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至灵
再往南都是军事重地，难打得很。
洛九原计划就是打到镇江就驻扎下来，没想到袁大头慌了神，摸不清她的意图，急着停战，宁愿割地。
这下可好，白得了一个省，真是天大的喜事。
此刻已到深夜，洛九的车在大军中间行进，她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打前军的朱九妹匆忙来报告，“司令，二十里外发现大批敌军在山谷里休息，人数可能比我方还多，目测有八九万人。”
洛九猛地睁开眼，翻了下地图，“没道理啊，这附近又没有大城市，哪来这么多兵力？”
她的指尖在此地和镇江之间划过，“应该是原本出来打我们的部队，这么多人都来了，镇江城一定空虚。
你带两个师加上炮兵，绕过前面山谷，直接去夺了镇江。”
朱九妹忙问：“那山谷里的人呢？”
洛九：“交给我。”
其实洛九没猜错，这批士兵确实是历城失守时，被袁大头调出来去和救国军作战的。
但总指挥计呈恭是个心眼儿过多的家伙，人送外号计老苟。
他打骨子里贪生怕死，不爱打仗，就想凭借小聪明做个守城之主。
不过他运气不错，早年跟在袁大头身边，颇受信赖。此次袁大头对他委以重任，让他调集十万大军去鲁省参战。
计呈恭上午接到出兵命令，心里就犯嘀咕。
攻击距离这么远，打得还是风头正劲的救国军，哪有在镇江城睡觉舒服？
无奈军令如山，他磨磨蹭蹭的集结了十万军队，带着大军往鲁省方向去。
此时北洋军哪有几辆卡车啊？汽车也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坐。
几百里地，战士赶路全靠腿。
计呈恭坐在汽车里，只盼着豫省和冀省两方面军，能在他赶路的时候把鲁省拿下来，他就可以原地调头，回镇江去了。
大军走了几个小时，还没出苏省，就接到噩耗，沧州、开封相继丢了。
总统府发来电报，让他立即撤军，保留有生力量。
是可以调头了，不过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计呈恭一听更害怕了，两座大城，一天都守不住，可见救国军的攻势有多猛。
他一方面赶紧命令大军掉头往回赶，一方面就在琢磨，往哪撤呢？
他想，救国军这么声势浩大的出兵，西、北都有战事，不可能就不往南走。
但是南面两个省跟她们相近，一个是苏省，一个是皖省。
两个都打，应该没那么多兵力。打一个的话，最有可能打哪个呢？
他脑子里一顿分析，推测她们已经拿下了豫省，豫省旁边就是皖省，可能继续推进。
也有可能直接另起一路军，直奔苏省而来。
大军现在人困马疲，赶回镇江，时间来不及。而且就算赶回去，他也没把握守住镇江。
在中间小县城和救国军交战，更没胜算。
焦急之中，他灵机一动，何不根据救国军的作战目标选择撤退地点？
干脆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千挑万选选中了这个山谷。
在计呈恭的视角里，这是个妙地。
一，远离城市，不会成为攻击目标。
二，地方大，四周都有山，藏得住他的十万大军。
三，这里二十里外就有一个小县城，救国军若要攻进苏省，打到那个小县城，他们这儿可以听到枪炮声，到时候直接往西跑，跑个六七十里就进入皖省地界了。
同理，若是皖省打起来，炮声震天他们也能听见。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只等大军休息好了，就可以慢悠悠回镇江去。
出来一趟啥事没干，还能混点军饷补贴，美滋滋啊。
但事有凑巧，偏偏那个小县城降了，救国军一枪没开就进了城，他们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朱九妹带人侦察的时候，路过这个山谷外侧，一开始还真不以为意，差点错过去。
但是那可是十万人啊，有人在百人寝室睡过觉吗？
完全可以想象，十万人哪怕只是睡觉，发出的鼾声都能跟摩托车踩油门一样。
朱九妹等人循着声音爬上山一看，我的妈呀，满山谷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得不佩服，这真是来自老兵的松弛感。
救国军这边都是新兵，坐在车上赶路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一点不敢睡。
洛九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救国军从早起打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也进入疲惫期了。
如果这些人都在镇江城里死守，还真的挺难打的。
万万想不到计呈恭一顿分析猛如虎，实际是个二百五。
