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夫后 第62章

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先婚后爱 群像 穿越重生

可提起秦恭......温棠秀气的眉尖微蹙,她恍惚觉得,坐月子的不是她,倒成了这位秦大爷。他变得格外敏感,说不得重话,稍有不顺意,便能背对着人面壁枯坐,最可气是昨夜,她睡得正沉,他毫无预兆地翻身过来,手臂沉沉地压在她胸口......

温棠对他的耐心,眼见着要告罄了。

不过念着他去年在外奔波近一年,人都瘦脱了相,如今好不容易在家养回些肉,连肤色也白了三分,温棠心头那点被搅扰的薄怒,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弭了些。

她走到摇篮边,俯身逗弄襁褓里的小儿子,小家伙眉眼长开了些,就是他亲爹的模样,那眉毛,眼睛,鼻子,无一不像,连抿着的小嘴都像。

可能秦恭小时候也长这样。

温棠瞧着,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嫩豆腐似的脸蛋儿,惹得小家伙无意识地咂了咂嘴。

午膳时分,温棠吩咐下人将饭菜仔细地装进食盒,给官衙里的秦大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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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风雪歇了,可到了傍晚,天色昏沉,细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

庭院里雪落无声。

温棠站在廊下,吩咐下人将廊下的灯笼一盏盏点亮。淮哥儿和夏姐儿喜欢在廊下追着元宝疯跑,冬日天黑得早,灯笼不亮些,怕孩子们磕着绊着。

她裹着厚实的斗篷,兜帽围拢着小巧的下颌,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在昏黄灯影下愈发莹白动人。

正仰头看着一盏盏新挂的灯笼,院门处传来动静,秦恭踏雪归来,下人替他撑着伞,他自风雪中稳步走来,肩头已落了一层薄白。

“夫君。”温棠闻声转身,脸上绽开笑,她生就一副娇艳秾丽的模样。

秦恭走近,目光也投向廊顶那些形态各异的灯笼,烛光透过彩绘的薄纱,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秦恭,”温棠指着灯笼,语带邀功,“好看么?都是我让下人们按新图样做的。那图样还是我自个儿画的,在你书房的书里瞧见些新鲜纹路,便拿来杂糅临摹了一番。”她推了推他的胳膊,“问你话呢,秦恭?”见他不动,又挽住他手臂。

秦恭地缓缓的低下头,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清晰地唤出时,眼神有些复杂。

她在撒娇,这一点他很确信。

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秦恭不清楚这一点。

温棠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只觉他心头不知已绕过了多少弯弯绕绕。

秦恭捕捉到她悄悄打量的目光,唇角几不可察地绷紧。

她又在观察他,果然是故意喊他的名字。

跟戏文里一样。

秦恭现在已经不好哄了,他抿着唇不肯说话,更不想顺着她的心意去夸那灯笼。

“不好看吗?”温棠眼里的光彩黯了些,唇角的笑意也淡了,失落显而易见。

“......好看。”半晌,秦恭才慢吞吞地吐出了两个字。

“真的?”温棠拉住他胳膊,不让他进屋,非要他再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秦恭现在是不好哄的秦大爷,他说了两个字就不肯再说了。

“爷,”温棠目光落在他肩头湿了一片的衣袍和微湿的鞋面,“风雪大,衣袍都湿了,快进屋暖暖。”

她说着,便率先走向屋门。婆子忙打起厚厚的毡帘。

秦恭跟在后面,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婆子还高挑着帘子,冷风灌入,只见大爷还站在门口。

他依言答了话,她便不再唤他名字,称呼立刻变了回去,仿佛得了顺意的答案,便不必再费心哄他。

秦恭唇线绷得死紧。

“夫君,既进来了,劳烦把桌上那对镯子递给我,是母亲今日新送来给哥儿的。”温棠见他仍站在门口,半天不进来,索性支使他做事。

搁在从前,她心里存着几分敬畏,断不敢这般使唤他。

这也是她头一回这般明目张胆地使唤他。

温棠嘴上说得自然,眼角余光却悄悄瞟向他。

门口的身影动了。黑靴跨过门槛,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依旧冷着脸,却真走到桌边,拿起那小巧的赤金镯子递了过去。

温棠笑着接过,“多谢夫君。”低头给小儿套上那小小的金镯。

身边有了动静,秦恭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却是背对着她,面朝墙壁。

秦恭在懊恼,他刚才不应该夸她做的灯笼好看,也不应该顺从地去把儿子的镯子拿过来……

他的心里还想着好多事情,秦恭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冷不防,又被温棠推了推手臂,“劳烦夫君再去桌上帮我倒盏热茶来,方才在外头挂灯笼,一口热乎的都没喝,这会儿渴得紧。”

秦恭听完,身子纹丝不动,只默默将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意思再明白不过:不去。

温棠:?

