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31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王恭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有多少人?”

  “分不清,”部将也懵得很,“晨雾未散……”

  能见度太低了,根本看不清!

  “只知道北方烟尘大作,领头的还是一员猛将,已带精锐先至,杀穿了北方的鹿砦壕沟,烧了三座望楼,让营中大乱。”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怎麽会这麽快!

  他确实算不得是个老成的将领,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有样学样。

  营中有营,队中有队的布置,都是严格遵照部队留下的先例。明岗暗哨的巡逻人数,他也从没有因为处境安全就削减。

  还有北方的那道壕沟木栅,乃是专门为了防止两年前的情况出现,让驻扎在京口的北府军来修的,除了几道出入的门户,敌军必须要携带越壕器械才能翻越。

  可若真这麽做了,发出的动静绝不会小,立时就能让他的人到岗戍卫。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慕容氏被拓跋圭扫荡得太狠,不得不孤注一掷南下进攻,谋夺一块地盘吗?这才不顾一切地全力进攻?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北人军队向来的行事作风,王恭疾步出帐,被晨间的风吹得头上冷汗止不住发凉。

  “立刻调兵,在军营中段阻拦敌军战马,全力反击。”

  若真是燕国残部南下,这些人也不过是选了个合适的交战时机而已,还不是一群丧家之犬!

  他怎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就彻底打乱了阵脚。

  那战鼓声声,也不像是燕国的信号。

  总之,他这头的兵力又不少,怕他们作甚!

  可这道匆匆拉起的防线还未能发挥作用,一个噩耗就已传入了王恭的耳中。

  敌方的破阵比他预计得还要更快,就好像——

  就好像对于军营格外熟悉!

  怎麽会不熟悉呢?

  刘裕快马疾驰,一槊挑翻了前方的守兵,耳廓微动。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他听得到援军即将到来的声音,但同时在他脑中出现的,还有敌军与他之间的距离,和中间的一道道路障。

  他当过最底层的士卒,做过必须夜间保持清醒的巡夜人,哪怕是天色黢黑,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判断出军营的构造和前方的道路。

  这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经验之谈,还因为,当他终于能以统领的身份率领精兵出征时,他在出发前的所有忐忑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克敌制胜的抱负。

  长槊举起之时,随他一并出行的士卒高声齐呼,竟是压过了马蹄声,席卷向了下一处营盘。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仿佛是天生的将领,让又一份步步紧逼的噩耗,被送到了王恭的面前。

  “将军……”

  王恭的声音一抖:“别说了,我们先撤!”

  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没给他以应变的时机。

  在敌军的冲击之下,营中早已大乱,再要强行让士卒守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先退,等天明之后再想办法。

  敌军又是擂鼓又是沙尘,估计人数并不会太多,还有挽回的机会。

  “走!”

  这一声号令更为斩钉截铁,让他的部将当即护送着他往南边跑。

  沿江停靠着诸多战船,原本是为了防备朝廷出兵讨伐才设下的,此刻倒成了他过江保命的利器。

  他一边吩咐着手下人去集结部众,一边自己先一步登上了战船,下达了开动的命令。

  作为一个将领,这道命令无疑是失职的。

  但作为一个想要活命的人来说,王恭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成功看到船只离岸,更是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远处军营的交战声,也已和他有了一段距离,除非对方背生双翅,否则必定难以抓住他。

  而他的行动就灵活得多,不妨看看敌军是何目的,再决定是单单渡江、折返建康,还是东行求援。

  可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了下属骤然转为惊恐的表情。

  “你这是……”

  这是搞什么!

  他转头回望,自己也猛地睁大了眼睛。

  营中有晨雾环绕,江上水汽旺盛,自然更是浓雾不息。

  船只离岸,行入江中,就像是穿过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江面浩阔,中段的风清扫去了雾气,方才勉强看得更远了一些。

  然而揭开了船前的面纱,船上的人便格外惊恐地看到,在他们的对面却不是生路,而是不知何时陈列待命的敌军!

  王恭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会以为对面的那些船只,属于早早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朋友。

  那一面“刘”字大旗,更是让他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与所属。

  “朝廷的兵马……”

  这是朝廷的兵马!

  那边的登基典礼都还没有过去多久,按照往日的“习惯”,朝廷内部怎麽都要折腾几天官职瓜分的事情,推行新帝登基的仁政,还要试图抹平天幕带来的影响,怎麽会先来讨伐他!

