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赫至灵
福宝顿时沉下脸，“我是三军司令，你只是一个小小师长，敢和你的长官要解释，反了你了。
军令大如山，没听过吗？别说让你去宜县做安保工作，就算让你去宜县做养殖工作，你也得给我准时到达指定地点，明白吗？”
黄渠老实立正，再也不敢多问一个字。
黄渠走后，六子有些担忧道：“老姑故意把黄渠调过去，实在有点太冒险了。他带的人，肯定是他的亲信，到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咱们怎么应对？”
福宝坦然道：“他带亲信就让他带呗，二妈的意思就是把相关联的一干人等，全搜罗过去，好一网打尽。
反正我随便他带，他带他老子又能怎样？他带大炮去我都不怕。”
六子眨了眨眼，“那我呢？”
福宝想了想，“你穿防弹衣吧，防弹头盔就别带了，那太显眼了。”
六子把手里的棋子一丢，“那我干脆躲你后边得了。”
“别呀！”福宝笑道：“我还得保护二妈她们呢，我身后也躲不了那么些人。实在不行，你躲远点。”
六子一咬牙，逆反心理上来了，“我还就不躲了，擒贼先擒王，明天我就站在黄渠身边，他敢有异动，我就宰了他。”
福宝点头道：“好，那咱们作战计划就定下来了。你负责看住黄渠，我负责对付他那些亲信。
好些日子不打仗，我都闲麻了。明天咱们到宜县，好好活动下拳脚。”
与此同时，马有光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光试穿的衣服，就摆得到处都是。
马有光依然不满意，皱着眉抱怨道：“旧了，这些都旧了！”
马管家忙前忙后弄得满头大汗，劝道：“老爷，这不旧啊，都是新料子，好多您一回都没上身过呢，全是新的。”
马有光不耐烦道：“我说的是款式旧了，这看起来像个旧社会的土财主，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流行小翻领，还有那个……报纸上张将军穿的那个，叫什么衫来着？”
马管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叫衬衫。”
“对对对，我怎么一件衬衫都没有啊？快去找裁缝来，赶紧给我做几件。”
“好好好。”
马管家这边吩咐人赶紧去请裁缝，那边唐秘书急匆匆进来正好听见，忙道：“既然请裁缝，能不能给欢迎队伍里的学生们也做两件衣服？她们穿得太土了，不能代表咱们宜县的进步风貌。”
马有光立刻道：“那就让裁缝赶紧做，不要怕花钱。钱我有的是，重要的是脸面。
回头洛总统一来，看见咱们宜县各界代表，穿得漂漂亮亮的，不用我说，她也知道我这官当得不错。”
唐秘书道：“您瞧好吧，我已经安排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女学生，如果洛总统跟她们交流起来，她们一定把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今晚各地记者都到了，明天就是您扬名之时。明天之后，全国都会知道宜县有个马青天。”
这马屁拍得马有光十分舒畅，他得意摸了摸自己的油头，“你们两个一定要看紧各处，确保各个环节万无一失，事情过后，我有重赏。”
一时间，马府上下全都在忙，说怕洛总统下榻到府里，全府都要大扫除，每一个角落都得干干净净。
在后院的冯琦，挑粪都挑得不消停，管事的给她分配了个新任务，洗猪。
“家里要来了贵客了，小琦，你赶紧把这些脏兮兮的猪都洗了，要洗得白白胖胖的，抹上香皂，最好闻着都香。”
冯琦无语，“来贵客和猪有什么关系？”
管事的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个大官吃东西之前要看品相的，脏兮兮，怎么吃得下去？”
怎么吃不下去？冯琦暗自腹诽，昨晚上都吃的可香了。
她无奈的拿起刷子，看着那些眼神清澈的大肥猪和臭气熏天的猪圈，冯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猪洗干净了有什么用啊？这圈是脏的，洗了也是白洗。”
她的意思是，白洗不如不洗，让她回去安静的挑粪吧。
管事说：“你提醒我了，你把这猪圈也打扫干净了，要干净的一点泥没有，人都能住。”
冯琦懊悔的打了下自己的嘴，“让你欠。”
就在冯琦无语问苍天的时候，卢青云找到耿巧菊，“明天带孩子们一起去县里吧。”
耿巧菊一愣，“去县里干什么？”
“县里传来消息，洛总统明天中午到宜县。”
“真的？”耿巧菊有些激动，“可……可我只是个村长，芝麻大的小官，只怕她不会见我的。再说，马县长也不会让我接近洛总统的。”
卢青云道：“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再说，这也是……小九的意思。”
“好，那我跟你们去，也带上孩子们，让孩子们见见传说中的大人物。”
这天晚上，马有光做了个噩梦，梦见四个刀斧手，手持利刃，追着他砍。
他自噩梦中醒来，异常心慌，急忙叫来马管家。
“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账目呢？做得怎么样了？”
管家道：“秦小姐正带着老账房们连夜赶工，已经差不多了。秦小姐说，明天上午，她来做最后的修订，赶在洛总统到来之前，一切都会妥当的。”
