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50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可北方群雄并起,让那个偏安南方的王朝根本不愿将洛阳视为要冲,也没将洛阳的百姓当作治下的子民。

  听到司马德文这个皇帝和桓玄的决定,洛阳百姓麻木地听着,竟觉一点也不奇怪。直到听见永安另有算盘的时候,才略有希冀地抬起了头。

  正听到了天幕上的一句话。

  【“德舆,洛阳的百姓还会梦见王师北定中原吗?”】

  不,不止是洛阳。天下人在一次次打破底线的事实面前,还会做这样的梦吗?

  ……

  刘裕惊愕地转头看向了王神爱。

  那句“德舆”的称呼,几乎是直接告诉了他,永安大帝麾下的刘大将军,未来战功赫赫却仍能善终的将领,不是别人,而正是他刘裕!

  一个如今还在北府军中,仅限于一份战功、小有一点名气的将领,竟因永安大帝的赏识,最终成为了那样的一位名将。

  在翻腾的震惊中,他甚至险些没有留意到,就是在这一句话后,头顶的天幕又一次断开了连接,暂时归于沉寂,连带着这太极殿前,都变成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未能被人及时消化掉的那些信息,让人不知道该当在此时说些什么。

  好像想说的很多,又好像只剩下了相顾无言。

  直到王神爱忽然一把将先前扎进桌案的那把剑抽了出来,发出了一声响动。而后,她便挎着这把尤带血痕的长剑走向了司马德宗的尸体,也站在了大殿之前,再度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夜风之中的血腥味熏得人心不定,可一望见那道身影,又好像自有一根主心骨扎在了这摇摇欲坠的乱象当中。

  王神爱的目光逡巡了一轮殿中,朗声开口:“夜色已深,众卿疲惫,故而今夜只定一事——”

  不是先前她让刘裕去将兵马汇聚在城下这件事,而是:

  “先将新朝国号议定出来吧!”

  她话一出口,堂上顿时传来了“咚”的一声。

  庾鸿循声转头,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父亲——”

  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先前就已强撑着的庾楷,就这麽当庭晕了过去。

  庾楷是被气晕了。

  听听王神爱说的什么话。

  议定新朝国号……

  那哪里是只定一件事,而分明就是要趁热打铁,先做一件将晋朝基业连根拔起的大事!

第33章 四野之声,皆有所应

  她甚至不愿意等到第二日!

  ——此等雷厉风行的做派,才是更让庾楷感到绝望的地方。

  先前在皇后位置上时,她还愿意有商有量的,虽然决断分明,但总没同他们这些人撕破脸皮,现在便已彻底抛开了曾经的规则,在另外的一片棋盘上厮杀。

  看看吧,新招募来的皇后亲卫,以“刘恩”和“刘勃”为首宣誓了效忠。

  建康驻扎的北府军将领刘裕,更是出人意料地成了天幕钦定的“刘大将军”,更没有了反水的可能。

  朝代一经敲定,晋朝基业便是即刻付之东流。

  他们这些人,纵然没有因为天幕所说的事情,即刻就变成新君的眼中钉,难道就能讨得了好吗?

  今夜的变故太多,饶是庾楷自觉没有脆弱到这个份上,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血气上涌,直接晕了过去,又旋即被一阵猛掐人中的动作给惊醒了过来。

  恰恰听到了上首的一句:“殿前失仪,将人拿下关押处置。”

  一口郁气还卡在喉咙口,未能释放出来,庾楷惊得没能当即说出话来,倒是庾鸿此刻终于意识到了,王神爱确实不如他先前那般心大想的无害,不让他参与真正的要务也正是在提防于他们,甚至父亲先前被人打断了腿,也极有可能正是她令人所为,匆匆出了声:“我父亲并非殿前失仪,他……”

  “他只是觉得,朝代更替乃是大事,不宜在今日轻率定夺!”

  这话出口,庾鸿的声音终于顺了些:“天幕尚未告知新朝名号,为何要在此时议定。倘若——”

  “为什么不能即刻定夺?”王神爱打断了他的话。“天幕是天幕,人间是人间。晋朝王业已尽,新朝是何名字都不要紧,只要万象更新,翻过新篇,便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局势已变不假,但晋廷仍在之时的陈腐弊病,难道会因天幕有所疏漏未提,便不复存在吗!”

  “下一次天幕出现还不知要在何时,难道要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直到人事蹉跎,万般成空吗?那天幕又为何要提前告知我们未来!”

  庾鸿:“可……”

  “可什么?我敢以女子身份称帝,便已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何惧于再抢先一步。若我真如你们所说,要等天幕定了新朝名号,这才顺势取名,那难道将来遴 选人才,也要等到天幕一个个报出,将来有意北伐,重定中原,也要等到天幕告知时机吗?笑话!”

  这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狠狠地砸在了庾楷庾鸿的脸上,以及殿上本有心拖延的人脸上。

  “不错!”刘裕已从先前被天幕告知地位的错愕中回过了神来。

  不知是不是因当日统兵得胜创建的自信,又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时局下合该如此,他已飞快接受了自己能当大任的评判,发出了一句对主君的响应。

  “天幕提到,北方的魏、燕之争,会因昔日魏王在参合陂的屠杀陷入僵局,反而令秦国姚兴寻到可乘之机,此次必然有变。战场如此,国与国之间的抗争如此,如何能拖延!”

  张定姜随即接上:“我等请陛下速决!”

