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巳意
所以他也恼羞成怒了,明明有他这个文武双全神俊无俦至高无上的人在,小宫
女什么眼神,居然看上王积贵。
不期然想到一句话,宫女配太监。
什么宫女配太监!因为幼时撞见过不光彩的场面,纪宸对这种说法最是深恶痛绝。
他不希望身边的人这么干,钱全忠和王积贵一直都很干净。
如今后者却栽在了有两副面孔的宫女身上。
王积贵可恶,沈青也可恶。
唯独会錯意的他反倒没什么错处。
纪宸真心实意这么想,如果他不再继续脸红的话,兴许能掩盖过去。
第37章
纪宸在宴席上喝了几杯酒,他酒量不错,没什么醉意,因不耐烦嫔妃在宴席上争宠的话术,便帶着錢继,拎着一壶金樽镶红宝石的酒出来散散心。
錢继说这里幽静,少有人在,他便走到了此处。
刚走到没多久,就发现沈青提着宫灯缓缓走来,因他夜视能力不错,便没讓人打灯,身邊又只有錢继一人,一明一暗下小宫女自然没发现他。
若按照纪宸平日的行径,必会叫錢继将人赶走,但或许酒意上来了,他只迟钝地用手伏在假山的石头上,并未出声。
灯下观美人,即便他不钟愛沈青这种柔弱如蒲柳之姿的美人,也觉出了些惊艳。
就像嫣婕妤虽妩媚动人,但实在不是他素来喜愛的,因其绝色,便不会生出恶感,反而还有新鲜感,给她以宠愛。
沈青亦然,她虽没有佩戴任何贵重首饰,穿的也是宫女制式,身上无一件东西能烘托她的气质,将那种袅袅娉娉的韵味烘托到极致,但仍能看出是美的。
然而,因为沈青是宫女,嫣婕妤是他的嫔妃,这就导致纪宸对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不想纳宫女,或者说将尊卑分的明明白白。
纪宸玩儿的转君臣,聚得了皇权,既当皇帝,自是唯我独尊的。
太后是他的母后,不能拿来说,但在他心中,皇后甚至都不配与他站在一起,嫔妃和朝臣居于他之下,更不必说宫女了。
这种想法外化成了他威仪的气势,淡漠的性格,说的朴素一点,就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偏偏长的人模狗样,讓人觉得皇帝合该如此薄幸冷情。
纪宸不出声,钱继自然当个哑巴。
这时的纪宸还在想,沈青不会是来偶遇他的吧,他记得沈青明明是和另一名大宫女離开宴席,现在却又独自回到了这里,很难不讓他有想法。
不过他很快就否认了这一想法,因为王积贵出现了。
王积贵含着淡淡的笑,跟在乾清宫当值时很不一样,衣裳是新换的,上面的暗绣处处透着心思。
纪宸皱眉,王积贵与沈青认识?
这时他还在想,沈青是否是王积贵埋在后宫的一枚棋子。
然而,很快,他又想错了,仿佛他在关于沈青的事上处处失利一样,王积贵的目光是那样温柔迷醉,比他这个喝了酒的人都要沉醉。
纪宸明白了,王积贵喜歡这个小宫女。
所以特地寻今日空暇在这里私会,但刚开始时两人透着拘谨,说明他们之间还未点破,沈青的目光也还透着懵懂无知,像没开窍的少女模样。
即便在收到王积贵亲磨的玉簪,眼中的喜爱也全是对着玉簪去的,王积贵仿佛才是連帶。
之后的转圈展示美貌,表现出的正是对自己相貌的笃定,所谓好玉配美人,唇邊恰到好处的小骄傲更是讓人忍俊不禁。
但纪宸笑不出来,如果是其他时候,他一定好好欣赏。
而不是这个时候,身体好像被分成了三部分,极其冷静的大脑,羞赧的表情,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仍在冷静分析现状,但控制不住从头到脚的羞耻,以及面对沈青歪头问王积贵那两道叠声的好看嗎,而心跳乱了一拍。
不过一支玉簪,就值得她软着声音说出撒娇般的话语?
故作惹怜!