秦大爷不去拿,旁边的丫鬟却极有眼色,立刻倒了温热的茶水奉上,“大奶奶请用。”

别看秦恭现在一副冷硬沉默的模样,夜里熄了烛火上了榻,那被压抑的热情劲儿又蠢蠢欲动起来。

可这回,不热情的换成了温棠。

他带着薄茧的手掌带着熟悉的灼热温度伸过来,想揉捏,她便灵巧地躲开。

接连扑了几次空,秦大爷干脆翻身仰面躺平,不动了,锦被被他扯得发出闷响。

忽然,身上一沉,一股熟悉的暖香钻入鼻息。

温棠竟从他盖着的锦被里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小脸恰好凑到他脸前,趴在他胸膛上,一双狐狸眼在昏暗里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姿势,按往常,秦恭早把持不住了。

可今日的秦大爷,只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温棠凑过去,在他微凉的薄唇上啄了一口。

秦恭下头有了反应,上头却依旧八风不动。

“不必哄我。”他平淡吐出四字。

这四个字正中温棠下怀。“好困......”她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又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带着点敷衍的亲昵,随即翻过身,在他身侧寻了个舒服位置,不多时,呼吸便变得轻浅均匀。

秦恭还侧着头,维持着被“轻薄”的姿势,等了半天,却只听见身侧传来她安稳的呼吸声。

现在有了三个孩子,对他便只剩这点耐心了?

连三句好话都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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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一夜好眠,只觉耳根子似乎有些不清净。迷蒙间,仿佛听见身侧有低语。

“虚情假意……”

“哄骗……”

“不上当……”

真是个聒噪的梦。温棠迷迷糊糊地想,若没这声响,她能睡得更香。

次日清晨,周婆子端了热水进来伺候温棠起身。

温棠刚钻出暖烘烘的被窝,胸口便袭来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寝衣前襟湿了大片,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那痕迹,分明是被重重揉捻过的模样。

不只揉了......

这感觉温棠熟悉,上回生完孩子,孩子抱给乳母带后,夜里便又多了个秦恭。

全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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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宅邸门前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周婆子扶着温棠下车时,认出那是上回*江夫人来时乘坐的。

引路的丫鬟等在门口,接过温棠身后丫鬟提着的补品和糕点,糕点并非京城名贵样式,而是温棠特意在小厨房做的,朴素实在,是江南冬天常见的米糕,芝麻酥糖。

屋内暖意融融,

元氏端坐主位,旁边坐着江夫人江氏。

温棠跨进门槛时,屋子里除了两位长辈的说话声,还有一个清冽低沉的男声响起,

“元姨。”

那声音如同冷玉相击,穿透温暖的空气。

温棠刚进去的时候,屋内三人闻声都扭过头来看。

最先说话的自然是元氏,“快坐下。”

温棠依言坐到母亲下首,接过元氏递来的热茶,江夫人温和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她把桌上的一碟糕点推过来,“这是我们刚带过来的,你尝尝。”

温棠没有拂她的意,拿起一块小巧的,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小口。

旁边,刚才一直站着的章尧也坐了下来,他今日一身靛蓝,目光在温棠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礼貌地,有分寸地移开,落在茶盏上。

“孩子可起好名字了?叫什么呢?”江夫人问,

元氏笑道,“还在想呢。总要多费些心思,为孩子取个最有寓意的好名字。”

江氏点头赞同,目光转向温棠,带着真切的艳羡。

她又看向章尧,“你呀,也快成亲了,就在大年那天,可要打起精神来。我也不求你立刻让我抱上孙子,但好歹也要尽快些,让我这心里头踏实。”

章尧唇边噙着一抹温润得体的浅笑,没有反驳,只微微颔首。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离开时,外面已飘起细密的雪沫,元氏忙吩咐取来大伞。

丫鬟为温棠撑着伞,沿着长长的,覆了薄雪的青石板小径,穿过月洞门,向外院停着的马车走去。

雪落无声,小径幽长。

章尧跟在后面不远,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足印。

雪落无声,小径幽长。眼看马车就在前方。

“温棠。”

风雪声似乎骤然大了些,几乎盖过了那声低唤,温棠脚步未停。

身后的人却快走了几步,追至她身侧。他站定,竟从随从撑着的伞下走出一步,任由细密的雪花瞬间落满他乌黑的发顶,染白他靛蓝的肩头。清冷的雪光映着他俊美却带着伤疤的脸。

“对不起。”声音低沉,几乎被风雪卷走。