他敢带着这么多人往山谷里扎，这不等着被人一窝端吗？
打了一天终于攻守易形了，让救国军也体验下居高临下的爽感。
洛九亲自带了一批精锐，带着小型炮，人不知鬼不觉的架在山谷四周。
然后打开扩音器，高声宣布：“大家醒一醒！我是救国军总司令洛九，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救国军优待战俘，缴枪不杀，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北洋军从梦中惊醒，只听到巨大的山谷回音，回荡着：“抗……抗……抗……”
计呈恭仰头观望四周，借着星光能看到山上涌动的人头和黑漆漆的炮口，颇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压迫感。
计老苟心知大势已去，哀叹一声，“莫伤我将士，我们降了！”
又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洛九正高兴的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镇江城赶，忽见迎面一辆摩托疾驰而来。
孟虎一脚刹车带起激扬的尘土，她从摩托上下来，半身是血，满脸的眼泪。
她用带血的手焦急的拍着车门，“师父，我们被洋鬼子偷袭，九妹出事了！”
第149章 踏平租界
当洛九和钟嘉灵心急万分赶到镇江的时候，看到了地上躺着几具救国军战士的遗体。
虽然他们被炮弹炸的面目黑黢黢的，但洛九依然能够认出来，这是自劳工营开始就跟着她们的兄弟。
她红着眼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九妹呢？”
旁边的荆棘队员道：“还在抢救，队长被炮弹炸伤了，幸亏她穿了防弹衣，暂时保住了一口气，不然……”
她说着忍不住掉眼泪，又赶紧抬手擦去，极力的控制着情绪。
随军的医护临时找了个房间，当做急救室。
洛九等人隔着玻璃，看见朱九妹被炸得浑身是血，像个血葫芦一般躺在那儿。
孟虎在一旁哭道：“镇江守军空虚，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我们用火力压制，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就打开了镇江的城门。
队长带着我们在各处巡查，路过城里的瑛租界。
本来大家想着，没到他们限定撤出的时间，也没想现在就攻打他们。
没想到他们闷不吭声的，在我们巡防的时候突然开炮，当场炸死七个战士，连队长也……”
洛九咬牙，“现在呢？”
孟虎道：“现在他们缩回到提前搭好的工事里，龟缩不出。
我们没了指挥，也不熟悉地形，所以先把租界围住，等待司令部指示。”
洛九拿过地图，里面的护士突然跑了出来，“司令，出血太多了我们止不住，朱队长恐怕不行了。
她还有意识，想见见你们。”
钟嘉灵快步冲了进去，洛九想拿笔，匆忙之中却发现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
她抬手沾了沾孟虎衣服上的血迹，想必那是朱九妹的血。
她在地图圈了几个点，“在这几个位置架炮，持续轰炸整个租界。”
她将地图丢到孟虎手里，立刻往里走。
孟虎忙问：“轰炸要持续多久？”
洛九脚步滞了一下，“持续到炮弹打光，或者，整个租界夷为平地。”
洛九进入临时的急救室，只见钟嘉灵握着朱九妹的手，伏在床上大哭。
朱九妹反而安慰她，“小师父，别哭了，我不痛的……”
这是她们亲手养大的孩子，看着她从一个瘦弱的小不点一步步成长为身手敏捷坚强无畏的女战士。
如今，她就躺在这儿，奄奄一息。
朱九妹见着洛九，勉强笑了一下，虚弱道：“我太大意……给师傅们丢脸了……”
洛九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没有，你是最优秀的，是我们的骄傲。”
朱九妹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师父们不要伤心，我不怕死……只是很遗憾，总听你们描绘国富民强的未来，我……我还没等到那一天，亲眼看看……
我困了……要先休息一会……”
洛九抹了把眼泪，“不，九妹，二师父一定让你看到那一天，你坚持一会儿。”
旁边的医生忍不住劝道：“朱队长失血过多，全身中了十几枚弹片。她坚持的很辛苦，司令你就让她去吧。”
“闭嘴！你们都出去！”洛九把所有医护都撵了出去，顺手拉上了窗帘，锁上了门。
钟嘉灵用泪眼无助的看着她，“怎么办？”
“送空间手术室，给她输血。”
这几年，洛九有空就在研读医书，在空间内不断完善手术室和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