这种时候,纪宸理應过去撞破二人,或带着钱继離开,但偏偏脚底像生根一样,他选择继续偷窥。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皇帝做的事能叫偷窥嗎?这分明是正大光明。
但如果钱继敢露出半分声响,让素来谨慎的王积贵发现他们在这里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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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灯横在沈青和王积贵中间,沈青正等着王积贵回答。
王积贵轻声道:“好看。”
然后伸手拂过沈青额前因风微微凌乱的发丝:“玉很配你。”
沈青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成月牙,他说的玉配她,而不是她配玉,天然就把她放在了比玉还好的位置上。
不过她也是要谦虚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如果不是这句之后沈青美滋滋地咯咯笑了两下,或许会显得羞涩含蓄。
王积贵无奈笑着。
沈青伸手将王积贵簪歪的玉簪飞速调整,十分自然问:“我身上好像没带什么礼物,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她四下瞟着,就地寻找着材料,想给他做一份礼物还上心意。
王积贵:“宴席结束。”
沈青说着那就好,眼疾手快从地上揪了好几条长长的草,将宫灯放到地上,她也随之蹲下:“你喜歡什么?貓还是狗,我比较喜欢貓。”
王积贵看出沈青的意图,她会草編,于是在深深望了一眼沈青圆润可爱的发髻后道:“软乎乎的兔子,可以做嗎?”
“包在我身上!”
做到一半,沈青手艺生疏,手指缠啊缠,尴尬道:“胖兔子可以吗?”
王积贵泄出些许笑意:“可以。”
沈青脸一红,不好意思弥补道:“这个作为补偿,我可以再给你編一只兔子。”
王积贵也商量道:“胖兔子就很好,另一只可以編成貓吗?”
沈青格外爽快:“我最擅长的就是編貓了,世界上怎么会有猫这种萌物!”
“我觉得兔子可爱。”
“都……都可爱!”
万万没想到,王公公还怀揣着少女心,沈青觉得,她和对方更有话题了。
王积贵一点都不像她想的那般凶残,反而,人还挺好的。
王定在他手下,过的應当很舒服。
沈青将胖兔子编好,放到王积贵的手心,而后又揪了草来,认认真真编小猫。
胖兔只是练手,憨态可掬的小猫才是她的真本事。
“送给你啦。”沈青将绿色的小猫放到王积贵伸出来的手中,“我编的应该不容易散架,放个一两年是没问题的,当然,玩儿过后扔了也可以,反正是些草编的。”
小猫身上带着余温,在掌心上温感明显。
王积贵将手虚虚拢住:“特别可爱,不会扔。”
他后半句话说的很轻。
沈青拍了拍手,抖落草屑,提上宫灯,只听到说特别可爱,便已经值得她开心笑起来了。
她听着宴席那邊的动静不若方才热闹,便猜到是有主子离席了,气氛才降下来。
“时候不早,我得先离开了。”沈青朝王积贵服了服身,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照例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去找芰荷。
等到持灯的倩影再也看不见,王积贵收回目光,离开此地。
暗处的纪宸情緒早已平静下来,手指轻点,恢复了让人瞧不出喜怒的淡然模样。
观察地久了,他怎么会没发现,这完全是王积贵一厢情愿,沈青压根不接招。
或者说王积贵也没想点破,维持这般联系。
等到两人都走,纪宸也觉得没意思透了,让钱继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并未回到宴席,便直接登上龙辇回乾清宫了。
此后几天,钱继被纪宸数次派去盯梢王积贵在干什么。
对于主子的吩咐,钱继只能称是,且因为有那一晚和皇上的遭遇,他明白皇上想知道什么。
于是报给皇上的,无非两件事,王公公在忙,王公公在把玩草编兔子、草编小
猫。
这似乎更印证了纪宸所想的,心中淡笑,王积贵一厢情愿,实在不足为虑。
至于不足为虑什么,纪宸可能也未深想。
后宫中何才人有孕,永寿宫中李家姐妹坐在一起说话,身边唯有石榴在侍奉。
李美人不明白:“姐姐,咱不去害何才人都已经是善良了,为何要出手帮何才人保下这一胎?”
德妃温言道:“因为姐姐觉得,何才人和她腹中胎儿一直无恙,咱们这个皇后才会多思多虑。”
李美人蹙眉:“皇后再有几个月便要生產了,何才人再怎么着能比皇后生得还早吗?”
“糊涂。”德妃毫不留情呵斥,“皇后肚中是男是女还未确定,在未產下皇子之前,她能心安吗?且何才人有孕,皇后却未凭借此功让皇上给何才人提一提位份,由此便可窥见一二。”
“保下何才人,说不定能抢了皇后心心念念的大皇子之位,何乐而不为呢?”
李美人恍然:“那姐姐,若是皇后生下公主,皇后会对何才人出手吗?”
德妃想了想,她也不能给出确凿的答案:“现在的皇后連我也看不透了,比是妃子时更会装模作样,或许会,或许不会。”
李美人垂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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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伺候皇后慢慢变成了一件苦差事,八月的时候,皇后的肚子已经相当大了,即便稳婆说会在十月时生產,但瞧那样子,像是会随时发动一般。
自然,皇后的脾气也变得捉摸不定起来,芰荷都深感棘手,唯有沈青,仍让皇后感到满意。
这日,皇后又烦闷起来:“沈青,你说本宫这胎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