  他那个北上收复失地的借口,还只出现在他和参军的商讨之中,根本没有落成奏表中的文本。以至于朝廷若要讨伐,将他打成逆贼,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毫无疑问,在江面之上,他的声音也没法传递得那麽远。

  同样,先一步到来的不是对面的声音,而是迫近的船只飞射而来的弩箭!

  “呜——”船头床弩发出的弩箭,发出了一道道破空的厉响,直朝着这边的船袭来。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趴伏了下去,就听头顶一道轰鸣。

  一根弩箭恰恰擦过了他的头顶,狠狠地钉入了前方的桅杆之上。

  “退!赶紧退。”

  不需要他多说,驾驶船只的人已经做出了反应,试图与后方撤兵的船只会合到一起去。

  但他们的速度快,敌军的速度又何曾慢了。

  侧翼的船只即刻包抄上来,拍竿齐落,直接击中了几艘小船。

  借着这两处打开的缺口,艨艟斗舰便快速朝着王恭所在的位置袭来。

  他刚刚站起,就看到一片火雨自小艇上发出。

  火借风势,落在了数张船帆之上,根本不给人以灭火的机会,便已猝然拔高,化作了一片骇人的明红。

  仿佛周遭的雾气,也要被这烈焰直接烤干。

  王恭简直有苦说不出,忙不叠地趴在栏杆上挥手。那不只是在试图让他的人快点来救他,也是试图朝着敌军发出信号,作为停战的示意。

  “别打了!”

  别打了!

  他只是晚一点回京,又没有真的做出谋逆的举动,朝廷就算要讨伐,总该听他说两句话吧。这上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要将他杀死在这里,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赶紧别打了。他愿意回到朝中请罪。

  眼见敌船上的弓弩忽然一停,像是发觉了他的意思,准备接收他这个战俘,王恭的脸上顿时闪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就是在这时,十多把三百步的强弩自军营这头的岸边发射出了利箭,就在王恭乘坐的战船急急后退之时,朝着他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王恭缓缓地低下了头,正看到一支巨大的弩箭从后方穿透了他的胸膛,只在前端露出了一点箭矢尖端。

  而在他的前方,有短暂停下的箭矢,像是再度收到了信号,铺天盖地地朝着他落了下来。

  巨大的冲撞力,就这样将他从船上带翻了下去,砸在了浑浊的江水之中。

  “皇后有令,此战不得令王恭苟活,以儆效尤!”

  ……

  火再度燃了起来。

  江上的血色与明火,烧作了一团,又很快随着江水东流慢慢冲散开来。

  这场战争的残迹,也在慢慢以水流抹去。

  仍旧泡在江里的士卒正在被陆续捞上船来,王恭的尸体被人以邀功的方式勾上了甲板,至于其他的东西,等到次日便会变成下游飘荡的散碎木板。

  只是此刻,两岸之人还能听到战场上未尽的声音,敬畏而胆怯地等待着朝廷的下一步指令。

  往西望去——

  上游的建康正在等待着此地的战果,等到伤亡统计一出,便会即刻送去。

  那里的江水里没有这里的血与火,只有建康士族仍未用尽的敷面白。粉,因近来的肃正秩序、募兵入伍,以及先前天幕带来的亡国预言,才稍稍收敛了几分。

  而在大江更上游的地方,也就是历阳以西的地方,江水要更显清澈得多,落木秋风里说不出的清冷。

  或者说,是肃杀才对。

  一片江中沉浮的木枝本该顺江而下,却先一步撞在了一艘战船之上。

  倘若顺着这片被拦住的木头往上去看,就能看到,舟楫横江,旌旗招展,高悬着的“桓”字大旗,昭告着这一众荆州军的归属。明明战鼓未起,却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挥兵东进。

  但此刻的桓玄只是披着大氅,站在主舰的风口之上,遥遥望向东方,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看到建康的风云。

  更准确的说,他在等。

  等他派遣去建康探查消息的使者,将那头的消息带到他的面前。

  忽然之间,桓玄的眼睛眯了一眯,望向远方的神色里有了一瞬的变化,“……那边是什么人?”

  同在船上的卞范之骤然听到这样一句,快走两步到了船边,顺着桓玄看去的方向张望,果见那头的江面上,出现了一个与先前有别的红点,向这头靠近而来。

  那个靠近的红点很快变得清晰了起来,变成了一艘江上小舟,伴以一面用于通告旁人的红色旗子,俨然是一位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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