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39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那麽皇后殿下可以出于对先帝名声的考量,放过弑君的元凶张贵人,说服太后将她当作一个不存在的人,却不该与张贵人走得太近。

  王神爱却没因为张定姜的这句答复,顺势转开话题,而是回道:“你都是我真正的共谋了,我何必说什么别让我失望。”

  她偏过头来,唇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你先前让我失望过吗?”

  她以最快的速度抛弃了自己那个“张贵人”的身份,完成了从先帝妃嫔到新君重臣的转变。

  在说服支妙音派遣弟子给桓玄送信,以及借助她的信徒在建康城中传播舆论上,定姜也做得相当出色。

  天幕下的众人还在猜测永安身在何处,是不是应当还躲藏着不敢冒头,也因各方戒备而无人可用,殊不知她已有了一位真正隶属于“永安”的臣子。

  也便是这会面的地点磕碜了些,不在皇后的殿中,而是建康宫城里的一处荒僻院落,临近的院子里,打通了一条通往宫外的地下道路,正可以让人避开守卫外出。

  单从这会面的院落来看,外头是丛生的杂草黄藤,只在殿中清出了一处落座的地方。

  但那又如何呢?

  王神爱望着横梁一角,忽然又开了口:“你看,我们像不像它。”

  张定姜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那头正有一片蛛网,其间有一只往来的蜘蛛。

  像……它吗?

  “其他的臣子都还在为皇后为建康效力,你我却是在如履薄冰地拉扯一张大网,要将天下兜在其中。现在搭起的每一根丝线,都还纤弱得像是能被一阵风吹走,但日后却也能将猎物困在当中,只需要,在起步的时候再当心一些。”

  王神爱收回了仰头上望的目光,慨叹道:“说实话,天幕告知的东西太过超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永安大帝。我只知道,就算是第一次摸索这条帝皇之路,我也绝不敢走错半步。”

  “你会与我同行的,是吗?”

  在这句问题面前,张定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那是被一种如同熔岩喷发的情绪堵塞了声线,让她原本长于吟唱的喉咙,也被堵塞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她听得到自己用心给出的答案。

  她会的。若陛下是第一次做皇帝,那她也将上下求索,做好这个臣子。

  “说起来,或许很快你就不必藏踪匿迹了。”

  若是“刘恩”真如谢道韫所说,实为天师道的孙恩,恐怕很快就能让她找到一条联系天师道信众的渠道。

  到时候,被天幕告知乃是天师道军师的“姜定”也该前往东南,去做那个胆大而心细的联系人了,去传递永安大帝的旨意。

  何况,就算孙恩这头门路未通,另一面也还有个办法找到孙泰的踪影。

  征讨王恭一战后,刘裕领北府兵继续坐镇京师,刘牢之却得了王神爱的诏令,外加天子印玺盖章,带着王恭的人头作为警示,前往吴会之地向江东世家求索赎金去了。

  在刘牢之起行之前,王神爱专门叮嘱过他,趁着收赎金的时候,随便也打听打听天师道的下落。不必出兵围剿,再多惹一路麻烦,只用将消息带回建康就行了。

  希望那头,也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吧。

  ……

  这队人马声势浩荡地离开了建康,仿佛不像是去请各方士族出钱救人的,而是前去打劫的。

  若是钱财不足,那就将人的私库打开,填补一二。

  若是人手不足,那就将各个庄园中私藏的隐户清点出来,填补上缺损的兵马。

  因这支队伍才刚刚击溃王恭,身上还带着血气以及得胜的锐气,让人更觉像是这麽回事。

  走咯,去打劫了!

  还是名正言顺的打劫!

  庾楷拄着拐杖走在建康城头,看着那片远去的沙尘,就有这种感觉。

  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越过后头跟着的一众护卫,问儿子:“你为何没跟着去?”

  先前庾鸿顶替了他,参与了讨伐王恭的那场战事,本该给自己多添一份履历,怎麽既没在建康扬名,也没能参与这接下来的大事?

  庾鸿一脸茫然:“我该去吗?”

  庾楷眼前一黑。这算什么问题!

  庾鸿道:“可皇后殿下说,此行虽是为国为民,但太得罪东南士族了。让那些出身草莽的将领士卒去做就好,若有越界,也能将罪名推到他们的身上,若是我也去,容易被翻旧账的。”

  什么旧账?自然是早年间晋朝为了在建康立足,由王敦、王导等北方士族领袖发起了和南方士人的联合,却也没见江东世家真能与王谢高门分庭抗礼的旧账。

  南方士族在东晋的创建中,其实立下了相当大的功劳,可结果如何,已不必多说了。

  三公和顾命大臣这样的权力中枢位置,几乎一直由北方士族把持。

  南方士族有怨吗?一定是有的。现在还要他们出钱出力,却不给映射的地位,保不准就要激起反抗,需要靠着武力镇压,才能让收钱大任进行下去。

  那麽王神爱劝说庾鸿置身事外的理由,就一点也没说错。

  可是……

  “你糊涂啊!”庾楷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却牵连到了那只重伤的脚,让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是被人搀扶了一阵方才缓过来。

  “她说你就信了?那你怎麽不看看,这个讨要赎金的时候,还能多拿到多少东西?”

  他再如何行事保守,能坐到朝廷重臣的位置上,就对权力的获取足够敏感。

  那他又怎麽会看不出,这个东南一行的背后藏着多少玄妙。

  庾鸿若能同行,总不会再如先前讨伐王恭一样无为吧?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庾氏的机会。

  可庾楷骂完了儿子抬头,却见周围众人好像都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就连庾鸿也一脸的不赞同:“您不必这样说。皇后殿下字字珠玑,决断分明,近来已大有挽回朝政局势。她选择赎回士卒而不赎回将领,也算是给您了一个交代,不是吗?”