  正如王神爱选择启用刘裕,选择将她吸纳为手下,都不是因为天幕这麽说了她才做,张定姜近乎执拗地相信,此刻的陛下与天幕中的永安在名号的抉择上,应当也能得出一个同样的答案。

  就算真的在后面的天幕中被告知不同,她们连弑君篡位这样的事情都做了,难道……难道还闯不过这样的难关吗!

  庾鸿惨白着一张脸,听到一个又一个声音在殿前的各个角落响起,汇聚成了同样的一个声音——

  “请陛下速决!”

  “请陛下速决!”

  “——速决!”

  完了,全完了……庾鸿颤抖着牙关想着。

  下一刻他便已被侍卫按在了地上,巨大的力道根本不给他以挣脱的机会,险些将他的面皮与地面摩擦出个好歹来。

  但他和父亲昔日的同僚不敢在此时站出来触这个霉头,就连上首的王神爱也没将注意力再分给这些跳梁小丑。

  她目光一转,问道:“若按照寻常议定国号的标准,朕该如何考量?”

  史官“啊”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被点名。

  他都还没从那句“皇帝杀了皇帝”中缓过神来,怎麽就突然挨了这样一句发问。

  他迟疑了一下,答道:“大多是按起家之地,官职册封之地的渊源而来,或如大汉高皇帝一般,因汉中王而称汉,或如昔日东吴一般,与春秋强国同名。遵循此理,您曾为……”

  他卡壳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应该说,您曾为晋朝皇后,以晋朝中央之地乃是荆扬二州,可用楚、吴、越等为号。

  还是换一种吧。

  “也可追溯祖籍所在……”

  他刚下意识地想要说出这句,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追溯祖籍所在,别看王神爱出自琅琊王氏,该按祖籍琅琊来算。姑且不论天幕提及的琅琊王氏灭族之祸,就算是现在,王珣也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了。

  明明已是深秋时节,史官的头上还是冒出了一片冷汗。坏了,好像这些都不适用于眼前的这位。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孙恩看不下去了,直接在旁插了话。“陛下乃是头一位被天幕这般夸赞的明君,怎能按照你这些陈旧老套的说法。要我看,就该另辟蹊径。”

  “何为蹊径?”王神爱问道。

  孙恩估摸着,或许他今日有此表现,随后再同陛下谈及身份也要好说得多,连忙答道:“正如天幕所言,陛下与我等乃是神龙开道,群鲤随行,便如启明星一般,在天亮之前指示东方。那又何妨以启或者明为号。”

  若是孙泰身在此地,恐怕要气个半死。凭什么孙恩在他面前,总是来上一出直戳肺管子,到了王神爱面前,竟还说得像句人话。

  或者说可能还不止是一句人话而已,这两个字都听来颇有几分道理。

  就连王神爱也有稍纵即逝的愣神。“明吗……?”

  “明”字,日月为明,也是同样由南向北的王朝,或许也算是某种宿命的缘分。

  但她心中就是有一种直觉。

  当天幕上的那个她经历了那三次险死还生的磨难,需要经历三年有余的蛰伏与十余年的挟天子,才能终于挣脱全部枷锁的时候,她与此刻这个锐意进取的自己,在心态上必然大有区别。

  启明也好,华夏也好,都不是最为契合的名号。

  王神爱微微仰头,望向那片已经黯淡下去的天幕,仿佛还能隔空见到另外一个自己。

  另外一个她所经历的,远比自己要更多,但又有着先前二十多年同样的经历,让她还能模糊地感觉到,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字。

  她忽然振声:“取纸笔来。”

  不必再令众人商议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浮现在她心中的答案,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当她握笔在手的时候,只深吸了一口气,便已笔走龙蛇地写了下去。

  捧来笔墨的贺娀比其余众人先一步看到了这个字,略有几分迷茫地望向了提起笔来的王神爱。

  古文之中的这个字,上如飞鸟,下有一心,如今已演变为了更显横平竖直的状态,书写在王神爱的笔下,也更显浑厚大气,也是一个,先前未曾被她料想到的字。

  那张写有墨字的大纸也随着王神爱微微颔首,被展示在了殿前。

  一时之间,与贺娀有相同疑惑的不在少数。这是……

  然而下一刻,王神爱的解释便已传入了他们的耳中:“世道如此,庶人无声。这天下若要变上一变,有些东西总是要有人来做的。”

  “新朝名号,就取一个应(应)字吧。不是昔日周王室分封的应国,不是顺天应命,方能得道,而是——”

  沉寂的夜色里,这句毫无转圜也无犹豫的话,浑似一把利刃劈开了天边的浓雾。“朕愿四野之声,皆有所应!”

  皆有所应。

  那是四野之声,黔首庶民之声,在魏晋的风。流避世、朱门酒肉之下蛰伏的那些声音,都能得到一句真正的回应。

  是困缚在洪流之中挣扎求生的声音,难以上达天听,便传入永安的耳中,得到她的回应。

  是北方已不闻王师的遗民,遥隔数十年的呼唤,重新得到一句回应。

  也是……

  纵然道阻且长,但当那个自己与现在的自己,都选择彻底摈弃士族的支持,走上这条征伐之路的时候,选择将初心写在朝代名号之中,总能回望来路,看到一步步攀升而上的轨迹,看到自己的所为绝非白费!

  这就是那个“应”字。也好一个应字。

  朝臣无声。

  但这个字落下的那一刻,已无法细数,震动了多少人的心扉。

  ……

  当王神爱踏入寝殿之中的时候,太极殿前的血腥气味,只剩了衣袖上沾染的那一道。其余的,都已被吹散在了夜风之中。

  她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种脱力,让她还未走回到床榻边,就已坐在一旁的矮几上,垂首将脸埋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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