马有光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秦小姐记性太好了，又看了所有的账册，我看不能放她走。”
马管家：“老爷，您的意思是……”
“等她做完最后的修订，就把她……”马有光做了个斩杀的手势，眼神凶狠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马管家心下了然，“老奴一定处理得干干净净。”
*
这一晚，好似暴风雨的前夜，许多人都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然而谁也无法预知将要发生的一切，只得被时间的洪流强势的裹挟着，进入第二天的黎明。
洛九清早醒来，照旧给自己涂上暗色的粉底，在鼻翼处画上斑斑点点，将头发放下来，遮挡住前额，再戴上黑框眼镜，最后一次完美的伪装秦小姐。
她检查好备份的证据，又将几本重要的物证抽出来存放在空间里，做了几本假的，混在一摞摞的账本中，以假乱真。
真真假假，除了她以外，再也无人能够分辨。
她来到那间做假账的屋子，老账房们将手里的本子一一交到她手上，洛九坐在窗前，心不在焉的翻阅着。
宜县的事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可她想要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不想漏掉任何一个人。
账目上能追查到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可一定还有账目上看不出来的，她不相信马有光在宜县作恶三十年，省里的人一无所知。
她正寻思着，丫鬟们送茶点来。
洛九瞧见前晚一起吃烧鸡的小丫鬟，低声问道：“马管家呢？他怎么还不过来？”
丫鬟小声回：“家里来了贵客，马管家正陪着老爷接待呢。”
“贵客？”洛九秀眉一挑，“谁啊？”
“省里的孙省长。”
洛九点了点头，抱住最后一摞账本，出了门。
两个看门的护院，连忙跟在她身后，“秦小姐，你要到哪儿去？”
洛九道：“账册做好了，我急着要给马管家送过去。今天洛总统就要到了，这账册至关重要，你们别拦着我，耽误了县长的大事，你们吃罪得起吗？”
两个护院互相对视一眼，一想关着这批人就是为了做账，如今账做完了，也没什么事了。
于是道：“马管家就在前厅，你把东西给他之后问问，要是没什么事，我们也就不管了。”
洛九点了点头，快步朝前厅走去。
第298章 你没当过官
洛九见过孙省长，表彰会上匆匆一面，孙省长认不出她，她却能认出孙省长。
洛九隔着屏风，看见孙省长和马有光在正厅低声交谈，马管家就站在他们身后。
她正愁怎么单独和孙省长说几句话，正赶上马有光心神不定，一盏热茶洒了一身，急忙带着马管家往后堂去换衣服去了。
洛九推了推眼镜，趁机出来，假装无意撞见，“见过孙省长。”
孙省长淡淡的扫了一眼，“你是这里的下人？”
洛九摇了摇头，“我是来做账的，算是打零工，今天交完差应该就可以走了。”
孙省长抽出她手中的账本随意翻了翻，“马县长的账，乱得很。你做得如何？看不出破绽吧？”
洛九佯装惊诧，“您知道这账原来有破绽？那……马县长的所作所为，您也是知道的？”
孙省长淡淡一笑，只觉年轻人天真的可怜，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赃官。我这人不贪也不坏，只是身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我要顾虑的事情。你没当过官，你不懂。”
洛九听到这话真的想笑，躬身请教，“学生愿闻其详。”
孙省长笑道：“所谓官字两个口，为官之道，上要能让领导满意，下要能让属下吃饱。
对上面，要恭恭敬敬，交办的事要尽量完成。
对下面，要恩威并施，既不能让他们太清白了，也不能让他们太混蛋。
这中间分寸的拿捏，你们读书人是不会明白的。”
洛九笑道：“我听懂了，您的意思是属下太混蛋了，不可取，让你没法跟上面交代。
可属下太清白了，也不可取，因为对您来说意味着不好管，没有把柄在您手里，怎能像放风筝一样收放自如呢？”
孙省长闻言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哎呀呀，你真是个人才啊。总结得好，总结得妙，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个小姑娘很懂为官之道，我看你将来至少能当个镇长。”
洛九笑了笑，“学生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孙省长。”
孙省长忙道：“你尽管问，我这人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通。你有问题尽管说，我点拨你几句，让你胜读十年书。”
洛九问：“按照您的为官论，上面会觉得您是个好官，下面也会觉得您是个好官。可百姓们呢？您不怕悠悠众口吗？”
孙省长愣了两秒，哈哈大笑，“你还是学生脑袋，我怕百姓什么？他们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