  看看吧,历阳的精兵不会损失太多,反而是和父亲唱反调的谢琰,恐怕要永远留在桓玄那里了。

  相比之下,父亲只是断了条腿而已,都不算什么事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庾楷:“你……唉!”

  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该感到高兴。只有一个想法回荡在脑海中——

  事情是怎麽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第27章 天幕重启,怀疑的阴云

  发展到了……今日的这样。

  看似又回到了先帝在时的各方制衡,实则已是截然不同的一副模样。

  他因腿伤暂时告别朝堂,都已是这其中最不值得去说的一条。

  建康城中的守军,原本由世家门阀与会稽王司马道子各掌一半,或者说是由后者占据上风。然而会稽王被以谋逆罪名诛杀后,这部分庇护皇城的军权竟没有落到他们这些人的手里,已完全被皇后借助北府军的助力掌握。

  又因她额外募招的两千亲卫,变成了城内两千听命于皇后的人,城外五千听命于“皇后”名号的人。

  何来其他人的位置!

  不仅如此,就连朝堂之上,昔日司马道子的从属已被清算大半,空出来的位置也没见被其他人填上,而是以等待天幕重启随时应变为由,继续保持着空缺。

  自王珣变成了皇后的应声筒,谢琰被桓玄俘虏,他则因这种奇怪的原因需要暂歇后,朝堂上更是变成了皇后的一言堂。

  至于皇帝?一个傻子除了发出一个“好”字,还有什么额外的用处吗?

  ——如果这也算是发表想法的话。

  以至于就连建康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近来政令悉出皇后之手,看似扭转过来了少许对于永安的期待,却又何尝不是将这种期待,转嫁到了皇后的头上。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失权。

  唯一能称得上是找回世家脸面的,竟只剩了一个谢道韫。

  自建康顺长江水道而上,直抵历阳,再入荆扬交界,以船行匆匆,也不过是一两日的光景。

  谢道韫会见桓玄的结果,在她出行的三日后便已传入了建康。

  一句“谢琰有操守之愧,谢氏仍不负昔年壮志”,一句“赎兵不赎将”,成功用谢安谢玄等人留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以及皇后大义凛然的态度,扭转了桓玄先前占据上风的舆论。

  再加上,年逾五十的谢道韫孤身出使,并未有救援谢琰之意,只为商谈联手北伐一事,反而让桓玄将她亲自礼送出境,变成了一段佳话。

  桓玄也愿意让步,他索要的北伐军粮,在一月之内送达即可。

  于是,历阳守军在谢道韫的据理力争之下,先被放出了一部分,随她一并回到了历阳。

  不仅如此,谢道韫并未还朝,而是坐镇历阳,作为朝廷的使者拿出必欲赎人的态度,同时稳定荆扬边境军心,宛然有了昔日谢氏东山再起、拒敌于外的气度。

  可难道,庾楷该为了谢道韫这番不卑不亢、能担大任的表现而感到高兴吗?

  他从那建康城头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时,正瞧见了一队新应招而来的士卒手执长戟快步跑过,和他这个腿脚不灵便的人简直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那个为首的小子正在带着后头的士卒背诵所谓的“效忠皇后、稳固军心”的章程。

  皇后越权,皇后越权啊!

  “你莫要告诉我,你真的觉得,你的这位好族侄,能在今日的局面下,将各方事态都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拨动,居然会在天幕所说的那个发展中,被永安这麽轻易地拿捏为人质,挂到皇宫的横梁上。”

  王珣人还走在路上,就被庾楷请到了面前,都还没喘过气来呢,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

  他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庾楷先前瞻前顾后,但此刻局面都已变成了这样,他若还不开窍,也算是枉费在朝中混的这些年了。“你告诉我,当日让司马德宗尽快登基,由皇后掌权,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

  王珣只用了两个字,就将庾楷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质问情绪,直接掉回到了谷底。

  “话不是这样答的。”庾楷咬牙切齿,“就凭你能建议王恭退兵的脑子,你能想到速战速决解决司马道子,能想到借着褚秀之被杀的事情当庭立威?你要有这本事,你早就当上三公了!”

  王珣:“……”

  兄弟,这话说得伤人了一点吧。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庾楷又道,“若是皇后真的敬重你这位族叔,怎麽也该将一部分人手交给你,好来个宫外宫内的守望相助,可她这麽做了吗?”

  显然也没有。比起王珣,说不定还是刘裕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甚至是刘恩、刘勃、贺娀这些刚被遴选出来的卫队首领,更让她安心得多。

  王珣更沉默了。但这一次,他脸上已隐约出现了几分狐疑。

  是啊,当日是被王神爱用观看亲卫选拔一事分散了注意,以至于他没将那些问题问出口,可实际上,他心中有多少未能解决的疑惑,他心知肚明。

  “她对你不仅没有多少尊重,还一步步推着你往前走,却让你以为,是你在逼迫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保不准这位皇后殿下,和那位永安大帝乃是共谋。”

  “这不可能!”王珣脱口而出,“她是王家的人,若与永安有旧,为何永安要诛杀王氏。”

  “恕我冒昧问一句,王家的背景对她来说有那麽重要吗?或者说,你们给了她足够的家族归属感吗?”

  庾楷话音刚落,从王珣的脸色里就能猜出答案:“只怕没有吧。十三岁便入宫嫁给一个痴傻的太子,若无今日所表现出的掌权才能,只有被一并挟持作傀儡而已。王献之与司马道福相继死后,皇后的名字起码有五六年没怎麽在小辈口中出现过,你还觉得你们对她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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