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75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一股说不出的精气神忽然自浑浑噩噩的神情中升了起来。

  一个声音又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像是要彻底将它从废墟之中逼出来。

  “四野之声,皆有所应,那也得它先是个声,是不是啊!”

  留守于此地为数不多的荆州军都已看呆在了当场,难以发出声来。

  或许就算他们在此时开口,也会被那突然炸响的一个个“是”字淹没在当场。

  他们先前抵达洛阳时,只见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场面,就觉得这是因天幕带来的洛阳民心归附。

  但好像直到现在,他们方才看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民心。

  那不是百姓觉得谁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而是他们本身想要“做一个人”的呐喊,汇聚成了一股力量。

  先前,他们都已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先冒认了永安部将的身份,那现在,当这股力量向着他们的敌方发起进攻……

  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守着这头,换我们去守北面。”

  “就算咱们要死在这里,总得像个人样,让后头的人知道,咱们没本事南渡逃生,但也不是孬种!”

  “……那府库里都能翻出陈年的老谷,能不能翻出些老旧的兵器啊。”

  “瞎说什么呢,八十年前就被那叫什么呼延的家夥抢走了吧……”

  “是吗?那也没办法了。”

  “……”

  一位年轻的荆州士卒忽然忍不住调头看向了南方。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想看到那些人的背影,不敢去看那些人被天幕唤醒的勇气,还是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犹豫。

  但他觉得,眼前的这条河流好像变得比先前清澈了许多,在眼前又翻起了一个浪花。

  若是它能改道向南流淌的话,应当能将此地的这些声音都带向建康,带到那位永安陛下的面前吧……

  ……

  王神爱刚自大船上走下,便收到了等候在此的信使带来的急报。

  桓谦身死,洛阳有变,桓玄与刘裕会合后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往伊阙关逼近,试图追赶上前头的敌人,一路绕行轘辕关,试图寻到破局的机会。

  如今战况还未可知,距离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已又过去了数日。

  “果然猜对了……”

  无论是姚兴还是拓跋圭都不可能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先遭到敌军威胁的,也确实是洛阳。但桓谦之死和洛阳有可能失守的消息,依然不在王神爱的预料之中。

  “陛下打算怎麽做?”

  在有片刻混乱的思绪之中,王神爱甚至并未分清,方才的那句话是由谁说出的。她更是用了极大的努力,方才平复了思绪,让自己重新回归清醒。

  “大军如常行进,尤其是军粮调派运输,不得有失。”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亲自坐镇荆州,向洛阳施以援手,不只是要来和人赛跑的!”

  桓玄和刘裕的决定没有错,她也应当相信这两人的本事,相信在天命之下,会做出反抗的绝不只是姚兴而已。

  若是她这位皇帝失去了分寸,让抵达洛阳的中军变成强弩之末,那才真是要被人寻到翻盘的机会。

  可一想到她此刻的这句回应,很有可能会代表着人命的丧生,王神爱的心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压力。那是一个曾经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普通人本不应该担负起的分量,但又必须在此刻,由她担负起这个决定的后果。

  ……

  她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理解,“主心骨”三个字的意义。

第50章 洛水之前,却月阵

  谁都可以乱。

  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候,谁都可以应时而动,轻骑急行,去做更多的尝试,以抗衡敌军的应变,唯独王神爱必须稳住。

  动与静之间的平衡,还把握在她的手中。

  或许唯有她袖中攥紧的掌心里那一层冷汗,才昭示着她说出这句话有多艰难。

  守在岸边的吏员对上了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睛。

  “令荆州官员来见我。”

  “……是,是!”他垂头应声,连忙躬身退去,掉头就向着远处跑去。

  因这句命令,荆州各地,尤其是长江以北诸郡县的官员,都以最快的速度被征调到了此地。

  荆州官员本没想过会这麽快见到这位大应陛下。

  虽已听闻,朝中官员迎来过一场考核,将诸多要员一一清扫出朝堂,但也只是让他们觉得,陛下要先解决完扬州内部的事情,再将手伸向荆州。

  甚至,若不是桓玄选择向王神爱投降,他们都未必会称呼她一句“陛下”。

  但这场从荆州北上洛阳的交战,却令他们提前要面对永安的审视。

  “前头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身在官员队列中的殷仲文打了个寒噤。

  不只是他,在他周围的人都能瞧见,陛下专门朝着他看了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格外重。

  殷仲文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

  他怎麽会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前任荆州刺史殷仲堪是他的堂兄。他当年能够入仕,还是因为殷仲堪的举荐,但就是在桓玄先前谋夺荆州、杀死殷仲堪的悖逆大举中,他因自己的夫人出自桓氏,果断地将自己的堂兄给卖了,和桓玄站在了一头。

  倘若桓玄真能成事,成为天下之主,他的这个行径也只能说是抉择分明,大义灭亲,偏偏……

  “但今日荆州粮道务必畅通,大军出行一应所需,除却扬州调度之外,荆州境内也不容有失,可能做到?”

