的却是如诗经一般既有韵味又易传唱的诗歌。

  林林总总,十九首!

  他张口就想要为自己辩驳:“我——”

  但在抬头的那一刻,姚崇又忽然瞳孔一缩,只因他看见,姚兴的面色忽然涨红,而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俨然是被气出了急火攻心之态!

  姚崇一声惊呼:“大王!”

第100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姚兴艰难地吐出了六个字:“永安——欺人太甚!”

  “咳咳咳……”

  “大王!”

  ……

  鲜血殷红,刺得人眼睛生疼。

  姚兴病倒了。

  病得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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