  殷仲文连忙接道:“能,当然能!臣就算掘地三尺,也必将一应军粮与粮车筹备妥当。”

  他身旁的卞范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日桓将军启程建康之时,殷仲文便将千金财产埋藏在了地下,唯恐遭到灭族查抄之祸。自桓将军折返,为陛下开道的消息传来,他又埋了一批先前收受的贿赂。

  若要供应大军所需,光凭荆州府库之中的银钱必然不够,那可不就得“掘地三尺”?

  这都不是一句夸张的说法,而是一句写实!与不打自招有什么分别。

  若非陛下确实预备前事不究,已问起了先前桓玄领兵进攻司马遵叔侄的情况,谁知道殷仲文还能说出一句什么东西来。

  卞范之收回了思绪,仔细听着王神爱随后的吩咐。

  只听她从容不迫地将荆州的官员分成了四批。

  一批继续处理先前荆州边境的战事影响。

  司马遵的旧部,等同于是一块堵塞在荆州到洛阳路上的绊脚石,自被铲除后,荆豫一带再无人胆敢提及司马二字。

  但因先前的交战,仍有流民迁徙避祸,需要尽快安置。

  随后的三批,全是为了构建荆州境内粮道而设。

  “从建康到南郡全是水路,我已将此事交托给建康那头的官员,诸位不必多管,但随后的这一路,还是由诸位熟悉荆州情况的好手来办。”

  “从南郡押运向洛阳?”

  “不。”王神爱回道,“从南郡到襄阳,从襄阳到南阳,从南阳到洛阳,一共三段。哪一路的运送纰漏最多,哪一路的运送最为周全,待此间事了,朕自有评说。”

  “诸位,”她面色沉静,竟让人险些忘记这位陛下的年纪,“且去办事吧。”

  卞范之混在人群之中,跟着这些各有所想的官员离开了此地。

  他先前遗憾于桓玄尚未与对方宣战,便已放弃了自己的大业。

  但今日瞧见王神爱举重若轻的杀鸡儆猴与促成官员竞争,他又必须承认,若是将桓玄放在王神爱的位置上,绝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

  荆州因桓玄往复一场而浮躁的气氛,也在朝廷大军抵达、陛下亲临之际,骤然沉静了下来。

  荆州士族相比于北方贵族以及江东世家来说,或许还是叫“豪强”更为合适,在这位陛下酷烈果决的作风面前,应当暂时也没人打算冒头,去试一试她的刀够不够锋利,能不能在抵达洛阳前先斩了他们的脑袋。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卞范之讶异回头,心中猛地一跳。只因他瞧见,跑上前来的竟是个宫中的小黄门,还上来就是一句“陛下有请”。

  他重新回到了王神爱的面前,忐忑地估量了一番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困境。

  便听到了一句不辨喜怒的问话:“听说,你是桓玄的谋士?”

  卞范之答道:“正是。”

  王神爱:“久闻你识悟聪敏,多得赞誉,若为参军,应当也有随机应变之能?”

  卞范之有些不明白王神爱的意思,忽见她伸手指了指一旁,“我有一路兵马临时到任,尚缺一位参军,请你暂任两月。”

  说话间,苻晏已朝着他拱了拱手:“请先生随我来。”

  卞范之:“……”

  等一下!他在这三言两语之间便被决定了去处,根本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啊。

  再等听闻苻晏的身份,卞范之愈发觉得自己是从一条贼船踏上了另一条贼船。

  可惜如今这决定权又不在他手里,桓玄也已往洛阳去了,更不能将他捞回去。

  他也最多就是苦中作乐地想一想,比起“掘地三尺”的殷仲文,他的处境已算不错了……

  是——吧?

  ……

  或许他也暂时顾不上所谓的前途了。

  自前线传来的消息并不容乐观。

  桓谦为胡人所杀,未能南下报信,让人除却那封早几日传回的奏报外,再难了解洛阳的情况。

  洛阳以西诸县的情况,更是一个未知数。

  桓玄与刘裕会合后再度分兵,由桓玄转道向东,赶赴轘辕关,刘裕则整顿兵马后继续向伊阙关推进。

  但当他抵达伊阙关时,此地……此地已然被攻破。

  羌人在此地的折损不小,险关之下留下了众多羌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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